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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4章 文 / 寧兒

    夜風將說話聲腳步聲盡數送到山頂,玉輕塵神情一凜,眼底劃過一絲殺氣,忙要推開簡玨,卻頭頂突然傳來一陣振翅高飛聲,雙拳抵在簡玨胸口用力推開簡玨貼在她唇上的薄唇,忙抬頭往夜空中望去,卻發現一隻貓頭鷹竟展翅盤桓在她與簡玨頭頂,久久不肯離去。

    月色下、黑暗中,貓頭鷹一雙散發著瑩瑩之光的陰鷙眼球緊盯著此刻立於山頂上的玉輕塵與簡玨,卻並未靠近二人,只是不停地張開翅膀在二人頭頂盤桓旋轉,同時發出一聲聲尖銳細小的聲音,仿若是在召喚同伴前來。

    玉輕塵皺眉,右手往下垂去,從衣袖中滑出幾根銀針夾在指尖,快速地抬起右手將指尖夾著的銀針往貓頭鷹射去,卻被簡玨握住她的手腕。

    「不可,你射出銀針,定會留下證據。」簡玨的手順著玉輕塵的手腕一路滑到她的手指,順勢將她指尖夾著的銀針收於手中,隨即抬手將修長的食指彎曲放入口中,朝著遠處的夜空輕輕地吹出一聲悠長的響聲。

    「二位皇子小心,這條山路卑職雖已經命人清理過,但九萬大山佔地極廣,山間多有野獸毒蛇,還是要小心為上。」方纔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黑暗的樹林中只見泛著點點燈火之光,期間夾雜著眾多的腳步聲,顯然是有大隊人馬朝著山頂的方向走來。

    「幾位小姐可要小心了,山間不比京城安全,尤其野獸多愛夜間行動,可一定要緊跟著本皇子。」皇甫少司一手上舉著一隻照著鵝黃色燈罩的燈籠,一手握著出鞘的佩劍輕掃著腳下的路,以防毒蛇蠍子等毒物近身,同時又轉身體貼地提醒跟在身後的幾位千金小姐。

    「多謝五皇子提點。」宋書瑤裹緊身上的披風,總是心底微微發顫,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跟在皇甫少堇皇甫少司之後攀上這座不算低的山脈,心底更是快速地梳理著今夜發生的重重事情。

    縱使她之前看穿了皇甫少堇的用意,卻不明白皇甫少堇此時的舉動。明明已經堵在了東廂房的門外,卻在聽到侍衛的稟報後將所有人從後院帶到這荒涼不見人影的山上,只留下幾名侍衛守住東廂房。

    皇甫少堇到底想幹嘛?他心裡到底運量著怎樣的陰謀?一時間,宋書瑤竟是看不出這個出身尊貴、自小便眼高於頂的六皇子。

    『沙沙沙』眾人在羽林軍的護持下往山上走去,身後卻傳來一陣衣擺劃過草木的聲響。

    所有人頓時停下腳步,原本略微分散的羽林軍立即收攏瞬間將皇子小姐們護在中間,盡數提高警惕,齊齊拔出手中的佩劍指向山下聲響傳來的方向。

    「來者何人?」皇甫少堇身旁的親衛厲聲喝道,手中長劍已經舉止胸口,緊緊地護著身後的皇甫少堇,雙目同時凝神望向漆黑一片的樹林中,試圖從黑暗中看清來者容貌。

    點點燈火卻在這時晃如眾人滿含緊張戒備的眼眸中,同時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淺溫潤的回答聲,「湛然。」

    聽到這一聲溫潤和煦的聲音,眾位小姐不禁深深地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臉皮瞬間放鬆了下來。

    唯有皇甫少堇面色一凜,比之方才更添了一抹寒意,緊抿著薄唇冷冷地望著山下越走越近的幾人,眼底寒光中劃過一抹怒意一絲殺意,並未出聲命身旁的羽林軍收起出鞘的長劍。

    腳步聲漸漸變得清晰,一陣光暈照來,湛然已領著幾名湛王府的侍衛走了過來,只見他單手提著一盞燈籠走在最前面。

    眾人看著走來的果然是湛然,這才真真正正地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身子也不由得紛紛放鬆。

