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承諾 文 / 湖瀾
更新時間:2013-04-14
流瀾期盼地眨著眼睛,「可我想知道我和你是怎麼認識的,有人告訴我你的身份是霓裳宮宮主,而我是武當長老,那我和你是怎麼認識的?」
「我慢慢告訴你。」暗延牽著小豬繼續上路,趴在馬背上的流瀾等待著暗延的訴說。
暖暖的微風吹拂起來,帶著纏綿的暖意,道旁的樹木伸展搖曳著,樹影斑駁,曲折的羊腸小路上,兩人一馬的身影愈行愈遠。
「我中毒。」
流瀾睜大眼等下文。
「掉入河裡。」
流瀾點點頭,催促著往下說。
「你救了我。」
「……暗延!你非要這麼惜字如金麼!」流瀾瞪眼,抓狂起來。
因為流瀾在馬上亂動,小豬蹄下一扭,一時間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唉,長臂撈住掉下來的流瀾,暗延輕輕歎氣,他原本想用「你救了我」四個字回答的,但是擔心瀾不明白來龍去脈,才又加了兩句的。
躺在暗延懷裡的流瀾順勢抬手捏上暗延的臉頰,橫向捏長,「以後每句話不許少於十個字!」
暗延沉默,在霓裳宮時,他一天說話最多也不會超過十字。
可現在向他提要求的人是瀾,於是暗延點了點頭。
流瀾摟著暗延的脖子親了口臉頰,「來,把剛才的問題再重新回答一遍~」
暗延答道,「我中毒墜河,你出手相救。」
一句話,十個字整,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流瀾這次連炸毛的力氣都沒了,直接動嘴——張口咬上暗延的臉頰!
天色近暗,暗延從附近找了個小村莊,向裡面的村名借住了一間茅屋,村民們都很樸素善良,他們這個村子建得很偏僻,離大道甚遠,一年也沒有幾個外鄉人來到他們村子,今難得有兩位看著十分面善的旅人借住在他們村子裡,於是紛紛拿出些不錯的吃食招待兩位客人。
流瀾天生屬於自來熟的性格,才一頓飯的時間便已經和所有村民混得甚是熟稔,好似是早已認識了多年般,連哪家哪戶的祖宗十八代家裡幾個娃幾隻老黃狗他都能款款到來。
他長得俊俏,笑起來更是牲畜無害,很快就俘獲了所有婦女少女女娃的一顆芳心,當一個少女靦腆害羞地送給流瀾一捧花束時,一直獨自坐在遠遠一旁看著的暗延默默走近,淡淡睨了眼眾人,不言一詞,拉起流瀾的手利落轉身,回了茅屋,關門。
暗延拉著流瀾一直走到床旁,床不大,木板上面鋪著一層略薄洗得灰白的被子,隱隱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霉氣味道。
抿著唇臉色冷淡的暗延將流瀾摁坐在床上,床受到重力的襲擊而顫了下,發出一陣咯吱的聲響。
「吶,你怎麼了?」流瀾仰著頭看暗延,不解暗延幹嘛要把他突然拉進屋裡來,撇下那一群熱情的鄉民不管。
「天色晚了。」
哦,暗延的潛意思是說該睡覺了。
「可是太陽才剛剛下山,我們在那個大山莊裡住的那段時間從來都沒有這麼早睡啊……」流瀾眨了眨眼說道。
暗延不語,微低著頭,一雙黑眸默默注視著流瀾,好似在訴說著什麼。
流瀾歎了口氣,從床上站起來點起腳尖摟住暗延的脖子,在耳邊悶聲道,「不要不說話,我自認為絕頂聰明,可是我也猜不出你在想什麼,你這個悶葫蘆,有什麼事有什麼話都可以告訴我的。」
「有姑娘送花是中意你。」
流瀾啊了聲,歪頭瞪著暗延,「誰說的?」
「村裡人,習俗。」
流瀾眉開眼笑起來,翹著嘴角頗有些自得,「哎,原來我挺受姑娘的喜歡的嘛,她們眼光不錯,嗯嗯眼光不錯。」
暗延環住流瀾的腰,將他禁錮在自己的懷裡,冷冷道,「你是我的。」
流瀾不惱,笑瞇瞇地捏著暗延板起來的臉頰,「怪不得你今晚不對勁,原來是有了危機感啊,不過延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跟著比你醜的人跑的。」
比他醜的人?暗延蹙緊眉,那意思就是會和比他好看的人跑了?
其實暗延一直不知道一件事實,那就是世上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他一直不覺得自己長得有多好看。
流瀾突然有些好奇,暗延生氣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呢?就像剛才一樣當個悶葫蘆不說話?
