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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深夜,真相如此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2-08-29

    也許是霧氣熏得流瀾眼睛熱熱的,眼眸裡染上一層濕意,流瀾張了張嘴巴,一個名字就那般自然地脫口而出,沙啞哽咽的聲音很輕,很輕,似是生怕打破眼前的這一夢境。

    「暗延……」

    正在沐浴的身影突然僵住,手中的水瓢「啪」地掉進水中,撿起小小的水花。他瞬間將整個身子藏進水中,同時慢慢地將頭轉過來,黑色的發在水面上劃出一個弧度,他望著門口呆住的流瀾,輕聲道,「師叔,你認錯人了……」

    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臉,那一瞬間,流瀾心中的喜悅轟然倒塌,只剩下漫地的狼藉,失望鋪天蓋地地砸過來,壓抑地他想立即轉身逃開。

    流瀾卻沒有移動腳步,他忘了移動,他呆呆地注視著那張臉,霧氣把殷常非的面容熏得恍惚朦朧不真切,可是他又看得真真切切,心中頓時湧出一股悵然若失的迷茫,好像身陷於大霧中,讓他觸摸不到任何方向……

    原來不是暗延,是殷常非,是他的師侄……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不是暗延?明明他看得那麼仔細,暗延的身影他怎麼會看錯呢……

    殷常非不解流瀾為何用那種迷茫的眼神呆呆看著他,他摸摸臉頰,然後又喚了一聲,「……師叔?」

    「你是殷常非?」流瀾這樣問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問,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開了口,現在他的大腦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誰說什麼,他只想馬上逃回房間好好整理下自己的思路,可是他卻移不開步,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與舉止。

    隱隱的,流瀾明白了自己為何會一味固執地不肯離開——他還是不信,不信眼前的人不是暗延。

    殷常非稍微遲疑了下,然後很自然地答道,「是,我是殷常非,師叔你怎麼了?為什麼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殷常非的遲疑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他掩飾得很好,因為恍惚中的流瀾並沒有察覺到那一瞬間的遲疑。

    流瀾勾了勾唇,可是此時他卻笑不出來,他只得開玩笑道,「師叔來看看洗了這麼久的熱水澡有沒有把我的師侄熏傻了。」

    「沒有洗很久。」殷常非垂下眼眸,眸子裡閃過不解,流瀾來找他就是為了來和他開玩笑的?可是看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太好,他是怎麼了?於是他問道,「師叔你來找我是有事嗎?」

    流瀾眨了眨眼,恍惚勁漸散,他的大腦飛快運轉心中已有了幾番思量,他的眼睛瞄著半人多高的浴桶,突然露出了個微笑。既然心存疑惑,那就讓他親自來尋找答案好了。

    流瀾聳聳肩,走到桌旁拖過椅子轉了個方向,面對著殷常非坐下,他飛快而輕鬆地答道,「沒事呀,就是來看師侄你沐浴的,正好師叔想看看師侄你的身體發育情況怎麼樣。」

    殷常非沒有料到流瀾來找他的目的竟然是這個,他的表情有些僵住,「你就這麼喜歡看你的師侄沐浴麼。」

    「不是很喜歡,但很好奇。」流瀾托起下巴,眼睛盯著殷常非,開始催促道,「小一你快洗吧,洗澡水要涼了。」

    「我不習慣有人盯著我沐浴,師叔你還是出去吧。」殷常非無奈地抬頭道。

    「你小時候可都是我給你洗的澡,怎麼長大後卻害羞了呢?你的全身上下前前後後師叔我可是都看過,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快洗吧。」

    沾了水滴的睫毛微顫下,殷常非抬眸看了眼流瀾,只見流瀾興致勃勃地盯著他,心裡清楚他的脾氣和固執勁,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殷常非只好坐在木桶中開始沐浴。流瀾就坐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瞧,殷常非也不好意思洗得太認真,只是大概地搓了搓手臂,然後拿起水瓢往身上淋水。

