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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前朝金粉 67 鞦韆索 文 / 紫陌

    67鞦韆索

    羅藝滿心的愧疚,雖然害秦彝吃這場苦也不全是他的過錯,但是事端畢竟由他而起。

    沒想到才被秦太宰收服,就遇到了進府的難關,先得罪了人家親府名正言順的大公子。秦彝的面色發暗,原本就帶了幾分冷峻,如今看上去更同討命的閻王爺一個面色。

    晚上時羅藝象徵性地去秦彝的寢帳看望他,進進出出的親兵在忙了為他打水清洗傷口,有了秦彝這尊「真神」在,沒人在乎他這個秦太宰一時興起領回來的螟蛉義子。帳中的親兵沒人招呼他,也沒人恭敬的給他見禮,似乎他是空氣,是薄霧,無人能看到他一樣。羅藝多了幾分懊惱,立在帳口不遠不近的觀看,一位圓臉小個子的親兵端了一盆熱氣蒸騰泛了淡血色的水沖來邊喊著:「閃開,閃開!」

    羅藝躲閃不及,多少心裡含了幾分對這些勢力的奴才歧視他的怨氣,一盆水扣灑在眼前,銅盆發出叮光的響聲,回音還在帳內。一陣沉寂。水在坑窪的地面漫開,積水沒能被乾硬的土地吸收,似乎有意在嘲弄他,任他身上的滴水落入時發出細微的清音。

    羅藝見那擦洗傷口的污水潑了他一身,如落湯雞一樣立在原地,衣擺滴躺著污水,氣不打一處來。

    圓臉的親兵也緊張的跪在地上放羅藝擰著衣襟邊賠罪:「小公子,都是小的該死,小的沒看到小公子,小的只顧了去給大公子換水。」

    羅藝不動聲色,他心裡氣惱秦彝這是在報復他,如若不然,也該聽到斷斷續續痛苦的聲音傳來:「笨手笨腳的還能做什麼?可是燙到了小公子?快去伺候小公子更衣,不要管我。」

    哪怕是有這麼一句話,他也暫且能說服自己不去計較,但是秦彝趴在榻上一言不發,羅藝想,或許這個傢伙還在暗自發笑呢。這也算是對他無禮去告狀害他大公子被打了四十下屁股的報復吧?越想越氣,羅藝一甩衣袖踩飛了地上的灘水大步出了帳子奔了義父太宰秦旭老大人的中軍帳而去,他去向義父請安,然後回到自己的羊絨皮小帳準備安歇,從簾縫窺視時,見義父太宰秦旭果然不出他所料地氣勢洶洶奔向大公子秦彝的寢帳。

    羅藝心裡暗笑,秦相府的大公子又如何,不管你是真神還是泥胎,反正讓你見識小爺的厲害不敢再輕慢他。

    羅藝脫了滿是污漬的戰袍,都不等去清洗,就迫不及待的奔去秦彝的大帳,老秦安哭求的聲音從帳幕低垂的帳內傳出:「老爺,別打了,大公子受不住了。大公子,你倒是討饒呀,你怎麼不說話?」

    「如此的小肚雞腸,還賭氣去潑弟弟一身污水,你是在報復誰?打你是為父的下令打的,你這是給爹爹好看嗎?」秦旭的罵聲中夾雜了抽打的聲音,羅藝細聽,怕是籐條鞭笞的聲音,脆響中帶了沉悶。

    「爹爹贖罪,那個銅盆,是孩兒的罪過。」

    羅藝聽了秦彝沒頭沒腦的話在推測,什麼銅盆是他的罪過?

    直到秦彝挨了一頓打,羅藝才知道那親兵摔壞的銅盆是老太宰隨身的物件。平日行軍艱難,士兵都是幫長官背個瓦盆就是奢侈。老太宰的手不適應北方的嚴寒氣候,經常起凍瘡乾裂,所以每日都用中藥煎湯泡手。藥引裡單是要這個黃銅盆,所以出征時,這銅盆都不離身。今天責打了秦彝,老太宰不動聲色,吩咐秦安送了黃銅盆去給兒子洗傷,不想反被摔了。這換上誰都會有這種的誤會,老太宰氣惱兒子同他賭氣記仇,打得重了幾記。羅藝聽到秦彝大哥的呻吟,心裡想,拜了秦旭當乾爹可不要給自己惹了麻煩,日後還是要多加提防,不要被秦旭尋到錯處同秦彝一樣的被責打。

