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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32章 機關重重 文 / 櫻淘曉玩字

    滄海猶豫道,「十一,我們有一個很……很……」滄海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形容,「很難以置信的猜測。你聽完不要太激動!當然,只是猜測而已!」

    「我可以選擇不聽嗎?」十一苦笑道。

    滄海和花月見面面相覷,她難道早就有所察覺?

    滄海還是不敢直接說,只是模稜兩可地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反應,「寒冰池底下的東西不見了。」

    十一悠悠反問道,「東西不見了?蒼鷺,你確定是東西?」她別有深意地加重『東西』二字之時滄海和花月見便能肯定她確實已經知道他們將要說的消息了。他們分析懷疑了好幾天,又實地察看了晚上猜得出這個猜測,可是她竟如此輕易地不做任何調查就與他們不謀而合。

    既然她早有思想準備,那麼他們也就放心多了。本來還一直擔心十一難以接受,畢竟就連他們也愣了半個時辰後才能平靜地回到這裡和她說話。

    花月見深深呼吸,接著補充道,「寒冰池中的冰棺是空的。確實如你所說,不見的不是東西,而是人。所以我們懷疑……」

    「匡當——」一聲清脆的碎響突兀地響起,走廊上,本端著甜點走來的天凌,手中空空如也,而腳下已然一片狼藉。

    「沒事,手滑了!」注意到花月見和蒼鷺望過來時警惕的視線,天凌不動聲色地俯身去處理那些碎瓷片。

    十一低低地垂著頭,痛苦地閉上雙眼,怎麼也無法抑制全身的顫抖,自言自語一般地低喃著,「他沒有死?你們是不是想說他沒有死?不僅如此,他回來了,要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寒冰池之下的冰棺中安放著軒轅宸燁一母同胞的雙生哥哥軒轅宸曜的屍體。當年軒轅宸曜死後軒轅宸燁怎麼也不肯將軒轅宸曜的屍體下葬,無奈之下眾人商議後便將他的屍體放置在寒冰池中,並且以千年寒冰使得他的屍體可千年不腐。自此,寒冰池便成了禁地。

    當年軒轅宸燁因為軒轅宸曜的死痛不欲生,一度瘋癲,十一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讓他慢慢恢復過來。自此以後宮中上上下下都開始禁言,對軒轅宸曜絕口不提。恢復記憶後她才明白為何這寒冰池是軒轅宸燁的禁忌,為何讓他接近這裡和拿出千年寒冰會如此難以決定。這裡又何嘗不是她的禁忌,她又何嘗不為難。

    「所以,我們懷疑現在宮中的皇上根本不是燁,而是……六皇子殿下。如果是這樣,那這段時間燁所有反常的行為就全都說得通了!」無論再怎麼逃避,早晚也是要面對的,花月見一口氣大膽地說完自己的推測。若不是看到寒冰池的冰棺空空如也,若不是質問喋血之時他令人心碎的沉默,誰會想到一個死了七年的人居然還尚在人間呢。

    滄海也同樣點頭,隨即露出極其苦澀的笑,「想必當日燁他從寒冰池出來之時已經被掉包了!而你守在外面之所以沒有看到人進去也沒有看到人出來,是因為六皇子他一早就已經潛伏在寒冰池中,當我們進去後便用**蠱神不知鬼不覺地使得我們全都昏迷,當十一你進來找我們,我們全都醒來的時候,真正的燁定然已經被六皇子控制住,仍舊藏在寒冰池中。而我們當時見到的人不是燁,而是六皇子假扮的。等我們離開之後他才將昏迷的燁移出了皇宮,可算得上是天衣無縫了。」

    花月見一拳砸在一旁的牆壁上,鮮血淋漓,「要做到這一切必須有人與他裡應外合,而這個人定然是我們身邊最信任的人!」

    喋血……

    十一沉默著聽他們理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腦海中閃過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著實狠狠抽痛了一下。