    房間中暖暖而潮濕的霧氣瀰漫著,淋在肩上的水流嘩啦啦地響著,聽得流瀾有些昏昏沉,意識開始泛起迷糊。

    就在此時,水花突然「稀里嘩啦」地四下飛濺,流瀾精神有頓時振奮起來,原來是殷常非終於從木桶中站了起來,正舉著水瓢往身上潑水,空氣中的水花紛紛揚揚地飛舞四濺。

    流瀾睜大眼睛,仔細瞧著殷常非的身材,越看心中的失望就越大,他剛才明明看得那麼清楚真切,身材高大健壯漂亮的肌肉分明就是暗延的背部,可是現在怎麼卻是變成矮小瘦弱的小身板了呢……

    難道是霧氣太大,把他的眼睛熏朦朧了,誤把小一的背部看成了是暗延的背部?這裡一直都是殷常非真真實實地在沐浴,而暗延其實從未出現?

    其實暗延和殷常非的身型相差很大的,暗延身體是很結實的健壯,完美的身材比例,性感的六塊腹肌,健壯的大腿,暗延是流瀾見過的所有男人中身材最好的一個,不胖不瘦渾身都是精壯的肌肉,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恰到完美。

    而且暗延的個頭要比殷常非整整高一個人頭,殷常非因為生活在武當,身體完全屬於瘦弱型的,凡是出身武當的弟子,在幾位禍患師叔的壓迫下,還沒有一個人能幸福地長成肥嘟嘟的胖子體型。

    他能把瘦不拉幾的殷常非看成是身材高大健壯的暗延……莫不是他心中思念著暗延思念出來的眼花毛病?

    自從暗延失蹤後,除了第一天的心急如焚,往後的這兩天流瀾便一直克制著自己不去想他,只要不想,就能放開他了,即使他不再回來,也不會再想著去把這個不聽話的跟班捉回來……

    他是霓裳宮宮主,怎麼願傻乎乎地做他的跟班呢。

    就在流瀾思緒間,殷常非已經邁出了浴桶,披上了搭在屏風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月白色的單衣,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些許肩膀和胸膛。

    殷常非打開窗戶,拿窗台上的木棍把窗戶支住了,冷冷的夜風灌進屋中,屋內的霧氣漸漸散去,悶熱感也漸漸降下,房間裡的空氣也清新了許多,空氣中還帶著淡淡的梧桐花香,纏著涼涼的夜風,撲進人的鼻中,沁人心脾,心中一片清澈空明,如明鏡。

    被夜風提神,流瀾心中也平靜了許多,許多不願想的事也豁然明瞭,許多做錯過的事也驀然醒悟。流瀾淡淡一笑道,「我現在有些後悔了。」

    「後悔什麼?」殷常非在桌旁坐下,從茶壺中倒出兩杯茶,一杯遞給流瀾。

    「後悔故意說了許多氣話給綠袖聽,後悔那日,沒有讓他吻我……」流瀾緩緩說道。

    殷常非聽到卻心裡震驚,手一抖,大半的茶水灑落了出來,紅木桌面上,琥珀色的液體蜿蜒地在流到桌邊,滴滴答答地流在了地上。滴答身很快,重重敲在殷常非的心裡,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好似也跳得這麼快。

    流瀾接過殷常非手中的茶杯,哈哈大笑道,「怎麼?被師叔嚇著了?你不是已經見過我和暗延親吻過了嘛,有啥好吃驚的。你和陸遙都滾過兩次床了,咋還這麼純情呢。」

    殷常非垂下頭,掩飾臉上的震驚神色,他淡定地說道,「唔,我還是有點不習慣……綠袖是誰?師叔你對她說什麼氣話了?」

    「綠袖呀,她是暗延的婢女,暗延的身份有些特殊,綠袖在咱們進山莊之後扮成這裡的婢女也混了進來,在暗延失蹤後綠袖來找過我,問我想不想知道暗延的下落。」

    「然後呢?」

    「然後呀……」流瀾托著下巴瞇眼笑了起來,「我氣暗延不和我打聲招呼就玩起失蹤,於是我對綠袖說了一大推氣話,我告訴她我一點也不想暗延回來,還讓她告訴她的主子不准再喜歡我。」