    皇甫少堇卻是打量著走近的湛然,發現他依舊是白日的一身衣袍,就連束髮也不曾打散,看來這半夜,湛然並未躺下歇息,怕是心裡擔心這某人吧。

    「這深更半夜,堯郡王怎麼前來此處?」趁著夜色收起眼底的寒氣冷意,皇甫少堇冷笑著看向湛然,寒聲問道。

    「是本皇子讓人請堯郡王過來的。」不等湛然開口,一旁的皇甫少司已代替湛然開口說道,同時皺眉冷聲對圍在四周的六皇子府的侍衛喝道:「沒看到是堯郡王嗎?竟還敢以劍相對,反了?」

    見皇甫少司當眾不給自己臉面,皇甫少堇面色瞬間沉了下來,冷笑著開口,「五皇兄好大的威風,竟只對本皇子府上的侍衛發怒,沒看到羽林軍同樣拔出了劍嗎?」

    「羽林軍是父皇的護衛,此次父皇賜下羽林軍保護兩位貴妃以及眾位小姐,他們自然將貴妃小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而六弟府上的侍衛卻只忠心於六弟,這其中的曲折,難道還要本皇子明說?」皇甫少司反唇相譏,抬出平治帝壓制皇甫少堇,讓對方無話可說。

    聞言,皇甫少堇不禁皺了下眉頭,心底卻深知此時不是與皇甫少司鬥嘴的時候,轉目看向始終立於黑暗中卻依舊讓人無法忽視的湛然,淡聲問道:「不知五皇兄將堯郡王請來是何意?」

    「六皇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這般害怕被湛然看到。」湛然卻是不打反問,音色依舊溫和,語氣卻帶著一絲強硬。

    只見他說話的同時走近眾人,無懼於指向他的一柄柄反射著寒光的長劍,表情依舊和煦如明日,半點不見他有絲毫懼怕之色表露於眼中臉上。

    皇甫少堇眉頭猛然一皺,心知湛然其人並非表面這般好說話,加上前一次因為葉弘淵的事情,自己與湛然等於是結下了樑子,今日本想趁著所有人不備而行動。

    卻不想,先是遇到一個與自己不對盤的皇甫少司,此刻又來一個剛結了樑子的湛然,看來這兩人是準備為玉輕塵出頭了,只是,結果怕是要讓這兩人失望了。

    「本皇子行事光明磊落,只怕待會看到的一切會讓堯郡王失望。」皇甫少堇忽而冷笑一聲,落地有聲地說道。

    語畢,皇甫少堇不再開口,轉身繼續朝著山頂走去。

    六皇子府的侍衛則手持出鞘的長劍緊緊護在皇甫少堇身旁,湛然見之,平和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淡淡的淺笑,舉步走到皇甫少司身邊與之對看一眼,二人不發一言地朝著山頂走去。

    宋書瑤見湛然到來,心底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卻在聽完三人之間的對話後,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腳步隨著眾人一起往山頂走去,只是卻抬眸,目光複雜地望著皇甫少司的背影,眼底神色若有所思。

    『啾』遠處傳來一聲長鳴的鳥聲,一道振翅飛翔的黑影由遠至近快速飛向山頂。

    眾人剛攀上山頂,視線尚未從黑暗中適應過來,只見一團黑影猛地朝著山頂衝了過來,直直地衝向原本盤桓在山頂的貓頭鷹,勾起的鷹嘴張開猛地咬住貓頭鷹的脖子,銳利的兩爪同時緊緊抓住貓頭鷹撲騰的雙翅,頃刻間調轉了方向,朝著山頂那棵松樹樹梢飛去。

    待眾人抬頭看向松樹樹梢時,那頭健壯的飛鷹已穩穩地落在樹梢上,勾起的鷹嘴正啄開貓頭鷹的肚子,獨自享受著這頓美食。

    一時間,貓頭鷹身上的羽毛紛紛落下樹梢,體內的鮮血亦是滴滴答答地低落山頂土地上,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在山頂瀰漫開,眾家小姐紛紛掩唇、面色均是有些泛黃。