    該相信的,沒有堅持相信。不該相信的,卻從未懷疑。

    難怪那日在寒冰池中自己會有那樣奇怪的感覺,原來那時候真正的軒轅宸燁已經被軒轅宸曜控制囚禁在寒冰池中。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他們心有靈犀,所以當時她痛苦地掙扎著,遲遲不願意離開。可是她終究還是中計了。

    原來之所以會有那股莫名的恐懼是因為身邊的人是軒轅宸曜。即使失去記憶,她依舊可以感覺到軒轅宸曜的氣息,這樣熟悉的氣息又在不知不覺中喚起了她內心深處那深埋已久的愧疚。想起那個她這輩子最不忍,最愧疚的男人,她覺得自己和燁幸福地在一起是一種罪惡,覺得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所以那段時間她還不知道「燁」是軒轅宸曜假冒的真相時,才會對「燁」產生疏離和排斥。

    從寒冰池出來以後,身邊的「燁」給她的感覺總是虛虛實實,飄忽不定。這樣的感覺幾乎將她逼瘋,可是每次在她快要想到什麼的時候,他卻總會適時地讓她消除疑慮,對他的身份堅信不疑。

    軒轅宸曜,他確實太瞭解燁,也太瞭解她。那些故作痛苦掙扎的話語,那些即使背叛也是一副痛苦神情的樣子,讓她絲毫無法懷疑眼前的人其實不是她的燁,不是她的阿七。就算不相信他會背叛,她也只會想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當年因為自己的拒絕,軒轅宸曜曾一度痛苦不已,難以接受。他問她為什麼同樣的面容,同樣的身份,同樣的相處,她卻偏偏要選擇軒轅宸燁。

    那段時間他近乎瘋狂地注意和模仿軒轅宸燁的言行舉止,很多時候讓她根本分不清他們到底誰是誰。

    以軒轅宸曜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完美無缺的個性,當然不會僅僅滿足於自己絕倫的模仿。他甚至特意跑去晴川鎮對她說那些決絕卻又曖昧不明的話,他知道這樣最容易讓她相信,而這樣意味不明的分手和拋棄也最能令她痛不欲生。

    為什麼即使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會對她和燁相處時的習慣瞭如指掌,知道她和燁之間所有的事情。無論是是作為夏兒和燁的她和他,還是作為十一和阿七的她和他,都一樣瞭如指掌。甚至軒轅宸燁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沒一個口吻全都模仿得絲毫沒有破綻。

    他勢必已經處心積慮很久,那他這些年到底又是以什麼身份隱伏在他們身邊?他和獨孤無雙裡應外合,不難想出他與血盟教絕對關係不淺。那他與獨孤無雙到底有何淵源?

    十一的腦海中驟然閃過一抹妖冶詭異的紅和金黃色的鬼面。

    「小貓兒,小貓兒……」

    天!十一腦海突然像要炸開一般疼痛不已。小貓兒,私下裡,只有一個人會這樣親暱而挪揄地喚她。軒轅宸曜……

    因為她害怕老鼠,所以便曾經開玩笑地說下輩子一定投胎做貓,這樣就可以不怕這些可惡的老鼠,還能把它們一個個撲在爪下。自此軒轅宸曜便不顧她的反對喜歡有事沒事就喚她小貓兒,他說這是他的專屬稱謂。

    他接任血盟盟主以來之所以總是帶著鬼面,無疑是因為他左臉上的刀疤。以他的個性即使這刀疤可以用藥物去除,他也不會把它除去,正如她不願讓這一頭銀髮變回原樣的心情。但若是為了報仇,他絕對可以不擇手段,更何況只是讓這張臉復原。他這張臉重見天日之時,也是他報復的真正開始。