    「師叔你說這是你說的氣話,也就是說你其實很想他很想他回來?」

    流瀾挑挑眉,「你猜。」

    殷常非抿緊了嘴巴,很顯然並不想玩猜心遊戲。他淡淡地垂下眼眸,他的表情藏進燭火照不到的陰影中,過了許久他輕輕問道,「……暗延喜歡你,那你呢?師叔你喜歡暗延嗎?」

    流瀾眼眸裡閃過一絲精光,他懶散地靠在椅上,嘴角揚起一抹隨意而又顯得極其神秘的笑容,嘴巴微微掀起,他只吐出兩個字,「你猜。」

    殷常非臉上露出一絲惱怒,但是很快一閃而逝,他扭過頭不看流瀾,面無表情地開始下逐客令,「很晚了,師叔你該歇息了。」

    「哎,小一別這麼無情地轟師叔走嘛,師叔好無聊呦,乖師侄陪師叔聊聊天吧。」流瀾拖著椅子挨到殷常非的椅子旁坐下,肩並肩地靠著,流瀾將雙腿盤在椅子上,歪著頭笑瞇瞇道,「小一啊,咱們師叔侄倆有多久沒這樣子聊過天了?」

    「忘了。」殷常非一些不自然地將身子坐直。

    「哈哈,我師兄十幾個徒弟裡就你最傻,缺心眼,不會防人,最容易被人拐賣跑了。」

    殷常非嘴角微揚,他點點頭道,「嗯,是很傻。」就因為殷常非人傻好拐騙,此時他才會坐在這裡。

    流瀾挑下眉,拍了拍他腦袋,笑道,「真是傻得自己都承認自己傻了,不錯,有自知之明看來還是有錢途的。」

    「什麼前途?」殷常非不解。

    「被人拐賣替人數錢的錢途啊傻小子。」流瀾狠拍了他的腦門,「唉!要是滿大街都是你這種傻小子,那些人肉販子估計都要成暴發戶了!」

    「我看殷常非就是被你拍傻的。」殷常非歎氣道。

    「你不就是殷常非?」流瀾挑下眉,翹著嘴角道。

    殷常非眼神微閃,「嗯,我說我就是被你打傻的,當殷常非很命苦。」

    「嗯哼,那這輩子多積積德,下輩子投胎記得投個好人家,別再被人剛出生就丟到武當山去學武藝,就不會碰到我這麼壞的師叔了。」說完,流瀾瞇眼一笑,他想起了在武當山上時的愉快生活,武當弟子們就是他們師兄弟幾人的寵物,高興時,輕輕地欺負幾下,不高興時就重重地欺負幾下,以至於武當弟子們對他們都是又敬又怕。

    「……可我下輩子還想碰上你。」殷常非喃喃自語著。

    殷常非自語時流瀾正在打哈欠,他沒有聽清殷常非說的話,便歪了腦袋湊近他,「小子你說啥了?」腦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殷常非的肩上,殷常非渾身僵住,一動不敢動。

    睫毛垂下,遮住眼眸中的悸動,他啞聲道,「我說師叔你困了,該回房睡覺了。」

    流瀾揉了揉眼睛,一個哈欠又慢悠悠地嘴中拖著尾巴跑了出來,他睜眼說瞎話道,「我哪裡困了,你才困了!你困了也不許睡覺,乖乖地陪師叔聊天知道不。」

    殷常非對流瀾的無賴沒有辦法,他很無奈地答道,「知道了。」

    流瀾悄悄地揚起唇角,眼眸笑瞇瞇的。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於是他很好奇地開口問道,「小一啊,你都被陸遙吃過兩次了,你就和師叔講講做那檔子事的時候是什麼感覺的唄?」

    殷常非臉上表情突然一愣,眼睛很不自然地轉動著,似乎不知道該盯著哪裡看,最後視線終於落在了流瀾的頭頂,他含糊其辭斷斷續續地說道,「嗯,大概就是種很舒服的很奇妙的感覺,心跳會跳動地很快,快得讓你無法控制自己,還有,胸口裡好像燃燒著一簇火焰,越燃越炙熱,讓人口乾舌燥,大腦一片空白……」

