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重操舊業 文 / 灼言
李長廷從雲逸口中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跟雲逸寒暄了幾句後起身告辭。在出院子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前來找雲逸的李塵。
世家大族的門第觀念極重，李塵的母親出身不好，武道上不會有多大前途早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加上他的性子也不怎麼討人喜歡，李長廷對這個侄子自然不會怎麼看重，朝李塵點了點頭後，在出門時隨口問了一句：「李塵，聽說你離開了族裡武堂？你上小逸這兒來幹什麼？」
「是！」李塵低著頭，悶聲答道：「求師！」
「求師？」
李長廷一怔，訝然看著李塵。
他雖然不怎麼待見李塵，卻也知道這個侄子極有恆心，並且做事十分老成，只是性情孤僻，從來不跟李家的子弟交往。
今天他卻主動來到凌雲逸這兒，還說是求師，不免有些古怪。
跟凌雲逸能學什麼？
武道上，無論是天賦還是修為，李塵都要比凌雲逸還要高，自然學不到什麼。要是跟討教如何吃喝嫖賭，那還差不多。
李長廷一時好奇心起，打消了離開的念頭，留下來看侄兒跟外甥到底在搞什麼鬼。
看到雲逸，李塵木然的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加快步子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凌家表弟！」
看他神態恭謹的樣子，果真跟求師的學童一般，讓後邊的李長廷呆了呆，侄子跟外甥兩個小傢伙，到底唱的又是哪一出？
雲逸看了一眼李塵的右臂，問道：「傷好了？」
「家主讓人送了療傷藥，現在已經差不多痊癒了。」
雲逸雖說是隨口一問，卻讓極少受人關心的李塵心中一暖，語氣也不是那麼木然。
李塵接著又誠懇地說道：「受表弟點撥，這幾日修煉有點心得，卻一直抓不住要領，今天特意前來請教表弟。」
雲逸笑道：「請教可不敢，我這幾天正好也在修煉盤石功和盤石拳，咱們兩個相互探討一下，說不定對我有所啟發。」
「你改修了功法和武技？」
不僅是李塵微微吃了一驚，李長廷愕然不解。
武道修煉，極少有人中途改修功法武技的，那是因為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半途而廢，朝三暮四，在武道上終久會一事無成。
在李塵看來，這個表弟修煉鶴形拳這等莊稼把式，都能在短短數天時間裡連破兩重關，在風屬性的天賦自然是驚人無比，現在他卻突然改換主修功法，不免太可惜了一點。
李長廷卻以為雲逸好高騖遠，好意提醒道：「小逸，好端端地怎麼換了功法和武技？這可是武道修煉大忌！」
「大舅父的話我會牢記在心的，我自有分寸。李塵，你先把功法演練一遍，正好大舅父也在這兒，請他也幫忙指點一二。」
閉門修煉十多天，雲逸在土屬性功法上一時難有進展，卻也不是一無所成，修煉上他自有主張，當然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改變主意。
雲逸讓李果兒搬了兩把椅子在院子中，跟李長廷兩人坐下，這才示意李塵開始。
「是！」
李塵雙手抱拳應道，隨即在院子中演練起來。
他已經將盤石功修煉到了第二層的巔峰狀態，平時又下了苦功，一招一式之間足見功底深厚，將土屬性功法的凝重穩健和土系武技的沉穩、雄渾氣勢展現無遺。
李長廷雖說武道成就平平，眼力卻是不錯，只覺得李塵的功法和武技滴水不漏，讓他一時找不出什麼破綻。
在李塵展示功法和武技的時候，雲逸卻是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李長廷見了不禁暗自搖頭，心說李塵也是卡在三重關上時間太久了，居然找凌雲逸指點武道，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
李塵將功法和武技演練完畢，見雲逸的樣子，心裡也是大失所望，卻還是抱拳說道：「請大伯和凌家表弟指點！」
李長廷不願在晚輩面前丟面子，挖空心思挑了兩三個不疼不癢的小毛病。
李塵帶著一線希冀看向雲逸。
雲逸這才睜開眼睛，搖頭說道：「徒有其表而已，照這樣練下去，再練五年差不多能衝破三重關。」
信口胡謅！
李長廷心裡首先冒出這樣的念頭，不禁暗笑，這個外甥雖說心機城府一流，裝腔作勢的性子卻是一點沒變。
李塵的臉上隱隱有不服的神色。
無論是盤石功，還是盤石拳，武堂的教習都說是已臻於大成。
