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終章 洞房之樂 文 / 風之靈韻
其實韓驕子該是有父母的,只是不知他父母做什麼去了,他從不提起,春心有時候也不好意思多問。()像這樣全族出動的日子,如果他們都沒出現的話,那多半是真的不在了。
主持婚禮的司儀是狐族的長老,他大聲說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齊入洞房。」
拜天地代表著對天地神明的敬奉;而拜高堂就是對孝道的體現;至於夫妻拜就代表夫妻相敬如賓。
一聽送洞房,韓驕子似乎顯得特別高興,打橫抱起春心就向後堂而去,身後許多狐狸都尖叫起來,發出獸一樣的嘶叫,那是興奮的聲音,狐狸們求偶時發出的聲音。被他們這麼一叫,韓驕子也興奮起來,腳下加緊把她抱進洞房。
族長說儀式不可廢,叫韓驕子把儀式做完,再來其他的。望著這不良老頭詭異笑著的臉,韓驕子很覺無奈,這丫的都到緊要關頭了,還要做這做那的做什麼?
族長說的話絕不敢不停,他只能乖乖地把春心放下。
春心坐上床,韓驕子抽出如意喜稱挑蓋頭,他躊躇了一下,手微微地抖著。
人都有第一次的,即便看多了春心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他仰起頭,鼓起勇氣把新娘頭上那張蓋頭帕一挑,把它搭在床簷上。
一陣粉香往他的鼻端撲來,他抬起眼看著春心,心怦怦地跳動。新娘裝扮的她真的好美,好美。
撒完帳,吃完子孫餑餑,這些狐狸精都不肯退出去,在屋裡叫著,鬧著,還圍著韓驕子,要他跳舞。
鬧洞房是人間的風俗,他們這些自詡狐仙的高貴品種從來不做這種低級趣味的事的。以前在狐族,哪一對狐狸想成親了,稟明族長,拜完狐神。洗了明玉泉就算結成夫妻了。還從沒有哪個會像人間一樣迎親的,這些狐狸們都極感興趣,臨來的時候把一整套儀式都學全了,既然要做那就做全套,那些以前被韓驕子欺負過的小狐狸,自然想盡辦法要韓驕子出出洋相。
韓驕子哪會跳什麼舞,到後來連族長那個老頑童都跟著起哄起來,弄得他不上不下,只能動起手腳來。春心怕他不好意思,也跟他一起跳。
新郎在房間中央很起勁地跳著舞。—曲接著一曲,一刻不停地跳,有狐狸湊趣,給他們和著音樂拍子。新郎舞動著,身上的袍子不知被誰扯開了。露出雪白的裡衣,紅白相配那麼相得益彰。只是他的姿勢太過笨拙,沒有半分舞者的韻道,宛如螃蟹揮動著爪子,狼狽的流下幾滴汗來。
新娘也隨著音樂舞著,她是多麼美,身子軟軟的。頭上的鳳冠鬆散了,垂在臉上,這與她的風情很是相稱。她有時掙脫新郎的手,搖晃著兩條大腿,開始在新郎面前跳舞,有時又像旋風一般打轉。使得她頭上的鳳冠也隨著打起轉來,使那鳳冠上垂下來的花梢拂到在她近旁的人的臉上。
春心的舞姿引得狐狸精們一陣歡呼跳躍,到了後來都跟著他們在屋裡跳了起來。狐狸們平日裡都自由自在慣了,沒有人間的拘束,根本也不講什麼禮數。跳到最後,新郎新娘被推到一邊,只有這些年輕的身軀在不停舞動著,扭著腰肢,揮舞著手臂。他們轉著,跳著,在人群中跳進跳出,舞的甚是開心歡暢。
屋子裡太窄,韓驕子怕傷了春心,忙把她護在胸前。看著亂糟糟的情形,他心裡著急,好好的洞房可別叫這幫同族給攪合黃了。
他不停地求著族長,「爺爺,親爺爺,你是我親爺爺,把他們帶出去吧,要跳也到外面跳去。」
族長先是不肯,最後他連重孫子都給搬出來救命了,為了子嗣著想,也不好當真毀了這難得的洞房花燭夜。
好容易把人都唬弄走了,房間裡只剩他們兩個,韓驕子才鬆了口氣。他牽著春心的手走到床前,雙眸柔情似水盯著嬌美的人,「娘子,與為夫就寢可好?」
這話說的文縐縐的,實在不像他平日的風格。春心臉一紅,「你急什麼?」
韓驕子眨眨眼,「還要喝交杯酒嗎?剛才不是已經喝過了。」他說著嘟過嘴去,剛才可是拿嘴餵她喝的。
「不正經。」春心輕拍了他一下,問道:「你們狐族不是贊成娶凡人的嗎?你究竟怎麼說通族長同意的?」他的姑姑生的那個小狐狸就是個例子,她出狐族時,那些大狐狸們還因為半人半妖對他極為不好。
韓驕子道:「族長本來也不同意的,叫咱們去找個偏僻的地方好好躲著,以後不要出現在狐族附近。」
這倒是意料之中的。她問:「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秘密。」韓驕子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為了說服族長他可是煞費苦心的,一方面是因為春心在狐族得到了認同,大家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說,就算天厭棄他們降下天劫,他們也不能厭棄自己。人妖戀又怎樣,老天不容他們,難道他們也不容自己嗎?