    皇甫少司與湛然則是面無表情地望著樹梢上撲食的一幕,而皇甫少堇的面色卻極為難看,尤其看到飛鷹將貓頭鷹吃拆入腹後竟悠閒地拍了拍翅膀,皇甫少堇眼中更是射出殺意。

    「拿弓箭來。」寒聲下命,皇甫少堇顯然是要當場射殺了樹梢上的飛鷹。

    侍衛不敢有所怠慢,立即將背後背著的弓箭盡數交到皇甫少堇的手上。

    手握長弓,皇甫少堇將一支箭頭泛著銀光的長劍架到長弓上,對準棲息在樹梢上姿態閒適的飛鷹快速地將弓弦拉滿。

    「且慢。此乃佛家重地,豈容我們在此殺生?」正在這時,皇甫少司突然出聲阻攔皇甫少堇此舉,望向皇甫少堇的眼中皆是一片不贊同與責備。

    聽到皇甫少司阻攔的聲音,皇甫少堇眉頭一皺、面色驟然一沉,手中的長箭瞬間朝著樹梢上的飛鷹射去。

    一陣強烈的夜風卻在此時朝著山頂襲來,瞬間將射出的長箭吹離了原本的軌道。

    『咚』一聲,長箭竟是落空,只射中了飛鷹爪子抓著的樹幹,而飛鷹更是老神在在地棲息在原地,那雙炯炯有神卻帶著凶光的鷹目卻因此轉向皇甫少堇,沾著血跡的鷹嘴朝著皇甫少堇放肆地大吼了幾聲,隨即用沾血的鷹嘴順了順身上的羽毛,將自己略有些狼狽的形象整理了一番,頓時又變成了之前兇猛強悍的飛鷹。

    一箭射空,皇甫少堇面色更為難看,尤其在看到飛鷹不但在面對弓箭時紋風不動地立於樹梢,之後又囂張地朝自己不斷挑釁,皇甫少堇眼底殺意更甚,一面架著長箭,一面寒聲對皇甫少司遷怒道:「五皇兄真是慈悲為懷。若是這般捨不得旁人受苦,五皇兄何不出家?將來也可避免一場血戰糾紛。」

    聽出皇甫少堇話中暗含的意思,皇甫少司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抹怒色,冷笑著提醒道:「六弟莫忘這是永寧寺,父皇與歷代先祖皇帝皆尊重永寧寺,大夏百姓更是信奉永寧寺,你今日卻在此處殺生,若是讓父皇知曉,想必定會重罰於你。為兄為了六弟著想,這才出言提醒,想不到六弟竟是個不識好歹之人,將別人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語畢,皇甫少司不再言語,只是眉眼間卻是沾染了些許怒色,顯然是因為皇甫少堇的不知輕重而動了怒。若是平日裡皇甫少堇單獨前來永寧寺殺生,他定不會多此一舉。只是此次他與皇甫少堇同時奉皇命前來,若是因為皇甫少堇而連累自己被平治帝責罰,豈不是便宜了其他皇子?

    皇甫少司雖與皇甫少堇鬥得你死我活,卻也清楚的知道平治帝除了他們兩個兒子,還有其餘皇子。且平治帝年富力強正值壯年,將來或許還會有更多皇子,皇甫少司豈會允許自己被他人連累了毀了前程?

    果然,皇甫少司此言一出,皇甫少堇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緊皺的眉頭顯示出他正思索著皇甫少司方纔的分析。

