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造化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3-04-02
殷常非撇了撇嘴巴,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如果他敢救不活我師叔,我們武當會追殺他天涯海角。」
阿銀翻了翻白眼,懶得在理這個白癡。
在卜羅救他師叔的時候敢威脅大夫,也不怕卜羅立即讓他師叔小命完蛋。
過了一會,提了一大桶熱水的宮鈺回來了,阿銀趕緊打開門放宮鈺進去,不過才放下熱水還沒來及看眼躺在床上的流瀾,就被卜羅哄了出來。
前腳才轟了出來,後腳又猛地打開了房門,卜羅黑著臉大吼,「殷常非那兔崽子呢!」
「在在在!!」殷常非趕緊湊上前。
「媽的!老子差點忘了流瀾這混蛋是做什麼的了!快去搜他的包裹,把他的丹藥通通找出來!九轉還魂丹他應該有帶在身上!還傻愣著幹啥,還不快去!!」
「啊啊啊!我馬上找出來!」殷常非趕緊回房去找流瀾的包裹,在師叔失蹤的那兩日,他的包裹都是由他保管著。
「還需要我做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做!」宮鈺望著卜羅。
卜羅大手一揮,「你再去煮一桶熱水!」話音剛落,宮鈺已衝出了院子。
「哪裡需要那麼多熱水……」阿銀小聲嘟囔。
「哼,給他找點事做他才會安心吧
!」卜羅轉身摔上門。
阿銀摸摸鼻子,靠著房門蹲了下來,讓他忙活起來,才不會胡亂想麼……
他注意到一個綠衣裳的大姐姐徘徊在院口,不住地向裡面張望。
「你找誰呀?」
「有個穿著白衣裳的漂亮哥哥是不是在房間裡?」綠袖走進院子,彎下腰輕聲問道。
阿銀點點頭,「賊美賊美的,可惜被雨淋得跟落魄的落湯雞似的。」
綠袖苦笑下,如果流公子真有什麼萬一,只怕宮主也……
他們還是他低估了宮主對流公子的情感啊……
天下英雄宴在鬼殺的陰謀攪和下慘淡地結束了。
唐家少主與封寒玄中的毒也被神醫卜羅解了,在體力恢復後便各自匆匆回了各自的師門,在他們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他們無暇在顧忌兒女私情,至於離別前做了怎麼的約定就無從得知了。
也沒有人再去探究青城派掌門是被何人害死的,崆峒派弟子也不太關心,他們只關心掌門之位會由誰來擔任。
武林賓客們最終還是吃了瓷瓶裡的丹藥,索性裡面是解藥而非卜羅一時興起準備的毒藥。他們眉飛色舞地也向卜羅道謝,卻吃了個閉門羹,神醫卜羅很忙一律不見。
於是他們即興而去敗興而歸。
當天下午,一些幫派就離開了山莊,只剩下少林寺峨眉崑崙武當少林五大幫派來收拾殘局。
說是收拾殘局,卻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幕後主使鬼主已逃逸,鬼面教徒在朝廷的搜捕下也紛紛落網,而天下第一山莊的僕奴侍衛早在事情發生之時就逃得一乾二淨了,雲驚雷也趁亂失去了蹤跡,整個天下第一山莊已成了一座棄莊,空無一人。
至於代表武林盟主身份的蒼龍令也下落不明,大概是被良知喪盡的雲驚雷給偷走了。沒有蒼龍令,再加上江湖上剛鬧出這一大醜聞,他們也不好立即決定武林盟主之位,只好他日再議。
又滯留了五日,找不到事情做的少林峨眉崑崙丐幫幾大幫派也終於下山了,走之前他們又關心得詢問起流瀾的傷勢,守在外面的殷常非等人只是搖搖頭,一連幾日卜羅一直關著房門,就連裡面的情形連他們都不清楚。
紫川流瀾都在房間裡,這倆逍遙俠的孩子他們是一個都見不到了,只得遺憾地叮囑了殷常如果有了消息務必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閒雜人等都走光了,山莊終於清淨了下來。但留在山莊的人卻清淨不下來,一顆心緊張地懸起,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那扇緊閉的門上。
又過了幾日,緊閉的房門終於開了。
一臉郁色的卜羅走了出來,後面跟著的是低頭不語的紫川。
門外的一群人將視線匯聚在他們身上,目光裡是緊張,擔憂,期盼又是害怕……沒有人敢出聲問流瀾的情況,他們害怕了,害怕聽到無法承受的回答。
最後還是卜羅疲倦地開了口,「下面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然後拖著身體回了自己房間,他已經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搶救了好幾日,再不休息恐怕他這個大夫就要先倒下了。
