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攤上大事了 文 / 灼言
雲逸特意叫了一壺酒，嘗了嘗，這種用櫱釀的酒度數非常低，味道甜甜的。與前世喝過的蒸餾酒截然兩種不同的風格，喝起來口感雖然還不錯，與老傢伙釀的修道者常喝的酒一比，卻是連洗腳水都不如了。
雲逸雖然興致全無，心裡卻冒出個想法來。
老傢伙貪杯，並且擅長釀酒，雲逸也知道幾個釀酒的秘方。
老傢伙釀，可不是一般的酒。其中一種叫做玉髓春的酒，不僅能滿足修道者的口腹之慾，對修煉也有著不可思議的功效。一些得道大修士都視作不可多得的奇珍，有人以一件法寶換一罈酒，那還要老傢伙的心情如何。
雲逸雖然知道老傢伙的釀酒秘方，對此興趣卻是不大，也沒這方面的天賦。
不過放在手裡爛掉，卻又怪可惜的。既然李果兒的哥哥懂釀酒，索**給他，要是能被他弄出點名堂，也算是意外的收穫了。
老傢伙若是知道，用他的釀酒秘方釀出的酒名揚異世界，估計會興奮的跑到珠穆朗瑪之巔吼上幾嗓子，以後他在女修面前，也多出了一個吹噓的資本。（老傢伙含笑捋鬚：知我者，乖徒兒也……）
「凌少爺！」
藥堂的小夥計在酒肆門口張望了幾眼，看到雲逸，不禁大喜，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雲逸怔了一下，才認出這小夥計，問道：「什麼事？」
小夥計急道：「少爺放在櫃上的那幾瓶藥物，惹上大事了，掌櫃的讓你趕快過去！」
「幾瓶不入品的藥物，能出什麼事？」
雲逸皺了皺眉頭，心裡不禁有些奇怪。
那幾瓶提純後的藥物，他並沒有特意去驗證藥效。連葵精露提純過後都沒有什麼明顯的副作用，不入品的藥物應該也沒事才對啊？
只是看這小夥計著急的樣子，顯然是出事了，讓雲逸也是一陣心上心下的。要是那些藥物讓人無辜受害，他心裡自然過意不去，提純藥物這種手段顯然存在重大的弊病，以後更是不能再用了。
「我這就過去看看，記得把帳給結了！」
雲逸放下筷子，帶著李果兒朝藥鋪走去。
小夥計一陣無語，這位凌少爺可真是夠扣毛的，吃個飯還讓下面人幫他付賬，幸好這次吃的不多。
李家藥鋪的大堂裡，坐著一個身穿錦緞長衫的中年男子，一臉的精明，坐在那裡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給人以巨大的壓力。
這錦衣男子顯然是心中有事，面上看似沉靜，端了好幾次茶杯，一口沒嘗卻又放下，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
李長謙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站在門口不停地朝遠處觀望著。
由不得李長謙不緊張，那位錦衣男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萬象樓奇藥閣的主事啊！
萬象樓是個什麼東西？
萬象樓，不單單只是一座樓，還是一個生意遍佈整個東越國的大商會。幾乎在東越國每一座稍大一點的城市裡，都有一座萬象樓，並且一定是這個城市裡最大、出售物品最齊全的地方。
生意做到如此地步，萬象樓的勢力，自然是龐大到讓人仰視的地步。
在墨崖城，像李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也不得不仰其鼻息，就連骨頭裡能搾出油的官府，對萬象樓也是禮敬三分。
據說，前些日子墨崖城萬象樓的新會首到任，郡守大人專門設宴為其接風，結果這位新任會首居然給婉拒了。郡守大人不僅沒生氣，第二天還親自帶著賀禮登門道賀。萬象樓勢力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萬象樓有奇藥、異餌、寶器、珍材、通玄五閣，每一閣的主事，手中都握著這一行當生意的決斷之權。他們的一句話，足以在整個墨崖城一個行業中引起軒然大波。
李家雖然不是以藥物為主業，卻跟其它世家大族一樣，在生意上與萬象樓密不可分。別說是這位奇藥閣的黃姓主事了，哪怕是萬象樓的一個小小掌櫃，家主李義深見了也要客客氣氣的。
今天奇藥閣的黃主事突然蒞臨南馬街這間破敗藥鋪，李長謙開始還覺得喜從天降，覺得滿藥鋪子都是光輝熠熠。
誰知這黃主事卻拿出一瓶凝血脂來，一見到藥瓶，李長謙心中頓時「咯登」一聲。
還真是繩子從細處斷，怕什麼就來什麼——這瓶藥，不正是先前那大漢急匆匆買走的兩瓶藥中的一瓶，又是什麼？
李長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這次又被那災星給害慘了！能安然無恙地到城外莊子裡種地，這已經是一種奢望。
幸好黃主事只是問了一下煉製這瓶藥物的藥師是誰，其它也沒多問。
李長謙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哪裡還敢把麻煩往自己頭上攬，直接說藥物是凌少爺帶來的，不清楚藥師是誰。