    『吱嘎吱嘎』正在這時,原本閒散地待在樹梢上的飛鷹卻突然進入戒備狀態,兩隻爪子緊緊地握住身下那只粗壯的樹幹,將樹幹上的書皮抓落下,發出陣陣聲響。

    『啾』一聲清鳴傳來,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朝皇甫少堇衝了過去。

    皇甫少堇正斂目思考著皇甫少司的分析,一時不察,竟被遠處的飛鷹鑽了空子。

    危險襲來,皇甫少堇沉下心舉起手中的弓箭,卻仍舊不敵飛鷹衝過來的速度與力道,只見飛鷹長滿尖銳指甲的爪子猛地抓向皇甫少堇玉石風華的俊顏。

    皇甫少堇心頭一驚,一時顧不得出手斬殺飛鷹,只顧著抬起雙臂護住自己的俊顏,以防被飛鷹鋒利的爪子抓破相。

    殊不知,飛鷹竟是老謀深算,趁著皇甫少堇抬臂的空隙,兩隻爪子閃電般地奪過他手中的長弓與箭羽,隨即尾巴掃過皇甫少堇的頭,雙翅一振一轉身,朝著懸崖深谷飛去。

    待飛出了山頂,只見飛鷹兩隻爪子猛地鬆開,原本緊抓著的弓箭瞬間被它扔入萬丈深淵中,而它則是翱翔在悠悠深谷中,朝著另一處黑暗不見天日的深谷飛去。

    「可惡。」皇甫少堇驚魂未定卻已是惱羞成怒,今日被一隻畜生戲弄,又是當著如此多大家閨秀的面,讓他六皇子的顏面何存,頓時低聲咒罵著已經飛遠的飛鷹,一手奪過侍衛手中的長劍,猛地往懸崖邊奔去,朝著飛鷹離去的方向奮力丟出手中的長劍。

    「你們都是死人嗎?方才為何沒人出手射殺了那隻畜生?」看著長劍在射出不遠後掉入萬丈深淵中,皇甫少堇快速地轉身,朝著身後的侍衛怒吼道。

    「卑職護主不力,請殿下責罰。」事出突然,誰能想到那只飛鷹竟這般不怕死朝著皇甫少堇衝了過來,莫說六皇子府的侍衛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即便是在場的羽林軍,亦是呆愣了片刻才回過神。

    卻不想,那只飛鷹狡猾得很,並未念戰,只奪了皇甫少堇手中的弓箭便快速飛離了山頂,待眾人想要出手時,人家早已飛遠。

    加之皇甫少司之前所言,這畢竟是永寧寺地界,若是他們在此殺生,皇上不會對自己的親兒子出手,但倒霉的終究是他們這些侍衛,如此一猶豫,便錯過了獵殺飛鷹的最好時機,使得其現在逍遙法外。

    看著自己府上的侍衛紛紛跪下請罪,皇甫少堇不由得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怒意,此時人多,他豈能讓外人看了笑話?況且,此時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方纔若不是六弟你一意孤行不聽勸阻,又豈會惹怒那只飛鷹?」皇甫少司見皇甫少堇試圖壓下心頭的那口惡氣,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來到六皇子府侍衛身旁,淺聲開口。

    聽似是勸解的話,卻含著挑起皇甫少堇怒意的暗示,一時間,皇甫少堇抬眸看向皇甫少司,眼底冷光射向添油加醋的皇甫少司,神色越發陰鷙,卻是平靜地開口,「都起來吧,此事怪不得你們,山間野獸本就兇猛,我們狩獵時也時常發生被攻擊的事情。只是,接下來你們給本皇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卻不可再讓這等兇猛的禽獸靠近各位小姐。」

    皇甫少堇話鋒一轉,對在場的眾位小姐送出關懷與體貼,隨即環顧山頂一圈,出聲問著身旁的侍衛,「你確定賊人是逃往這個方向?為何山頂除了方纔那只飛鷹不見半個人影。」

    說話間,皇甫少堇再次將山頂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發現除了他們一群人之外,再無他人的蹤跡,心底不禁惱怒。

    「來人,搜山。」皇甫少堇垂於身側的雙手微微捏緊,卻並未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眼前的景象與他之前設想的全然不同,原以為有圈養的貓頭鷹引路能夠找到玉輕塵,卻不想剛登上山頂,看到的竟是貓頭鷹被飛鷹生吞活剝吃入腹中,而玉輕塵的身影卻半點不見。

    這如何能讓皇甫少堇眼下這口氣?只能讓侍衛與羽林軍暫且搜山,既然貓頭鷹能循著香粉味找到這座山頂,顯然自己派出去偷襲的暗衛已將花粉成功灑在玉輕塵的身上。

    只是,那名暗衛如今卻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只指出有人出手將玉輕塵帶走。

    思及此,皇甫少堇抬頭看向此刻立於山頂的眾人,四大藩王府中,湛然、簡玨、沐清一均對玉輕塵格外上心。此刻湛然在場,而簡玨與沐清一卻還呆在廂房內,難保這二人不會出手。

    「六皇子請我們前來此處,難道是賞月?」湛然緩緩開口,月光下,湛然一身藍袍沐浴在銀灰色光暈中,俊顏如玉、嘴角含笑,翩翩佳公子讓在場的眾多小姐一見傾心,紛紛羞紅了雙頰,只敢偷偷打量著聞名大夏的堯郡王。

