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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離不棄 文 / 九玥

    司若弦怕司若蘭走不穩,一手拉著阿寶,一手拉著司若蘭,側著走,路上碰到其他幾個小孩,毫無意外地被笑是螃蟹走路。

    司若弦也不在意,她笑著跟幾個孩子調笑了幾句,便一手抱起阿寶,一手拉著司若蘭繼續走。

    走過幾條田埂,路開始寬闊好走一些,司若弦這才鬆了司若蘭的手,讓她自己走,而她還抱著阿寶,她覺得,這孩子挺可愛,看著這孩子,不由地,她想到白昱辰,不知道他與那魔界小公主怎麼樣了。

    遠遠地,阿寶便看到了他爸爸,甜甜地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高興地給司若弦、司若蘭指方向。

    順著阿寶的方向,司若弦、司若蘭皆看到想看的人。

    夜城歌一身玄色衣袍,袖口捲了好幾截,露出有力的手臂,腰間,他將衣袍的下擺撩起,在腰間打了一個結固定好,地裡有些濕潤,會沾鞋,夜城歌並未穿鞋,褲管捲到了腿肚,手裡揮動著鋤頭,就他那穿著打扮,跑到地裡幹活,怎麼看,都覺得另類,偏偏他的動作那麼優美,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揮動鋤頭的動作,司若弦也覺得好看極了。

    司若蘭的目光毫無疑問地是定格在阮麟寒身上的,阮麟寒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與夜城歌一樣,袖口捲起來了,衣袍下擺束腰上去了,鞋脫了,褲管捲到腿肚了,手裡同樣揮動著鋤頭,不用懷疑,他與夜城歌一樣,看起來都很另類,偏偏,動作很優美,極具誘、惑力。

    司若弦笑看著,突然起了一種惡作劇的心理,她對著夜城歌與阮麟寒,遠遠地吹了一聲口哨,笑著調、戲道「美人兒,甩正面。」

    夜城歌與阮麟寒一聽便知是司若弦,她那簡單的六個字調、戲,令他們狠狠地抽搐,手上差點一個不穩,把鋤頭重重砸在自己腳背上,他們好不容易熟悉了失憶後的司若弦,冷靜、睿智、狂傲、邪肆、大膽、果斷,為什麼突然之間就顛覆了她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她這是想做什麼?

    司若蘭也瞬間愣住了,她這個小妹,現在唱的是哪一出呀?不是來叫他們吃飯的嗎?怎麼就調、戲上了?

    同樣在地裡的阿慶,簡直就像被害人雷劈了一樣,根本來不及反應,只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司若弦見三個男人沒有一個回頭的,心裡可就有些不美麗了,不美麗之後呢?她又來了興致,勾唇一笑,如含著秋水的褐色眸子裡閃過一絲狡黠,不回是吧?我有的是辦法,看你們能忍多久。

    司若蘭渾身一個激靈,她怎麼看著若弦臉上的笑容那麼邪惡呢?

    阿寶則是興致勃勃地看著司若弦。

    還不待司若蘭有反應,司若弦便唱起了歌「對面的男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司若蘭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這是她的小妹嗎?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駙身了吧?

    阿寶則是睜著漂亮的眼睛,興奮地看著司若弦,他聽不懂她唱些什麼,但覺得很好聽。

    阿慶是直接石化了。

    夜城歌與阮麟寒渾身一個激靈,手一抖,手中的鋤頭便掉落在地,好在,沒有砸到他們的身上。

    司若弦,你要不要這麼驚悚啊?至於嗎?