    班師回朝的路程遙遠,水陸兩路交替,一路上羅藝乖巧的伺候著秦旭,秦旭對他也是百般的關愛,不時喊了他來陪著下棋。羅藝很聰明,他下棋速度快而準,但是有時故意輸給老太宰几子,然後揉拳擦掌的後悔自己的疏忽大意。下贏了棋的秦旭就會捋了花白鬍鬚呵呵的自鳴得意的笑,然後溫和的招呼羅藝再殺一盤。

    有時候父子手談幾局就到了深夜,大公子秦彝就要忍了傷痛費力的在一旁伺候。羅藝幾次暗示義父先放了大哥回去歇息算了,但是秦旭一聽就會回身瞪了低眉順眼立在一旁的兒子大罵:「才讓你在這裡伺候一陣,就一臉的不耐煩,你的孝心就是這樣的?退下吧,站累了去帳外跪著清醒!」

    彷彿這事端又成了羅藝挑起,羅藝察覺到大哥看他的眼色都帶了恨,似乎在警示讓他,「小混蛋,遲早有一天讓你落入我手中知道厲害。()」

    班師回到金陵,滿目江南美景的繁華,到了秦太宰的府邸,卻是簡樸大方。宅子很大,雖然不比宮殿,但是氣派非凡,聽說這是先皇所賜給秦府。殿內的擺設雖然質樸,但是秦旭老大人的書房裡那滿牆的古董著實的搶眼,令人羨慕。

    羅藝一進秦府,就遇到了下馬威,首先殺到他面前的就是乾娘秦老夫人。秦老夫人聽說了寶貝兒子秦彝竟然被丈夫新收養的一個小混混折磨得挨了兩次打,皮開肉綻,還被丈夫喝令去罰跪。老夫人罵一陣哭一陣,這些消息早被消息靈通的羅藝收買了下人打探出來。他只想息事寧人,不想同秦老夫人和秦彝起衝突。畢竟他是寄人籬下的,總該忍幾分氣,這是他懂得的道理。

    但秦老夫人毫不示弱,傳了他到大殿的時候,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問道:「聽說這好鐵不打釘,好漢不當兵卒,你家裡是如何送你當了兵卒?」

    羅藝很是意外,但還是揣測了秦老夫人的話意回應:「回乾娘的話,男兒報國馬革裹屍才是正道理,羅藝這才要入伍。」

    秦夫人笑了對身後的人說:「我說的嗎,果然是一樣的。門口那些乞丐來搶我們佈施的粥吃,也是說她們是報國,還說是怕秦府的剩飯倒掉了作踐了糧食遭天譴。嘿嘿,如今的人,真是無恥之尤,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都要給自己塗脂抹粉的粉飾太平。」

    這言語太過惡毒,羅藝的心都涼了,不想這位才見面的乾娘拿他當做了來王府裡混碗飯吃的小混混。

    更氣人的是,王妃身旁還有個幫兇秦蕊珠。秦蕊珠是秦旭的獨女,秦彝的妹妹,羅藝初見她就被她的美貌刺到,甚至自卑的對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容貌都表示了懷疑。

    什麼是美?那種清雅中掩飾不住富貴,只穿一襲淡雅素白的衫子隨意點綴些流蘇彩帛,就勝過那些珠光寶氣金帛銀線的盛裝。那種嬌美,一顰一笑都令人神魂顛倒。羅藝本對秦蕊珠頗有好感,但那好感很快被她的傲慢霸道而湮滅,剩下的只有憎惡。初見秦蕊珠時,她就抱了一隻長耳朵的垂耳小白兔在花園裡蕩鞦韆,她並不認識他,只是向他招招說吩咐說:「你過來,幫我搖鞦韆。」

    羅藝向四周看看,沒有旁人,只有他一人。難道是在招呼自己?