    「原來,他居然早就已經暗示了我他的身份。呵,獨孤無雙,獨一無二,天下無雙。我早該想到的……」

    花月見驚愕道,「十一,你也懷疑六皇子就是獨孤無雙?」

    十一隻是搖頭,混亂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她開始明白為什麼小時候她聰慧可人,天賦異稟,但是冷憶香看著她時眼裡卻總是有著淡淡的哀愁。人知道得越多就活得越累,往往是為聰明所累。

    不得不佩服軒轅宸曜做事的謹慎,為了萬無一失,他甚至在那日她從晴川鎮處理完喪屍一事趕回皇宮時特意安排了他以獨孤無雙的身份和假的軒轅宸燁同時出現,使得他血盟教教主的身份不會被懷疑。那次的軒轅宸燁才真正是別人易容的,而他自己恢復獨孤無雙的身份,定下七日之約,想要讓她痛不欲生。因為他早知道軒轅宸燁根本不可能來的。

    她也終於明白七日之約的詭異之處在哪裡。他劫持自己威脅的人中也有軒轅宸燁,可當時軒轅宸燁沒有來,他卻直接說只要龍煜寒,慕容流焰,風璃醉他們三人都答應他的條件就會放人。他直接忽視了軒轅宸燁,好像早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來。

    他自己假扮成軒轅宸燁的樣子讓她以為燁背叛自己而心灰意冷,然後又在對自己做出那樣無恥的事情之後,把獨孤無雙換成軒轅宸燁,使得她的滿腔仇恨全都陰錯陽差地發洩到軒轅宸燁的身上。

    她已經沒有詞彙來形容軒轅宸曜足以令她歎為觀止的卑鄙計謀。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麼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麼血盟教會一直和軒轅國作對。為什麼當年血盟教要對軒轅宸燁下殺手,為什麼血盟教會這麼仇視皇室的人,恨百草閣的人,恨她,恨到如此折磨凌辱,恨到連死的權利也不給她。他處心積慮那麼多年,只是為了讓她生不如死,為了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軒轅宸曜,他到底處心積慮了多久?怕是遠遠比她想像中的要更久更久……

    或許是從七年前死而復生開始他便讓自己墜入了入魔道,然後開始他一系列的報復計劃。想毀了燁,毀了所有人的期望,可是卻被她打破,於是計劃報復的對象提前轉移到了她的身上,被他百般折磨,好不容易逃離,可還是被他找到。或許,很久之前他就已經發現了她在寒王府。他怎會允許她失憶,怎會允許她忘了一切,忘了對他的殘忍,忘了一切痛苦。蒼鷺曾經說絕情散中另外添加的金蟬蠱是一個神秘人給他的,那個所謂的神秘人……

    她真的不想再這般推測下去。越深入地想,她的心就越是痛一分。

    如果說現在宮中的那人是軒轅宸曜,是真正的獨孤無雙,那麼現在水牢中的人是……

    十一突然瘋狂地朝水牢的方向跑去。花月見,蒼鷺,天凌急忙跟了上去,而剛剛在屋中也已聽到一切的冷墨痕同樣擔憂地跟了上去。

    「月芙丫頭,照顧下玖兒和拾兒!別讓他們亂跑!」冷墨痕不放心地叮囑道。

    「知道了老前輩!你快去吧!」花月芙衝他擺手。

    「月芙姐姐,娘親他們怎麼了?」玖兒和拾兒好奇地問道。

    「乖!娘親有重要的事,你們乖乖地在這裡等娘親,不要個娘親添亂知道嗎?」花月芙一邊安慰玖兒和拾兒,一邊擔憂地看著一干人等匆匆忙忙地離開,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想不到事情居然會這麼複雜。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雖然心中有憂慮,但同樣也鬆了口氣,現在的十一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完全沒有機會和慕容流焰接近了。

    「嗯。」兩個小傢伙乖巧地應著。雖然平日裡愛胡鬧,雖然人小,但是他們也是懂得看場合看情形的,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調皮胡鬧,什麼時候應該乖乖聽話。

    十一氣喘吁吁地在牢門前停住,喘著粗氣。平復了好久,才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那扇門。

