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登門打臉 文 / 灼言
雲逸的神態，讓人們很容易就聯想到他的光輝往事，震驚很快變成了質疑與困惑。
自然而然地，一些人有了跟李沖當初一樣的判斷——雲逸的武道修為提升的這麼快，肯定是借助了藥物。
也只能是這一個解釋了。武道天才？這浪蕩子廢物了十幾年，也不見他展露過一丁點的天才之氣，現在陡然搖身一變成了天才，那還真是逆天了。
李義深意味深長地看了雲逸一眼，不再追問什麼，指了指右手邊的位子，「就在我身邊坐著吧！」
李義深的舉動，自然又讓李家的長輩和那幫表兄弟們再一次無語。
世家大族的規矩大，今天雖說是家宴，卻也不是可以亂坐的。李義深不僅是家主、長輩，更是墨崖城有數的武道高手，別說是李家，就是整個墨崖城，能與他平起平坐的人也是極少。
在家宴中，一向是李義深獨坐主位，從來無人陪坐。這一次他不僅讓凌雲逸坐上了首桌，竟然還讓這小子坐了上席。家主還真是老了，寵外孫寵得沒邊了。
雲逸哪裡知道這麼多的講究，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大咧咧的樣子，又引起不少人一陣憎惡。
雲逸剛一坐定，抬頭看到坐在對面的一身素衣、明眸皓齒的岳清婉。
岳清婉清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緋紅，朝雲逸點點頭，淺淺一笑後低下頭。
李義深頗感詫異，岳清婉生性矜持，對任何人都難有一個笑臉，此刻她居然對凌雲逸如此表情，簡直是喋喋怪事。
李義深暗道，這小子對丫頭垂涎三尺，沒想到丫頭對他也有點意思，只要以後這混小子改了性子，做主撮合了他們兩個倒是一件美事。誰敢說老年人不八卦？
「開席吧！」
李義深心情大好，哈哈一笑，揮手讓人上菜，這次家宴總算是開始了。
家宴菜餚豐盛，卻並不奢侈。李義深的治家嚴厲，世家大族子弟又講究吃不言睡不語，在長輩面前，小輩們連吃菜都不敢大口。家宴上更是無酒可飲，整個宴席顯得沉悶而又枯燥。
雲逸吃了幾口菜，覺得還不如李果兒做的菜好吃，不禁有些索然無味。不過對面有著一個那麼清秀可人的少女，卻又給這頓飯增色不少。秀色可餐，古人的話果真沒錯，看著清雅靈秀的少女害羞的樣子，可比吃菜有意思多了。
岳清婉被雲逸這麼看著，臉紅的跟喝醉了酒似的，幾乎把腦袋低到桌子下面去。
李家的少年門見岳清婉被凌雲逸「欺負」，無一不義憤填膺，再好的佳餚也難以下嚥了。
宴席到尾聲的時候，秦管事從外面大步走進來，低聲向李義深說道：「郡守府吳師爺和龍家的人來了，就在正廳外面！」
「龍家這個時候來人，想必就是為了幾天後的戰帖決鬥吧！」
雲逸從岳清婉身上收回目光，揉了揉眉頭，臉上再無一絲剛才輕浮的表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李義深的好心情頓時不翼而飛，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說道：「請他們去西廳！」
不等秦管事動身出去，已有四個人走進正廳。
為首的是一個相貌普通的老者，看上去毫無武道根基，瘦削而蠟黃的臉上皺紋密佈。
天穿節的時候，凌雲逸在郡守府見過這個老者，姓吳，是郡守府的師爺。
由於郡守大人不喜打理政務，郡守府的政令幾乎全都出自這位吳師爺之手，他的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這幾天，李義深一直在跟龍家協商戰帖的事情，正是因為吳師爺有這樣的身份，加上李義深跟他又有幾分交情，這才特意請動他從中調停。
同吳師爺並肩走進來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華服，氣度沉穩，神色木訥，有著一張十分醜陋的馬臉。雲逸雖然從未見過，卻也可以猜出他的身份：龍天星的父親，龍家二代中排行老五的龍昊德。
看到走在後面的一老一少，雲逸嘴角眼角的漠然笑意，陡然變得冷厲了幾分，一股充滿屈辱和仇恨的情緒，難以抑制地自心底湧出：「龍天星！」
那個老的，正是前幾天送戰帖的那個老僕。那少年人，自然就是讓凌雲逸到死依然念念不忘，要將他塞回他母親肚子裡重新回爐的龍天星了。
龍天星穿著一身黑色緊身練武服，一身結實的肌肉，像是一頭凶獸，渾身透著野性而又危險的氣息。一張與龍昊德幾乎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難看馬臉上，寫滿了「狂傲」二字，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戲謔與不屑。
雲逸將凌雲逸遺留的那股子怨氣壓下，心中卻是哂然一笑。
大概是天才特有的通病，龍天星有著出類拔萃的武道天賦，卻也有著致命的弱點：狂妄、自負。這樣的敵人並不難對付，甚至比李騰這樣的陰人要容易對付多了。
李義深趕忙起身迎上前去，跟吳師爺見禮。
