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前往鍂城? 文 / 烈如火
「嗯。」烈如火彎腰將蛋殼擰了起來,抱在懷裡,眸中卻有些許思索之色,赤鐮並非他人,是值得她相信、傾訴之人,她的聲音有些沉重,「只是這樣的寶物,那人為何給予我?說真的,從墓穴中出來至今,我心裡總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烈如火一直是自信的、堅定的,即便隻身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也可淡定從容、霸氣依然、危而不懼,可此時此刻,她卻第一次露出了不安穩的神情,甚至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無根可溯,無跡可尋,可到沉靜之時,卻有一股難過從心底慢慢滋生,莫名其妙到她想流淚。
沉默良久,赤鐮抬起頭看著烈如火,他向來板著的小臉上竟然第一次蕩漾起一絲笑容,讓他整個小臉此刻如一輪清亮的圓月,那清潔的光輝瞧得烈如火心頭一暖。
「烈如火,你知道吾為何認你為主麼?」
「吾之記憶早已混沌不清,可吾做守墓者千年,等玄天弓之主千年……為的便只是那僅存於心的一絲信念。」
「吾也曾在黑暗中彷徨孤獨,吾也曾如你一般苦苦思索,可自那日你邁入吾之視線,吾便知道了一個道理:再黑暗,也不要害怕,吾在這世界活著,便必然有存活的理由,再暗柳枯燥,也總會豁然開朗。」
烈如火深吸了一口氣,赤鐮向來話不多,這一多起來,卻讓她莫名的感動,心底壓抑的那處淤積,也慢慢散去。烈如火抬頭瞧了瞧天色。
天快亮了。
揉著蛋殼的腦袋,將它收入了契約空間,一手牽起赤鐮的小手:「走吧。」
被烈如火牽著,赤鐮臉上有一絲微微的不自在,卻沒有掙扎,一邊走一邊道:「那戒指除了有空間的作用之外,它還將你的氣息極好的隱藏,如今不僅連吾都感受不到你的深淺,就連……你真正的性別也無法感知。」
有些意外,烈如火微微偏頭:「你知道?」
「唔……吾第一眼見你便已知曉,不過性別的感知比氣息探究更困難些,擁有這類敏感感知,實力必定比你高出許多才可。九州大陸一直以紫玄巔峰為最,而你到皇陵之時,已半隻腳踏入聚神之境,也是這個原因,讓隱世家族之人也未懷疑你的性別。」
說到這裡,赤鐮微微一頓:「不過,若吾未猜錯,如今焱城內,至少有三人知曉你的性別。」他慢慢吐出他們的名字,「水雲守墓者冰嫵、華聽吟、元容。」
聽到這三個名字,烈如火也不意外:「男子女子又如何?我還不是那個烈如火?!」
得,方纔的不安穩一散,那狂妄的本性就浮現了,赤鐮抬頭瞧著烈如火嘴角那私傲視天下的笑意,黑眸中也染上了絲絲光華。
一大一小的身影,沿著陡峭的山坡慢慢朝下,愈行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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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千雪面色有些蒼白地於府門前來回走動,她的雙手不自覺放在胸前握緊,明顯心情焦急,目光更是在周圍不斷掃動。
突然,她身子一震,呆了片刻,趕緊咬牙朝著不遠處還有些晦暗的街道快步而去。
「大帥!」
烈如火瞧見千雪的面色和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皺眉道:「怎麼回事?」
千雪瞧了一眼烈如火,又將頭低下:「大帥……老嬤嬤她……不行了!」
這次回焱城,共有三輛馬車,第一輛所坐烈如火,第二輛給的烈琉染,這第三輛,便是給老嬤嬤特地準備的。
豐城地處邊境,環境雖然不錯,可整體比起焱城卻是差了許多,老嬤嬤一年多以前便一直小病不斷,戈壁灘之戰後烈如火帶兵回城,老嬤嬤不願跟來。幾月以前,烈如火身死,更是讓她大病一場,後又突然醒了過來,這才又精神大好,可如此反覆,對身體卻更是不利,烈如火這次回焱城,才硬將她帶來,想要讓她在焱城好生調養。
可如今……
烈如火臉色微微一變:「怎麼現在才告知本王?」她腳步加快,朝著府門走去。
千雪跟在身側咬牙:「雖然經過調理,老嬤嬤的身子也有了起色,可兩月以前老嬤嬤的身子又急轉直下……如今大帥剛回,又遇上沐老闆之事,老嬤嬤便拖著不讓我來稟報,可方才……老嬤嬤又突然嘔了幾口血,眼看是……」
話到此,千雪只覺身旁冷風一刮,她再抬頭一看,烈如火和赤鐮已雙雙不見人影!
