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古屋七夜 第十八章 氣死之人必成厲鬼 文 / 蜻蜓
話音剛落，便從門外走進來三人，其中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走在前面，男的已經禿頂，卻是方老奶奶的大兒子方一清，女的則是大兒媳婦方大嫂，二人引著後面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拿著公文包，像周小星剛來時那樣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古屋，看來便是剛才方一清口中的楊經理了。
方一清一進門，便對方三從說道：「老三！這位就是楊經理！合同也帶來了！楊經理！請坐吧！」說罷便招呼楊經理在大的茶几那邊沙發坐下。
楊經理沒有做聲，只是四處觀察了一下，便坐了下來。
方三從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私自把地產公司的人叫來？」
方一清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說道：「怎麼？三弟難道你還不答應？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今天村長又來催促了吧？現在藍氏房地產公司打算把整條村都收購，而前提是我們這棟房子必須簽約，否則會影響人家的工程計劃！人家開出的補償條件這麼好，整條村都答應了，現在我們不答應，不是阻止村民們發財麼？」
方三從看了一眼方老奶奶，才道：「可是，大哥，你也知道，這座古屋可說是我們方家的祖屋，對我們意義重大，不應該輕易就賣掉。」
方一清道：「你在說些什麼，什麼祖屋，還不是人建的，只要有錢了，我們在別的地方買一套房子，幾代人之後不又成了祖屋了嗎？這算什麼理由？人應該向前看！老是這樣懷舊，怎麼跟上時代的發展？我說，老三，你該不會是對賣方之後分錢的方案不同意，所以不肯簽約吧？」
方三從尚未回答，門外忽然有人高叫道：「沒錯！我對分錢的方案不同意！」
只見從門外又進來一對夫婦，原來是方老奶奶的二兒子方二白和二兒媳方二嫂。
方一清知道來的是方二白，頭也不回，說道：「老二，自古男性繼承家業，我們四個家庭，按每個家庭的男性成員數量來分這一筆錢，有什麼不妥？」
方二白夫婦也已經來到客廳裡，方二白對方一清說道：「有什麼不妥？大哥，你這個分法，擺明就是對你自己有利了！你有兩個兒子，我可只有兩個女兒，老三也只有一個女兒，你豈不是多分兩份錢？不行！這絕對不公平！最公平的分法，還是不論男女，按人頭計數！這就既合情，又合法！」
「放屁！」說話的聲音又是來自門外。
接著又從大門外走進一個中年男子，打扮得不修邊幅，穿過院子，走進客廳，正是方老奶奶的小兒子方四德。
方四德站到方一清、方二白兩人中間，說道：「我說你們都在放屁！你們有家有室，想分多份錢，就把男女老少都想算上！可是我還沒有娶老婆啊，那我不是很虧嗎？最公平的，就是把錢平均分成四份，我們四兄弟各一份！」
方一清搖頭道：「我們還要供兒子上學，當然要多一份錢，你孤家寡人的，要那麼多幹什麼？還是依我的，按男丁人頭來分！」
方二白說道：「不行！都什麼年代了，現在是男女平等！要分就不要分男女！」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開始爭執起來。
這時的方如意已經站了起來，臉色厭惡地看著三人爭執不休。周小星悄悄來到方如意身旁，扯了扯方如意的衣袖，在她耳邊說道：「我好像聽明白個大概了。貌似是地產商要收購這座古屋，你老爸四兄弟則對賣掉古屋所得的錢怎麼個分法好像還沒有統一好意見？」
方如意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我爸對怎麼分這錢並沒有意見，因為我爸並不同意這座房子。」
周小星道：「咦？這是為什麼？那個地中海阿伯不是說補償優厚嗎？」
「地中海阿伯」顯然就是禿頂的方一清，方如意抿嘴笑了笑，說道：「那是因為爸爸知道奶奶並不希望把房子賣掉。()」說著，方如意望向了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方老奶奶。
周小星道：「這就奇怪了。怎麼我聽著好像只有你爸是老奶奶的兒子，另外三個難道不是嗎？他們就不知道？」
方如意搖了搖頭，道：「大伯、二伯、四叔他們很早就離開了這裡，到市區生活，只有過年時才回來一趟。我們家則一直和奶奶在這裡住。就算是上了大學，週末我也經常回來。」
周小星道：「原來如此。看來還是你們最有孝心。話說回來，他們好像說收購方是藍氏房地產公司？那不是校花同學家開的嗎？」
方如意點頭道：「嗯。藍氏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就是蓮花的爸爸。」
