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2章 混入伊達獨眼龍 文 / 食雞肋

    努爾哈赤很苦惱。

    要不是現在閒居在京城，他真的不想接這種活計。

    接待番邦使節本身就是鴻臚寺的事情，按照道理來講和他這個將軍關係不大，但朝廷還是派他過來了，當然，與其說是朝廷派來的，不如說是皇帝給大都督府的命令，之後由李成梁派他過來的。

    無論大明的士大夫階層怎麼想，反正大明皇帝是決定收容這些豐臣秀吉口中的分裂分子了，既然如此，那麼就有必要將毛利家一行人保護起來，免得內閣等衙門做出將這些人給引渡回倭國的決定。

    所以這個活計就交給努爾哈赤了，雖然他不是出身幼官舍人營，但單單憑藉著皇帝第一器重番將的名聲，他也被劃歸到皇帝嫡系當中，這點不用努爾哈赤自己做出選擇，士大夫已經替他做出斷決了。

    這樣由皇帝親自提拔，並且非常器重的人物，還是一個番將，顯然是不會和士大夫們站在一起的。

    士大夫這麼大概正確，因為努爾哈赤確實沒有打算和文官集團們攙和的太深的想法，到現在華夷之辨還根深蒂固的文官們，對於他這樣的人物，態度還是暖味的，只有皇帝是唯一一個完全器重他的人，儘管努爾哈赤不知道，萬曆心中的華夷思想，不比文人們要差多少。

    武官而且還是番將，這樣的身份讓他懂得自己應該站的位置，無論是面對女真同胞還是其他的敵人，只有緊跟皇帝的步伐，才是他出路，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需要多想。

    奴才願為主子鞍前馬後。

    這種連皇帝家僕，那些太監們都鄙視的話，卻是努爾哈赤說得順到不能太順的東西了，就如同自我催眠一樣，有些話說多了，也就映入到自己腦子裡了。

    所以，皇帝要求的命令，一定要完美的完成的，不然就對不起皇帝的信任，對不起他愛新覺羅氏一門忠良了，愧對列祖列宗了（祖宗是找來的）。

    但是，即使他再怎麼提起耐心接待這幫倭國人，也不代表他的忍耐力無限，就比如現在，這個倭國的瞎子不停地問問題，就讓他有些不耐煩了。

    「大人，上國是如何解決射擊後的衝鋒問題的？擁有特殊的方法嗎？是使用特殊的鐵炮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熱衷於建立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努爾哈赤對面前的倭國青年搞的無語了。

    騎在馬上的火槍手應當被稱為龍騎兵，但即使是龍騎兵，在這個前膛槍的時代，也是很難在馬上完成射擊的。

    讓一名士兵在射擊之後在馬上完成繁雜的裝彈步驟，即使把填裝的流程給簡化到最低，無疑也是個技術活。

    明軍倒是曾經這麼做過，但用的是熱冷兵器合二為一的三眼銃，中近距離的射程，作為衝鋒前的一輪打擊。

    應對的對象也是生活在北方的遊牧民族的，不然單單使用方陣的話，在茫茫草原上，估計連遊牧騎兵的影子都見不到，更別說是射擊了。

    所以在解決了蒙古這一威脅之後，三眼銃漸漸也脫離了明軍的戰鬥序列，對應的戰術也漸漸變得雞肋起來，畢竟現在可不比原本的歷史上火銃發展的道理緩慢而曲折，而是實實在在的飛速發展，甚至若不是大明在研究火器的時候，點的是連發的科技樹，黑火藥火銃的射擊距離和速度都要被發揮到極限了。

    因此，在努爾哈赤看來，面前的這個倭國瞎子想到方式，簡直毫無意義。

    那個毛利家的家主就不能讓他的手下叫回去，這樣子不停地問問題也太討人厭了吧，他只是負責接待而已，又不是來和他們交流戰術的。

    給毛利輝元一個眼色，但毛利輝元也只能苦笑，倘若這人是自己手下的武士，他早就把對方給喝退了，但是可惜，這個瞎子不是自己的手下，甚至比起他現在流亡大明來說，對方在倭國的地位無疑更高一些。

    「實在抱歉，我還沒有自我介紹。」瞎子倭人向努爾哈赤鞠了一躬說道：「在下是倭國陸奧的大名，伊達宗政，有幸和毛利氏一起乘船前來上國。」

    陸奧是哪裡？

    這個時代地理不是必修課，就算是必修課，也不會跑去學倭國的地理，除非萬曆皇帝陛下下令給努爾哈赤兵馬，讓他挺入倭國斬殺叛逆，否則倭國的地圖努爾哈赤肯定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不過有一點努爾哈赤可以確定，他所瞭解的毛利家，是西國的大名，陸奧這個地名和親近大明的毛利家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這瞎子是混進來的！

