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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2 救治,一個很好的契機(萬更) 文 / 月疏影

    柳靜菡聽了秦國公夫人的話,心裡一動,笑著說道:「夫人,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懂醫術。你還是趕快給長孫小姐延醫問藥才是,千萬別耽擱了。」

    秦國公夫人鄒氏卻是一臉篤定的說道:「王妃,你不必隱瞞。實不相瞞,我和厲家沾著親戚。和長清也是相熟的。」

    柳靜菡自然明白了對方話裡的意思。想必是厲長清曾經和她提起過自己的事情——原來她與厲家如此交好?連這樣的事情都會互相討論?

    她唯一的一次多餘的作為,就是在為敬嬪幾乎小產那次的施針——她怕敬嬪有所閃失。

    厲長清醫術極高明,心思又細膩,肯定是發現了端倪的。

    她自從那之後,已經一直是韜光養晦,極少再暴露醫術了,就是怕引起這些權貴的側目,甚至使得宮中的某些人起了疑心。

    但是如今鄒氏已經說得這般明白,她若是還無動於衷,反而有作勢拿喬的嫌疑,而且還會使得鄒氏覺得她並不是真心誠意想要交好。

    「也罷。相信夫人也明白我的苦衷。這樣的事情在普通的人家或許是好事,可是我好歹也是楚王妃,總不能每日都忙著應酬來應診之人吧。」柳靜菡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再者,我的醫術實在是不值得一提。我想厲大人一定也和您提過的。」柳靜菡接著說道。

    鄒氏也明白對方是話裡有話。

    她和厲長清乃是姨表姐弟,自幼就青梅竹馬,差點就親上加親。

    現在雖然各自都覓了伴侶,可是關係依然很親密,否則厲長清也不會那些憋在心裡的話都告訴她了。

    她也不會知道,這看著不過是嬌俏少婦的楚王妃居然是個頗通醫術的人了。

    可是人家如今是趕鴨子上架子被自己逼著去給女兒看病,自然是要說些留餘地的話,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她趕忙點頭說道:「真是麻煩王妃了。小女的病,來得突然,不過是請王妃幫著參詳參詳,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柳靜菡也是微微頷首:「既然如此,就不要耽擱了。我必定竭盡全力就是。」

    鄒氏心中大喜。她雖然不知道柳靜菡的醫術究竟如何,可是連厲長清都是稱讚的,想必不會太差——其實如果不是怕她家老爺多心,她本來是想把厲長清請來的。

    幾個人一起快步到了長孫婕所在的院子。

    還沒進院子,柳靜菡就能聽見有人發出的陣陣詭異的呻/吟。

    「啊!不要碰我!」

    「娘,娘,救我!」

    那聲音淒涼無助,簡直是令人心痛。

    柳靜菡暗自歎了一口氣。怪道鄒氏這麼焦急,而且方才遣走了所有的丫鬟。最重要的是現在這偌大的院子裡也幾乎沒有丫鬟婆子。

    看來長孫婕的病情比想像中的嚴重。

    也是,高燒了兩日不退,又這般的胡言亂語。

    偏偏說得話都是些閨閣女子不應該說得事情——如果被外人知道秦國公府的小姐曾經遭到擄劫,她將來的婚事就算是毀了!

    就算是她再說自己是冰清玉潔,也不會有人相信!

    甚至最後,她會相伴青燈古佛一世了。

    想到這裡,柳靜菡和那有些猶豫的鄒氏說道:「快,咱們進去吧。」

    鄒氏這才醒過神來,趕忙領著柳靜菡走進了長孫婕的閨房。

    本來明亮精緻的房間,如今卻是陰暗到有些漆黑,桌上放著一盞如豆的油燈。再加上那越發清晰的呻/吟聲,更顯得整個氣氛壓抑而古怪。

    柳靜菡皺著眉頭環顧四周——所有的窗子都被緊緊的關上,甚至掛上了厚厚的布簾子。整個房間只有一個詞能夠形容——密不透風。

    「夫人,這……這屋子這般不透氣,恐怕于小姐的病情並沒有什麼切實的好處!我覺得還是應該開窗透氣得好。」

    鄒氏有些不自然。她何嘗想要這樣的委屈自己的女兒。可是女兒嘴裡的那些話,沒有一句是能傳出去的。如果真的有一星半點漏出去,她也就枉為秦國公府的當家夫人了——那麼即便是女兒是她的心頭肉,她也不得不犧牲了。

    柳靜菡看了鄒氏眼中流露出的心痛和悲哀,只能歎了口氣。

    她慢慢走到長孫婕的床前。

    奶娘立刻在她身下放了一把椅子。

    長孫婕此刻面色蒼白中透著青色,雙眼緊閉,可是長長的睫毛卻微微翕動,顯然是並沒有睡沉。她的嘴唇異常的乾裂,似乎是許久沒有飲水。

    她嘴唇邊猶自不停的溢出「救命、救命」的輕聲呼喊。

    柳靜菡輕輕把右手的三指搭在長孫婕的左手寸關處,閉上雙眼平心靜氣開始診脈。

    壯重迎指,如石投水往下沉,按之無力,真元虛弱。

    確實是沉脈的脈象,然而沉脈之中隱隱還藏著虛脈,顯見長孫婕這幾日確實是承受了非常大的心理壓力並且也沒有按時的進食。

    她又仔細的打開她的嘴,細細的看了看舌苔和喉嚨。

    終於她接過奶娘遞過來的手帕,慢慢擦了擦手。

    鄒氏有些心急,可是又不敢上前多問,生怕打擾了柳靜菡的思索。

    終於,片刻之後,柳靜菡終於起身。

    奶娘匆匆上前,遞給了柳靜菡一張藥方子。

    「還請王妃幫著看看,這副藥乃是京城裡清善堂的湯大夫給開的藥方。只是小姐勉強灌了幾副藥下去了,還是沒有什麼改善。」奶娘憂心忡忡的說道。

    她是長孫婕身邊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這幾天都是她一個人獨立伺候著。連著幾個晝夜下來,她如今也是憔悴的不成樣子。