    「若弦……」夜城歌轉身,與司若弦隔著一條田埂對望,無限寵溺加無可奈何地說「別唱了。」1dq3q。

    阮麟寒附合「你唱歌很好聽,只是這歌……」很驚悚呀。

    「早點給出回應不就好了?」司若弦很乾脆地停了下來,逗弄了一下他們,她覺得心情舒暢呀。

    「你看你把阿慶嚇得。」夜城歌小聲責備,眼裡又忍不住笑意,這個女人,他怎麼捨得再讓她受一點苦?罵她?還不如直接甩自己一個耳光。

    這個時候,阿慶也回神了,他朝司若弦歉意一笑「對不起,失禮了。」頓了頓,似又想起了什麼,又對司若弦說「若弦姑娘,你唱歌很好聽。」

    「謝謝!」對於誇讚,司若弦從來不吝於接受,她的確受得起那樣的誇讚,不過,說一聲抱歉還是必要的,她想,這一次比較失禮的是她才是。

    司若弦問阿慶「我可以叫你阿慶嗎?」

    「當然!」阿慶點頭,司若弦又說「我這人有時候比較抽風,你別見怪,方才是我比較失禮,我的舉動,於你人而言,或許是太過大膽了,你一時也接受不了。」

    「不,你這樣的性子很好。」剛聽到她那麼大膽的調、戲,那麼驚悚的話語,他的確是有些嚇到了,心想這女子真是大膽,性子與長相很不想符呢,但回過神來,他又覺得是他太小題大作了,這樣的女子,是很可愛的。

    司若弦笑著轉開了話題「這天也不早了,可以回家吃飯了。」

    阿慶點了點頭,去不遠處的水田里澆水洗了手和腳,抓過衣服,伸手接過阿寶抱在懷裡,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回家了。

    回程的路上,司若弦提議下午去市集上添些物品,他們四人的衣服於他們而言,放在京城,那絕對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可是,放在這個小鎮,很明顯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再者,他們的心意在那裡,既然決定就自不會改變,穿著他們身上那些袍子,很多時候,並不方便。

    對於司若弦的提議,夜城歌與阮麟寒都沒有反對,這個問題,他們也發現了,去重新買一些也好。

    回到家裡,阿慶與阿慶嫂提起了這事,阿慶嫂當下便下了決定,吃完飯之後,便找到司若弦,說是她也有事要去市集,若是他們不介意的話,她可以為他們領路,司若弦等人自是求之不得,對於阿慶和阿慶嫂,他們都是喜歡的。

    阿慶老實,疼老婆、寵兒子,把最好的都給他們,典型的好丈夫,好父親;阿慶嫂雖不溫柔似水,但也有她獨具風格的一面,從她教育兒子便能看得出來,不過,她很體貼阿慶,也很細心,一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絕是一個好妻子,也是一個好母親。

    天空明朗,陽光普照,又不顯得熱。夜城歌、阮麟寒、司若弦、司若蘭四人與阿慶、阿慶嫂,以及他們的兒子一行七人,去市集上添些物品。

    市集不算大,但東西還算齊全,司若弦自小就是拿劍抱琴的,感興趣的都不是女兒家該做的,別看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樣樣精通,但刺繡、女紅這些,她是一樣不會,拿匹布給她,她都不知道怎麼變成衣服;司若蘭向來溫柔可人,女兒家應該學的東西,一樣沒落下,她文才與容貌比不得司若弦,但刺繡、女紅這些卻是難不倒她。

    司若蘭有一雙巧手,給她一塊不起眼的布,她也能給你做出一件很好看的衣服。

    市集的裁縫店不多,就兩家,阿慶嫂帶著他們去了熟識的一家店子,司若蘭在那方面有天賦,司若弦又很有眼光,阿慶嫂有經驗,三個女人聚在一起,倒也真有不少話題。

    阿慶嫂要買些布匹給阿慶和阿寶做新衣服,司若弦回眸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阿慶與阿寶,轉而看向眼前的幾匹布,目光幾乎是一掠而過,但目標已然鎖定,司若弦建議的顏色是,給阿慶做衣服呢,用藍色,給阿寶做衣服呢,就用藏青色,搭紅色與白色。

