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章 夜幕下的皖州 文 / 楓樹倉
濕漉漉的地下道裡,黃建明咬著一根木棍,雙手在身上使勁的撓著,周圍全是他撕下來的皮膚。
血一滴一滴的從身上留下,黃建明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沒血了,他是個怪物。他想一死了之,可兒子怎麼辦?
終於,身上最後一塊像牛皮般的皮膚被黃建明撕了下來,他無力的躺在骯髒的渾水裡。遠處的老鼠死死的盯著他,只要這個大塊的食物死去,它們就有機會飽餐一頓了。
黃建明的雙眼輕輕睜著,那些過去的日子慢慢飄過。
五年前,黃建明由於在兩年的兵役中表現優秀,被部隊留下來了。還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回家和未婚妻完婚。
妻子是小學老師,黃建明很喜歡,兩人在五月一日那天喜結連理。新婚當夜,黃建明第一次嘗到女人的滋味,但他總是感覺不對勁,妻子並沒有落紅,而且下面很鬆。
心細的黃建明沒有多說什麼,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都藏在心裡,關鍵是他還是比較喜歡妻子的。
可他卻沒發現妻子對自己也很厭惡。當鄭謠看到丈夫後腰上的那塊特殊皮膚時,眼裡全是恐懼。這是什麼皮膚啊,又硬有黑,還散發著古腐臭的味道。
還好婚後的黃建明很快就回部隊了,由於他不是軍隊幹部,部隊沒有給鄭謠安排工作,所以黃建明只能讓妻子一個人待在家裡。
黃建明在部隊裡很刻苦,幾乎每項訓練都是第一,沒多久某特種部隊點名要他過去。
但噩夢卻剛剛開始。
參軍那樣,黃建明體檢時,醫生指著他後腰上的那塊皮膚:「怎麼回事?」
黃建明不知怎麼回答,他喜歡當兵,不想被甩下來。還好當時旁邊站著另一位負責體檢的醫生,這人以前和黃建明一個村的,他隨意笑道:「多大事,一塊胎記而已。」
真的是一塊胎記嗎?
黃建明想起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自己由於沒能考上高中,父親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黃建明便一個人跑到離家很遠的一個池塘裡洗澡。
洗著洗著,黃建明突然覺得腰間一痛,一直拳頭大的癩蛤蟆竟然死死咬著他。他氣急了,使勁的從身上拽下醜陋的蛤蟆扔了出去。
之後,黃建明回家的一個星期,異變出現了,後腰間被癩蛤蟆咬出來的傷口周圍密密麻麻的的起了許多疹子,疹子內紅外黃,黃建明不敢跟家裡講,只能死死的挨著。
不料,疹子卻越長越大,讓黃建明都無法躺著睡覺了。
痛,鑽心刺骨的痛。
終於有一天,黃建明忍不住了,他用手將疹子一個個擠破,裡面流出來的液體帶著臭味。
黃建明懂點醫學知識,知道需要消毒,但沒找到酒精,便用父親的二鍋頭澆在後腰間的創口上。
一個月過去了,傷口癒合了,但這塊屁股卻堅硬無比,黃建明感覺身手貼了個狗皮膏藥死的,難受極了。
可還能怎樣?
黃建明只能隨其自然了。還好這塊堅硬的皮膚除了有點味道倒沒什麼其他影響。
黃建明進入特種部隊後,便加入了一次北疆剿匪的戰鬥。
「這不是演習,是戰爭,是保衛人民的戰爭。」特種部隊的一號首長冰冷的告訴所有戰士。
不過一向看起來和藹的政委在黃建明他們出發前也說了句:「功勞是自己打下來的。」
哪個戰士不想當將軍,黃建明也想。此時鄭謠已經給他生了個孩子,黃建明當然想給給兒子一個光明的未來。
為了立下更多的功勞,黃建明自願參加一直深入敵後的特種小分隊。
可不知為何,他們暴露了行蹤,百餘名恐怖分子將只有五人的特種分隊緊緊圍住,子彈不要錢的朝著眾人打著。
作為解放軍裡的尖銳部隊,黃建明一行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他們選著了廝殺。
黃建明一馬當先,衝出戰壕,付出挨了兩槍的代價接近了敵人,抽出軍刺開始拚命。其他幾個戰友也紅了眼,玩命了。
混亂中,黃建明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他感覺腳步子越來越重,似乎走到盡頭了。
忽然,一個恐怖分子持著利刀捅進了黃建明的後腰。
那塊皮膚,沉寂已久的堅硬皮膚,破了。
但裡面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毒漿。毒漿濺在那名恐怖分子的臉上,瞬間將他毒死在地。
那一刻的黃建明徹底瘋狂了,他兩眼泛著凶光,雙手緊握著利刀瘋狗似的嘶吼。
……
存活下來的一位特種兵在報告裡是這麼寫的:他(黃建明)不知怎麼突然就變了個人,任由敵人將子彈打在他身上,卻沒有任何反應,然後像隻獅子般衝進羊群,將百餘名恐怖分子全部殺害了。
部隊的軍醫在黃建明身上取出了五十多發子彈,但這些子彈出了幾顆射進體內,其他全部停留在皮膚下面。
這種情況,部隊從未遇到過,以致特種部隊的首長向上面的司令匯報時,司令哈哈一笑:「兄弟,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但事實就是這樣,得知所有情況後,中央派人下來了,他們將黃建明接到了通州。
沒有哪個國家不希望得到超級士兵的血清,可真正研製出來的卻沒有,一個都沒有。
這是個現實的世界,而不是電影中的世界。
黃建明的身體變化的很快,一個月後,他全身都是堅硬的皮膚了,這種皮膚相當牢固,醫生用手術刀都無法隔開。不過黃建明的力量也在增長,包括其他方面的能力。
人生就如此了嗎?黃建明感覺堅硬的皮膚讓他無法呼吸,他哀求醫生給他一杯毒藥。
可這麼好的試驗品誰會放棄呢?