    而湛然卻在眾多視線注視下坦然從容,笑得磊落如朝日,舉止灑脫,聲音和煦文雅讓人過耳難忘。

    湛然豈會放過皇甫少堇打量眾人的動作,朝著懸崖邊踏出一步,湛然立於懸崖前,目光平靜地望著深黑不見底的萬丈深淵,神色平淡極為冷靜。

    「本皇子可沒有邀請堯郡王,一切均是五皇兄自作主張。」皇甫少堇冷笑,目光斜視了皇甫少司一眼。

    「呵呵,堯郡王若是有雅興,咱們也可當此行為賞月。如此美景,加上各位小姐,豈不美哉?」皇甫少司朗聲一笑,接著湛然的話開口,目光卻精明地將山頂盡數看了一遍,卻並未發現異常。

    莫說皇甫少堇,此刻就連皇甫少司心底也不禁有些詫異。皇甫少堇今夜所舉顯然是衝著相府,相較於有兵權撐腰的皇甫少堇,他則少了這樣強而有力的助力,自然會將視線放在相府。

    宋培臣深受平治帝信重,若能拉攏宋培臣,對他登上那張龍椅無疑是事半功倍。

    因而在得到皇甫少堇為難宋書瑤的消息後,自己忙領著平治帝心腹羽林軍趕到東廂房,又隨皇甫少堇來到此處,自然是防著皇甫少堇對玉輕塵以及宋書瑤下手。

    只是眼前的景色卻讓眾人有些傻眼,除去呼嘯的夜風與一棵超過千年樹齡是蒼松,這山頂便再無其他景致。

    「六皇子,已經盡數找遍了,沒有任何蹤跡。」原先分散開搜山的羽林軍與六皇子府侍衛已經集合,向皇甫少堇稟報搜查的結果。

    「確定?」凌厲的目光直射向回稟之人,皇甫少堇臉色極為駭人,今夜當真是丟盡了臉面。

    「是。」被皇甫少堇緊盯著,回稟的侍衛心底不禁有些發顫,卻還是鎮定地回道。

    「下去吧。」皇甫少堇眉頭一皺,揮手讓侍衛退下,轉身卻走向懸崖邊,目光卻不由得被生長在懸崖邊的蒼松給吸引住。

    皇甫少堇神色一暗,面色若有所思,腳下步子卻沒有半點猶豫直直朝著蒼松走去,一手扶上蒼松粗壯的樹幹,正要探身往蒼松面對懸崖外的一面望去。

    『嘶嘶嘶』一陣低啞的聲音卻從懸崖外傳了過來,一隻碩大的蛇頭猛地抬起,一條巨蟒張開猩紅的大嘴吐著幸子冷冷地盯著探出頭的皇甫少堇。

    驚得一身冷汗,皇甫少堇極快速地退回安全地帶,眼前卻依舊晃著方才見到的那一幕,額頭鼻尖儘是一層冷汗。

    誰能想到蒼松露在懸崖外的樹根上竟盤著一條巨蟒,巨蟒見自己探出頭自然直起蛇身進行攻擊,若非自己撤地快,只怕此時的他早已被巨蟒吞入腹中。

    「六弟,你這是怎麼了?」身後的皇甫少司見皇甫少堇動作奇怪,一會朝著懸崖外探出頭,卻又在下一刻迅速地撤了回來,一時不解走上前問道。

    「小心。」湛然卻在皇甫少司重複皇甫少堇動作時出手制止,將皇甫少司拉到安全的地帶,湛然收回看向懸崖外的目光,淡聲開口,「有巨蟒。」

    「啊……」此言一出,原本安然立於山頂賞月的眾位小姐均是異口同聲的發出害怕的低呼聲,眾人齊齊往後退去,再也不敢上前。

    「此地實在是危險,我們還是盡早下山吧。折騰了大半夜,各位小姐想必也累了,不如早早回去歇息。」皇甫少司趁機開口,遂轉身對羽林軍點了點頭,眾人立即收攏將眾位千金護在最中間,打算下山。

