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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吾家有女名羅敷 文 / 子凌小千

    秦焰從廂房的窗戶向外望去,正看見那李氏母子火急火燎衝出來的景象。此時這幾個人面色蒼白,形態狼狽,哪裡還有點兒大戶人家的莊重姿態?

    秦焰不由暗笑,這也不能怪他們,實在是藥店掌櫃的太童叟無欺,太貨真價實了。秦焰回秦府前,就先去了一家藥店,買了一種烈性的瀉藥,只需黃豆大小,就可以讓這幾個人在廁所裡呆上一天。之後,秦焰把兩顆藥丸塞進魚頭裡,畢竟處理魚的時候,要刮鱗開膛去鰓,卻只有魚頭裡面是最安全的,而燉湯的時候,魚頭裡面的藥自然會溶進湯裡,然後又滲進魚肉中。

    想好了這一切,秦焰就在門口等著老三秦雨。他知道,如果他交給老二秦雲,秦雲可能並不太在乎這條魚,但如果這條魚落在老三秦雨手裡,那麼只要自己對他稍加暗示,秦雨必然會想到要在人前展示自己臥冰求鯉的孝行,就必然會召集一幫人來,吹噓自己是如何臥冰如何求鯉的。

    這樣一來,等於是秦雨親口承認這條魚是他抓來的,而那時候秦雨身邊的五十名家丁就是最好的人證。如果現在魚裡有藥的事情發了,秦雨再說這魚是秦焰給他的,那秦雨首先就要落個弄虛作假,而且還有可能會被認為是誣陷好人,其名聲就不免一落千丈。那時人們關心的問題反而不會是這條魚了,而是秦雨本身究竟是不是個賢孝之人。人們就會想,如果魚真是秦焰的,那秦雨拿秦焰的魚來冒充孝子,那麼他以前的事跡會不會也都是假的呢?如果魚不是秦焰的,那秦雨等到出了事才想要找個替罪羊,居心何在呢?

    為了洗清這次事件的責任,反而毀了辛苦經營的名望,秦焰相信秦雨不會傻到這種程度。那麼李氏母子能做的,也就是吃個啞巴虧了,至少,不可能在這條魚上做文章來報復秦焰。

    想到這裡,秦焰卻不覺歎了一口氣。自己只是對這四個人略施懲戒,卻還要有這諸般的顧慮,自己這個庶子在秦府還真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啊。要跟李氏母子鬥法,這次只是個開胃菜而已,以後的路,可還長著呢……

    「哎!」秦焰雙手枕著頭,躺倒在床上:「再長的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啊。」

    「篤、篤、篤」,門外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秦焰不由有些好奇,自己這麼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庶子(這還真不是形容詞,本來李氏一家對秦焰的態度就好不到哪裡去),怎麼還會有人來敲自己這廂房的門?

    心裡正想著,外面如擊翠玉的清甜少女聲音就響了起來:「哥,你還沒起床啊?今天怎麼變成懶豬了?笨蛋哥哥。」

    「別數落我了,門沒鎖,進來吧。」秦焰懶洋洋的說著,嘴角卻有了溫暖的笑意。聽聲音也知道,是自己那個寶貝妹妹秦羅敷來了。

    秦羅敷比秦焰小上一兩歲,生的清純可人,眉目嫣然,整個一個含苞待放的小蘿莉,當然,這是以秦焰內心二十一歲的老男孩的眼光來評價的。無論如何,秦焰可以肯定,幾年之後這小丫頭必然能出落成一個國色天香的人物。

    此時秦羅敷手裡托著一個餐盤推門走了進來,秦焰一見秦羅敷,眼前也是一亮。小丫頭應該是剛剛梳洗完,頭髮還沒完全干,至肩的頭髮披散在兩側,如同墨色的錦緞一般,整個小臉兒氤氳這水汽,明眸皓齒,卻似畫中之人。

    「哥,你又不跟我們一起吃飯。」秦羅敷把餐盤放在桌子上,撅起小嘴埋怨道。

    「呃,我沒事不能老往女眷那邊跑吧!影響不好,再說,我在這兒吃的也挺好的…」秦焰支支吾吾的道。

    「好?這也叫好?」秦羅敷拿起桌上秦焰剩的半個硬邦邦的涼窩頭扔到了一邊,氣鼓鼓的道:「連秦府護院都比你吃的好啊!我的笨蛋哥哥,你還真是好養活。再說,女眷怕什麼?我是你的妹妹,這有什麼影響?」

    秦焰無奈的苦笑,是啊!你是我的妹妹,我也這麼認為,可畢竟咱倆不是血親啊。你是老太太撿來的,我要是成天跟你在一起,那家丁裡有會說的也就有不會聽的,傳來傳去要是真傳出閒話,那自己以後可怎麼在秦府立足?

    當然,那些都是現在這個秦焰心中的想法,以前的秦焰想法更簡單:二哥不讓自己和女眷多來往,尤其是妹妹秦羅敷。

    嗯?想到這裡,秦焰忽然一怔,自己那二哥,怎麼對這妹妹如此看重呢?莫不成是…

    「蘿,莉,控?」這三個字,秦焰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額,哥哥,什麼?什麼控?你在說什麼啊?」秦羅敷這小丫頭當然不明白這三個字的含義,一臉天真的問道。

    「這個嘛,這個……」秦焰此時也是窘迫至極:「額,這是我學的北遼語啊!就是誇你很漂亮,很精神,很有活力,嗯!」

    「哦?是嗎?」秦羅敷聽了甚是高興,小臉兒紅撲撲的對秦焰道:「哥哥,你今天也很蘿莉控哦!」

    今天,也很,蘿莉,控!?