    阿慶嫂也是一個有些眼光的人,並不似真正的村姑,她本中意的也是藍色與藏青色,想法與司若弦一樣,不過,給阿寶做衣服,她倒是沒有想過用紅色、白色搭配在一起。

    阿慶嫂也是一個手巧的女子,縫衣、做鞋的,都會,司若弦提議之後,她也在腦海中構畫了一下衣服的樣式,覺得還不錯,便接受了司若弦的建議。

    司若蘭看中一匹圖騰暗花的煙色布匹,想要買下給阮麟寒做衣服,司若弦想也沒想便拒絕,她說「你懷著身子,不能勞累,他們兩人每天都去地裡,買兩套合適的衣服便可。」

    這話,引來阮麟寒的贊同,他將司若蘭摟在懷裡,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他說「若弦說得對,在你懷孕期間,什麼都不必做,什麼都不必管,只要好好地把咱們的孩子養著便可。」

    阿慶嫂在一旁看著可真是羨慕呀,這男人,還真是深情好男人,這一家子,感情真是不錯。

    司若弦已經習慣了他們二人的甜蜜,什麼都不再說,轉身走到成品區,這裡有做好的衣服,看上了,價錢談攏了,直接付錢,拿衣走人,很灑脫的。

    司若弦一件一件地看,夜城歌走了過來,挨著司若弦「我來幫你挑,你和若蘭都需要換換衣服,身上的,與這個小鎮有點格格不入。」

    「嗯,看起來,總有高人一等的感覺。」司若弦直言。

    夜城歌失笑「你還真是什麼時候都那麼自戀。」

    司若弦傲嬌了「我那是自信,是事實。」

    「你看這件怎麼樣?喜歡嗎?要不要試一試?」夜城歌提起一件大紅色的衣服遞予司若弦,司若弦看了一眼,搖頭「你不覺得我穿大紅色太妖冶、太嫵媚、太迷人嗎?」

    「你不覺得我穿大紅色太妖冶、太嫵媚、太迷人嗎?」

    聽司若弦這麼說,夜城歌突然想到新婚之夜,她一身大紅喜服,畫著精緻的妝容,確實是,美得驚心動魄,無人可及。

    夜城歌這個人也是很自私的,那麼美的司若弦,他只想自己看到,於是,很果斷地放棄手中那件紅色的衣服,給司若弦選了一件適合她的水藍色衣服,司若弦見了,覺得還不錯,普通的料子,簡單的式樣,與普通的農家小鎮的風氣很相符,她想,穿這衣服,也就不會有高人一等的感覺了。

    在這店裡,司若弦、司若蘭、夜城歌、阮麟寒一個買了兩套衣服,阿慶嫂買了兩匹布料,一下賣那麼多東西,可把老闆樂得,幾人離開之時,親自客氣地送他們到門口,喊著歡迎下次再來。

    出了裁縫店,一行七人又去買了生活必需品,路過胭脂水粉或者飾品的攤子,三個女人也會興致勃勃地去看看,三個大男人,自是當苦力的,不過,無一例外地臉上都掛著寵溺的笑,可見,他們都是非常愛自己的女人。

    阿寶蹦蹦跳跳地跟在三個女人旁邊,臉上笑得像花兒一樣,還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看。

    司若弦突然有了一個提議「姐姐,阿寶這麼可愛,長大了一定是個搶手貨,趁早給你肚子裡的孩子定下,免得被別人搶走了。」

    司若蘭笑罵「這孩子才多大呢,你怎麼知道是女孩?」

    司若弦狂傲地說「必須是女孩。」

    司若蘭「……」

    這是她說了能算的嗎?是嗎?是嗎?就沒見過這麼霸道的人。

    司若蘭正想說些什麼,司若弦突然又蹦出一句「其實,是個男孩也沒關係,兩個男人一樣可以在一起的。」

    若寶無怕開。司若蘭與阿慶嫂走在司若弦身邊,聽得真切,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兩人扭頭看向司若弦,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司若弦,兩個男人在一起?可能嗎?虧得她想得出來,真是人才。司若弦臉不紅、心不跳,任她們看。

    走在後面的阿慶聽了司若弦的話,再次被雷劈了一樣,臉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極了。

    阮麟寒的臉色也沒到哪裡去,嘴角狠狠地抽搐,看著司若弦的背影,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呢。

    夜城歌眉心突突地跳,這一句話,讓他想到應齊啊,兩個男人在一起,想想都雞皮疙瘩一地,噁心!