近些年死在雷劫下的狐狸精很多,族長也有些肉痛,想到他們的生存都握在天上那些神仙手裡,心裡更覺憋氣。神仙又怎樣,神仙就能左右他們的生死了嗎?他生了三個兒女,是狐族中孩子生的最多的,也因為這個才坐上族長之位,可就因為雷劫,三個兒女都死了,韓驕子的父母也是死在劫難之下。
他心中怎會不忿,又怎能甘願?既然他不能為狐族的生死做什麼,那就讓孩子們過得快樂點。
感謝族長的小心思,他們才有了這麼盛大招搖的婚禮,想必明天滿大街都在議論這招搖臭屁的迎親隊吧。可著蕈國全國找,也找不到那麼多美貌無比的男女。或者有人會大肆宣傳這是仙人下凡吧。
春心胡思亂想著,韓驕子已牽起她的手,「怎麼樣?做了我的夫人感想如何?」
「你想要什麼感想?」
「你說呢?新婚之夜應該想做什麼。」他的眼睛倍兒亮,那小眼神一看就知道想幹什麼。
「時間不早了,該就寢了。」
他的手指滑動,輕輕在她手臂滑下一連串的漣漪。春心臉微微發燙,他說他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即便有過兩次,她還是無法坦然面對他,不敢看他裸露的身體,甚至一被他碰觸還覺得緊張。
「唉。我的春心,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他抱著她,他的懷中只有她,外面的喧鬧與他無關,現在他只想做這件期待已久的事,新婚之夜又怎麼能容許別人破壞。
「你放心,門已經鎖了,還下了結界,他們進不來。」
春心微微頷首,閉著眼等著。他湊了過去。就在唇瓣要碰上她臉頰的時候,突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湊過來,他的嘴親在那毛茸茸的東西,然後一睜眼看見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盯著他。
「啊——」他大叫一聲,手一甩那團毛東西甩在地上。
那東西是活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又爬起來,爬到兩個人要親熱的床上。
韓驕子瞪著那團東西,「雨墨?」
那團東西是隻狐狸,小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時對著他呲呲牙。他居然還點了點頭,那意思就是在說,「是。我是雨墨,怎麼了?」
韓驕子咬咬牙,「這傢伙到底從哪兒進來的?」那些狐狸精走的是時候是被他一個個推出去的,卻忘了桌椅底下還藏著這麼一個嗎?都怪族長,把他帶過來幹什麼,這不是明擺著要給他搞破壞嗎?
他抓起雨墨脖子後的毛想從窗戶扔出去。卻發現窗戶被從外面封住了,門也是,不僅裡面被上了鎖,外面也上了鎖,這肯定是那些狐狸精進不來。乾脆也不讓他出去了。
他今晚也不想出去,可雨墨在這兒怎麼辦?這臭狐狸一副要搗亂的樣子,時不時就跳到床上來,還拿兩個圓眼珠子瞪著他。有這麼個礙眼的貨在,這樣叫他如何,如何和春心親熱?
