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奴才 文 / 洗雨疏風
邢芸冷眼掃了一圈這屋裡的人,抬眼看著賈赦,笑瞇瞇地問道:「老爺,你覺著這樣處置可妥當?」
賈赦還能怎麼說,他倒不信邢芸敢拿刀剁他,可邢芸剛才撒潑的那股子狠勁兒,哪裡像個養尊處優的嬌弱婦人,分明是那河東的母獅子轉世。
賈赦這人雖說也是個有脾氣的,但那是富貴窩裡養出來的驕橫(性)子,平日只管動口,凡事下人料理,真遇上邢芸這樣一潑二鬧要殺要打的,賈赦卻有些敢怒不敢言了。
即便賈赦肚子裡氣的跟抖篩似的,面上卻只乾咳了兩聲,哼哼道:「你既拿定了主意,便這樣辦罷。」
說了這話,賈赦便袖了手,一徑兒往外頭走。
邢芸瞧著,微微蹙了蹙眉,卻也不上前攔著,就這麼看著賈赦出去了。
轉過頭來,邢芸還未說話,早有桂葉帶著丫頭捧了沐盆、靶鏡、脂粉進來,費婆子見機,忙吩咐小丫頭去正房另取了一套外裳來過來,又上前接過水壺,立在一旁等著添水。
邢芸洗了洗臉,正對著鏡子重梳著頭髮,卻有管事媳婦上來問道:「太太,這小雁兒……」
邢芸略抬了抬眼,對著靶鏡簪了支金珠花,一邊照著鏡子,一邊隨口問道:「小雁兒?」
那管事媳婦心中一驚,忙忙改了口風,笑說道;「就是這不知本分的小蹄子,她是和二房裡趙姨娘身邊的小鵲兒,周姨娘身邊的小鷺兒,還有咱們房裡邱姨娘身邊的小鸝兒一路進的府,就連這名字,也是學規矩時,老嬤嬤們一併給起的,因叫慣了,姨娘們也沒改,就這麼一路叫了下來。太太看,這蹄子該如何處置?」
邢芸輕歎了一聲,見桂葉遞過來一盒紅艷艷的胭脂,不(禁)皺了皺眉,取了一塊螺黛,一邊輕描著眉,一邊笑問道:「原是這樣。我方才聽老太太身邊的管事說,這丫頭竟是鴛鴦的堂妹,可不知她老子娘是誰?」
那媳婦聞言,忙回道:「她老子叫金彰,原是外頭的管事,二(奶)(奶)管家時,他不大中用,早前便去了莊上。她娘原是琮哥兒的(奶)娘,前些日子因照顧不周,被太太打發出去了,後求了賴大嫂子,在二房那邊做著粗使上的活兒。」
邢芸一聽,這心裡瞬時透亮,她說呢,就是這丫頭野心大過天了,也該衡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張姨娘是仗著琮哥兒護身,她能仗了誰去……倒不想,這裡頭竟牽出了一窩的好奴才來。
邢芸冷笑一聲,放了螺黛,漫不經心的接過胭脂吹了吹,吩咐道:「這麼說,這丫頭家裡竟還有些體面,難怪一副忠心為主的架勢。罷!罷!我也不難為她,給她個恩典,叫外頭尋個好人來領了這丫頭去,配出去也就罷了。」
旁邊的管事媳婦們聽了這話,皆懼得直咬舌頭,原道著邢夫人撒潑厲害,卻沒想這心機也毒辣的緊。
這話說的比唱得好聽,可背過去一想,尋個好人將這丫頭配出去,能尋什麼好人來?
這哪裡是恩典,分明是要用軟刀子把這丫頭磨死。
這樣比起來,只會在(肉)皮兒上做工夫的鳳姐,真是菩薩投胎的大善人了。
心中縱知道邢芸的用意,可這些管事媳婦口上卻還得附和著,笑說道:「太太說笑了。這丫頭哪說的上忠心為主,誰家姨娘能算正經主子的,頂天了不過是得臉的奴才。也是咱們府裡素來仁善,老太太太太們寬厚,才抬舉了她們幾分,說到底,奴是奴,主是主,再是抬舉,也不能越了份去。」
邢芸拿帕子掩口一笑,淡淡說道:「是嗎?倒是我糊塗了。」
那些管事媳婦們見狀,也一窩蜂的笑了起來,只道:「太太明見萬里,哪裡能說糊塗,不過是平日仁厚,不曾留心這些罷了。」
一邊說笑著,一邊便有那賣乖的媳婦子,喚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來,拽著那小丫頭的胳膊,將那小丫頭半架半提的拉了出去。
邢芸理好了頭髮,換了外裳,又吩咐費婆子道:「你便不用跟我回去了。張姨娘既不好,想來這屋裡事也多,你且在這裡細心照顧,將功補過罷。若是要什麼用的吃的,也只管使人過來說,萬不可耽擱了張姨娘養病。張姨娘是琮哥兒的生母,她這一不好,不光我和老爺惦記著,就連老太太心裡怕也記著呢。」
費婆子答應了一聲,忙忙打起簾子要送邢芸出去,邢芸擺了擺手,往裡間望了一眼,輕蔑一笑,遂領著人搖搖去了。