    阿寶很天真「姐姐,男人真也可以做阿寶的媳婦嗎?」

    司若弦說「當然……」

    「不可以。」司若弦話才出口,便被阿慶嫂接過,開玩笑,她家阿寶才五歲,可不能這麼小就被誤導了。

    阿寶似是直接將阿慶嫂那三個字給忽略了,肯定地點了點頭,道「若蘭姐姐肚子裡若是一個男孩,阿寶就娶來當媳婦,要是個女孩,那阿寶就不要了。」

    阿慶「……」

    阿慶嫂「……」

    夜城歌「……」

    阮麟寒「……」

    司若蘭「……」

    五人齊齊黑線,這是甚麼情況呀?這小不點是要男媳婦,不要女媳婦了?

    司若弦直接豎起一根拇指,阿寶,你真是太強了。

    「來,告訴姐姐,為什麼是男孩就要,女孩不要?」司若弦抱起阿寶,饒有興味地問道。

    阿寶說「女孩太小氣了,總喜歡哭,我不喜歡。」

    眾人默,司若弦笑問「你看若蘭姐姐怎麼樣?她小氣嗎?愛哭嗎?」

    阿寶看向司若蘭,許久,才搖頭「若蘭姐姐很漂亮,我很喜歡她。」

    「那你想要一個像若蘭姐姐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當媳婦嗎?」

    「想。」

    「若蘭姐姐的女兒會和她一樣漂亮的,你願意娶她當媳婦嗎?」

    阿寶糾結了「她會不會像林嬸家的阿紅一樣,總是哭呢?」

    司若弦依舊是笑著,她說「那你會不會欺負她呢?」

    「不會。」阿寶肯定地搖了搖頭。

    「只要你保護好她,沒人欺負她,那她就不會哭了,還會跟在你屁、股後面,哥哥,哥哥的叫你,這樣不是很好?」

    阿寶腦補一個漂亮的小丫頭跟在他身後叫哥哥的情景,似乎,並不似想像中的那樣差。

    「那你還會不會因為她是女孩就嫌棄她呢?要不要娶她呢?」司若弦直接將阿寶往彎裡帶,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想了想,又說「其實,女孩比男孩更好哦,她們可以做很多你不能做到的事情。」

    「什麼事?」阿寶好奇了。

    司若弦說「這個嘛……」

    司若弦故意話不說完,就這麼吊著,不管是阿寶,還是幾個大人,都尖著耳朵,想要聽聽她會說出什麼話來,司若弦只是笑,少許,才說「你長大後就知道了。」

    眾人皆鬆一口氣,司若弦轉而看向阿慶嫂「阿慶嫂,你願意我姐姐肚子裡的孩子,給你家當媳婦嗎?」

    阿慶嫂也痛快「如果是女孩,你姐姐不反對的話,我自是求之不得。」漂亮媳婦,誰不喜歡呀?

    司若弦調皮地向司若蘭眨眨眼「姐姐,你不會反對的哦?」

    司若蘭看著阿寶,的確是個可愛的男孩,打心眼裡喜歡,於是……

    司若蘭扭頭對阿慶嫂說「阿慶嫂,如果我肚子裡是個女孩,就給阿寶當媳婦,是個男孩,他們就當兄弟,你看可好?」

    「我求之不得。」阿慶嫂很開心。

    後面三個男人齊齊黑線,她們就這樣把孩子的終生幸福給決定了?