周小星道：「以你和校花的關係，不能向校花老爸求求情，讓他別收購這裡？」
方如意道：「這種事情，人家怎麼可能答應。其實我……我那天向蓮花極力主張找你來驅鬼，就是存有這方面的私心的。當時我想，假如蓮花真的是被鬼纏，而你又能幫蓮花驅鬼的話，說不定蓮花的爸爸會感激我，就能答應不收購這裡了。」
周小星恍然大悟道：「原來當日你是這樣找上我的，我就說嘛，我只是掛上淘寶試試運氣，沒想到還真會有人找我驅鬼。這麼說來，還是我沒用，沒幫上你的忙。」
方如意道：「算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一百元和十萬元的區別明擺在哪裡的。」
周小星道：「我去！你用不用這麼直接啊？留點面子給我不行嗎？」
「你們給我住口！」
周小星嚇了一跳，還以為在說自己，定神一看，才發現方老奶奶站了起來，臉色通紅，看著方一清、方二白和方四德三兄弟。
「奶奶……」方如意急忙過去，扶著方老奶奶。
「媽，這裡沒有你的事，你老人家就不要管了。」方一清說道。
方老奶奶哼了一聲，說道：「沒有我的事？從我嫁入你們方家那天起，已經在這裡住了六十年了！現在反而我就沒權說話了？你們幾兄弟，出去了之後，什麼時候想過回來？現在要賣屋了，有錢分了，通通就都滾回來了？這座宅子，我說不准賣！」
方四德道：「媽，房產證上可沒有你的名字，你說的話可沒有人聽。」
方老奶奶怒髮衝冠，臉色更紅，大聲道：「你說什麼？房產證上沒有我名字，我說的話就沒人聽？我可是你們的母親！你們都是我一手一腳拉扯大的！現在個個都當我說的話放屁是不是？」
方二白道：「媽。現在社會早就不同了，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夠理解的。你封建社會那一套早就過時了，你守著這家房子有什麼用？還不如賣掉。」
方老奶奶道：「對！我過時！我這一副老骨頭死掉最好是不是？！」
方二白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這是我們這一輩的事情，你老人家就別摻和了。」
方老奶奶道：「哼！總之？總之你們要賣這座古屋，我就不同意！」
方三從亦走到方老奶奶另一邊，扶著方老奶奶，說道：「媽！你別生氣，小心身體！你既然不同意，我是不會簽的。」
方一清道：「老三你瘋了麼？媽老糊塗了你跟著起什麼哄？！房產證登記的是我們四兄弟的名字，我們三個都同意簽字，就差你了！現在其他村民都盼著房地產商收購，你陪著媽在瘋幹什麼？到時候你們可是在村裡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方老奶奶呼吸急促起來，說道：「好啊！我都已經老糊塗了是不是！好！你們就賣吧！就讓你們媽露宿街頭好了！」
方四德道：「媽你瞎擔心什麼，三哥拿到錢難道就不會搬新房子麼？」
方老奶奶道：「哼！別的地方我住不慣！我只要住在方家村！」
方四德道：「媽！夠了吧！你不要這樣蠻橫無理！我們三兄弟就算肯接你去城裡住，你不還是諸多嫌棄？我們可都要打拼！哪有時間和精力處處遷就你？！難道你要我們都像三哥那樣沒出息，一直蹲在這條破村子陪你過日子你才滿意？！」
方三從氣得踏前兩步，推了一把方四德，怒道：「老四！你他媽的在說什麼？！」
方四德叫道：「老三！我他媽還不是你他媽！你是****嗎？」
方老奶奶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通紅，喘氣道：「蠻橫無理……你……你居然說我……蠻橫無理？……」方老奶奶說著，突然一口氣喘不過來！接著竟然閉上眼睛倒下了！
一直在旁扶著的方如意突然覺得手上一沉，方老奶奶竟然往地上倒去，方如意根本沒拉住！方如意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跪下來抱住了方老奶奶，焦急地叫道：「奶奶！你怎麼了，奶奶！」
方家四兄弟都急忙圍了過來。方四德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可是無論大家如何叫喚，方老奶奶都沒能醒轉過來。
方一清連忙拿起電話叫救護車！
方如意早急得淚如雨下，望著方老奶奶突變蒼白的臉，不知如何是好。
周小星一直在方如意的身後，這時拍了一下方如意的肩膀，方如意回過頭來，淚眼看著周小星。周小星心中不忍，對著方如意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如意……你不要太傷心，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看到了——鬼氣！而且是很強的鬼氣！恐怕應了鬼道中的那句話——氣死之人，必成厲鬼！」
方如意滴著眼淚望著懷裡的方老奶奶，叫道：「你騙我！奶奶不會有事的！」接著把方老奶奶抱得更緊，痛哭叫道：「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