    「江湖傳聞獨孤無雙的鬼面只有他自己才可以拿下,是嗎?」十一說這話時是看向天凌的。

    「十一,你想做什麼?」天凌有種不好的預感,既期待又焦慮。

    「你說我想做什麼?天凌,你一直在試圖誤導我!」十一轉身,犀利的目光含著憤怒看著他。

    「十一,求你,你要看,你會受不了。也求你給他最後一點尊嚴。」天凌做著最後的掙扎。心中暗附,獨孤無雙,這是我最後的努力了。

    「何必求我,你不是說拿不下來嗎?」

    「我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

    「你知道就好!」

    「你到現在還在欺騙我!」十一苦笑,「看來你是真的決計要傷我到底了!一方面說想要一直在我身邊守護,一方面卻一直做著傷我至深的事情!好,很好!」

    「放他出來!」十一看著牢籠中奄奄一息的男子,全身顫抖道,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如果此刻給她一個借口,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地方,這絕對是她有生以來最想逃離的真相。

    魑完全不明所以,愣愣地去開啟機關。水牢中的水漸漸褪去,鋼鐵籠子從四面打開,同時銅柱從裡面升起。十一的長袖若一抹黑色的雲朵,飄過之處,獨孤無雙四肢緊鎖的鐵鏈紛紛斷裂墜落,獨孤無雙的身子突然失去支撐,直接往前傾倒。

    一陣黑色的旋風瞬移而過,接住他虛弱的身體,絲毫不顧及現在的他全身**一片。

    他的身體好冰好冰,就像曾經的自己。十一開始運功,用渾厚的內力溫暖著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和證據,他安靜躺在她懷中的這一刻,她便已經可以完全肯定他真的是她心心唸唸的那個人。

    魑現在已經完頭霧水,傻傻地站到了一旁靜立著。為什麼突然之間十一對獨孤無雙的態度變化這麼大?那神情絕對不是看待仇人會有的,而更像是愛到至深的戀人。而且天凌和身後幾個人的樣子也都怪怪的。

    十一的素手顫抖著想要撫上他冰涼刺骨的金黃色面具,可是卻又瑟縮著退了回去。

    天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一片苦澀,難以想像她看到面具下的面容後將會是怎樣生不如死的打擊。

    「十一,不要看……」天凌失聲阻攔道。

    只是與此同時,十一的手已經猶豫著再次碰到了金黃色的鬼面。那一瞬間,十一突然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驟然警覺起來立即抽回了手。儘管如此,也還是來不及了,現在的她已經全身麻痺,然後轉為若銀針穿破骨髓的刺痛。難怪天凌百般阻止自己去碰那個面具,原來是「龍仙草」。

    果然是軒轅宸曜!因為知道她的體質對龍仙草過敏的人除了娘親,應該就只有他一人。她百毒不侵,但是只要一碰觸沒有毒性的龍仙草卻可以在七日內要她的命。這一點是當年冷憶香試驗的唯一破綻和失敗,連北棠百草都不知道。她恢復記憶後便想起了這些事情。再一次無意間的談話中她毫無心機地在軒轅宸曜面前說漏嘴。想不到他竟然記得這麼清楚,多年之後用這個來置她於死地,看來當年與他相交過深也注定是一種過錯。

    想想若是當日他走火入魔之時她就立刻拿掉他的面具,那麼想必當時她就能知道一切了。

    但是她知道一切真相的時候,也是她的生命結束的時候。

    他同樣也一定料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沒能及時發現真正的獨孤無雙已經被調換。在當時那種剛被凌辱情況下,她定會完全被恨淹沒,失去理智。她會恨他入骨,把所有的恨意都發洩在他身上,不會輕易讓他死,而是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而到等到那時候她再發現一切真相,發現她一直殘忍地折磨的人竟然不是獨孤無雙,而是她的阿七……光是想像著這樣的情況發生她的心都會痛得難以承受。