    幾個說說笑笑地提著東西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壓了下來,一天,又快過去,司若弦很自覺地進廚房做忽,以慰幾個人的五臟廟,夜城歌很貼心地在一旁打下手,而阮麟寒則是忙著伺候司若蘭,生怕她累壞了。

    司若弦偶而從廚房看出去,都能看到阮麟寒很貼心地給司若蘭按摩,眼裡滿滿都是眼前的女人,說不出的寵溺,司若弦心裡很為他們高興,以前的事情她不記得,不過,也希望遠在數千里之外的父親能夠到這邊來,當然,她也希望司正軒快些抱得美人歸,帶著上官茹到這裡來找他們,一家人團聚了,那就真的圓滿了。

    想到司正軒與上官茹,司若弦便不由得想到一個男人-上官瑞風,不知道他現在如何?對於她的不辭而別,他如何接受?

    璃南國……

    自司若弦離開之後,整個皇宮都陷入了一種緊張而又詭異的氛圍中,朝堂上,更是人人自危的狀態,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犯事。

    司若弦的離開,對上官瑞風的打擊很大,他第一時間封鎖了所有的出口,親自帶著人去尋找,甚至化身肖冷孤身入遠東國去打探消息,可是,不論夜城歌,還是司若弦,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折騰了半個月,璃南國皇權動盪,有人蠢蠢欲動,他不得不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些人連根拔起,安排好了後續,便又去了翠竹苑,將自己整整關在司若弦所住的屋內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是坐在床上,回憶著他們這幾個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隨著記記中的喜怒哀樂而欣喜、傷心……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司若弦是他留不住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愛他,可那又怎麼樣呢?他愛她就夠了,他給她想要的一切,事事順她,寵她上天,可算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見不得她皺一下眉頭。這樣的付出,他以為總有一天能夠打動她,能夠讓她甘願陪在他的身邊。

    事實證明,她是感動了,也很感激,可是,她不愛他,哪怕他愛得那樣小心翼翼,她依舊不愛他,他可不認為,憑著司若弦的性子,會只是經魔界一事便愛上夜城歌,哪怕他並不知道魔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甚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見過夜城歌,又是什麼時候重新愛上夜城歌的。

    他以為自己會很大方的,真的到了要選擇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也是非常自私的,哪怕明知她是屬於夜城歌的,他依舊不想放棄她,他寧願自私地冒著危險,費盡心思地去留她。

    自夜城歌欲奪玄音琴時,他就擔心會失去她,也起了殺掉夜城歌的心,後面更是不只一次地派人去殺他,可派出去的人,無一歸來。

    而司若弦又太聰明了,他的心思,根本瞞不住她,在他未行動前,她已經行動了,打得他措手不及。

    上官瑞風覺得自己的心臟從來就沒有那麼痛過,痛到麻木,痛到絕望,然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看到上官瑞風發了瘋一樣的找人,回來之後,又像惡魔一樣處罰犯事的人,之後,又像無助的孩子躲在翠竹苑傷心欲絕,不論是上官茹,還是上官瑞澤、上官瑞年,都心疼得不行,他們是親兄妹,卻無法分擔他的痛處。

    上官茹有些後悔,若她不幫著司若弦離開,她一定不會那麼順利,或許,也離不開皇宮,那樣,她三哥一定不會如此痛苦,有時候,她會想,若是她當初沒那麼做,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上官茹很想問問司正軒,司若弦到底去了哪裡?能不能別這麼殘忍?她很想告訴司正軒,看到上官瑞風傷心欲絕,生人勿近的模樣,她到底有多傷心,整顆心,都像被什麼利器狠狠地刺著,這還不夠,更要拚命地攪動,讓她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可是,每次看到司正軒,上官茹又什麼都問不出口,她無法忘記第一次見到夜城歌與司正軒,以及阮麟寒與司若蘭時,他們是怎樣的疲憊,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籠罩著濃濃的憂傷,那麼無力。

    而她印象最深的是,在司若弦離開那一天,司正軒告訴她,夜城歌對司若弦的愛,絕不比上官瑞風差,他說,上官瑞風失去司若弦,或許會發瘋一段時間,會傷心一段時間,會痛苦一段時間,也或許,上官瑞風這一輩子都忘不掉司若弦,但若弦,絕不是他的唯一,他背負著整個國家,他會知道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麼。