    說著,皇甫少司轉身看了始終對懸崖外存著疑惑的皇甫少堇開口,「六弟,走吧。今夜鬧騰了這麼久,回去後,你也該向父皇解釋清楚。」

    「六皇子,此處野獸極多,加上此刻又是夜晚,十分危險,不如隨我們一同下山較為妥切。」湛然符合著皇甫少司的話,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半點其他的情緒。

    皇甫少堇眼底神色反覆轉變,最終僵硬著表情點了點頭,舉步隨眾人一同走下山頂。

    湛然卻落後所有人一步,待所有人已經離開山頂,湛然側身靜靜地看了眼屹立在夜風中的蒼松,這才緩緩轉身,離開了山頂。

    夜風漸大,巨蟒腰肢緊緊盤在粗壯的樹根上,一顆蛇頭躲在樹幹後,望著一群人盡數離開山頂,這才轉過身子,長著血盆大口塗著恐怖的幸子直起蛇身望著蒼松面對懸崖方向的樹幹,一雙幽幽蛇眼卻泛著一絲討好的神色。

    「真乖。」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卻在這時從樹幹中伸了出來,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巨蟒的舌頭,指尖卻朝著巨蟒大長的血盆大口中拋入一顆麥芽糖,再次拍了拍巨蟒的頭,命令道:「回去吧。」

    巨蟒吃到麥芽糖後這才閉上了血盆大口,瞇著一雙幽森可怕的蛇眼、蛇幸子緩緩來回添了添,隨後乖巧地對簡玨點了點頭,扭著粗壯的腰肢歪歪斜斜地沿著懸崖峭壁離開了蒼松。

    玉輕塵看著簡玨將巨蟒當作小孩兒般對待,心頭一陣惡寒,身子想後退離得簡玨遠一些,卻發現這被掏空了裡子的蒼松並沒有預想中的大,兩人的身軀依舊緊緊地貼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簡玨此刻呼出的熱氣。

    「往哪裡逃?」左臂微微用力,將玉輕塵撤退的嬌軀再次撈回自己身邊,簡玨側臉看向玉輕塵,眼底泛著柔色淺笑,心情極為愜意。

    「飛鷹、巨蟒,皆是山谷中的飛禽走獸,大師兄好本事。不但在環境惡劣的山谷縫隙中修行,更與這些尋常人見之避如蛇蠍的兇猛野獸如此友好,實在是厲害。」玉輕塵自認膽大,但在看到樹洞外盤踞著的巨蟒時,後背同樣浮出一層冷汗。可簡玨竟與巨蟒相處和睦,不但讓巨蟒為他們化解了方纔的危機,更令巨蟒只聽他一人的話,這份本領,大夏朝怕是難出其右了吧。

    「野獸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它們也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你拿真心對它們,它們自然會以真心回報於你,而且比起人心,它們可是單純可愛多了。小玉兒,你不覺得方纔的巨蟒很可愛嗎?」說著,簡玨學著巨蟒吃麥芽糖的模樣,伸出舌頭舔了舔薄唇,眼底神色卻由明轉暗,直盯著玉輕塵緊抿的紅唇,低喃道:「它如願以償吃到麥芽糖,本王救了小玉兒數次,是不是也該嘗點甜頭?」

    說著,簡玨傾身而上,薄唇直要壓向玉輕塵的紅唇。

    兩隻柔若無骨的小手適時地抵在簡玨胸前,玉輕塵半瞇著雙目,順著外面照射進來的月光打量著簡玨此刻玩世不恭的表情,輕蹙蛾眉,清聲提醒道:「大師兄不會忘了我們身處何地吧?」

    語畢,玉輕塵轉目看向樹外,外面便是萬丈深淵,一腳踏錯、粉身碎骨,簡玨竟還有心思竊玉偷香,這等心境,旁人怕也是望塵莫及吧。

    「沒忘,這地方太熟了,對本王而言猶如平地,以前常被浮雲罰來修行……」簡玨得意地說著,說到一半卻突然住了嘴,雙目靜靜地望著玉輕塵。

    玉輕塵神色平靜,卻沒有忽略簡玨話中所透露的消息,見簡玨漸漸住了嘴,玉輕塵冷冷一笑,原本輕抵他胸口的雙手猛地抓起他胸前衣襟,直起上身半跪在簡玨身前,由上往下瞪著簡玨,怒視道:「果然是貪色師兄。」

