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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宣戰(下) 文 / 薄慕顏

    上房裡猶如灑滿了火藥粉,情勢一觸即發。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魯國公的表情倒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端倪,——只是他畢竟歲數大了,大約也為兒子們的爭鬥感到無奈,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心力憔悴。

    小湯氏則是恨得咬牙,當初四房讓自己給六房塞人,指了連翹過去,本來還想著只是舉手之勞,不料出了這麼一檔子破事等著自己!又不便當面和四夫人對著幹,只得恨恨的罵連翹道:「你作死!居然敢胡亂攀誣家中主母,看不打爛你的頭!」

    其實玉儀並沒指望太大,——即便證據確鑿,也不可能將四房一舉扳倒,看當年五爺的事就知道了。古代人的家族觀念很重,四房多子多孫,魯國公是不會捨得讓兒孫們收到牽連的,出了醜事一般都是爛在家裡,而不是連根拔起。

    況且四房的罪名若是大了,很容易被和羅家不對盤的人抓到把柄,到時候鬧得不可收場,彈劾一本,只怕連魯國公的爵位都保不住。所以連翹有沒有證據,區別雖有,但還真不是很大,這種事心知肚明,只要魯國公的天平往六房傾斜就行——

    但是連翹卻給出了意外的驚喜。

    小湯氏的恐嚇,加劇了連翹對死亡的恐懼,——她甚至沒有去思考,自己若是真的中了奇毒,怎麼還能平安無事這麼久?手忙腳亂的摸向懷裡,掏出一個翡翠墜子,「這是章媽媽給我的……,四夫人你看,我真的沒有撒謊……」

    眾人頓時神色各異,——四夫人是主持中饋的主母,又是未來國公夫人的人選,章媽媽做為她的得力干將,是在沒有理由去討好連翹。居然還私下給連翹貴重佩件,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章媽媽有求於連翹,讓她幫自己辦了什麼要緊事。

    雖然不知道是連翹當時有心機要的,還是章媽媽一時糊塗給的,但物證就在大家的眼前,到底是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四夫人的臉色僵住了。

    章媽媽更是神色變了又變,半晌反應過來,罵道:「你居然敢偷我的東西!還敢拿來污蔑人,你……」不等她說完,便被一記斷喝打斷。

    「夠了!」魯國公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臉上的發須微微抖動,顯然已經是氣極怒極,聲音蒼老而悲涼,「你們鬧夠了沒有!」說得是「你們」,目光卻是直直的看向四夫人,又罵下人,「還愣著做什麼?快把這兩個反了天的東西帶下去!」

    羅熙年和玉儀對視了一眼,都保持了沉默——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追查下去的意義已經不大。這不是法院判決案子,一定要人證、物證和作案時間,因為這種事根本不能公開處置,查得再透徹也是一樣。

    五夫人的眼裡閃過一絲黯然,又有一點預料之色。

    早起請安請出這麼一檔子的破事,大家都沒有了繼續說話的心情,魯國公坐著軟椅走了,小湯氏冷冰冰的甩袖回房。四夫人的眼神像把冰刀子似的,直直看向玉儀,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最終只是抿了抿嘴。

    既然都撕破臉了,今後自然也不用虛情假意逢迎。

    玉儀沒有迴避,更不想給對手一個懦弱膽怯的形象,面對四夫人的目光,選擇了坦蕩無畏的回視,繼而微微一笑。

    五夫人全都看在眼裡,朝她笑道:「六弟妹,我們一起走吧。」都到這步田地了,實在沒必要再將那些虛假的客套,況且魯國公和小湯氏也不在,所以不等四夫人先走,便挽著玉儀出了門。

    一路上各自都有著心事,沒怎麼說話。

    五夫人的院子裡上房要近一點,臨到路口分別時,說了句,「事情的結果大概不會太順心,六弟妹凡事且看開一些,好好養好自己的身子才最要緊。」

    玉儀頷首道:「五嫂,我知道了。」

    到了中午,羅晉年從戶部公幹回來。

    在「聽說」了章媽媽的事後,頓時大發雷霆,指責四夫人沒有打理好內院,多虧眾人勸著方才消了氣。接著羅晉年讓人送了慰問品過來,上好的官燕、人參、阿膠,說是給弟妹壓驚的,零零總總裝了一大箱子。