    他說,上官瑞風失去司若弦,或許會失落一段時間,會性情大變,會變得更加冷酷,也或許,上官瑞風的心會死去,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任何人,但他絕對能活得好好的,還會用獨到的手段將璃南國治理得更好,因為,他不曾真正得到過若弦的人,更不曾真正得到過若弦的心。

    他說,上官瑞風對若弦很好,將她寵上了天,給她最好的一切,從來不會勉強她什麼,若弦很感動,也會很感激,但不愛就是不愛,因為,在若弦的心裡早已經裝了一個人,哪怕失去記憶,但那個人給她的一切絕對是刻骨銘心的。

    他說,若弦並不是一個喜歡被束縛的人,她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感情上,她更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的眼睛裡揉不進一粒沙子,無法滿足她的需求,那麼,便不可能得到她的愛。

    他說,上官瑞風是愛若弦,可是,他的肩上有太多責任放不下,他無法拋棄璃南國的將士與百姓,無法給若弦真正想要的生活。

    夜城歌卻是不同的,他與若弦幾經生死,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得清的。城歌或許沒有給瑞風給若弦那麼多感動,或許沒有瑞風那麼費盡心思,或許沒有瑞風愛得那麼小心翼翼,可是,他可以給若弦想要的一切。

    城歌可以為若弦付出生命,當然,那是在必要的時候,除非逼不得已,他都會留著自己的命,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怕他死了,若弦就會孤獨一生了。

    城歌與若弦互許終生,他們很相愛,為了若弦想要的生活,城歌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只要若弦願意,天涯海角他也陪著,為了若弦,他願意用他那雙金貴的手去下廚房,上官瑞風沒有得到過若弦,失了,難過一陣就沒事了,夜城歌卻是得到了若弦一切的人,如果失去若弦,那麼,城歌也就毀了。

    司正軒幾乎把他自己所知道的,包括阮麟寒、司若蘭告訴他的那些事情,甚至是不久前,無意中聽杜銘說起的夜城歌剛知道司若弦死了那些天是怎麼過的,都告訴了上官茹。

    不論是司正軒,還是阮麟寒,抑或司若蘭,在他們的心裡,再找不出第二個那麼愛若弦的人了,本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意氣風發的戰神,卻因為若弦一個的死而發了瘋,若不是愛得太深,又怎會寧願活在幻境之中,也不願回到現實呢?

    當然,司正軒沒有告訴上官茹,在他們認識的那天晚上,夜城歌便闖入皇宮見到了若弦,也是自那以後,他夜夜都會去皇宮見若弦,承受著若弦所有的冷漠與字字誅心的話語,不離不棄,想方設法地為她找記憶,在她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

    不過,司正軒有告訴上官茹,在聽到司若弦被魔界帶走之後,夜城歌是怎樣的反應。

    每每想到這些,上官茹到口的話,全部都會被強行壓下去,她相信,三哥是愛若弦,甚至有些時候會失去理智,便絕沒有夜城歌這般瘋狂。

    不管是什麼,你很喜歡,很喜歡,很想要得到,一直留在身邊,若是一直都只是看著,沒有真正的得到過,那麼,到了失去的時候,就算會傷心,會難受,甚至會很痛苦,但絕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哪怕此生再也遇不到如此喜歡的,便也只會藏在心底最深處,再也不去觸碰;倘若是你很喜歡,喜歡到非他不可,又一直握在手裡的,突然有一天失去了,再堅強的人也會受不住打擊,整顆心都給了他,他卻不在,你會失去心,甚至失去所有的念想,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上官瑞風與夜城歌就是這樣相對的例子,誰都愛得深,愛得真,可是,因為一個從不曾真正得到,一個一直都擁有,同樣的失去,兩人接受的能力就不同了。

    司正軒知道上官茹心情不好,除了安慰她,也只能安慰她,他是知道若弦在哪裡,他可以在上官茹答應嫁給他之後,帶著她去與他們會合,跟他們一起生活,但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她,他希望的,也不過是父親平安,兩個妹妹幸福,心愛的女人能夠理解她,嫁給她。

