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這銀子便先賒著 文 / 烈如火
『九州天下，必將湧動。』
烈如火在眼底潔淨的白紙上落下最後一撇，慢慢將墨筆歸位，她那雙倒映著眼底濃墨的眼睛，看上去極為幽深晦暗，不可見底。
身側的沐九歌偏頭朝著烈如火寫的幾個字瞧去。
他遊走九州多年，見識廣闊，各個領域都精通一二，此刻一見烈如火的字，卻是微微一愣。
烈如火微微一笑，也不瞧他：「如何？」
微微思量，沐九歌回答：「這字，同以往的，有六七分相似，而剩下的幾分，卻是神韻變了。換一句話說，便是形似神不同，不過，無論哪一種卻都有自己的一番味道，以前的霸氣沉靜，而如今的……殺機畢露。」
烈如火心中贊同，卻沒有發表意見，反而是側過身來直勾勾地瞧著沐九歌：「殺機？殺誰？」
沐九歌對上這雙沉若寒星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顫。自從那日天地異變之後，他便覺得，烈如火身上發生了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即便只是隨便一個動作，都常常霸氣側漏讓他心顫。
平復了一下心情，沐九歌翩然一笑，公子如玉：「這個，我小小一個商人又怎麼會知道？」
「呵，奸商。」烈如火輕輕一笑，朝著一層書閣走去，這二層之上不過他們二人，自從那日狠狠揍了沐九歌之後，她由衷覺得此人的確值得深交，說話做事便不曾防備他，「本王的名頭在這九州如何你清楚。這天下各國對本王的關注程度如何想必你更清楚，如今在這裡，兩次因為本王而出現天地異變，那些個人是否能坐得住，你更清楚！」
沐九歌摸摸鼻子，你都是本老闆心中的蛔蟲了，還問我作甚？
又看到烈如火步子一頓，露出森白的牙齒咧著嘴朝他瞧來：「本王是一個珍愛生命的人，若他人不來惹本王，本王很願意讓這世界多一個心跳，可是，若有人不長眼惹了本王……呵呵呵……」
她笑，她轉身，他汗毛倒豎，可是眼中也是露出了一分煞氣，失去眼前這人的感覺他已經體會到了一次，如今他再不願感受！
卻又聽得烈如火漫不經心道：「帶上銀子，陪本王去逛街。」
他正準備抬腳跟上，步子卻一個踉蹌，想要開口反駁，卻不知為何，瞧著那雪白的背影，住了嘴。
真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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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灘，是九州大陸各國公認的一塊寶地，上面盛產各類礦物晶石等等，而作為烈焰皇朝與戈壁灘最近接壤的一座城池豐城，裡邊兒同礦物晶石有關的出產店舖可是不少。這其中，又以聚寶樓為最。
聚寶樓總共有三層，佔據面積不小，貨源更是從未斷過，向來被譽為豐城中買寶石寶礦的第一選擇。
就連沐九歌也對聚寶樓頗有微詞，瞧著眼前裝潢大氣的門庭，搖扇道：「緊貼戈壁灘的幾個國家邊城都設有聚寶樓，都是用來買賣礦產用的，想我沐九歌號稱天下第一商人，可卻沒能直接接手觸及這份產業，倒是遺憾。」
沐九歌手中倒是有礦產方面的鋪子，可惜裡面的貨源卻無一是從戈壁灘直接入手，其他地方的礦產質量又不能與其相比，來回周轉，這成本可是增加了不少，利潤也就縮水了，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哦？」烈如火正掀開簾子欲下馬車，聽及此一頓，「為何？」
「我倒是忘了你忘了不少前事，各國的戈壁灘邊城的聚寶樓都是由國家親自建立，它們享受貨源買入的優先權，由朝廷直接掌握，烈焰皇朝的聚寶樓嘛，應當是由丞相華聽吟在掌管。」不得不說，沐九歌的消息層面的確很廣闊。
烈如火掀開簾子跳下馬車，一切似乎如常，可轉身之時那眼中的精光卻是極為閃亮的……聚寶樓，這鋪子不錯！