    努爾哈赤瞇起眼睛，這是此刻他腦中唯一的判斷。

    一副興奮小青年的模樣詢問大明的戰術，顯然是偽裝，目的應該是打探大明的軍事實力，果然傳聞中倭國意欲反叛大明不是空穴來風。

    「伊達家打算前來上國引進良馬，因為同樣對豐臣家的統治不滿，所以和我們一起前來到大明，事先沒有做出說明，實在是抱歉。」毛利輝元見到氣氛有些不妙，趕緊站出來說道。

    整個倭國現在臣服於豐城秀吉了，至少名義上是這樣，陸奧的伊達政宗就是這些名義上的一員，但是恨自己沒有早生二十年，能夠像織田信長一樣成就一番霸業的他，顯然不是一個安分的主，要是就像現在這樣老老實實臣服於豐城秀吉，那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拋卻掉像萬曆這種活了兩世的人物，大多數人可是在二十歲的時候急切想要證明自己能力的，特別是那些剛剛成年或者尚未成年就身居高位的人物，年齡才二十出頭的伊達政宗同樣還沒有脫離這個想要證明自己能力的年齡。

    坦白地說，這些地方大明和豐臣秀吉這種傢伙有著顯著的不同。

    拋開國家立場來講，豐臣秀吉和大明作對，但卻是一個有著有著民族意識，國家意識，勵志反抗帝國主義侵略，建立統一強盛倭國的愛國人士。至於毛利家、伊達家這些大名，則在民族意識上差遠了，和印度那些土邦一樣，在歐羅巴人殖民的時候，一個個不曉得國家、民族為何物。

    這種人任何一個國家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有，但在這個時代，卻顯得異常的突出，因為除了少數人，以及長久以來的民族國家，大多數國家都還沒有覺醒的意識。

    不過這顯然對於萬曆對於大明是好事，將異國的侵略當做只是換個統治者的人，顯然更容易被大明所征服，不然每佔領一地，就要被當地的民族以及宗教問題傷腦筋，大明的侵略步伐無疑會慢上許多。

    「你這樣的人應該去鴻臚寺報備，而不是和毛利輝元他們在一起。」努爾哈赤說道。

    「豐臣家是不允許各地大明私自與外國交流的。」伊達政宗解釋道。鎖國令，當然，這還談不上，但是確實有些鎖國的特點在裡面，除了豐臣秀吉能夠和大明以及葡萄牙人做生意之外，其他人不允許私自和外國人接觸，儘管再龐大的利益上，這條命令如同廢紙，但不能做的太明目張膽也是有必要的。

    各地大名中唯一一個能夠和豐臣家唱對台戲的人物毛利輝元已經戰敗了，其他的如德川家康也都至少名義上臣服，更何況陸奧的伊達政宗這種還上不得檯面的人物。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豐城秀吉這隻猴子的屁股，現在同樣是摸不得的！

    「那麼我會如實稟告大都督府，倘若上面同意，那麼就沒有問題。」努爾哈赤公事公辦地說道。

    「嗨！」毛利家一行人低頭回應道。

    「但是無論結果如何，大明都會允許你們做生意的。」努爾哈赤繼續說道。開玩笑，豐臣秀吉那種禁止國內勢力私自與大明做生意的政令和大明有毛的關係，即使他一份請求大明舉報那些不守規矩的國書送到大明來，也沒有人搭理他。就算是認為豐臣秀吉是倭國正統的大明士大夫也只會罵平秀吉是傻子。

    玩擴張，玩資本都快十幾年了，這幫大地主、大商賈階級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利益受到侵犯，國內還有制約力，皇帝還有錦衣衛、東廠以及幼官新軍等勢力制衡他們，國外的那些個勢力算個鳥。

    就是西班牙，也不能阻擋住大明做生意和殖民的腳步，日不落的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算個屁，要知道，在大明朝廷中，最為支持擊敗西班牙的不是萬曆皇帝，叫的最歡，最瘋狂的支持擴張的甚至不是軍隊，而是那些叫嚷嚷著『全世界都有我們的利益』的士大夫們，當然，他們肯定是不會說的這麼直白的。

    「廣佈王化於海外，揚我大明國威於異邦！」

    那些幾百年前鄭和出海時沒有分到利益的士大夫，已經換了副嘴臉。仁義和『吃人』同樣重要，這才是現實。

    別說是買馬，就是想要火器，大明一樣提供，只要付的起價錢，除了國，沒有什麼不能賣的，很有種自由資本的味道。

    「好了，馬上就要靠近京師了。」努爾哈赤下了馬車，讓一幫倭人全部集中起來，「以前沒有得過天花的，都給我站到這邊。」努爾哈赤指著一塊空地說道。

    開玩笑，誰會得過這東西，得了天花九死一生，毛利輝元一行人紛紛站到努爾哈赤所指的位置，整個隊伍中，只留下一個人站在原地那個獨眼的伊達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