「延吶,如果有一天,我和別人跑了……」流瀾眨了眨眼,「你會怎麼做?」
暗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冷冷道,「殺了他。」
「不殺了我?」
「不!」暗延瞪著流瀾,沉聲道,「誰都不能傷害你。」
「包括你自己?」
暗延點頭,一縷青絲垂下,劃過臉頰,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如水滴磐石,擲地有聲,擊破了歲月塵埃,化為千萬年不變的誓言,「我會保護你,就算死,我也比你先死。」
流瀾眨了眨泛著霧氣的眼睛,覺得話題再進行下去自己非要被這傢伙弄哭不可。他勾起暗延的下巴調戲道,「哎,你平常悶不吭聲的,還真看不出這麼會說甜言蜜語呀。」
暗延握住流瀾的手,「不是甜言蜜語。」
流瀾將額頭抵在暗延的胸口,在暗延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揚起燦爛的笑容。
笨蛋,他當然知道這不是甜言蜜語的情話。
他的延,怎麼會說甜言蜜語呢,他的每一句話,都是最真的誓言啊……
甜言蜜語有的是假的,有的是半真半假的,卻從沒有一句甜言蜜語完全是真實不含虛假的,真的話,從來都不會被說成是甜言蜜語。
有人愛說甜言蜜語,有的人愛聽甜言蜜語,也許太過真實的愛情存在著太多問題,於是他們寧願在愛情中摻雜上虛假,以虛假來掩蓋真實的問題,來成全他們在愛情中所享受的快樂。
但是,虛假總有一天會崩潰離析,愛情少了虛假的支撐於遮掩,必會如往事如煙般被風吹散得瞧不見一點影子。
愛一個人,就要說最真實的話,真實的話語,才是愛語。
一直被緊握著的手,突然被鬆開,下一秒是一塊冰涼的東西被放入掌心中。
流瀾張開手掌,是一塊玲瓏剔透的玉珮靜靜躺在自己掌心之中。
「……這是?」
暗延似乎一直在等流瀾這個問題,流瀾剛問完他就開口回答道,「玉珮,你之前弄丟了。」
這塊玉珮其實是紫川在臨行之前還給他的,他就一直想找機會再交給流瀾,可是……
他還從沒有主動送人禮物過,不知道該如何將玉珮交給流瀾。
流瀾低著頭欣賞著手心的玉珮,指尖劃過玉珮上面雕刻的字,輕聲道,過了許久,仰起頭望著暗延問道,「這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暗延,這玉珮以前是你的吧?」
「嗯。」暗延回答,「現在是你的。」
流瀾長長哦了一聲,眨了下眼睛,「我可沒有玉珮什麼的作為交換禮物哦。」
暗延搖了下頭,「玉珮是你的,你是我的。」
「……你的意思是拿一個玉珮換我整個人?玉珮歸我的話,我就要歸你?」流瀾斜眼挑眉問。
暗延看著流瀾,不點頭也不搖頭———不過被流瀾自動理解成了默認。
兩人在沉默中對峙互相瞪視,誰也不先開口,誰也不先做出讓步。
驀地,流瀾瞇眼笑起來,眼睛彎彎,揚起嘴角呲出一排白牙齒,「我要睡覺了,慢走不送!」
然後將暗延一推,自己翻身上床,扯了被子從頭到腳將自己蒙的嚴嚴實實。
這個木頭,真是氣死他了!
一點解釋都不說嘛?啊啊啊!!詛咒他當一輩子的啞巴!
流瀾攥緊手裡的玉珮,氣得內傷卻沒氣得失去理智的他才不會傻到將玉珮丟回給暗延。玉珮的稜角很光滑,卻是冰涼如寒冰,攥在掌心裡,掌心好似結了一層冰霜,冷得他將自己縮得更緊了些。
流瀾不動聲色地豎著耳朵,身後一直沒有發生任何聲音,他知道,暗延還站在原地,沉默著,也許在看著自己,也許在低頭看著他自己的腳,也許在發呆……
過了很久,很輕的腳步聲響起,卻不是越走越近,流瀾咬緊唇。聽著腳步聲越行越遠,然後是開門與關門的聲音……
房間陷入寂靜,寂靜得令人心慌。
「幹嘛和自己較真呢……你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安靜的房間裡,某個聲音輕輕低喃著,帶著歎息與不甘。
「吱呀———」房門再次被人打開。
流瀾一把掀開被子,翻身坐起愣愣望向門口。
冷清的月光照耀下,是一身白衣的暗延靜靜站在門口,他的黑眸如深夜般深邃,深邃之中卻是某種更深的感情深藏在眸底。
流瀾注意到暗延的懷裡抱著一條被子,於是委屈地抿了嘴吧。
暗延默默走近,默默將手中的被子蓋在流瀾的身上,他從未做過這種活,卻做得很用心很認真。因為他彎著身子,長長如墨般的發從後背滑落到肩側,遮住了他的側臉,流瀾瞧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心中微微低落。
被子蓋好了,暗延起身,欲要轉身離開,流瀾飛快地傾起上半身,一把揪住暗延的衣袖。
「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