    「軒轅宸曜,你就真的……真的這麼恨我?」十一變得異常紅艷的唇間溢出一句苦澀的低語。

    「十一,你怎麼了?」天凌看到十一的頸脖處和面部時不時地閃過詭異的紅線,並且那些紅線像有意識有生命般往各大死**亂竄,一時之間驚慌失措,這是中了劇毒的跡象。

    與此同時,花月見,滄海,冷墨痕全都被這突然的狀況弄得措手不及。冷墨痕慌亂地上前為她診脈。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剛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又是什麼時候中毒的。

    「呵,這面具上有要我命的定西呢!」十一不在意地笑道,同時伸手繼續去碰觸那面具。

    天凌本來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聽得她這麼說彷彿開始有些明白了,一定是軒轅宸曜在面具上動了手腳,該死!他怎麼可以這麼大意!想不到軒轅宸曜終歸還是對他不信任,最後還是留了一手。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的。

    「十一,不要再碰了!」天凌急忙想去阻止她。十一卻躲開他,慘淡一笑,「來不及了!」話音剛落,素手已經捏住面具的邊緣,稍稍用力,深深呼吸,一把扯下了那張金黃色的鬼面。

    十一看著面具下的容顏,面上失去了所有的神情,隨即恐懼,驚慌,撕裂般的心痛各種複雜的情緒剎那間狂湧上了心頭。十一掩面,死死將手指關節咬在嘴裡,好讓自己不驚呼出聲,不出多時,手背已經咬出一道道帶血的齒印。

    十一開始狂亂的搖頭,神情已在崩潰的邊緣,「不,不!不要,不要……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要這樣!阿七……不,不,他不是,他不是……」

    她一直告訴自己,眼前面容全毀,完全看不出本來面貌的人不是軒轅宸燁,不是他!她滿面淚痕地將他攬進懷裡,不住的哽咽啜泣,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十一就這樣呆滯地看著懷中的男人駭人的面容。顫抖地撫著他的眉眼,他的整張臉已經潰爛到難以辨認,左臉甚至刻著一道與當初軒轅宸曜臉上一模一樣的刀疤。這就是他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

    多希望這一切只是夢。相比此刻,她甚至希望一切都不是誤會,就算傷她如此的真的是他也好,就算他真的拋棄她了,真的決定娶別的女人為妻,無論怎樣,也好過這樣,好過這樣……

    見此情景花月見和滄海已經完全呆滯,再一看十一的反應,不由得從腳底升起一股刺骨的涼意。他們剛才還在想問若皇宮裡的是軒轅宸曜,也就是獨孤無雙,那麼現在水牢中關著的人是誰,而燁又去了哪裡?若是燁被關押在血盟教,為什麼十一呆了這麼久竟然沒有發現?

    剛才十狂奔而來的時候他們就有種不祥的預感,想不到事情居然比他們想像中的糟糕太多倍。

    此刻,十一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木偶,呆呆地將那被毀容的腦袋溫柔地依靠在自己懷裡。這樣的情景,讓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花月見顫抖著聲音,試探性說道,「十一,你,你不要激動,或許不是呢!他的臉都已經難以辨認,所以或許……」花月見努力地說著,可是再也說不下。他連自己也無法說服,又怎麼去說服她。

    十一閉上眼睛,素手溫柔地一寸一寸拂過他熟悉的輪廓,用心感覺著。心已痛得鮮血淋漓,胸口處血氣翻湧,再次難以抑制地吐出一大灘黑色的鮮血。

    「小紫蘇,你可千萬別再動氣!」經歷過大風大浪,一向鎮定自如的冷墨痕此刻也開始慌亂無措起來。他這麼孫女怎麼會這麼命苦。他真懷疑世間所有的劫難都落在她的身上了,老天,你準備用什麼來償還她所承受的這一切?他一直以為她經歷過那麼多風雨之後終會有一天會得到莫大的幸福。可是上蒼甚至都還沒有開始好好對她,就要先奪走她的生命了嗎?

