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81章 第八十章 -鑄劍為犁 文 / 深藍夜

    晨光熹微，雷納縱馬疾馳，在太陽爬上頭頂的時候，終於望見前面的平原上，出現了一個小鎮的輪廓。

    小鎮不大，坐落在菲德納山脈西面的一個高地上，周圍用人高的木柵欄圍起，大門開在西面。

    走到小鎮的門口，雷納便被門口的兩個守衛攔住了。

    前幾天從這裡經過的數千名礦工大隊讓小鎮加強了戒備，為了避免有亂民潛入小鎮，領主下令對每個進入小鎮的人都要進行盤問。

    雷納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爛，理所當然引起了守衛的注意，所以對他，守衛們盤查的卻是更嚴了幾分。

    在被守衛堵在城門口的時候，雷納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在路過一條小河的時候，把自己的一身血跡都洗乾淨了，否則只一眼，自己只怕便被這些守衛帶進了監獄裡面。

    「做什麼的？從哪裡來的？」一個守衛攔住他問話，另一個守衛一隻手搭在了劍柄上，卻是做好了隨時準備攻擊的準備。

    「從雅諾斯來的，去伊索斯看親戚的！」雷納垂首低眉，一副很是合作的模樣。

    「看親戚？看親戚看成這個模樣了！」

    問話的守衛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他朝旁邊那個同伴使了個眼色，他同伴立刻便會意的往雷納右邊移了移，卻是和他站成了一個犄角，而這個犄角所對的目標，正是雷納。

    雷納抬了抬眼皮，卻沒有動作，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在路上遇到劫匪了。」

    「劫匪？幾個劫匪？」

    「兩個！」

    「呵，那你好像沒有什麼事……」

    「呵呵，這身衣服不就破成這樣了嗎？」

    「衣服？」守衛撩了撩他的衣服，現出裡面幾道結疤的傷口，問道：「你一個人也能對付兩個劫匪？以前有練過武技麼？」

    「跟著神教的騎士大人學過幾年，所以會些防身的技巧！」雷納依舊是不平不淡的語氣，他知道這個守衛對他的疑心很重，心下雖然也沒有底，但也只能強裝鎮定的和他對話，畢竟在這裡和守衛發生衝突的話，對自己來說，實在是一件沒有半點好處，而且極為危險的事情。

    「哦……」聽了雷納的話，守衛疑慮稍減，他低頭望了一眼雷納腰間的長劍，說道：「你要進入小鎮的話，武器可不能帶進去。」

    「不能帶武器？」雷納露出一臉的驚訝模樣，「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在帝國的領地內，有這樣的規矩和法令？」

    「這是領主大人新頒發的臨時法令！」守衛說道。

    「可是我剛準備在鐵匠鋪把這把劍賣了……」雷納說：「我身上帶的第納爾一不留神被那兩個劫匪搶走了，如果不賣掉這把劍的話，我可連去伊索斯的路費都沒有！」

    「賣劍？」那守衛仔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剛來這裡，肯定不認識路，不如讓我帶你去鐵匠鋪，你早早的把劍賣了，我也好交差！」

    「那就謝謝了！」雷納連忙感謝道。

    小鎮的鐵匠鋪在北邊的街道上。

    鐵匠鋪很小，是個不過十餘平方米的小店。而在這不過十餘平方米的空間裡，卻坐著一個足有三人拉手方能環抱的大鐵爐。

    鐵爐極大極高，最上面的煙囪更是破開了房頂，延伸到了外面。

    一個老鐵匠正在用一把大錘敲打著一把燒得火花的鐵塊，看那模樣，該是菜刀無疑。

    每一下的錘擊，都是一大股的火花四濺。

    房間裡面很暗，通過鐵爐裡透出來的紅光，可以看到在火爐旁邊還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賣力的拉著風箱。

    少年滿臉汗水，呼呼的風箱聲裡，可以看到他身上的單衣已經浸得透濕的了。

    「老鐵頭，有人要賣劍，你快來招呼下！」守衛走進門口便大聲喊道，顯然是認識店主。

    「買劍？」那個叫老鐵頭的老鐵匠抬頭往雷納兩人看了一眼，說道：「劍都掛在東面的牆上，自己挑就是！」說完，卻是又自顧自的敲打起來。

    「老人家，不是買劍，是我想把自己的劍賣了，不知道您這收不收？」雷納問道。

    「賣劍？」老鐵匠重又抬起頭，那雙渾濁的老眼往雷納深深的看了一眼，忽然喃喃的說道：「人人都在我這裡買刀買劍，卻只有你一個人來我這賣劍……」

    雷納默然。

    老人放下手裡的鐵錘，伸出手對雷納說道：「既然是賣劍，你的劍呢？」

    雷納把手裡那柄從戰場上撿來的劍遞了過去。

    「這把劍殺了不少人吧！」老鐵匠手指沿著長劍的鋒刃撫摸而下，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因為兵戈交擊而碰撞出來的鋸齒。

    那老鐵匠甚至還把長劍湊到鼻子下面使勁聞了聞。

    「好重的血腥氣！」他說。

    這話讓帶他過來的守衛大為警惕，餘光之中，雷納看見那守衛的手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賣了好！賣了好！」老人歎了口氣，說：「要是世間人人都放下手裡的刀劍，這大陸又該怎麼樣一個美好人間。」

    雷納摸了摸鼻子，對於老人的話，他是很贊同的。

    這些日子來，他見了太多戰爭帶來的鮮血和死亡，這些鮮血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他深深夢境的魔魘。

    淌滿鮮血的小河緩緩的流著，雷納夢見自己沉溺在這血河之中，四周都是紅艷艷的鮮血朝他包圍過來。

    一個個睜大眼睛，不甘就死，身上還披著破爛盔甲的士兵浮在這血河之上，和被淹沒的雷納一起浮浮沉沉。

    而雷納總是一身濕汗的在自己感覺就要被活活溺死的時候醒過來，他大口喘息著，濕汗順著他額頭的頭髮留下來，像是剛剛從水裡走出來。

    「十五個第納爾？」老人說。

    雷納點頭答應，十五個第納爾雖然不多，但也夠他去伊索斯的路費了。

    把老人遞過來的第納爾塞進懷裡，雷納道聲謝從小店裡面退了出來。

    「大人，小鎮的酒館在哪裡呢？」出了小店，雷納向和他一起出來的守衛問道。

    「酒館在西街上。」

    「勞煩大人了，不如我們一起去酒館一起喝一杯如何？」

    「不了，公務在身，不敢多留，既然你已經沒事了，我這便要回城門口值勤去了。」

    「那大人慢走！」

    「你且小心些，鎮子裡最近查的緊，你莫要生出什麼事端才好！」

    「是是！」

    守衛獨自一人走了，他不是已經消了對雷納的疑心，而是在他看來，如果真是混進來的探子或者奸細，又怎麼會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武器給賣了呢？

    「把這把劍融了！打把鋤頭！」

    雷納他們走出去之後，老人把手裡的劍丟進火爐裡，對那個拉著風箱的小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