    兩人身旁的幾顆石子因玉輕塵的動作被拂出樹洞,落入深淵中,傳來一陣漸遠的聲響,簡玨神色一緊,忙伸出右臂環住玉輕塵的腰身,兩手在她腰後方交疊,穩穩地將她護在自己的守護範圍內,這才痞痞一笑,耍賴道:「我又沒說不是。」

    玉輕塵卻並未注意到自己此刻已經被簡玨圈在懷中,所有的注意力只盯著簡玨嘴邊可惡的笑容,心底湧上一股怒火,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用力提著簡玨的衣襟將他拉近,正要開口,簡玨藉著玉輕塵的力道將上身傾向她,同時突然微張開薄唇,一口含住她略微撅起的紅唇。

    少女身上的清香撲鼻而來,口中包裹著的紅唇如蜜糖般柔軟嬌嫩,簡玨神色驟然一暗,雙目漸漸半瞇了起來,眼底幽幽深情望著近在咫尺的玉輕塵,口中舌頭卻靈活地挑開玉輕塵微愣的紅唇進駐城池攻城略地。

    簡玨原本護在她腰後的雙手亦發生了改變,左手移至玉輕塵腦後,穩穩地扶住她想要撤退的小腦袋,輕輕地壓向她,右手則用力攔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頻頻往後退去的嬌軀盡數攬入自己懷中。

    與此同時,二人的姿勢亦是發生了轉變,簡玨摟著不斷掙扎的玉輕塵順勢倒入樹洞中的稻草上,用修長的身軀壓制著玉輕塵亂踢的**,雙手則握住她的手腕高舉過頭頂,這才加深這個來之不易的吻。

    玉輕塵狠瞪著簡玨,奈何武功力量均不是簡玨的對手,四肢更是被他壓制地動彈不得,唯有磨著一口雪白的貝齒,眼冒怒火地瞪著沉浸在親吻中的登徒子。

    『啵啵啵』這時,簡玨卻是突然放開了玉輕塵的紅唇,側臉在她臉頰狠狠地啾了幾下,這才露出滿足的笑容,那雙熠熠生輝炯炯有神的黑眸直盯著身下的玉輕塵,心情愉悅道:「可不能被你咬傷了,否則誰陪你說話解悶?」

    「你……」一陣氣惱,玉輕塵面色漲紅,想要動四肢,卻發現簡玨依舊嚴防緊守穩穩地壓著她,心底不禁升起一股不服,手腕在他的大掌中輕轉,想要藉機掙脫他的束縛,卻每每在即將掙脫之時又被他給牢牢地握住。

    處境猶如困獸,讓玉輕塵心底十分不甘,卻又想不起更好的法子脫身。

    一團黑影卻在玉輕塵動心思的時候再次壓了下來,兩人鼻尖對著鼻尖,黑眸望進玉輕塵含怒的水眸中,看到清澈見底的水眸中是一覽無餘的怒色,黑眸眼中不禁泛出一抹柔情淺笑,聲音略微沙啞道:「我已承認身份,你怎麼還惱著?好歹我們也是舊情……」

    「誰與你是舊情人?胡說八道。」玉輕塵一時氣惱,不等簡玨將話說完已接口。

    「呵呵……哈哈哈……」卻不想,玉輕塵的回答竟惹笑了簡玨,只見他心情大好,朗聲笑了出來。這份恣意的灑脫,是往日裡冷峻沉默的簡玨所不具有的。

    「你!」玉輕塵瞪眼,明白自己上了簡玨的當,眼底怒火更甚。

    「你匡我失言承認自己的身份,我讓你承認我們的關係,各自贏一局,公平合理。是不是,輕塵?」說著,簡玨低下頭,雙目中笑意盡數隱去,只靜靜地凝視著眼前含苞怒放的嬌顏,晶亮的黑眸雖平靜卻盛載了太多的情愫,深情款款讓玉輕塵的心猛地一跳。