    「對不起……」天凌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神情蕭索淒涼。若全世界都在眼前轟然崩塌的絕望。她的鮮血染黑了他的眸子,陰霾籠罩了他的整個世界。

    天凌不知道現在除了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心裡默默說著十一,若你死了,我陪著你,突然有種解脫的快意。

    「天凌,不,我或許該叫你……軒轅宸凌!」

    十一的口中突然說出這個名字,天凌渾身一震。同樣驚愕萬分的還有在場的花月見和滄海。十一什麼意思?這個獨孤無雙的心腹竟是八皇子軒轅宸凌?

    被十一這麼一說,花月見和滄海驀然想起這極有可能,因為無論是當年軒轅宸凌失蹤的時間,還是他和軒轅宸曜的關係來看,這都極有可能。

    天凌的反應無疑更加肯定了十一的猜測,「原來如此,原來真的是你。」

    軒轅宸凌是先皇和一個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趁先皇喝醉,爬上龍床的小宮女所生。當時正值萱妃專寵,萱妃善妒,發現之後仗著先皇寵愛當場就要賜死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宮女,可是誰知道只是那一夜那小宮女就已經懷了龍種。以萱妃的個性又怎會讓這個孩子平安誕生,本來這個孩子是注定無法來到人間的,但是可能是萱妃墮胎藥的藥量弄錯,孩子竟然平安誕生了,但是那個小宮女則因為難產而死。

    雖然如此,這個孩子由於在娘胎中就受到了藥物的傷害,一生下來就極其瘦小,體弱多病,御醫預言他活不了多久,再加上孩子出生之時居然天生異象,大片的烏鴉落在皇宮啄食宮人,先皇認為這是不祥之兆,自此對著孩子不喜。所以,雖然軒轅宸凌是先皇的第八個兒子,但是在宮中卻連一個下人的地位都比不上,是眾人欺負取樂的對象。人們甚至都忘記了先皇還有這麼一個兒子。百姓也都只知道先皇有七個皇子。

    那時候,就只有軒轅宸曜對軒轅宸凌極好,後來十一從懸崖宸曜口中也得知了皇宮中原來還有這樣一個小皇子的存在。因為那時候軒轅宸凌總是寡言少語,且性格極為孤僻膽怯,軒轅宸曜用盡方法也無法接近和改變他,於是決定要和他一起幫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幾人漸漸熟識,他們便是軒轅宸凌在這宮中唯一的朋友和依靠。

    十一收回神遊的記憶,說道,「知道我那天為什麼問你我和獨孤無雙誰比較重要嗎?在你心裡,若是他重要,那麼你怎麼可能背叛他投向我?除非是他授意的!所以我當時才會懷疑現在水牢中關著的人可能不是他。只是我沒有確鑿的證據,而我自己也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不得不說你演得很逼真,三番兩次阻止我,哀求我放過假的獨孤無雙,讓我堅信不疑他就是獨孤無雙。」或許是因為人之將死,十一一邊輕輕撩開軒轅宸燁額前凌亂的髮絲,一邊緩緩道來。此刻心中居然是前所未有過的平靜。

    「阿七,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有遵守諾言,沒有相信你,我甚至連你都會認錯……」她顫抖著雙唇,親吻他的眉眼。

    天凌死死咬唇不語,痛苦地閉上眼睛,不想解釋。錯了就是錯了,他根本沒有資格解釋。無論怎樣傷害都已經造成了,索性就像她所說的既然決定了傷害,就徹底一點,不要做出一副痛苦無辜的樣子。如此也好過讓她為難怎麼對待自己。

    原來她早就已經懷疑他了,早就已經隱隱猜測到了軒轅宸曜所佈置的一切,可是這個猜測當初無疑沒有任何依據證明,她又怎會料到一個死了那麼多年的人會突然活了過來,還處心積慮一直報復她,要讓她生不如死。