在得知凌少爺一會兒要回藥鋪取藥材之後，黃主事一屁股坐在大堂裡等著，從神色間又看不出什麼名堂。
李長謙哪敢大意，一邊奉上好茶，一邊讓夥計立即去找凌少爺。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看到凌少爺出現了，距離藥鋪還有老遠，李長謙立即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來，像是逮賊一樣一把抓住雲逸的胳膊。
「凌少爺，你的藥是從哪兒弄來的？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雲逸問道：「出什麼事了？」
李長謙把萬象樓黃主事登門的事情說了一遍，一再叮囑雲逸，在黃主事面前一定要謙恭再謙恭，這才拉著雲逸進了藥鋪。
那黃主事仔細打量了雲逸幾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自袖口取出那瓶凝血脂來，不露聲色地問道：「凌家少爺，敢問這瓶藥物是哪兒來的？」
雲逸心裡揣測著黃主事的用意，隨意在黃主事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反問道：「怎麼，這瓶藥有什麼問題不成？」
李長謙見雲逸忘了自己的叮囑，腦袋頓時大了一圈，慌忙說道：「黃主事，凌少爺年齡小不懂事，你可千萬不要見怪。他也不知道從哪個藥鋪裡胡亂弄了幾瓶藥，隨手放在櫃上，本不是往出賣的，誰知被那位客人急匆匆地拿走，現在出了岔子，您千萬擔待一些！」
「出了岔子？李掌櫃只怕有些誤會了。」黃主事不禁愕然，然後笑了笑，朝夥計招招手，「拿把切藥刀來！」
小夥計手忙腳亂地找了一把切藥刀，畢恭畢敬地送到黃主事身前。
黃主事接過刀，忽然一手抓住小夥計的右手，一手手腕翻轉，寒光連閃兩下。小夥計的手腕上，立即被鋒利的切藥刀割出兩道長短、深淺一模一樣的傷口來。
雲逸不禁一陣訝然。
這位黃主事不是武者，然而出刀手法精妙、嫻熟，顯然是常用切藥刀，竟是不弱於那些精通戰器的高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熟能生巧吧。
兩道傷口都是極深，狂湧出來的鮮血把小夥計給嚇懵了。
李長謙也是嚇了一跳，駭然看著黃主事，即使是出事也是凌少爺惹的禍，也不能拿夥計撒氣啊？
黃主事從瓶中倒出數滴凝血脂，在其中一道傷口上。然後又取了一個藥瓶來，從中同樣倒出數滴淡紅色藥液在另一道傷口上，看樣子正是凝血脂無疑，卻比先那一瓶的顏色要淡很多，也不像那一瓶那麼粘稠，正是尋常的凝血脂。
雲逸已經明白了黃主事的用意，不禁有些好奇。
在五人十雙眼睛的注視下，滴有提純的凝血脂的第一道傷口，迅速發生著肉眼可見的變化，湧出的鮮血迅速凝固，不再往出流。更為驚人的是，那道傷口快速收攏，不到盞茶工夫，竟已結起了一道傷疤。
直到這時，滴有普通凝血脂的第二道傷口中流出的鮮血，才在藥力作用下剛剛凝固。
李長謙瞠目結舌，他雖然不是藥師，卻也當了一年多的藥鋪掌櫃，何曾見過如此神效的凝血脂？
黃主事收起那瓶提純了的凝血脂，說道：「先前我在南馬街口，碰到一起武者毆鬥，一人頸部中刀，血管被割破，血流不止，原本是極難救治的。我卻親眼目睹，傷者的同伴用一瓶凝血脂止血，竟瞬間就止住了鮮血，傷口雖然沒有像這般快癒合，卻是與性命無礙了。」
頓了一下，黃主事歎道：「如此奇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時好奇心起，就找到了這裡。」
李長謙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又哪裡是什麼不入品的凝血脂，即使是一品上等的止血類藥物，也沒有這等迅速、神奇的藥效啊！
驚歎之餘，李長謙心中的一塊巨石總算是落地，幸好這次災星沒帶來什麼禍事，不用去城外莊子裡種地了。
雲逸也是吃驚不小：「提純過的凝血脂，竟然這麼有用？」
經過提純的凝血脂，藥效竟然變得如此強大，至少是提升了三倍不止。提純過後的葵精露，藥效也沒有提升的這麼離譜啊！
仔細想想，雲逸找到了原因。
像凝血脂這樣的不入品的藥物，當中所含的雜質自然是極多，經過提純後，前後的藥效反差當然十分明顯。
而葵精露卻是二品上等藥物，可去除的雜質相對要少得多，提純的空間小，提純前後的藥效反差自然不會這麼離譜。
黃主事凝視著雲逸的眼睛，沉聲問道：「凌少爺，你這凝血脂是從哪兒來的？」
李長謙也緊張地看著雲逸，這等神奇的藥物，將會給藥鋪甚至是整個李家帶來什麼，即使是傻子也想得出。
要是煉製這些藥物的藥師跟凌少爺熟悉，跟他拉近關係，李家豈不是可以在藥物這個行業上異軍突起？他這個藥鋪掌櫃，以後還不跟著水漲船高？
如此看來，這位凌少爺不是什麼災星，反而有可能是大福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