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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嫁妝 文 / 洗雨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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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芸心裡直冒火,聽賈赦這話的意思,他對迎春全無半點父女之情不說,甚至還有些嫌棄,縱是她知道賈赦是個薄情寡義的,也不由得為這話寒心,迎春尚是賈赦的親生女兒,賈赦便這般看待,她這個家世性格處處不討人喜歡的填房,恐怕在賈赦心中更是不堪。

    想著,邢芸不禁暗自冷笑,看這樣子,賈赦決計是靠不住的,她在籠攏賈赦之餘,怕是還得想些旁的法子才行,否則賈赦既然能賣女兒,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賣老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這麼一想,邢芸禁不住掩口笑嗔道:「老爺這話說的,老太太對二姑娘好是老太太疼愛孫女兒,我給二姑娘打首飾,卻是我的心意兒,這怎麼能一樣?」

    賈赦聽了這話,只是一笑,看著邢芸道:「難為你想著,只是迎丫頭……」

    賈赦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只笑著看了邢芸一眼,整了整大氅,轉身出去了。

    邢芸有些不解,不過瞧見賈赦出去了,倒也不怎麼在意,只讓丫鬟端了水進來,洗漱了一番,方半靠在軟榻上,讓丫鬟拿了首飾圖紙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

    翻了一陣,邢芸越覺疲倦起來,只指了幾個圖樣出來,吩咐王善保家的道:「就這幾樣罷,你拿下去問問清楚,別又跟昨天似的,白鬧一場笑話給人看。」

    王善保家的聽著,便忍不住抱怨起來,只說道:「太太就是太和氣了些,昨兒那點翠的事兒,小的是越想越氣。若依我的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鬧上一場再說,也好教這府裡的那些輕狂人,知道知道厲害。」

    邢芸聽得直皺眉,只瞅了王善保家的一眼,淡淡道:「行了,若是嫌咱們這屋裡出的笑話少了,在人前丟臉丟的還不夠,你就鬧去。()鬧下天來,我也不哼一聲兒。」

    王善保家的聽了,心知邢芸是生了氣,當下微露幾分不安,只是她是個沒眼色慣了,依舊在一旁嘟囔道:「縱是不鬧,先前老爺在屋時,太太也該和老爺說一聲兒才是,不然這府裡那些輕狂人,怕是越發不把太太放眼裡了。」

    聽著王善保家的這話,邢芸是氣極反笑,昨兒她便瞧著王善保家的腦子不中用,沒想著,今兒再看,這王善保家的豈止是腦子不中用,壓根兒就是個沒腦子的。

    賈赦是能為五千兩銀子賣女兒的貨色,在他心裡,迎春怕是還不如那幾個姨娘通房有份量,邢夫人又是個小氣剋扣出了名的。

    若說邢夫人心血來潮,想給迎春打幾樣首飾,有林黛玉的先例擺著,倒還不算太出格。

    可要是邢夫人為給迎春打首飾的事兒在賈赦面前告狀,恐怕賈赦的第一反應就是,邢夫人成天兒無事找事,吃飽了撐的,而不是去想底下人有什麼錯處。

    沒法子,誰讓邢夫人為人處世太差,在這府裡久不得人心呢。

    想著,邢芸滿是無奈的對著王善保家的道:「這內宅裡的事兒,跟老爺說作什麼,沒得丟人現眼。二老爺屋裡的趙姨娘,有哪天兒不鬧上個兩三回的,你可見過她在二老爺面前告狀使氣的?我難道還不如一個倒三不著兩的姨娘知事懂禮了」

    見邢芸的話到後頭越發重了,王善保家的面上兒很有幾分不好看,只是瞅著邢芸臉色,一聲兒也不敢吭。

    邢芸瞧在眼裡,不免歎了口氣,心想著王善保家的到底是她的陪房,雖說不中用,但也不能太駁了她的體面去。

    當下只端起茶盞,一邊兒吹了吹水面的浮葉,一邊兒說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心裡早有主意兒,先由得他們跳一跳,顯顯頭臉能耐,日後算起帳來,也好師出有名不是。」

    話還未落,外頭小丫鬟便忙忙的報道:「二奶奶屋裡的平姑娘來了。」

    邢芸往後靠了一靠,掩口打了哈欠,只說道:「叫她進來罷。」

    一時平兒領人抱著幾盆水仙花兒進了屋來,只上前朝邢芸行了禮,嫣然笑道:「前兒太太不是說屋裡燃香悶的慌麼,今兒外頭送了幾盆花來,我們奶奶特讓我給太太送過來。這花香倒比平日用的香料清爽些,用來熏屋子,也不氣悶兒。」