本應睡兩人的床上,現在卻趴著第三個,還擠在兩人中間。韓驕子把他扔下去十幾個,他又爬上來十幾次,到後來也累了,氣喘吁吁地看著這孽緣,他們到底前世有什麼仇,非得在這一世破壞他的洞房。
春心忙了一天也累了,守著一個男人和一隻狐狸沉沉睡去。
韓驕子望著他優美的背脊一個勁兒哀歎,最好的氣氛都已經破壞,難道這會兒還能用強的把人拽起來不成?
次日一早,狐狸精們都走了,那宅子又恢復了原來破敗的樣子。
春心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敗舊的房頂,上面還掛著一圈的蜘蛛網。繁華散盡,美夢醒後,大約就是這樣子吧。族長用法術幻化了這片繁華之地,但終究還是會回歸這**的原形。
身旁韓驕子抱著雨墨睡的很香甜,昨晚他們打了一夜,沒想到快天亮時睡的這樣沉。
她起身洗漱,伸手開門,門已經能打開了,外面是一片慘敗的院子,還有一口井。打了點水回來,韓驕子已經醒了,正和雨墨大眼瞪小眼呢。
她道:「狐族同伴都已經走了,咱們也上路吧,或去山中修煉,或回清心道觀。」
「好。」韓驕子笑笑,把雨墨推到一邊,他和春心成了親,以後就要好好生活在一起,這可不是雨墨能改變的了的。這個臭傢伙,能擋得住他一天,可擋不住他一輩子,他們兩人的洞房花燭夜,早晚會再找回來的。
既然要離開了,就要走的瀟灑,本來成親三天之後還要回門的,但再帶韓驕子回去,定會引起騷亂。只希望父親好好生活,至於回門她只想對師父,她的婚禮師父沒能參加,現在恐怕也想著她帶著夫婿回去磕頭吧。
兩人從宅院裡出來,韓驕子牽上她的走,輕聲道:「走吧。」
「去哪兒?」
「清心道觀。」
果然不愧是她喜歡的人,與她的想法一樣。她微笑著點頭,以後他們就是一家人,天涯海角他們都會在一起。
韓驕子覺得自己很幸福,如果懷裡抱的不是雨墨,而是他們的孩子,他會覺得更幸福。這臭傢伙難道以後要跟著他嗎?不行,他要先把他送回狐族去,這樣他和春心的幸福生活才能展開。
兩人牽著手,走在晨時的官道上,漸行漸遠。
※
蘇府嫁女在京中引起很大轟動,一大早明瀾就收到稟報說蘇家所嫁的男方到了次晨宅院就變成了一片破敗之地,疑是妖物作祟。還有的說那些婚儀隊的人到早上也都消失不見了,許多人都瞧見了。
有大臣上奏,像這種鬼怪之事不能不理,詭異之風不能長,否則百姓都知道京中鬧妖怪,還當是蘇家女兒被妖怪摞去了。
明瀾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這些日子朝事繁忙,也是剛聽說春心回來又出嫁的事。
這個臭丫頭居然敢背著他嫁人了。
她嫁給了誰,再清楚不過了,那一幫狐狸精在京中搞出什麼事,也都不讓人覺得奇怪。
「來人。」
他高呼一聲,有太監跑了進來,「皇上有什麼旨意?」
「叫京畿營的陳炳旭去把那宅子燒了,一絲不剩。」
「是。」
人跑出去,一個時辰之後,那原本作為春心和韓驕子洞房的宅子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連天上的雲都給染紅了。
韓驕子和春心是靠著兩條腿走路的,他們並沒走出太遠,遠遠地看見那片紅,春心興奮起來,「快看,那是火燒雲。」
「好漂亮啊。」韓驕子驚歎,就算不是火燒雲,就這片紅已經讓人欣喜萬千了。
春心讚歎,「真好,這是有人在慶祝咱們成親嗎?」
「就當是吧。夫人,看著這片雲,咱們一定幸福的好好生活。」
「是,一定要幸福。」
兩人越離越近,身子湊在一起,兩片嘴唇幾乎碰到一處。
他們緊貼著,完全沒注意懷中的雨墨是如何呲牙咧嘴的叫著疼。
「壓死了,壓死了……一對只顧自己,不管別人的臭不要臉的……」
站在樹蔭下,感覺著風輕輕拂過臉龐,一縷縷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駁,也映在兩個相戀的人身上。遠處,一片「火燒雲」在為他們賀喜,在這個欣喜而明媚的三月,他們的幸福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