前幾天聽了雲逸的提點之語，他又有了新的領悟，刻意進行了調整校正，自覺得再無一絲破綻。
雲逸的武道修為比他低，剛才壓根兒就沒看他是怎麼練的，張口就來了個全盤否定，讓人如何能心服？
見了李塵的神色，雲逸笑了笑，自椅子上懶洋洋地站起身。也罷，看在這位表兄如此執著的份上，就重操舊業當一回老師，言傳身教一把！
雲逸將一套從頭到尾磐石功慢騰騰地演練一遍，李塵的目光頓時變得呆滯起來。
等雲逸將盤石拳施展完畢，不僅是李塵，連李長廷也是雙目發直，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雲逸問道：「現在明白你練錯的地方了嗎？」
李塵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對照雲逸剛才的演示，細細思索許久，說出了自己在功法和武技上的五個失誤及破綻之處。
「功法與武技修煉，需因人而異，一些招式的練法我適合，卻不一定適合你。」
雲逸搖頭說道，接著一口氣指出李塵功法武技中十二處錯誤的地方，然後又加了一句：「這些都是大的錯誤，還有許多細微之處，我就不一一指出了，你在修煉時自己慢慢體悟。」
李塵愣了許久，才開始細細琢磨雲逸指出的失誤之處，雖然很多地方一時還弄不明白，卻知道雲逸說的無一處不是說到了要害。
這個表弟，果真是剛剛修煉磐石功和盤石拳不久？
天才，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一股蘊含著敬服、感激、興奮的感覺，在李塵的心頭湧動，久久不能平息，他又不善言語，最後鄭重其事地向雲逸深深一躬身，說道：「凌表弟，李塵……一輩子不會這件事事情！」
雲逸笑著擺擺手，「你趕快回去修煉吧。」
「是！」
李塵再次一躬身，大步離開了院子。
震驚許久沒有開口的李長廷深深地看了雲逸一眼，越發覺得這個外甥高深莫測了，想起自己的兒子，他又隱隱有些激動起來，說道：「小逸，你既然能指點李塵，為什麼不指點一下你李沖表兄？」
雲逸愕然說道：「李沖表兄都已經是三重關的武者了，還用得著我指點？我剛才不過是隨口亂說的，大舅父千萬別當真，傳出去讓人笑話。再說了，以李沖表兄的性子，我怎麼指點他？」
李長廷長歎而道：「你李沖表兄，最近頹廢消沉，終日流連青樓賭坊。究其原因，都是因你而起，你怎能撒手不管？」
李沖的事情，雲逸這兩天倒是有所耳聞。
李沖原本是李家小輩中的佼佼者，卻先是被雲逸打敗，時隔不幾天，當著心儀少女的面被雲逸放倒，接著又落敗龍天星之手。
接連受到這樣的沉重打擊，李沖現在直接換了個人似的，好像是同以前凌大少調換了角色一樣。
歸根結底，還真是與雲逸有著直接的關係。
「李沖是你的嫡親表兄，你不幫他誰幫他？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李長廷見雲逸猶豫，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丟下這句話就揚長而去。
雲逸一陣無語，外公無良，怎麼又多出個無賴舅父？
調教李沖這脾氣火爆的墮落少年，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李沖這樣的年輕人一旦叛逆起來，想要轉變，很難啊！」
雲逸苦笑了一下，李沖的事情，只能慢慢想辦法了。
將李長廷交代的事情拋之腦後，雲逸回到後院。早上先是應付李長廷，然後忙著指點李塵，連必修的功課都給耽擱了。
修煉完功法後，稍作休息，將神識沉入空氣的微觀世界中。
閉門修煉練了這麼久，土屬性功法上雖說在短時間內難有進展，不過在其他方面卻有了意外的收穫。
用作實驗的幾瓶不入品的藥物，竟然會受到萬象樓主事的重視，讓雲逸意識到，自己能夠「看到」物質最細小的微粒這個奇特能力，絕不僅僅只是施展幾個偽法術這樣簡單。
今天從李長廷口中得知，連萬象樓高層都被驚動，讓雲逸越發意識到這個能力的重要性。那是一個常人無法觸及的世界，還不知道有多少的寶藏等著自己去發掘。
所以他這些天一直在摸索著，希望能從這方面再有所發現，總算是有所收穫。
許久，雲逸緩緩睜開雙眼，收回神識。他用食指和中指在地上夾起一根三四寸長的細細枯枝，抖腕擲了出去。驟然發力，頭頂暗紅色的光華閃現——赫然是二重關後期武者才有的特徵！
本是一折即斷的小小枯枝，卻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
離奇的是，枯枝運行的路線竟完全違背了常理，以一道彎曲的弧形軌跡劃過五六丈的距離，發出「刺兒」一聲尖銳破空之音，射在白楊樹幹上，入木竟有兩三寸之深。（白楊樹淚牛滿面：為什麼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