紫川抿緊唇,一聲不吭地走出了庭院,沒有人敢問他要去哪裡。他的背影太過悲傷孤寂,好像鏡花水月,隨時都會破碎般。如果流瀾真有什麼不測,恐怕最無法承受的人就是他吧。
血脈相連的親生兄弟,卻失散多年,才剛剛重聚就要面臨會失去的痛苦,這個打擊也太大了……
殷常非等人默默往房間移動,走到門口時卻又忍不住停住腳步,竟不敢進去打攪屋內的情景。
一身白衣的絕色男子此時亦是落魄至極,衣裳皺巴巴的,上面還有大片的血跡,眼眶泛著青色,他大概也是不眠不休了幾日,氣色看起來差極了,氣質非凡的霓裳宮宮主竟讓自己落魄到了這個樣子。
卜羅與紫川已經離開了,他卻依舊守在床邊,一動不動,宛如一尊石像,手緊緊握著流瀾的,垂著眼簾靜靜凝望著床上的人,一眼如萬年。
沒有人忍心去打擾他的目光,他們又默默退了出來,帶上房門。
「他就是霓裳宮宮主……?」殷常非忍不住好奇問道。
宮鈺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
綠袖沉默半晌後開口道,「對,但宮主還有一個你熟悉的身份,暗延。」
殷常非震驚萬分地啊了一聲,「怪不得看著他好像是要勾搭我師叔似的,原來兩人已經勾搭上了!」
綠袖涼涼瞥了殷常非一眼,指責他用詞不恰當。
「勾搭?」宮鈺想了想,「就像你和陸遙一樣?」
「……」殷常非臉色通紅,狠狠地瞪了眼胡亂插話的宮鈺。
到是一旁的陸遙神色自然地坦然道,「是的,常非屬於我了。」
「……」殷常非默默奔走。陸遙寵溺一笑,邁開腿追了去。
一直遠遠靠著走廊站著的容彥突然直起身,「我去給顧無眠寫信。」
「你想做什麼?」綠袖不解。
「讓他將霓裳宮中的療傷聖藥通通送過來……」容彥不甘地撇過頭,「如果讓裡面躺著的那傢伙死了……我不想宮主難過……」
綠袖展顏一笑,「嗯,好。」
容彥離開後,幾人又陷入沉默。
已近盛夏,梧桐花早已凋零,長出了巴掌大的綠葉簇擁繁盛,蔭蔭鬱郁,為炎炎夏日增添了幾分涼意。
在微風中樹葉簌簌響起,投在地上的影子閃爍著,驀地,一抹頎長的影子與樹影交織在了一起,他出現的悄無聲息,一時竟沒有人發現這個影子的存在。
影子一動不動,空氣中隱隱浮動著淡淡的梨花香氣。
當風靜止時,樹影靜了,人影卻動了。
夙狩悠然地踏上台階,穿過走廊,路過呆住的幾人,推開房門走入,關門。
一連串的動作優雅輕靈,投足間顯露出非凡的氣勢,絕對的自信,內斂的狂傲,神色是唯我獨尊的淡然,一時竟沒有人意識到要出聲阻止他,直到關門聲響起,幾人才回過神,愣然回看。
「這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
夙狩走近床邊,隔過暗延的身體望著躺在床上的流瀾,暗紅的眼眸中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擔憂,輕歎,「想不到傷得這麼嚴重,淵兒,你太大意了。」
「你是誰。」暗延意識到房間裡多出了第三個人,冷漠地開口道,聲音卻是沙啞得厲害。
夙狩悠然地打量了眼暗延,環胸輕笑,「我是淵兒的師父,亦是他的養父。似乎……淵兒是因為你才受的傷?」
聽到夙狩的最後一句話,暗延皺起眉,眉眼中帶著痛苦,神色更是難言的悲愴劇痛,他摀住胸口,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霓裳宮宮主習得的霓裳功後便絕了大喜大悲,如果不想比淵兒先死的話還是學會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吧。」
「你怎麼……會知道……」暗延咬破了嘴角,不讓自己再去想那日瀾飛撲到他身前,短匕刺入他胸口,整個世界變成血色的情景。
「天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夙狩傲然地勾唇一笑,但視線落在流瀾蒼白的臉色是,眼眸中的狂傲消失殆盡,悲傷慢慢逆流而出,「我卻想不到淵兒會把自己弄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小時候你可是怕疼怕急了呵,這是傻孩子……」
暗延抿緊唇,握著流瀾的手慢慢攥緊,心好痛,他寧願當初受傷的是自己,也不想瀾受一絲一毫的傷害,也不想看到瀾躺在床上命在旦夕的虛弱模樣。
「我可以救淵兒,但是我有條件。」夙狩暗紅的眼眸看著暗延,眼眸深處是卻隱藏著難辨的算計。
「什麼條件!」
夙狩笑了,一字一句說道,「離開淵兒,永世不得再出現在淵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