    她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這樣的猜測成真。她不相信自己一直在折磨的人不是自己的仇人,而是自己深愛的人,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誤會了軒轅宸燁,她要怎麼接受這麼殘忍的事實。天知道她有多麼不想面對,所以每次她快要想起什麼的時候潛意識裡就會有股力量出於自我保護阻止她再繼續深入地想。

    「呵,結束了……終於結束了……」天凌有些癲狂迷亂地呢喃道。他終於可以不用再如此掙扎,不用再如此痛苦地隱瞞。

    一切都在軒轅宸曜的計劃之中,他知道一切,可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往陷阱中走。只是沒想到的是結果竟然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殘忍。

    她又怎會知道他掙扎的痛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軒轅宸曜的計劃,知道軒轅宸曜要讓他們先愛得不可自拔,然後生生地將他們分開。**上的傷害已經遠不能熄滅他心頭日益積聚的仇恨之火,所以他想到了這世間還有更傷人的東西,那便是感情。

    被最深愛的人,最信任的人背叛。他要的是千百倍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要把當年自己所受的一切痛苦全部討回來。

    他知道自己阻擋不住他,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直竭力阻攔十一傷害這個假的獨孤無雙,因為他是軒轅宸燁,是十一一直深愛著的軒轅宸燁啊,他怎能眼睜睜看著她陰錯陽差傷害她最愛的人。這太殘忍!可是想不到自己這樣的行為會讓十一誤會,反而在無意中幫助了軒轅宸曜。

    他們兩個人,他一個都不想傷害啊!不管誰受傷他都會一樣切身地感到疼痛。可是,他要怎麼選擇?他親眼看到軒轅宸曜被奸人陷害而死,被最親的人拋棄,最後為了報仇歷盡常人難以忍受的屈辱和艱辛。這些年,他陪在他的身邊,是他唯一的朋友和親人。這樣的軒轅宸曜,讓他如何忍心背叛,如何能在他傷痕纍纍的心上再劃上一刀。可是對十一,他的心中對她除了友誼還有太多太多難以言喻的情愫,看著她受苦,他恨不得自己代她受苦。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一日日在水深火熱中痛苦的掙扎,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死去,這樣就不應面對這樣兩難的痛苦選擇。

    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她若死了,那麼他定然會陪著她一同離去。

    冷墨痕看十一面色越來越嫣紅,果斷地點了她的昏睡**,並且封住了她各大經脈。

    「老前輩,十一到底怎麼樣?她的脈象著實詭異,凶險萬分,似是中毒,卻又不像,十一不是已經百毒不侵了嗎?我實在是看不出來怎麼回事!還有,還有燁他怎麼樣了?」花月見滿腹狐疑地問道。

    滄海也跟著點頭,這也是他想要問的。滄海道,「我診斷的結果居然是半個月之內十一必會毒發身亡。這怎麼可能?前輩,我是不是診斷錯了?」

    十一的剋星是龍仙草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冷墨痕沒有向他們說明,只是搖搖頭,道「你們沒有錯!本來是七天的,因為十一現在有玄音訣護體,所以才會勉強能拖到半個月。至於軒轅這小子,中了醉仙散,這種毒不會危及生命,但是會讓人容貌盡毀,不能說話。至今無藥可解!」當時冷憶香告訴冷墨痕,讓他找辦法解決十一身上這個潛在的威脅的時候他就在擔心了,沒想到他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還是成為了事實。可是他至今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現在想不到居然他寶貝外孫女心愛的男子又中了無藥可解的醉仙散。一天之間他居然同時遇到兩件棘手萬分的事情。

    「什麼?沒有錯?」

    「什麼?沒有解藥?」

    花月見和滄海異口同聲地喊道,心中僅剩的僥倖也被打破了。

    「前輩有辦法對不對?」兩人緊張地看著冷墨痕。

    冷墨痕點點頭,「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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