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別有隱情 文 / 九玥
遠東國都城的緣來是客,整個都城最大的酒樓,裡面的裝潢看不出多豪華,卻是別具一格,給人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很溫馨。
自司正軒的雲間月關閉之後,京中的達官貴人也逐漸轉移陣地,光顧緣來是客了,曾經,這裡就是江湖人士居多,包括什麼首富啊,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啊,都會選擇這裡。是打探消息不錯的地方,現在,多了一批達官貴人,能探聽的消息,自然也更多了,更全面了。
此時,正是吃飯的時候,酒樓內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一樓大廳內,靠角落的一個並不起眼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男子。
男子一襲白衣,那白並非如雪一般亮,而是柔和親切舒服熨貼的,彷彿把秋夜的月色搗碎浸染而成,白中泛著些微黃。他的眉目清朗如靜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蘭玉樹,唇角微彎,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仿若三月暖陽傾灑,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感覺,猶如一個自畫中走出的翩翩美男子,溫和得令人心醉。
不是木西國戰神花凌哲,還有誰?
他低調地坐在角落,聽著各類八卦,極速捕捉自己想要探聽的消息。
突然,一名看起來同是風流不羈的年齡比花凌哲要長幾歲的少年走到花凌哲對面坐下,隨意閒談了幾句,便是起身離開,誰也沒有留意到,少年離開前,以電石火光的速度給了花凌哲一張紙條。
花凌哲握著紙條,輕輕摩娑著手中的灑杯,眸光悠遠而深長,燈火下,他俊秀的身形更若一幅水墨之畫,令人只敢遠遠看著,卻不敢靠近。
直到入夜,花凌哲才離開酒樓,迅速消失在夜色。
轉入一個死角,花凌哲方藉著燈火打開手中的紙條,紙條上寥寥幾字,卻令他勾起了唇角。
這麼多年了,總算找到你了,不過,見你一面,倒真是難呀,竟要劫獄。
天牢內,燈火通明,四處燈火跳躍,閃著詭異的光,高竄的火光隨風搖曳,似也在笑她的癡傻。
司若弦怔愣了片刻,回神時,唇角勾勒出一抹譏誚的笑意「你們真當本宮是白癡嗎?少在這裡挑撥離間,你們想要動本宮,最好想清楚怎麼死,八王爺的醋勁可是非常大的,他的女人,就算注定會是死人,也不是你們可以覬覦的,何況,本宮會活得好好的。」
「進了這裡,你認為還能活著出去?殺柔貴妃,就算你有十條命,也不夠死,那是皇上最寵幸的妃,是八王爺與十王爺的生母,你難道還指望八王爺來救你不成?」一道冷厲的男聲,由遠及近,句句都透著涼薄。
司若弦不認識這人是誰,但她知道,來者不善。
「我來,只是想要告訴你,別再抱著希望了,八王爺用了兩天的時間,一邊忙著柔貴妃的喪禮,一邊不眠不休地查柔貴妃死亡的真相,真相查出來了,兇手就是你。他此時正痛苦著,愛你,也恨你,你殺他的生母,因為愛你,他無法看著你死,可是,你若不死,他又無法面對他的生母,所以,他不會出現了,明天,將是你的死期。」
來人根本沒有給司若弦說話的機會,話到那個份上,他似乎還嫌不夠,還要火上燒油,從身上掏出一根緞帶遞送到司若弦眼前,道「這根緞帶,相信你不會陌生,這是你送給八王爺的,八王爺視若珍寶的東西,就算回來之後不曾用來束髮,也一直隨生攜帶,現在,他讓我將這個交還給你。」
司若弦怔怔地看著那根緞帶,若說前面她不信這個男人的話,現在,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這根緞帶是他們在木西國那段日子,司若弦親手為夜城歌挑選的,上面有她蹩腳的針法繡著的比翼鳥與連理枝,意在「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儘管不是那麼好看,但夜城歌就是當做寶貝,他說,那是她送給他的親手為他做的東西,就算到死,他也會一直帶著。
而今,他卻將這根緞帶給了眼前這個男人,讓這個男人交還給她,這能說明什麼呢?他,放棄了她。
這是獨一無二的緞帶,整個雲領大陸都只這一根,別無分號,那蹩腳的針法,不是誰都能模仿得出來的,且,他自回來之後,就沒有再用它束過發,恐怕就連他最親近的貼身侍衛杜銘都不知道有這麼一件東西,眼前這個男人卻拿在了手裡。
夜城歌的身手如何,司若弦是見識過的,他那樣詭異的身手,又有玄天劍在手,普天之下,能夠從他手中搶走東西的人,寥寥無幾,很明顯,眼前這個人的修為,完全跟夜城歌不是一個檔次的。
種種跡象表明,眼前這個男人並沒有說謊。
司若弦閉上眼睛,整顆心,猶如被利刃狠狠地割著,鮮血淋淋。
城歌,你的信任,就只有這麼一點嗎?別人不知道有妖魔鬼怪的存在,你是清楚的呀,你那麼瞭解我,真的看不出那是一個局嗎?
