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2 恍惚是錯 文 / 憂然
恍惚是錯(2013字)
「你覺得難堪?」白玉之微微挑開車簾,聲音冷得像冰,「是我讓你難堪,還是你怕了?」
她怕了?慕容蕪一愣,臉色微凝:「怕就不嫁你了,我只是感同身受罷了……」
感同身受?白玉之回頭玩味的看她:「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顧若蓮的臉與那天的爭執忽然清晰無比。
慕容蕪想到,她在遇險前,便是因為這樣在與白玉之爭吵,白玉之護著顧若蓮的樣子,那份信任、那種情意、那種眼神,她恐怕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挑開另一邊的車簾,望出去:「最初,我很討厭你,我們再醉月樓初見的時候……」
「我知道。」白玉之聲音低低的。
慕容蕪幽幽歎息,憶起往事,似乎已經是極遙遠的事情了……
「那時候覺得你高傲無禮……可是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娶我?」這也許才是慕容蕪心裡最大的疑問。
當初,她不過和季芸賭氣,嫁入白家,對於白玉之由大小姐改娶二小姐的緣由她始終都是不清楚的。
山風涼絲絲的,越是接近山下越有暖暖的氣息。
萬古山山路難行,馬車顛簸不止。
許久,白玉之才道:「因為……我在醉月樓見了你……」
他的聲音輕輕的,顯然是強找的理由。
慕容蕪一笑:「江岳山……是你殺的?」
經過了這許多事,她已經確認白玉之不是一般人,傾城公子的儒美與優雅,只是他的外表。
如今舊事重提,當時忽略的現在想想無比驚心。
彷彿那一個吻之後,她卻更加惶然而害怕。
這個人,不僅僅再是奢望的時候,她更害怕失去,或者說如今的得到也許也只是過眼雲煙,說不定他的吻裡,帶著某種未知的意味。
「是。」白玉之竟是沒有辯解。
「我令莫言殺了他,可是莫言一時手軟沒有殺他,而後……他大概還是死了吧,莫言……」提起莫言,他難免凝起了眉。
那曾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本想說,莫言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可是如今……莫言已經是御前將軍,呵……他的命令算得上什麼?
他對他的忠心,許不過而已。
他沒有說下去,悵然的目光令慕容蕪有些許猜測,她看著他道:「莫言是皇上的人,可他該是沒有害過你。」
「是嗎?」白玉之冷冷一笑,「昨天沒有、今天沒有、以後未必不會有。」
他放下簾子,轉過頭,迷人心神的目光帶了淡淡的仇:「人心都是變化莫測的,就好像……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上誰……」
慕容蕪原本蒼白如雪的容顏微微泛紅,他的目光永遠令人不能逼視。
星光流轉的明眸慌忙垂下,卻閃爍異樣神采。
白玉之笑笑:「你總也不敢看我。」
被他說中心事,慕容蕪不語。
白玉之斂笑,望著她羞窘的樣子,心裡卻暗暗酸澀。
她知道她心裡的疑惑與不安,可是蕪兒,原諒我……無法面對你的問題……
慕容蕪再次掀開車簾,望向車外景色。
顛簸已經小了很多,該是要下山了。
她看見李千姝騎馬而行,纖麗背影颯颯英姿,從前只覺得她高貴艷麗,沒想到騎馬裝的她,竟別有一番韻味。
「十三公主……對你真是情意深重,會因擔心你而布下這樣精心的埋伏……」慕容蕪似乎感慨。
白玉之卻笑道:「你真的相信皇上的話?」
慕容蕪一怔,不解:「什麼?」
白玉之微微挑唇:「沒什麼……」
他亦望過去,看這李千姝的背影,沉思。
李千姝對他有情不假,可這份情是否到了讓她動用兵馬的地步並未可知,何況……即使她想要調動便可調動的來嗎?且以李千姝能力,又怎會佈局如此精密。
他看看窗外一隊人馬,行之有序。
左右護衛,一隊斷後,一隊開路,李千姝的位置最為安全,絕不是她一個女子可能指揮調度的。
心裡疑慮重重,卻依舊笑開來:「呵,我是說……你吃醋嗎?」
慕容蕪美目一凝,原是深沉的話題,卻被他忽然變得戲謔。
片刻,只得苦澀一笑,道:「都說了,不要讓人難堪,既然看出了,就請不要說。」
「你說的難堪……是指我們之前的爭執嗎?」白玉之凝眸望她。
原來他還記得。
慕容蕪不語,卻是默認的神情。
白玉之惘然一笑,顧若蓮……同樣是他無法解釋的一個人……
他忽然站起身來,掀開車簾:「停車。」
趕車人一驚,看向馬上的十三公主。
李千姝亦是凝眉不解,看看白玉之:「什麼事?」
「我想騎馬。」白玉之說著,下了車,又回身伸手向慕容蕪:「蕪兒……」
慕容蕪怔忪片刻,不明所以,但他修眉微揚,目光溫煦,彷彿一瞬之間,便一掃適才的陰霾沉鬱,令人抗拒不得。
她下意識伸出手,白玉之扶她走下馬車。
隨即翻身上馬,他在馬背上,遙遙向她伸出手,道:「上來。」
這一幕,似乎分外熟悉。
曾幾何時,有著如此類似的經歷。
某一個夜晚,某一個人,某一種眼神……
慕容蕪心裡忽然一悸!
為什麼……為什麼會想到他!模糊而遙遠的記憶裡,夜靈也曾是這樣,遙遙地在馬背上衝她伸出手來。
她面色頓時如雪,蒼白裡更有迷惑。
不止一次,白玉之令她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她緩緩伸出手,白玉之將她一把拉上馬背:「帶你去個地方。」
他一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絕塵而去。
慕容蕪在他懷裡,眉心緊鎖,她微微抬頭看他,他的眼睛,明明不是他,可是為總會給他這樣或者那樣的錯覺?
而白玉之亦是微微低眸看她,她憂慮的神色與目光,亦令他心神不安。
兩個人在馬背上,各懷著各自的心思,寂靜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