明淨閣。
這處樓閣位於攝政王府靠西的位置,閣樓周圍種植一片竹林,環境清幽,是靜心養神的絕佳所在。
明淨閣內,一張厚實的雕花大床上,躺著一名臉色發白,皺紋滿佈的老嫗,她一頭白髮有些凌亂,毫無光澤,那雙眼睛也有些空洞,只死死地瞧著不遠處的房門口。
突然,她眼睛一亮,就要掙扎著坐起,那房門上懸掛的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珠簾同時被人撩起,烈如火一身白衣,從門前一晃而過,趕緊扶住了老嬤嬤,同時對身側趕緊上前來的丫鬟擺了擺手,口中同時道:「屋內怎的不見太醫?」
見烈如火似有發火之兆,這些個被專門挑選如攝政王府伺候老嬤嬤的丫鬟可嚇了一跳,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都不敢去瞧眼前那天人之姿,雖說眼前的男子是烈焰所有女子嚮往之人,可他發起火來……好生可怕。
老嬤嬤有些責備地瞧了烈如火一眼,然後啞著聲音艱難道:「那些太醫是嬤嬤讓他們回去的……嬤嬤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這身子早入膏肓,如今已到盡頭,不用再做那些不必要的掙扎了,嬤嬤如今啊,瞧見如今你越來越出色,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了。」
被烈如火扶著躺下,老嬤嬤又歎了一口氣,她瞧了一眼地上的丫鬟:「你們吶……都出去。」
待人全部退出,老嬤嬤這才從懷裡拿出一塊青色玉墜。
這青玉質地極好,透明晶瑩、毫無雜質、入手溫潤,在光中透出明亮的油脂光澤,玉墜的打磨刻畫也極為講究,整體雕成水滴狀,尖端以串成一串的玉珠連著,周邊有細小的花紋,在玉珮的內部,還有一個鏤空字。
『火』。
「火兒,這是王妃給你留下的東西。實際上你出生那年,王妃跟隨王爺一同剿匪,卻遇上那些人,不得已才將你提前催生,讓嬤嬤帶著你躲避起來,那些人著實可怕……十萬大軍吶,竟就被毀於一旦……咳咳咳。」老嬤嬤一邊說著一邊老淚縱橫,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當初嬤嬤遠遠瞧著,只恨不得也追隨王爺王妃死了,可一想著你……」
烈如火靜靜聽著,當年那事的確過於蹊蹺,算一算,還差幾個月便是二十一年,那九州流放之門七年打開一次……那次的事情,會不會與那個地方的人有所關聯?否則……十萬大軍,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老嬤嬤繼續道:「後來,嬤嬤帶你回了焱城,先皇明知你是女兒身,卻對外宣佈你是小王爺,等你越發長大,瞧著你舞刀弄劍,越發出色……嬤嬤我啊,又難過又高興……真真複雜,如今吶發展至此,烈焰由你登皇,也是好事。」
烈如火沒想到,老嬤嬤過往對她的言語之間沒說什麼,可心底卻是極為清明,先皇所做所謂的端倪她也早就知曉,抿了抿嘴,又聽老嬤嬤道……
「本來吧,嬤嬤我還擔心你男子做久了,將來找不到夫君,可如今好了,做了帝皇……以後啊,火兒你瞧見誰,便綁回來便是。老嬤嬤瞧著……那右相大人便是不錯,他對你也是極好,不如你去同他表明身份……然後……咳咳咳……憑借火兒的長相,那右相大人拜倒在你的裙下還不是早晚……」
烈如火瞬間又被雷了不輕,女人的心思果然是難以猜透的,輕輕為老嬤嬤順著氣,她低低道:「嬤嬤,你改明兒再給我說,今兒就先好生休息。」
老嬤嬤又搖頭,把那玉墜往烈如火手裡塞:「王妃跟個神女似的,也不知從哪裡來,我這老婦人也不懂,但這玉墜是她的東西,今兒老嬤嬤便交予你……王妃懷著你的時候曾說過,她年輕時可和她閨蜜給你定了一門娃娃親,若對方生的是男娃……之後你找到,也接納入後宮吧……」
烈如火聽著心頭大囧,嘴角狠狠一抽。
這九州大陸上性別歧視雖不算太明顯,可隱約也有一些男卑女尊,這男子多妻並非少見,可這女子……烈如火甚至覺得,這老嬤嬤是否也是穿越來的?這思想竟如此新潮?