    有些抵不住簡玨眼底的神情,玉輕塵半斂眼眸避開簡玨的視線,輕咬紅唇,半晌才輕聲開口,「你如此狡猾,又豈會因為我故意誘導而失言?怕是你一早便算準了我要說什麼,這才順勢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哼。」

    瞧出玉輕塵情緒的轉變,簡玨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一抹寵溺的淺笑,左手盡握玉輕塵雙手手腕,空出右手輕輕佻起她精緻小巧的下顎,讓玉輕塵不得不抬眸與他相視,簡玨低沉開口,「若不是你,你認為我會這般輕而易舉承認自己的身份?輕塵,狡猾的是你!」

    最後一句話,簡玨說得極為肯定,眼神更是專注地凝視著玉輕塵微微閃動的水眸,不肯放過她眼底神色的半點改變。

    「不及貪色師兄。旁人打破腦袋,只怕也想不到這蒼松樹幹竟是空的。」抵抗不住簡玨眼中的神色,玉輕塵心頭微顫,卻極力強壓下心底泛起的點點漣漪,冷聲說道。

    「不見得。」簡玨聽之,想起最先發現巨蟒的並非皇甫少堇而是那個湛然,心口盈滿的甜蜜便不由得淡去了一半,眼底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陳述事實,「有人可比平治帝的那幾個兒子要七巧玲瓏心許多。」

    見簡玨神色微變,口氣亦是影射著某人,玉輕塵想起方才出聲的幾人,心下頓時明瞭。被世人稱作『堯郡王』的那個男子,不就是一個觀察入微、心細如髮的男子嗎?若方才湛然出聲,她與簡玨怕是會被前來逮人的皇甫少堇捉住吧。

    「湛然不會出聲。即便他忍不住心底的酸意陷害我,我也不會讓他們發現我們兩人。」似是看穿玉輕塵腦中所想,簡玨字字認真地說道,語氣中微含著一絲傲然,卻讓人不得不信服於他。

    而他的話卻讓玉輕塵陷入沉思中,竟暫時忘記二人此時的姿勢。

    簡玨見狀,眉峰深深一皺,眼底劃過不贊同的神色,壓在她身上的四肢微微用力。

    惹得玉輕塵修眉淡攏,不禁抬眸瞪向笑得囂張的簡玨,怒道:「勞煩貪色師兄挪開您的身子,很重。」

    聞言,簡玨劍眉微挑,眼底泛起一抹奇異的淺笑,忽而撲向玉輕塵,將她嬌小的身軀盡數壓在他頎長的身軀下,隨後微側過臉頰附唇在她耳邊曖昧道:「很重嗎?那可要好好習慣習慣,以後這種機會可多了。」

    「嘶……你……」玉輕塵只覺胸口的氣盡數被簡玨壓搾了出來,艱難地側過臉瞪著笑得奸詐狡猾的簡玨,恨不能此處衣袖中的銀針。

    「胸口難過嗎?我幫你。」見玉輕塵一張嬌顏因呼吸困難漲得通紅,簡玨二話不說吻上她微張的紅唇,將口中的氣慢慢渡到玉輕塵的口中。

    玉輕塵又氣又怒,卻偏偏不能將簡玨如何,只能緊咬著牙關,不讓簡玨得寸進尺。

    似是感覺到討不到好處,簡玨漸漸離開了玉輕塵的紅唇,卻心情甚好地關心道:「如何,可有好些?」

    玉輕塵氣急,側頭猛地朝著簡玨肩頭咬去。

    簡玨側頭看去,果真見玉輕塵眼底泛著幽幽的怒火,一時間倒是安靜了下來,仍有任由玉輕塵咬著,心知若是在撩撥下去,怕會得不償失,見好就收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情。

    「那個……需要我將衣服脫了嗎?」如此好的認錯態度,這般好的配合態度,倒讓玉輕塵鬆了口。

    簡玨肩頭硬如磐石,此時神色依然自然絲毫不見半點痛色,倒是玉輕塵牙齒微微發疼,不得不鬆了口。

    「消氣了?」見玉輕塵冷著一張臉不再開口,簡玨坐起身,順勢將玉輕塵拉坐了起來,卻極其小心地握住她的雙手,以防她偷襲自己,「若是氣消了,咱們去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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