一下車，聚寶樓門口的兩位小廝就迎了上來，他們臉上的表情極為尊敬：「大元帥，有什麼需要的？」
周圍過往的人也投來了狂熱的目光，似乎要將眼前那尊貴的一身白衣給直接點燃，前幾日元帥府的異變可都傳遍了全城，如今豐城所有百姓都覺得，他們的大元帥，乃是仙人降臨，神祇在世，有天庇護……若非大元帥身旁那冷冰冰的千仞少將持劍而立，渾身散發出一種『離我家王爺遠點兒』的氣息，他們定要上去，沾沾仙氣……
烈如火並沒有說話，其中一位小廝瞧著週遭人的目光，便趕緊熱情地道：「大元帥跟小的來，有什麼需求您儘管說，小的自然會將貨親自送到大元帥面前供您挑選。」
烈如火輕輕頷首：「將最上乘的礦石都帶來給本王瞧瞧。」
「好勒~」另一個小廝快步疾馳而去。
房內。
裝飾極為簡單乾淨，可是一桌一椅、一杯一畫中卻都瞧得出它透出的精巧貴氣，烈如火和沐九歌坐下沒多久，一個個雙手拿著托盤的小廝便恭敬走了進來，他們的最前邊，還有一位身著布衣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一入內便趕緊躬身：「大元帥，小人是這聚寶樓的掌櫃李四，最新最好的礦石都給大元帥帶來了，大元帥請仔細挑選。」
烈如火瞧這李四，方臉薄唇，濃眉大眼，模樣倒是老實，不過眼中偶爾劃過的光亮卻在提醒他，這人並不如表面這般純良。
她點了點頭起了身，一個挨著一個慢慢挑選起來。
而沐九歌則搖著折扇坐在一椅上，保持佳公子形象，他是喜歡做生意賣東西的，而不是花錢買東西。
「這個退了……這個也退了……」一邊兒查看，一邊淘汰了一些並不需要的。
對礦石，烈如火是極為瞭解的，她是軍事武器設計方面一等一的天才，在設計的時候，不僅要考慮理論作用和實際作用，還要親自選擇每一個部件的材料，甚至精細到只是一個小小的彈頭，正如每一個設計弧度有著自己的作用一樣，礦石本身，根據質地密度的不同，所分擔的作用也是不同。
而她此刻，細細打量這些礦石，主要便是要選取她所需的武器製作材料。
這個世界，沒有熱武器精密的加工製作工藝，可是冷兵器的製作加工，想來卻是沒有問題的。她曾細細研究過烈焰狂軍使用的刀劍，工藝方面皆為上層。這裡缺少的，不過是更好的設計。
等端著托盤的小廝只剩下四人，烈如火這才將視線落在李四身上：「這四種礦石，目前有多少？」
李四恭敬回答：「回大元帥，這四種礦石，總共有兩百噸。」
兩百噸材料，近五萬人的隊伍，卻是不夠用的，烈如火點點頭：「好，這些東西全部送往元帥府，只要一有品質和這幾個相近的礦石到了，就立刻給本王送來。」
這次李四卻並未立刻回答，他面色有些猶豫：「大元帥，這個……我們老闆有規定，凡是需要礦石超過百噸的，沒有他的同意不得售出。」
每一個國家，對礦石都看得極緊的，如此大規模的礦石，難不成被用來培養出一個叛軍，有如此規定卻也是正常。
可千仞卻不理會這個，他不由分說便拔出了劍，冷冷的劍尖直對著李四的喉嚨。敢不賣自家王爺東西？膽子不小！
驚得李四心頭微微發涼，卻不敢主動退讓一步，前有虎後有狼，讓他如何敢退？
他只得這樣僵持不語，心中暗暗祈求大元帥能夠放他一馬。
終於，烈如火輕輕擺手一笑：「無礙。另外，這兩百噸你們給本王送去便是了。你們的最大老闆，那威武的小皇帝，過不了多久便會來豐城，到時候本王親自給他說，怪罪不了你們。」
她瀟灑轉身就走，邊走邊道：「還有，本王現在很窮，這銀子便先賒著，等本王有錢了，再給你吧。」
在她想著，聚寶樓如此寶貝，以後定要想法子弄到自家手裡來，這樣做武器什麼的，可是方便不少，既然以後都是自家的，那這銀子，又怎的需要親自拿出來？
李四張著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早前些日子就聽說大元帥窮，沒想到……竟然已經窮到賒賬的份上了？這……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