    玉儀見了,對羅熙年笑道:「這要吃下去,還得需要相當的勇氣呢。」——

    即便知道四房不會在這上頭做文章,但又怎麼吃的下去?不知道羅晉年是怎麼想的,莫非故意送過來噁心人?讓你吃也吃不下,看著就先倒足了胃口。

    羅熙年厭惡道:「都扔出去餵狗!」

    「別……」玉儀攔著他,笑道:「這一箱子少說也值個七、八百兩,咱們雖然吃不下去,拿出去買了換銀子也是好的。」又對倚雲笑道:「給你們一人做兩套新衣服,算是壓壓驚。」

    自從出了事以後,倚雲的魂兒都快嚇沒了。

    但凡牽扯到這種污糟事裡,有時候即便自己是清白的,最後也說不清,被冤死屈死的人更不是少數。要不是夫人看得真真的,想的法子也好,只怕自己這會兒已經是一個屈死鬼,哪裡還能夠再站在這裡?

    倚雲忍不住哽咽,「夫人……」

    落英在旁邊拉了拉她,小聲道:「你這是做什麼?」然後朝玉儀笑道:「那咱們可是沾了夫人的光了。」彩鵑等人也在旁邊笑著附和,氣氛還挺不錯。

    沒過兩天,四房那邊又傳出消息。

    說是四夫人的頭風病犯了,大夫瞧了,需要好生靜養一段時間,後面便一直呆在屋裡沒出過門。主持中饋一事,也落在了弘大奶奶的身上,好在她一直幫著婆婆做事,倒也難不倒她。

    玉儀心下苦笑,自己差點九死一生,卻換了這麼一個溫吞水的結局。

    可是對於魯國公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有一塊已經爛掉了,那也始終是自己的,——只能忍著噁心難受,最終還是無法輕易割捨。

    羅熙年心裡自然更不痛快,但也一樣沒辦法。

    於是化悲憤為力量,把精力和體力都消耗在了房事上面,要不是考慮玉儀大病初癒受不住,差不多就要每日一滾了。

    玉儀對他的發洩方式表示不滿意,戳他道:「今晚不許胡鬧了,我要睡覺。」

    羅熙年跟牛皮糖似的,粘在妻子的身上不下來,笑嘻嘻道:「好,今兒聽你的。」手上卻不老實,摸著摸著就伸到衣服裡面去了。

    「熱死了。」玉儀對古代的夏天很不滿,原先一個人就夠熱了,再貼上一個火爐似的大男人,只覺渾身汗津津、油膩膩的,推了推人,「等下弄得一身汗,還怎麼睡?你鬆開。」

    「那咱們一塊兒去洗一洗?」

    玉儀覺得這個建議不錯,便點了頭,但是很快就發現了某人的陰謀,——哪裡是去洗澡的,簡直就是……,呃……,魚水之歡魚水之歡啊。

    某條魚沒洗兩把就開始亂來,又親又啃的,抓了玉儀的手,往自己的要害部位放過去,「想你了,不信你摸摸看。」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裡卻全是笑意。

    饒是玉儀的心理是一個現代人,也忍不住有些窘迫害臊,握著那堅挺了的東西,一臉恨恨的看向某人,嗔道:「胡說八道!也不嫌累得慌。」

    羅熙年曖昧笑道:「累什麼?還沒幹活呢。」

    「……」

    「今晚就一次,等下一定好好陪你睡覺。」

    「……」

    「真的,不騙你。」

    「……」

    「小辣椒,你這兒有點甜……」

    「……!!」玉儀終於忍無可忍,啐道:「別說話了。」

    「哈哈……」羅熙年一副得意的樣子,「呼哧」將人抱了起來,濺起一桶水花,走到旁邊的涼榻放下,「讓我再嘗一嘗,看看到底哪兒才是辣的?」

    玉儀咬著嘴唇瞪他,但下一刻,就被另一張溫熱的唇印了上去,繼而傳來一點濕漉漉的感覺,「嗯……」話音淹沒下去,陷入了漫長而纏綿的熱吻裡,

    羅熙年的喘息聲更甚,在耳畔低語,「我嘗了,都是甜的……」

    慢慢的玉儀開始有些情動,身體跟著有了反應,不自禁的摟住了他的脖子,雙腿環繞其腰間,彼此面對面的看著,眼睛裡面好似都要噴出火來。正在喘息間,一個火熱的東西填進了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深入,有一種微微發脹的充實感。