見邢芸去遠了,那些管事媳婦們也低眉縮頭的散了,只是一邊外頭走,一邊卻忍不住嚼舌頭。
這個不解道:「大太太方才說的那什麼大事化小的話,我怎麼覺得有些耳熟呢,偏一時想不大起來。」
那個聽見了,(禁)不住笑道:「虧你成天兒往二(奶)(奶)跟前竄,連這話也忘了?二(奶)(奶)身邊的平姑娘,日常不是這個口聲是什麼,昨兒我才聽平姑娘說了一遭,今兒一聽,大太太竟是一字未改。」
先頭說話的人不覺奇了,笑道;「大太太素日最厭二(奶)(奶),如今雖好些了,卻也只是尋常,怎麼今日拿著平姑娘說起話來了?」
那個也覺納悶,只是想了一回,卻搖頭道;「大太太的心思誰猜得透?看往日裡,她那忍氣吞聲,伏低做小的樣兒,誰想得出,今兒竟這般厲害,打了老爺,在老太太跟前撒謊,也無事人一般。」
旁的人聽了,嗤笑了一聲,譏道;「這算什麼,大太太原就是個厲害人,也是你們不往外頭去,才不知道罷了。」
這話一出,其他的人聽說,皆十分疑惑,道;「這話如何說起?」
那人得意洋洋道:「去年大太太讓人搬了嫁妝出來找東西,你們可瞧見了?那日裡我正好進去請安,還沒進屋,便瞧見了滿院子的箱籠,紅漆描金雕花的箱子映著日頭,金燦燦一片,那場景……嘖,嘖,別提了。當時我只顧著看,還沒覺出什麼,可後來一想,不對啊,若說老太太,二太太,二(奶)(奶)有這樣的嫁妝不出奇,但大太太是什麼人,這樣的嫁妝,小門小戶的,不把家底兒全填進去,怕是辦不出來的。可是大太太家裡又不只她一人,既有兄弟,又有姊妹,父母再偏心,也不能放著旁的子女不顧罷。我呀,就下心兒打聽了一番,這一打聽啊,還真嚇了一跳!」
旁邊的人聽的入神,忙拉著那媳婦的衣袖,問道:「怎麼了?」
那媳婦扭了扭帕子,往旁邊看了一眼,方神神秘秘說道:「原來,大太太的父母去的早,家裡雖有兄弟,到底年小,世事不知。大太太居長,家裡的大小事情,皆是她一手打理,到出閣時,竟把這邢家的傢俬都做了嫁妝,帶到了這府來。」
其他的媳婦子見她鬼鬼祟祟,原以為能聽見什麼了不得的話,卻不料竟是往日說爛了的陳谷子,不(禁)大掃了興致,紛紛嗤笑道:「道是什麼好話兒,原是這個。大太太進府這麼些年,這還有誰不知的。不說別的,只說前幾年,為那銀錢上剋扣了些,各房各院,何人不拿這話當笑話兒講,耳朵裡的繭子都聽膩了,虧你還當個西洋鏡似的。」
那媳婦往地上啐了一口,笑罵道:「呸,不動腦子的東西,就你們這樣,還笑話人,早晚被人看了笑話了去。你們也不想想,大太太一個女兒家,沒了父母,弟弟又小,這旁人能有不動心思的?就咱們府裡,廊下的芸哥兒,爹死了娘還在呢,可那點子家業,照樣被兩個舅舅謀了去,這還是有娘顧著,有族裡看著,有府裡照應的呢。那邢家族裡的族長宗老都死絕了?大太太的親戚都是好人?底下的奴才們也個個忠心耿耿?騙鬼去罷。大太太若不是個厲害極了的,哪還能風風光光嫁進咱們府裡,這陣子怕是骨頭都化成水了。」
眾人聽了,深覺有理,點頭稱是不止,那媳婦出了風頭,自然得了意,不免又笑道:「笑話兒人人會說,可背地裡卻得動動腦子,否則什麼時候吃了虧,只怕,也未嘗不知呀。」
那媳婦得意忘形,難免有人瞧不過眼,在邊上(陰)陽怪氣道:「我看未必,若大太太是這樣的厲害,怎麼進府這麼些年,竟是一點本事也不顯,反落得人人說嘴。就連今兒,被老爺逼得沒法了,也不過尋死覓活的鬧騰鬧騰,在老太太跟前哭訴哭訴,背過手治治姨娘丫頭,算什麼本事。老太太縱是當面不說,回過頭來,心裡能有不膈應的?也只那些眼前只有一寸地的人,才會以為大太太能耐厲害,我瞧著,後面指不定還有什麼好戲看呢?」
作者有話要說:ps;是晉江抽還是360瀏覽器的原因,我重啟了幾次了,動不動就卡死,明明我沒用卡巴斯基啊,錘地~
還有,我一勤快就發現腳凍了,淚目,為(毛)我穿得像個國寶還會凍腳啊,為(毛)以前是我老媽凍腳,現在換了我呢,難道這個也會傳染啊又不是感冒啊
我恨四川這(陰)冷潮濕的天氣,夏天悶死人,冬天凍死人,為(毛)還是覺得故土難離啊~唉
另外:謝謝f446644664466書友的地雷,(摸)(摸)~抱住,謝謝親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