我們經歷過那麼多,你可以為見我一面,夜夜闖璃南國皇宮;可以為了救我,隻身闖魔界;可以為了保我平安,答應做魔界天尊應齊的男寵;可以事無鉅細地為我考慮周到;可以寵我上天,不讓我做一點粗活……qhv5。
為何,現在,你卻不能多給我一點信任?
你可還記得,入獄之前,你說過什麼?我將命交到你的手上,你卻如此輕易就放棄了我,你可曾想過我是什麼樣的感受?6363747
為何,連要將我送上斷頭台,你也不肯親口來跟我說一聲?是怕面對我嗎?我若真死了,待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你當如何呢?
司若弦還未傷心完,手中握著緞帶的男人,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不,準確地說,是休書。
男人說「這是八王爺給你的休書,你自己看吧。」話音落下,男人便將休書打開,送到司若弦眼皮底下。
休書兩個大字赫然躍入眼簾,司若弦只覺得眼睛生疼。
那是夜城歌的筆跡,後面的內容已經不必再看。
司若弦從來沒有如此痛苦過,喉嚨澀得難受,彷彿被人生生地扼制著,整顆心,似是被人生生地剜去一塊,那種疼痛,再也無以復加。
司若弦閉上眼,以為痛苦是痛苦,不會落淚,淚水卻在眼眶中凝聚,閉上眼的那一刻,睫毛被打濕,但愣是沒有滾落而下。
城歌,這,就是你的決定嗎?
既然你可以做到如此狠心,當初,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兄弟們,今晚,好好伺候八王妃,讓王妃明日好舒服地上路。」男人揮了揮手,退後兩步,走到桌案前坐下,其他獄卒則是黃鼠狼看見雞,眼睛裡冒著綠油油的光,邊走,邊摩擦著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那樣子,看上去,說不出的噁心。
卻自給的。聞其言,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司若弦猛然睜開眼睛,褐色的雙眸一片凌厲,冷冷地掃過近到身前的幾個男人,雙眸陡然瞇起,渾身都散發出濃烈的殺氣,吐字如冰「想要見到明天的太陽的話,最好立刻停下,否則,我讓你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哪怕被上了刑,髮絲凌亂,被汗水打濕了粘在臉上,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損,東一團,西一塊地被血染紅,看起來,極其狼狽,可是,此時此刻,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殺氣令人卻步。
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連著天牢內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坐在一旁那個準備看戲的男人,也被司若弦強大的氣場給駭住了,突然間,他有些明白為何皇上要三番四次,不惜代價地除掉她,這樣的女人,掌控得好,便是福,掌控不好,那便是禍。
一時,天牢內,靜得可怕,燭火搖曳,將幾人的身影拉得老長,在地面暈開。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她現在被綁著,又被用了刑,怎麼可能對我們怎樣?她也只是危脅我們罷了,她明天就要上斷頭台了,就算我們把她辦了,她也只能拖著殘花敗柳的身子赴黃泉。」
音落,幾人皆回神,看向司若弦的目光再次恢復了方纔那樣的猥瑣,摩擦著手上前,勢要將司若弦就地辦了。
司若弦瞇起眼,看著他們越來越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夜城歌妖孽的臉,心裡的怒恨瞬間燃燒,似要將她焚燒。
當一個不知好歹的獄卒,伸手撫上司若弦的臉那一刻,司若弦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燒,腦中的意念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她,不顧身上的傷,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只聽「卡卡」的四聲響,綁著她手腳的鐵鏈皆被她生生扯斷,手腕腳踝都被鐵鏈所傷,鮮血淋淋,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眸光流轉,身形如鬼魅般竄上,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碰過她臉那隻手,已被生生折斷。
「啊……」淒厲的叫聲劃破天牢,一句獄卒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司若弦冷冷地掃過在場的人,聲音猶如來自地獄,而她,便如地獄修羅。
「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偏要闖,既然你們想死,那麼,我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