    上官瑞風在翠竹苑關了三天三夜出來,整個人都變了,比之以前更加冷酷無情了,只要做錯了事,不論對誰,他絕沒有情面可講,依犯事的輕重,給予相等的處罰,絕不手軟。

    上官茹幾人都擔心不已,輪番上陣地安慰上官瑞風,最最鍥而不捨的是還是水淺玲。

    在司若弦走了之後,水淺玲親眼見證了上官瑞風的瘋狂,他在瘋狂找司若弦的那段時間,她都時時關注著他,他離開了,她沒有辦法,但他回宮之後,她便不曾放棄過。

    上官瑞風在翠竹苑呆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水淺玲心疼,卻無可奈何,當上官瑞風踏出翠竹苑,正式下令那裡成為皇宮中的禁地,誰也踏入半步,重新投身處理國家大事之後,不管上官瑞風怎麼對她,她都不曾退卻過,哪怕是他動怒傷了她,除非他要與大臣談國事,否則,她都會厚著臉皮站在一旁看著他,怕他渴了,她親自倒水遞到他面前,他拂了,她又重新去倒;怕他餓了,親自動手做東西給他送來,他若掀了,她悶不作聲地重新做,他若不掀,不動,她便是冷了熱,冷了又熱,一直反覆到實在看不過去,又倒掉重新做,他不眠不休地熬夜,她也不顧自己的身子,陪著他不眠不休地熬夜。

    司若弦在的時候,水淺玲一直恨不得司若弦死,想方設法地去除掉她,真的幫助司若弦離開了,看到上官瑞風為了司若弦變得更加冷酷無情,甚至心死,只知道批奏折,與大臣商討國事,看到他一天天消瘦下去,她的心,比任何時候都痛。

    有些時候,她甚至在想,放走司若弦,真的是正確的決定嗎?有些時候,她甚至有些後悔,如果司若弦還在,就算她不愛他,但她在他身邊,他也會很開心吧?

    水淺玲從來沒有如此耐心過,司若弦端著死蛇給她上過刻骨銘心的一課,她的小姐脾氣也幾乎在那一刻給磨掉了,司若弦對她說過,她希望給瑞風幸福的人,是真正愛他的女人,她走了,她便該努力爭取自己的愛,哪怕無法成為他心裡愛的那個,但她要站在他的身邊,陪伴他一生孤獨的帝王之路,她不需要做皇后,她只要陪著他。

    愛一個人,而不得,這樣的心情,水淺玲品嚐過太多年,她理解上官瑞風,所以,只要上官瑞風沒有動手殺了她,她只要有一口氣在,她都會出現在上官瑞風身邊,什麼也不說,只做著她認為該做的事情,接受不接受,她無法強迫,她不懂國情,沒有過人的智謀,唯一能夠幫他的,也就只是這些瑣事了。

    對於水淺玲,上官瑞風是惱怒的,倒不是說他知道是水淺玲幫司若弦離開,畢竟,那事司若弦做得滴水不露,沒人能夠查得到,他只是惱水淺玲的不識趣,或者說,他是心裡氣著司若弦的不辭而別,痛著司若弦的人間蒸發,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有那麼一次,他真的差點殺了水淺玲,可水淺玲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倔強到底了。

    到了後來,上官瑞風慢慢逼著自己接受司若弦的離開,開始慢慢控制自己的脾氣,同時,也慢慢不再理會水淺玲,任她折騰。

    儘管上官瑞風比以前更加冷酷無情,看著比以前更加滲人,水淺玲還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拋下所有的架子,所有的尊嚴,事無鉅細,全部親力親為,只為得到心愛男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

    逐漸地,上官瑞風將司若弦沉澱於心底,縱然不愛,對於在他最艱難的時刻,一直不離不棄的女人,他終還是無法虧欠的。

    當然,隨著上官瑞風逐漸冷靜,司正軒與上官茹、慕年的問題也隨之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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