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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五章 去似朝雲無覓處 文 / 月如刀

    一個時辰的確能做很多事,但蘇軟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洗了頭髮,換了乾淨的衣服,伏在天緋寢宮的大床上,任由某妖孽臉色很臭動作卻很溫柔地處理著自己手臂上的傷,什麼也不說,只是盯著他看。

    癡迷地、專注地、不要錢似地看,彷彿要將那五官、身形、神色,深深烙印到心裡面去,便是此後永無再見之日,也不會忘記了他的樣子。

    真漂亮……怎麼能這麼漂亮……

    第一萬次這樣感歎。

    而事實證明,如果讓個傻鳥眼也不眨地盯著超過兩刻鐘,就算是妖孽,也會被看毛的。

    「傻子,不認得我麼?」揚手,一記暴栗鑿在那個快要流口水的腦袋上。

    很不習慣那樣的凝視,就彷彿,看過這一眼,以後便再也不見了似的。

    「哎呀!」蘇軟抱了腦袋,很委屈地看著他。

    最後一個時辰,最後一個時辰了啊!就不能溫柔點?多看幾眼又不會少塊肉。

    「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暴栗鑿了,又忍不住伸手去給她揉。

    被揉的那個不說話,眼睛裡卻漸漸泛起水光。

    「疼了?」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不疼。」咬著牙把湧上來的淚意強壓下去,打哈欠,伸懶腰,「太晚了,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

    四更,某個自稱眼睛都快睜不開的人躺在床榻上,眼睛瞪得比誰都大。

    狐狸在身邊和衣而臥,閉目養神,從蘇軟的角度偷瞄過去,剛好能欣賞他風華絕代的優美側臉。

    蠕動,悄悄靠得離他近了些,再近了些,直到那妖孽倏然睜眼,才驚覺自己已經要貼到他的身上去。

    為什麼明明還在他身邊,卻就已經想念得入心入骨了呢?

    四目相對,總得說點什麼。

    「我……我能抱著你睡麼?」蒼天啊,幹嘛說這個。

    然而狐狸卻就伸了手,一語不發地攬她入懷,蘇軟怔了怔,小心翼翼地伏在他胸口,溫暖的太陽味道,熟悉得幾近憂傷。

    「金星升起來,大概是什麼時候?」很小聲地問。

    「快了……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不知道在這麼高的雪山上看啟明星,會是什麼樣子。」

    「你這丫頭,今天奇怪得很。」妖孽與生俱來的敏感和警覺並不那麼好糊弄,三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黑眸幽邃,彷彿要望進她的靈魂去,「是闖了禍,還是想瞞我什麼,早點說出來,否則……」

    最後兩個字,是赤果果的威脅。

    「否則……掐死我麼?你就非得這麼凶麼?」小丫頭抽了抽鼻子,有些鬱悶地嘟噥。

    長髮如絲,溫潤而柔軟地散落滿懷,湖水似的眼睛望著他,半是淘氣,半是委屈,笑顏如月光般輕淺,美好得幾近虛幻,彷彿一個把握不住,便會從掌心裡永遠消失。

    妖孽的黑眸有了瞬間的凝滯,忽然俯首吻住她的嘴唇,修長的手指從輕軟的髮絲間穿過,將她整個人都牢牢禁錮在自己的懷抱之中。

    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難以自控,只是不能擺脫某種致命的吸引,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是的,不安,不知因何而起,卻忽然間便強烈得讓他無法忍受,讓他只想把她糅進自己的魂魄裡,今生來世,碧落黃泉,再也剝離不開。

    那種情緒,超越癡迷,幾近瘋狂。

    直到,有熊熊火光沖天而起,透進了寢宮的窗欞。

    ……

    「……著,著火了吧?」被撲倒的那個總算有了點喘息的機會。

    妖孽皺眉,片刻之後才放開她,起身下床,打開寢宮的大門。

    宮門外殘燈已盡,然而後園方向,升騰的烈焰燦若朝霞,正紅彤彤點亮半邊夜空。

    「真的著火了?!」蘇軟忽地坐起來,光著腳跑到門口。

    「是母后的。」天緋冷冷道。

    「什麼?!」

    天緋攔腰挾起蘇軟,將她重又丟回床上:「我去看看,你待在這裡,不許亂跑。」

    話音未落,人已出了宮門,向著火光處飛掠而去。

    蘇軟掛念王后的安慰,也想過去看,然而手忙腳亂地穿了鞋子,衝出寢宮,卻正見金星當空,東方欲曉。

    腳步驟然頓住,怔怔地望著天空,許久,才苦笑了一下。

    「天紫,你用不用這麼狠啊……」

    起火時,王后並不在其中,而對於雪狐王族來說,滅掉一場火也實在算不得什麼難事。只可惜了滿樓的典籍,雖未盡毀,卻也有至少半數被付之一炬。

    從雪狐王宮建成以來,這種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曙色初露,瓏兮在余煙裊裊的殘垣斷壁間逡巡,尋著那些殘書,不知在想些什麼。滄溟要著人過去幫忙,卻被她拒絕了。

    「你何苦如此,不過是些書卷,毀了的,我盡數給你找回來便是。」在邊上看了良久,滄溟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將她從那些黑漆漆的殘卷裡拉出來。

    「不必。」瓏兮拍了拍手上的灰,居然淡淡一笑,「既失掉了,想來是我與它們無緣,只覺得相識一場,不忍見它們如此,有些傷心罷了。」

    滄溟看著她,還未及說什麼,有人卻從旁涼涼地道:「雪狐王宮,幾時成了茶樓酒肆,容得人想夜探便夜探,想放火便放火了?」

    「放屁!」滄溟大怒轉身,「你這死小子心腸越來越硬!眼見得母后傷心至此,不知道在旁伺候,卻信口開河,你那隻眼睛看見有人夜探,有人放火了?!」

    天緋並不理會他的暴跳如雷,抬手,將一截被燒焦的雪松丟到滄溟腳下:「焰術——當誰是瞎子麼?」

    滄溟鐵青了臉色,將那截焦木踢到池塘裡去,卻不小心打在池中的一朵蓮花上,打得那朵蓮花「哎呦」了一聲。

    「朗兒!」瓏兮連忙跑過來,伸手撫著那蓮花,「你可還好?」

    「有溫泉泡,有大火看,怎麼不好?」蓮花吊兒郎當地抖了抖,「只是天紫放完火便走了,也不肯跟我多說句話,有點無聊。」

    「你說什麼?」岸上,天緋淡淡地問。

    「她問我是不是寂寞,還說要放把大火,讓所有的人都來看,這樣就有人跟我說話了……不過我才懶得跟你說話,我只想跟天紫說話……你們家那個傻瓜也行。」

    「為什麼要把人都引到這裡來?」這個問題不是問天朗的,而是向著滄溟。

    滄溟怔了怔:「我怎麼知道?」

    「不要跟我說,有人能繞過你的眼線潛入王宮,還放火燒了母后的。」天緋的聲音毫無溫度。

    「你懷疑你的老子暗地派人,燒了你娘的房子?」滄溟走到他面前,一字字地問,眼眸中鋒芒凜冽,寒透肌骨。

    作者有話要說:週日更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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