卻沒有反駁。因她瞧見老嬤嬤的眼中光輝陡然大放……這卻是明顯的迴光返照……人之將死之兆。
老嬤嬤又興奮道:「不知火兒你的孩子會是如何模樣?會不會和你小時候很像?不過啊……你小時候可是聽話,一點也不調皮,這點卻是不好……」
說著說著,聲音竟慢慢弱了去,到了最後,房間內已是安靜一片。烈如火瞧著老嬤嬤安詳的臉和她嘴角滿足而幸福的笑意,歎了一口氣。
她慢慢撫上她的眼:「嬤嬤,走好。」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可烈如火心底卻還是心存愧疚,老嬤嬤對烈如火來說有撫養之恩,她如今佔了她的身份,理應同時接過她的責任,代她孝敬老嬤嬤,可這些日她卻疏忽了。
同時,心底,一顆種子在慢慢發芽,沐九歌、老嬤嬤……都是她應重視之人,可她卻是如此無能為力,這是為何?
理由只有一個,那便是她還不夠強!所以,藍家敢以沐九歌威脅她,敢傷害他!所以,面對一個個朝著自己而來的陰謀,她無能為力抽出空子,伴老嬤嬤安享晚年。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烈如火狠狠握了握拳頭,她有朝一日,必定會強到敵人一聽她的名字便不敢來犯,傷她摯友、害她親人的地步!
這一日,攝政王府白綾掛身,還在焱城的烈焰狂軍及攝政王府眾人全數還上雪白孝服,烈如火傳令下去,七日守孝之期,任何人,不得召見。
八日之後,馮准從攝政王府之內匆匆而出,不久,一道指令從焱城朝著周圍的城市蔓延開去,最後,九州皆知!
兩月之後,六月二十五這一天,烈如火即將登基為皇!
又過兩日,馮准再度滿面春風來攝政王府串門,一路未有阻攔,左拐右拐,繞過一處花園小徑,穿過流水小橋,終於步入了流雲閣。
閣內,莫名有些安靜,他卻是有些奇怪,這兩日自家馮裡也開朗了許多,時不時主動來攝政王府『做客』,其實是變相纏著烈如火身邊的五位精衛傳授些許知識,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空格的間隙偷偷瞧某人。
但,這卻讓流雲閣這兩日氣氛不錯,不過現在……
流雲閣外更沒有精衛守著,這倒是有些奇怪,可門口的軍人不是稟報說烈如火在流雲閣麼?