黃建明感覺身上開始長石頭了,很重。他求著負責看管他的軍官讓他給家裡打個電話。
這個電話打出事了。
鄭謠跑了,跟她的一個初中同學跑了。而黃建明的兒子楠楠在媽媽跑了不到兩個星期就診斷出腦膜炎。
聽到這個消息,黃建明一瞬間就覺得天黑了。
鄭謠!黃建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冷笑著。他還記得回部隊的前天去鎮上派出所看自己的一個戰友,等戰友上廁所去時,黃建明在電腦裡輸入鄭謠的身份證號碼,那滿欄的開房記錄,慘不忍睹。
憤怒,從所未有的憤怒。
黃建明忍住了所有的怒氣,他原諒了妻子。可現在妻子卻背叛了他。
鄭謠,你的死。
黃建明忽然大吼。驚動了附近的守衛,他們執槍命令他回到醫療室。
回去麼?黃建明露出個滲人的笑容。
能回得去嗎?
警鈴突然打響,黃建明單槍匹馬殺出了秘密實驗室。這個消息讓軍方震驚。
逮到他,必須逮到他。軍方某位首長親自下了命令,黃建明身體裡的基因若讓他國得去了,那可就虧大發了。
但抓人這事必須低調,因此總參二部便出動了,他們原本就是軍方的調查部門,自然有權力來查這起逃兵事件。
黃建明休息了許久,慢慢坐了起來,嚇得想靠近他的幾隻老鼠掉頭就跑。
下面怎麼辦?黃建明想起兒子那可愛的摸樣,忍不住鼻子一酸,不知道小傢伙現在怎麼樣了,醫院能不能治好他的病。想起醫院,黃建明臉上閃過一絲殺氣,自己父母將孫子千辛萬苦送到皖州醫治,醫院拒不接受,原因很簡單,兩位老人沒錢。鄭謠離家時帶走了所有的積蓄。
要不是總參二部想逮到自己,壓根就不會將他兒子送進醫院,兒子不過是一個魚餌罷了。
黃建明挪了挪身子,忍不住抓了抓後背,不知為什麼,他現在身上的皮膚越來越硬,擠得他無法呼吸。
黃建明還記得自己剛逃出實驗室的那天晚上,他躲在一個石橋下,裸露的皮膚在雨水下像塊岩石。他忽然發了瘋似的抓破自己的皮膚,他的力氣很大,使勁的撕著,將身上的堅硬皮膚一塊塊揭起,可並沒有流水,皮膚下面依舊是皮膚,嫩嫩的新皮,但這些新皮很快就成為了老皮。
黃建明非常恐懼,他想起那只醜陋的癩蛤蟆,絕對是個魔鬼轉世。
我會死的?黃建明不怕,他只擔心兒子沒人照顧。所以他一直待在皖州,只想見兒子一面,然後等兒子病好了他就會離開。至於去那裡,黃建明沒有去想,隨遇而安吧。
下水道很靜,老鼠似乎也睡了,黃建明慢慢閉上眼睛,他現在只能期待一場好夢了。
皖州郊區,某個破舊的出租房內。
幾個衣著髒兮兮的北疆土族湊在一起,不停的指著桌上的一幅地圖。嘴裡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討論些什麼?
地圖上方正正寫著:皖州市交通地圖。
如果有懂北疆語的人在這,他一定能聽懂這群土族人嘴裡說得最多的詞語是:炸這裡,炸這裡。
皖州的一處富人別墅區。
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人站在三樓窗戶前,手裡夾著根金色的雪茄,輕輕吐著煙圈。
「老闆。」身後一個留長髮的男子走了過來。
「他們到了?」
「三天後到。」長髮男子恭敬的回道。
中年人眸光中閃過一絲興奮,到了就好。
樹欲靜而風不止。
皖州之夜,一如既往,只是夜幕下湧動著股股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