    「小一啊,你怎麼興奮了?」流瀾表情很怪異地咳嗽聲,說話的語調中是掩不住的驚訝,他的眼睛正瞄著殷常非的兩腿間那個可疑的凸起物。

    「呃……」該死!殷常非極度迅速地變換了下坐的姿勢,由兩腿平放變成了兩腿疊加翹起,遮掩住了那個尷尬的位置。殷常非單手摀住臉,很彆扭地將臉轉向別處,似乎是沒有臉面再看流瀾。

    該死的,自己真是沒定力,一想到吻他的情景時,身體就不受控制地興奮起來了……

    流瀾手掩唇無聲地笑了笑,等笑夠了他才收起唇角的笑,裝出很自然的表情安慰道,「小一這麼大人了還害羞什麼,師叔我也是男人,不用覺得羞恥,是個男人都有隨時隨地發情的毛病,很正常。不過……」

    殷常非的臉還是不肯轉過來,等了許久也沒聽見流瀾不過後面的下文,他的聲音才冷冷沉悶地響起,「不過什麼。」

    流瀾慢悠悠地搖頭晃腦了一番,他的眼睛閃著好奇的光芒,摸著下巴開口道,「不過師叔很好奇,哎,兩個男人做那檔子事真的有性趣?小一你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你和師叔說說你們具體是怎麼做的?疼不疼?」

    流瀾看不到殷常非的臉色已經黑了一片,他又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隨口應付,「很爽,行了吧!」殷常非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口茶水,茶杯在指間把玩著,琥珀色的液體在瓷杯中晃蕩著,一如殷常非的心一般,不能平靜。靜默了一會,他有些不是滋味地問道,「你好奇這些幹什麼。」

    似乎早知道殷常非會這麼問,流瀾早已將唇湊近他的耳邊,輕笑著。

    「等暗延回來我好試一試怎麼做呀。」

    「噗——」殷常非一個沒忍住,口中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有幾滴濺在了月白色的單衣上,殷常非眼神慌亂,卻故作鎮靜地擦擦嘴角的茶漬,他咳嗽了兩聲,嘴巴張了張,但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心裡被流瀾攪得慌亂莫名,滋味百般,他既是驚訝又是詫然,此時此刻他完全猜不出流瀾的心思是如何想的了。

    流瀾笑瞇瞇地扯把殷常非的臉蛋,「哎呀,傻小一幹嘛這麼吃驚呢。」嘖……這手指尖觸感滑滑.嫩嫩的,分明就是人的皮膚。流瀾垂下眼眸收回手,同時與殷常非保持了一定距離。

    流瀾曖昧的呼吸聲終於離開了他的耳邊,殷常非喘了口氣,用很輕的音量輕顫著問道,「只有相愛的人才可以做那種事……你喜歡他嗎?」

    房間中陷入寂靜,流瀾沒有回答,殷常非揪緊了心,他是沒有聽到,還是不想回答或是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看著殷常非異常挺直的身板微顫了下,流瀾這才有了動作,他勾起唇角,跳下椅子輕靈地一個轉身,漫不經心地丟下這兩個字,然後邁著大步子走出了房間。

    「你猜。」又是這兩個字……

    殷常非倏地轉過頭看向門口,可也只來得及捕捉到流瀾一閃而逝的衣角。他的眼眸漸漸變得暗沉成黑色,深邃得如一汪幽幽深潭,倒映不出一點光芒。

    「瀾……」

    寂靜的夜中,空氣中迴盪起呢喃地歎氣聲,帶著纏綿的眷戀,最後沉寂於墨一般化不開的夜色中。

    流瀾快步回到房間,隨手將門帶上,他的心中剛才就隱隱有了某種想法,現在急於驗證它。

    殷常非臉上的皮膚摸起來的觸感就是人的皮膚,一點也不像是帶著人皮面具,可是他身為一個男子皮膚卻太過細膩滑.潤了些吧……那種觸感,那種熟悉的嫩.滑感覺,讓他突然想起了某樣東西。

    懷著揣測的心情,流瀾大跨步走到床邊彎身從床底下取出他的包袱放在床上,他緩緩地深呼吸,然後將包袱打開……

    流瀾的眼睛閃過精光,心瞬間落了地。

    那個東西果然沒有了!

    從蘿蔔那裡搶來的凝脂膏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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