    羅藝緊緊腰帶大步近前,一把穩住了鞦韆索,打量著小姑娘那彎彎的長睫,生動的眼眸和天然一層淡粉的桃腮,精緻的容貌令羅藝有些神魂顛倒。直到那姑娘抬眼望著她,慍怒地責怪:「看什麼呢?」

    羅藝一驚,手微微一抖,那鞦韆微晃了一下,小姑娘跳下了鞦韆忿然道:「笨手笨腳的,新來的吧?」

    羅藝忙解釋說:「姑娘,你的額頭劉海上,有一隻小蟲兒,是白兔身上跳上去的。

    「哪裡?啊!哪裡?」小姑娘慌得面帶哭相,恐慌無助時那模樣又是令一番惹人憐惜的樣子。直到此時,羅藝回憶起來都要逗了夫人秦蕊珠說:「夫人,那時若不是羅藝應變機敏,怕夫人就要大叫『抓淫賊!』了。」

    羅藝記得,他心甘情願的哄了那美麗的小姑娘蕩鞦韆,鞦韆越蕩越高,放在地上的垂耳雪白的兔子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主人,竟然一動不動,通人性一般。羅藝好奇那只白兔,似乎不是中原的品種,長得有些怪異的大耳垂輪。

    小姑娘越蕩越高,不停地喊:「高些!再高些,我要高過樹梢了!」

    看到小姑娘沉醉再和風中的樣子,羅藝忽然促狹的想戲弄她一下,大聲叫道:「哎呀,小白兔怎麼不見了?」

    天上的仙子都要摩到藍天,卻被一聲驚呼嚇得低頭看,不想一慌神挪動身子,千秋在半空中失重一扭,人如落花一朵墜落。

    身後一陣驚呼,趕來伺候的丫鬟們手中的食盒水盆都掉落,木然望著天上的小姑娘迅速墜下。

    羅藝心想不好,眼疾手快一個旱地拔蔥躥起身來,半空中接過小姑娘穩穩落地。小姑娘嚇暈了,躺在他臂彎裡,他能感覺到姑娘的心跳,聞到她溫潤醉人的體香。半段酥胸就在他眼前,衣衫凌亂,束胸鬆弛,花蕾半露。羅藝忙為她提高些束胸,臉頰恨不得湊近去親吻她,又猛然提醒自己不得造次。慌亂中他掐了小姑娘的人中,從眾人一聲聲「小姐」的呼喚中猜出了她就是太宰秦旭的掌上明珠小姐秦蕊珠。羅藝講秦蕊珠放躺在地上,丫鬟媽子們忙來伺候,羅藝趁機將湊在秦蕊珠身邊舔她手的小白兔藏在自己的袍襟後。不安分的小兔子卻從他的袍襟下探出頭來,羅藝忙用雙腳夾住它,尋個眾人不提防的機會就將兔子藏了起來。

    一場虛驚,也驚動了秦夫人,非但不感激羅藝的救命之恩,反是埋怨羅藝是災星。年少剋死父母,如今才被相爺收養,就害得大哥秦彝屢次挨打,害得妹妹險些跌個頭破血流送了性命。雖然秦旭責備夫人這些話都是無稽之談,但是羅藝心裡暗自慶幸他眼明手快藏了那隻兔子,死無對證!不然他騙了秦蕊珠說兔子跑了,才害得秦蕊珠慌神墜下鞦韆,他豈不是無中生有,惹是生非,不知道會被這些老傢伙如何處置。

    秦旭罵了下人照顧不周,也埋怨女兒太頑皮。說是宮中和民間好幾例玩鞦韆索摔死摔傷的例子,近來許多人家都拆了鞦韆索。秦蕊珠一臉的不快,不敢頂撞。

    秦蕊珠在父親的逼迫下同義兄羅藝見禮,答謝救命之恩。秦蕊珠滿懷的不樂意,翹了櫻唇,賭氣的樣子,只是草草的躬躬身,喊聲小哥哥都顯得不情願。對了羅藝撇撇嘴,同她那個娘一樣的傲慢。老夫人挖苦什麼,她就鸚鵡學舌一樣的接了話題發揮,逗得周圍的僕人們一陣陣暴笑,笑聲中滿是對羅藝這個「一心想攀相府高枝」的野小子的嘲弄。

    羅藝忍了,心想還是但求平安,若是實在混不下去,大不了就是「爺不伺候了!」一走了之。

    府裡上下似乎都在抱怨他一個異性的少主人竟然妄想一步登天鳩佔鵲巢,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去陷害大公子,害得大公子挨打受責,害得老夫人跟了傷心落淚。

    羅藝放回了小白兔,傍晚就見秦蕊珠在後花園的鞦韆架上報了小白兔埋怨:「寶兒,你再不聽話,我就不喜歡你了。都是你不聽話胡亂的跑,害得我險些摔得頭破血流。若是姐姐死了,以後誰餵你吃青菜葉子,誰給你去留心找紅蘿蔔根?」

    羅藝暗笑,這高傲的丫頭喜歡一隻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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