「這孩子就是你那外孫吧？唉，小傢伙這次可是給你們李家惹下的麻煩可不小啊！」
吳師爺看向雲逸，搖頭歎了一聲。他當然不會知道戰帖是別人冒名所為，李義深也不會把家醜告訴給外人。
又一次替凌雲逸背了黑鍋，雲逸不免有些氣悶，卻不得不在吳師爺面前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吳師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向龍昊德說道：「小傢伙不懂事，你們龍家這一次也不要太較真了！」
龍昊德木然一笑，卻並不說話。
龍天星大聲說道：「當日在郡守府，凌雲逸辱我母親，事後又下戰帖挑戰於我，真的以為我們龍家好欺負不成？要麼答應我家的條件，要麼……」
說到這裡，龍天星冷冷地瞥了一眼雲逸，「要麼，履行戰帖之約，不死不休！」
雲逸笑了笑，正待答話，李義深沉著臉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吳師爺和龍家幾位客人移步會客廳！」
「不急！」
龍昊德木然的眼神看向四周的李家子弟，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聽說李家的小輩們正在較技比武，我家天星一時技癢，想跟李家的少年俊傑們切磋切磋，李家伯父千萬不要推辭才好。」
在說到「少年俊傑」的時候，龍天星看了看李沖等人，不屑地撇撇嘴。
龍、李兩家素來不睦，多年來兩家明爭暗鬥從未停止過。前幾天在郡守府中發生的事情，更是令李家上下深感恥辱。
現在龍家的人竟上門來挑戰，龍天星又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擺明了是要打李家的臉，頓時激起了李家少年們的怒火，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
「既然龍家的天才有這樣的興致，我李家的這些個不肖子孫，又怎好拒絕？」
李義深陰沉著臉說道，毫不猶豫地應允了下來。
對龍昊德的心思，雲逸自然是心知肚明。
藉著戰帖一事，龍家這一次獅子大張口，雙方一直難以達成妥協。
龍昊德讓兒子挑戰李家子弟的用意，可不僅僅只是要打李家的臉，而是打算在雙方磋商之前先聲奪人，進一步逼迫李義深，最終不得不接受龍家的條件。
李義深明知龍昊德居心不良，卻不得不答應。
墨崖城的世族都是以武立族，面對找上門來的挑戰，如果怯戰的話，無疑是對李家聲譽沉重的打擊。
再說了，李家的三代子弟未必就會輸給龍家。
下人迅速將桌凳收拾停當，奉上茶水，李義深請吳師爺和龍昊德坐下。
雲逸站到李義深的身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場中。後天就是決鬥之日，現在能親眼目睹龍天星出手，自然是要瞪大眼睛看好了。
龍天星走到正廳中央，雙手抱胸，歪著腦袋看向眾李家少年，目光最後落在李沖的身上：「你大概是李家最厲害的那個吧，就是你了！」
李沖正要上場的時候，一個少年站出來，大聲說道：「我先來！」
這個李家三代子弟約莫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卻是滿頭的少年白，面相也顯老，明顯比其他人要老成很多，看上去像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他一板一眼地朝龍天星施了個武者的禮節，聲音嘶啞：「李塵，請龍家九少爺賜教！」
「二重關頂峰？拿來熱熱身，也勉強夠格了！」
龍天星不屑地搖搖頭，甩了甩手臂，然後鬆垮垮地一掌劈向李塵。
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擊，卻是迅疾、猛烈，更是帶著一股子雷霆一般的氣勢，讓一旁觀戰的李家少年們都是一凜。
李塵倉促接戰，右掌劃了個圓弧，一掌迎去。
雙掌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李塵連連後退七八步才穩住身形，龍天星卻是紋絲不動，兩人的高低立等可判。
龍天星搖頭說道：「二重關頂峰的武者，居然這麼沒用，你的功夫是師娘教的吧！」
李家少年們頓時大怒，大廳內變得亂糟糟一團。
李塵卻依舊是不急不躁，雙拳緩緩緊握，土系真力在體內迅速流轉，肌肉一陣陣輕微收縮，發出輕微的爆響，然後腳掌用力踏地，大步奔出。
在距離龍天星還有一丈多遠的時候，李塵凌空一拳擊出，力道渾厚，正是土系下品武技盤石拳。
雲逸暗暗點頭，這個李塵的武道功底十分扎實，顯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心性也夠沉穩，在李家子弟中也算是極為出色的了。
不過他要想戰勝龍天星，機會卻是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