    秦焰:「……咱們還是吃飯吧……」

    「我和奶奶都吃過飯了,這些是奶奶特意給哥哥做的呢。」秦羅敷說著把餐盤向秦焰推了推,餐盤裡放著幾張烙餅,一碗米粥,還有一盤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物質……

    那幾張餅泛著金色的油光,火候剛剛好,看來是剛做成的,還散著陣陣香氣,這烙餅可是老太太的獨門手藝,使得秦焰不由食指大動。秦焰剛想要下筷子,卻瞧見秦羅敷眼巴巴的望著餐盤,秦焰不由失笑,就知道小丫頭的饞蟲又犯了。

    「來!」秦焰把手中的筷子遞給秦羅敷:「你先嘗嘗。」

    「啊!哥哥最好了!」秦羅敷歡呼一聲,夾起一張餅來,想要張口咬,但這餅比她臉都大,秦羅敷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想好從哪兒下嘴。

    「好大一張啊!哥,你幫我撕一半。」秦羅敷說著把一張大餅又遞了回去。

    秦焰笑看著秦羅敷,將烙餅一分為二。秦羅敷迫不及待的搶回自己那一半張口便咬,秦焰嘗了一口,只覺得酥脆香嫩,確實是十分可口,看來這位老太太倒是此道行家。

    吃著奶奶親自做的烙餅,看著眼前妹妹純真高興的笑容,秦焰忽然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一股暖流似乎正在他心裡緩緩流過。這一刻,他似乎在這個世界裡真正感受到了溫暖。不為別的,只為那濃濃的親情,那是天性,是本能,是連在人心裡面,流在人血裡面的東西,那不是因為一次穿越,就會輕易割捨的。

    雖然人變了,世界變了,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卻是不會變的。

    「我說啊!」秦焰忽然道:「小丫頭,你也快長大了,做飯的事兒多幫著點兒奶奶。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別讓她太累著。」

    「誰說我沒給奶奶幫忙了!」秦羅敷揚起小臉得意的道:「哥,這盤炒雞蛋還是我給你炒的呢?」說著,秦羅敷端起那盤黑色的物質:「來,哥哥,嘗嘗我的手藝吧?」

    炒雞蛋?這貨叫炒雞蛋?雞蛋兄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看看妹妹無邪的笑容,再看看這個盤子裡的黑色物質,秦焰感覺自己明明是在笑著的,怎麼卻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

    「啊!那個,妹妹啊!我忽然覺得我飽了。」秦焰仰頭望天,似乎有些不忍直視。

    「哼,不行,你必須嘗一口。」見這個笨蛋哥哥竟然這麼不賞臉,秦羅敷乾脆耍起無賴來:「不吃以後就不理你了。」

    秦焰盯著這盤「炒雞蛋」良久,忽然抬頭道:「妹妹,你頭髮上有個髒東西。」

    「哦?在哪裡?」秦羅敷果然是小女孩心性,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過去。

    「來來,我給你收拾一下。」秦焰說著,伸手在秦羅敷的腦袋上一通亂揉,只把小姑娘揉得頭都快暈了。

    「哥,好了沒啊。好暈啊……」秦羅敷抗議道。

    「嗯,好了,好了……」秦焰看著秦羅敷腦袋上這一團雞窩似的亂髮,眼睛裡滿是惡趣味的笑意:「你自己照照鏡子。」

    女兒家都有自己貼身的小銅鏡,秦羅敷拿出鏡子一照,頓時,一聲驚叫幾乎響徹了秦府:「死秦焰臭秦焰我踹死你踢死你!!以後不許再碰我的頭髮!!」

    這世界就是這樣,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人歡喜,就有人發愁。

    傍晚時分,李氏臥房內。

    李氏把三個孩子叫到一起,四個人四張蒼白的臉互相對視著,要是有人走近他們,卻更會覺得臭不可聞,就好像剛從那啥裡撈出來一般。倒不是別的,只因為在那種地方一呆就是半天,換了誰出來都是這個味道。

    李氏的聲音聽起來虛弱而沙啞:「孩子們,你們好點兒了嗎?」李氏本來就患著病,這一下不僅沒補了身子,那點兒精氣神反倒全出去了。

    老大秦風運了口氣,道:「還差不多。我說老三,你這魚是從哪兒弄的?這不坑人嗎?」

    「我哪兒知道怎麼回事啊?」秦雨也是一臉無辜:「這魚是我從秦焰那個小雜種手裡搶的,誰想到是條壞魚啊。」

    「不是壞魚!」李氏的聲音有些陰沉:「是有人在魚裡下了藥了。」

    「難道是秦焰那小子?」秦雨問道。

    「我倒希望不是他!」李氏道:「如果是他,那就不好辦了啊。」

    「有什麼不好辦的?」秦雲霍然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把他抓過來!」

    李氏雙目一瞪,厲聲道:「坐下!虧你還在外面稱什麼足智多謀,可我看你們三兄弟裡就數你草包。這條魚是你弟弟抓來的,你弟弟可是當著幾十雙眼睛親口說的,現在吃出事兒了又去抓秦焰,你讓外人怎麼看咱們?」

    秦雲忿忿然的坐下:「那怎麼辦?難道咱們還非要嚥下這口惡氣?」

    李氏道:「當然不能,不過這條魚的事兒決不能再提了。小雜種學精明了,想要整治他,恐怕要費點兒心思。」

    李氏說著話,心裡也在思索著計較。忽而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來來,你們幾個附耳過來,咱們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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