    羅熙年一腳半跪在榻上,一腳站在地上,因為有了支撐,而讓腰間的力量更強,不停的一抽一送,弄得原本不結實的涼榻吱吱亂響。

    玉儀羞紅了臉,嬌喘道:「聲音好奇怪……,還、還不如……」身體被猛烈的撞擊了一下,打斷了底下的話。

    「不許走神!」羅熙年趁著間隙低頭吻她,聲音壓抑,「專心點……」片刻的養精蓄銳時間後,又開始了下一輪的猛烈攻擊,涼榻的聲音更響了,屋子裡的溫度更高了,散發著濃濃的**味道。

    「啊……」半晌過去,玉儀終於在某一刻踏入了雲霄,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吟哦,繼而屏住呼吸,那一剎那之後,方才大口大口的呼吸。尚未喘息待定,便感覺到一股火熱的熱流,衝進了自己身體的深處,滾燙滾燙的,燙得人軟綿綿的不想動彈。

    羅熙年也有些累了,靜靜的不說話,只是含笑趴在旁邊看著妻子,伸手捻了一縷髮絲,在指間不停的盤旋打圈兒。

    拜四房的人所賜,甘菊因為牽涉到了那件事裡,雖然只是無心之失,但也讓羅熙年很是不滿意,所以最近都沒再召喚過來服侍。玉儀不用擔心xxoo後,還有第三個人來觀摩現場,心情十分放鬆,也不用像從前那樣事後難以入睡了。

    不過……,避孕一事就有些麻煩了。

    好幾次玉儀借口要過來洗一洗,羅熙年都非要跟過來一起洗,弄得她只好賴在水裡不起來,左哄右哄將丈夫先行哄走。不過今天看來是哄不走了,玉儀在心裡算了算,還好還好……,剛好是在安全期。

    白天空了,玉儀忍不住又琢磨起甘菊來。

    不知道有什麼法子,能讓甘菊再也不來服侍就好了——自己勉強能忍受羅熙年過去睡覺,反正眼不見心不煩,但是對於通房的功效卻十分無奈,每次甘菊來了之後,都會對羅熙年產生排斥感。

    「夫人。」段嬤嬤掀了簾子,從外面進來低聲道:「連翹得了急症死了。」

    玉儀怔了怔,繼而點頭,「知道了。」

    段嬤嬤又朝四房那邊指了指,依舊壓低聲音,「只怕那位替罪羊也逃不過,聽說受了涼看了大夫,好些天都不好,都說怕是要轉成肺癆呢。」

    玉儀心下冷笑,——出了事就拿下人們頂缸,這不是大戶人家的一貫手法嗎?反正也不指望能一下扳倒四房,且慢慢著來吧。

    事到如今,四房的風波應該暫告一個段落了。

    「嬤嬤。」玉儀琢磨另一件事好些天了,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於是對段嬤嬤道:「我打算抬甘菊做姨娘。」

    「啊?!」段嬤嬤十分意外,「夫人,這是什麼緣故?好好的……」

    「嬤嬤你聽我說。」玉儀歎了口氣,「其實這件事我想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頓了頓,「眼下羅家的人都知道甘菊有事,少不得要傳些流言,什麼妾滅妻,什麼正室壓不住丫頭等等,對六房都不是什麼好話。」

    段嬤嬤不解道:「那也用不著抬她啊?」

    「我想過了。」玉儀繼續道:「甘菊其實是個老實丫頭,現今必定整日惶惶不安,若是再被有心人挑唆或者算計,弄出點什麼事來。」抬頭看了一眼,「比如……,一時想不開自盡了。」——