    邢芸聽了這一席兒周到得體的話,不由得打量了平兒一番,見這平兒生的是如花似玉,論長相倒不比鳳姐遜色多少,只眉眼生的極其和順,全無半點鋒芒。

    平兒見邢芸只笑不說話,一時倒想左了去,只忙陪笑道:「還有一事兒,昨兒底下人說那點翠用的翠羽沒了,我們奶奶聽聞太太要用,昨晚上便吩咐採買上人出去採辦了,今兒一早便送進了府裡。太太也知道,咱們府裡人兒多事兒也多,雖說有祖宗的規矩在,但難保著底下人不偷懶耍滑的,我們奶奶有心斟酌斟酌,無奈只是個孫媳婦,也不好開口兒。太太素來待我們奶奶和二爺是再好不過的,這些事兒,我不說,太太也必是替我們奶奶想著的,倒是我這個作丫頭的多嘴了。」

    邢芸聽了,只歎著這平兒果然是個不亢不卑的玲瓏人,這一番兒說出來,先說明翠羽已採買回來了,讓邢夫人沒了問罪的理由,接著既解釋了鳳姐的難處,又奉承了邢夫人一番,裡裡外外,竟一個人也不得罪,難怪能在這賈府裡混的如魚得水,人人待見。

    當下邢芸微微一笑,只說道:「原是這樣,你們奶奶忙裡忙外,一時半會顧忌不上也是常事。只是有些事兒也不可縱的太過了,今兒幸而是我遇著了,知道她的不易,自然不會計較。可咱們這府裡來來往往的親戚不少,萬一有個什麼吩咐,底下也似這般兒回復,豈不是叫人笑話。」

    平兒聽得邢芸這話,只忙笑道:「太太顧慮的是,我定不忘告訴我們奶奶。」

    邢芸一笑,她可不是賈探春,會傻得把平兒這賣好的話當真,只閒閒的問了平兒幾句,便打發平兒出去了。

    同平兒說了一陣話兒,倒把邢芸的瞌睡說沒了,邢芸也無心再賴在榻上,只起了身來,一邊指揮丫鬟擺放水仙,一邊吩咐桂葉道:「今兒天氣好,你帶人把我那些嫁妝箱籠搬出來我瞧瞧,省的在閣裡久不見天日,反倒霉壞了去。」

    桂葉應了一聲,忙領人出去了,一時屋裡的丫鬟如流水一般搬了箱籠進來,到了最後,這正房裡竟擺不下了,還往院子裡放了不少箱子。看得邢芸咋舌不已,敢情書裡邢德全的抱怨沒錯,邢夫人真是將邢家的家產全置成了嫁妝,帶到了這府裡來了。

    邢夫人的嫁妝就如此之多,王夫人和王熙鳳的嫁妝肯定是不會比邢夫人少,至於賈母的嫁妝,那更不用提了。

    難怪書裡頭旺兒說,哪一位太太的頭面衣服折變了不夠過一輩子的?

    只是後頭都便宜抄家的人去了。

    邢芸可沒興趣拿自己的東西去為國庫和貪官做貢獻,她命人將所有的箱子都打開來,細細看了一圈,見裡頭多是皮毛衣裳頭面首飾名貴布料,外加一些小件的金玉擺設用具,值錢倒是值錢,只是折變起來,虧的厲害。

    不過細下想想,邢芸倒也能理解,這些嫁妝原就不是用來變賣的,而是用來顯示娘家對女兒的看重,畢竟古代婚姻是結兩家之好,這新娘的體面和嫁妝的薄厚也有一定程度上的關係。

    邢芸看了一圈,當下指著幾箱子綢緞首飾,吩咐桂葉道:「這幾箱子東西,就留在屋裡。其他的,依舊放回去罷。」

    桂葉應了一聲,吩咐丫鬟合上箱籠,忙忙碌碌的又領人將箱籠抬回了閣去。

    邢芸見桂葉領人去遠了,忙不迭屏退了屋裡剩下的丫頭,乘著屋裡沒人,順手從箱籠裡抓了一個朱漆描金的首飾匣子,便動念進了空間裡。

    一進空間,邢芸便愣住了,她放在地上的手帕包怎麼亮得跟個燈泡似的,襯得周圍的蔓紫苔都暗淡無光起來。

    邢芸上前將手帕包拾了起來,很是鬱悶的打開來一看,果然,手帕裡的鸚鵡羽毛都在發光,耀眼而奪目。

    不過在這空間裡放一天,這些羽毛就亮的跟燈泡似的,要是再多放幾天,這些羽毛不會比太陽還亮,邢芸很有些不安,她可不想被羽毛閃瞎眼。

    邢芸想了想,打開手上首飾匣子,將羽毛放了進去,用匣子裝著,這些羽毛應該不會再變化了。

    邢芸很有幾分遲疑,不過很快就定下心來,大不了她隔一個時辰進來看一次,有什麼變化再作打算也不遲。

    這麼一想,邢芸倒灑脫了起來,當下便欲動念出去,再搬幾樣東西進來,只是剛一轉身,邢芸的目光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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