終於推開書房的門,踏入其中,卻是一愣。
「華小子?怎麼是你?」馮准瞧著埋頭於書案後,整理桌上一堆折子的華聽吟有些驚訝,目光環視四周,空無一人,「其餘人呢?」
華聽吟眼也不抬,簡言意賅:「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
「西南。」
「嗯?」
「西南,鍂城。」
「鍂城?」馮准疑惑,突然一愣,「那不是……那不是西戎位於南方的邊城麼?」
「嗯。」
「他們去那兒做什麼?」馮准更摸不著頭腦了,鍂城,著一座城池佔據天時地利人和,整座城池就在一座巨山之上,易守難攻,加上鎮守它的是曾經的西秦的猛師大將軍、如今西戎的無敵大將軍方雲海,更有固若金湯之名,被名列為九州大陸之上,第一難攻之城。
「帶上三萬烈焰狂軍,馮老,你說他們去做什麼?」
馮准有些猶豫:「不可能是去……攻打鍂城吧?」
可瞧著華聽吟那投來的淡淡目光,分明就是在說:你猜對了。
馮准忍不住風中凌亂:「什麼?什麼?去打鍂城?烈如火她瘋了?她去打鍂城做什麼?千一、千仞、千宏、千遠、千葉幾個不是調動了驃騎大軍和分田大軍的人馬前去戈壁灘了麼?豐城更有烈焰軍守著,他烈如火去湊什麼熱鬧?攻打鍂城?他腦袋被屎糊了麼?!」
華聽吟輕輕合上一折子,又打開另一個,淡淡回道:「她說,西嶼太不知好歹,留他活路他不要,這次必定扯下他一個蛋來!」
「媽的!」馮准也怒了,「西嶼那混賬東西!如今自個兒的事情還沒搞定,卻要發動這格老子戰爭?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沒事兒找事兒的混賬東西!混賬東西!」將怒火也完全給轉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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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小道之上,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叢林,一隻正規軍隊駕著馬兒於上狂奔,長長的隊伍帶起一陣塵埃漫天,若一條土黃色的長龍席捲而來!
為首,火紅鎧甲,黑色披風,黑色長髮,端的是氣勢如虹、囂張霸氣!
在她的身後,一樣望去,全部是目光堅定的戰士,和那頭頂高高飄揚的旗幟!『狂』之一字,似如龍捲風席捲而來,不可阻擋!
前方,岔路口,烈如火一拉馬韁,帶著火雲快速調轉了頭,她的身後,拿著長長黑色鐮刀,於馬屁股坐著無視顛簸、如坐平地的赤鐮。
「千雪,你帶著眾人往鍂城趕去!二十五日之後,於鍂城外一公里處匯合!」
「是!」
烈焰狂軍的隊伍沒有改道,沿著原來的路徑如奔騰而去,而烈如火載著赤鐮,已經朝著另一條小道而去!
長長的隊伍慢慢消失在塵埃之中,方纔的岔道口處,一個小人兒跌跌撞撞地從叢林之中跑了出來,因塵埃漫天,她眼睛睜不開,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然後腳一個不穩,『咚』得一聲帥了下去……
「哎呀!」發出一聲稚嫩的驚呼,一眨眼,就摔了個狗吃屎。
「阿嚏阿嚏……」鬱悶地爬起,又是一陣噴嚏,小人兒鬱悶地揉著筆尖,瞧著遠處,「沒有追上……阿嚏阿嚏……」她嬌俏的臉上染上了些灰黑,可還是不能遮擋她的天生麗質……不過這小小模樣,卻是極為熟悉,不是水千澈身旁的冰嫵是誰?
此時此刻冰嫵穿著一身粉色短裙,肩上扛著個小布囊,這……是作何?
冰嫵嘟囔晌久,又趕緊爬了起來,朝著之前烈如火和赤鐮消失的地方快速而去!
同一時刻,焱城一間客棧內,突然發出了整耳欲聾的響聲!
然後,一個人冰冷的聲音響徹整座樓:「冰嫵……好樣的……好樣的……竟然學會離家出走了?!」
屋內,水千澈目光冰冷瞧著自己手中的一張白紙,白紙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幾行字:「小澈澈,我有重大事件,暫時出去幾日,過些時間我會主動回來滴,你不要擔心。最後題款的是,世上最最可愛的冰嫵留。」這些日她在焱城拖拖拉拉不肯離去,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屋外,幾名侍衛顫顫巍巍地站著,瞧著自家帝皇那冷得可以凍死人的表情……冰嫵小姐,你沒事兒玩什麼離家出走啊?誰來救救他們?
正心驚膽戰,便聽得屋內水千澈冷冷道:「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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