    到時候不管是真是假,都會算在自己頭上。

    段嬤嬤皺了皺眉,「夫人是擔心,有人會趁機造謠?說是夫人逼死了甘菊?」

    「也不一定那麼嚴重。」玉儀說道:「只是甘菊整天疑神疑鬼的,稍微被人撥弄下就難免出事,還不如封了姨娘,也好安一安她的心。」最要緊的是,做了姨娘就得守著姨娘的本分,不能無事到正房裡來,這才自己最想要的。

    「可是……」

    「就這麼辦吧。」玉儀實在無法忍受在xxoo過後,被一個陌生人打量,一次又一次,那種感覺簡直要讓人抓狂!並且很影響自己對羅熙年的態度,有時候心裡若是厭惡了,即便勉強配合,也會顯得不情不願的。

    算來算去,這麼著都是得不償失。

    段嬤嬤有些不情願,不甘心,「倒是便宜了她。」

    玉儀卻道:「不管她是姨娘還是通房,只要六爺想去,那還不是一樣的去?難道她做通房就會去的少一些?不過是個虛名兒罷了,有什麼區別。」

    「新封了甘菊做姨娘?」

    「是啊。」

    恭二奶奶想了想,忽地一笑,「六房的這位可真是有意思。」對貼身丫頭道:「一來把風言風語壓了下去;二來在爺們面前博了賢名兒;三來以後六爺一想起甘菊封為姨娘的緣故,心裡頭就是一場不痛快,還有心情再去幾回?咱們這位甘姨娘,怕是從此就要被打入冷宮了。」

    「六夫人小小年紀,怎麼會想到這麼多?」

    「難道都像你這麼蠢!」恭二奶奶待下人算不上親厚,雖然不見得會打,但是稍不滿意罵人卻很平常,那丫頭聽了也只是笑了笑。

    「四夫人那邊……」

    說實話,自從四夫人「病」了以後,恭二奶奶不用整日立規矩,也不用整日看婆婆的臉色,心情反倒好了不少。但她畢竟是四房的人,即便將來公爵之位落不到自己丈夫頭上,那也還是盼著四房好的,最多跟妯娌較一較勁罷了。

    「二爺回來了。」

    恭二奶奶聽到外面丫頭的話,趕忙迎了出去。

    羅世恭和小叔叔羅熙年同一年生,只在月份上頭小一個月,臉面略長,長得很像生母柯姨娘,而不是父親羅晉年——這也是他的遺憾之處,如果和父親肖似一些,哪怕身為庶子,得到的寵愛估計亦會多一點。

    那些奉承嫡長兄的人,總是少不了一句,「大爺真真像極了四老爺,將來必定是個有福氣的。」每每這個時候,父親眼裡總會閃過一絲滿意。

    恭二奶奶見丈夫臉色不佳,揮退了丫頭,親自上前服侍換了衣服,方才問道:「員外郎的事疏通的怎麼樣了?」

    「別提了。」羅世恭連連歎氣,「父親剛才叫了我去,說是咱們家最近不大平,不要四周亂跟人往來。又說咱們家是堂堂的國公府,員外郎不過才得從五品,這種芝麻綠豆官不做也罷,做了也說不出去。」

    「芝麻綠豆?!」恭二奶奶頓時惱了,「咱們倒是想要西瓜呢,誰給啊?!反正將來就算分家了,偌大的產業也輪不到咱們,還不興提前走點門道,為將來鋪一條路?這不是要逼死人嗎?!」——

    難道這輩子都要依附長兄和妯娌?真是越想越窩火。

    羅世恭連忙去捂她的嘴,皺眉道:「你小點聲!」

    「咱們一輩子看人臉色也罷了。」恭二奶奶委屈的不行,小聲哭道:「難道將來平哥兒和安哥兒也要看人臉色?當爹都立不起來,做兒子的還怎麼直得起腰桿?!我可真是造孽啊,早知道就不生這麼多了。」

    羅世恭自己心裡也很難受,沒精力再去勸妻子。

    恭二奶奶忍了忍淚,又道:「眼下瞧著老爺子的態度,將來爵位是誰的還難講的很呢。」伸手去拉丈夫,「咱們可不能一條道走到黑,到時候啥都摸不著!趁著眼下,提前把後路鋪好才是。」

    羅世恭有些沉默,半晌才道:「行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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