    柳靜菡藉著有些幽暗的燭火,細細看去。

    「茯苓1錢、白朮5分、神曲5分、甘草3分、半夏3分、辰砂3分、陳皮1分、砂仁1粒。」

    柳靜菡沉吟了半刻,說道:「這方確實是好方,奈何並不對症。想必這位湯大夫也是沒有能見到小姐的面,親自診脈吧。」

    奶娘不敢出聲。

    鄒氏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婕兒這種情況,實在不適合讓其他人看到……」

    「此方多適合驚未發時,患者覺身熱面青,心悸不寧,啼叫恍惚,或者已發搐的情形。用在小姐身上也不算是不對症。只是因為那湯大夫沒有能親眼看看小姐,所以並不知道小姐曾經嘔吐。」柳靜菡慢慢說道。

    奶娘心裡一驚,說道:「您是如何知曉?」她剛才並沒有說過的啊。

    「小姐舌苔發白,且喉頭紅腫。如今又形容消瘦,面色發青,顯然是進食之後難以下嚥,並且曾經嘔吐。」柳靜菡的聲音很輕。

    奶娘這下子總算是真的相信了柳靜菡是個真正的懂醫術的人,而不是夫人病急亂投醫找來的充數的王妃。

    她只能是繼續焦急的說道:「還請王妃幫著指點一二。我們小姐……眼見著……嗚嗚……」她心裡又急,又怕弄醒了長孫婕,只好壓抑著捂著嘴。

    柳靜菡斟酌著說道:「若是想要繼續用這個方子,就把方子裡的甘草去掉。」

    鄒氏聽了這話,立刻問道:「這就是還有其他的方子了?」

    柳靜菡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有的。一般壓驚的方子多是適用於小兒。小姐這年紀已經有些大了。我這倒是有一個古方,只是有些古怪,怕是夫人不敢用。」

    鄒氏此刻哪裡還敢挑剔,她簡直已經把柳靜菡當成了救命稻草。

    「王妃肯下這個方子,我就已經感激萬分了。」

    柳靜菡接過奶娘遞過來的狼毫,寫下一張方子,又吹了吹未干的墨汁,這才遞給鄒氏。

    鄒氏細細一看:

    「豬心半個、純銀的戒指一枚、姜三片、紅棗五枚、枸杞十個,靈芝一個、文火熬煮一個時辰。」

    這方子果然是古怪得很,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鄒氏卻如同得了聖旨一般,趕忙讓奶娘下去準備了。

    柳靜菡又想了想,這才說道:「夫人,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王妃但說無妨,我自然是無有不聽從的。」鄒氏趕忙說道。

    「心病還須心藥醫!我知道這有些冒昧,但是還是想要問您一句,小姐這病到底是由何而發?」

    鄒氏一愣,她本意是想要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又覺得不說出來,似乎有些辜負柳靜菡的這一番好意。

    她猶豫了再三,這才說道:「王妃別怪我瞻前顧後。只是這件事情,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啟齒。」

    她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緒。

    「本來那一日,婕兒回來的時候就有些慌亂。您也知道,她一向是個被保護的太好的女孩兒,我和國公爺都是盡量讓她不要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有這一次,因為家裡事情太忙,我沒有陪著她一起去上香。結果她就出事了。」

    鄒氏現在內心都是自責。她那一日其實已經看出來長孫婕有些恐慌過度,可是她因為憤怒,急著想要找出那陷害國公府的惡人,卻忽略了女兒的異狀。直到晚上要入睡的時候,心急火燎的奶娘過來找她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柳靜菡安慰道:「夫人,這不是你的錯。真正錯的人是那些無恥的想要擄劫小姐的人!」

    秦國公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有些感激的說道:「謝謝您的理解。其實小女說了一個她懷疑的對象,也是因為這個她才真的驚恐萬分。」

    「誰?」柳靜菡雖然有些明知故問,可是卻也好奇長孫婕會說出什麼。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直說了。」鄒氏的語氣漸漸變冷,「四公主!」

    柳靜菡面上到底還是露出了一絲的驚訝:「據我所知,長孫小姐一向是個行事謹慎之人,怎地會得罪了四公主?」

    「我們家婕兒哪裡有這樣的本事!不過是那莊妃想要拉攏我們國公使出手段,囑咐四公主暗地裡給婕兒的禮物裡放了五萬兩銀子,誰知婕兒太過單純,當場就問她這是什麼東西,反倒給了她一個沒臉又沒皮。她們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自然是把我們當成了眼中釘。」鄒氏語氣冷得像冰。

    原來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難怪莊妃和司徒麗人毫不猶豫的就選了長孫婕作為犧牲的對象。這樣的打她們的臉簡直和直接捅她們一刀沒有區別了。

    可是為什麼莊妃要拉攏秦國公?她的膝下並無兒子,何苦犯這個忌諱去勾連朝廷重臣?

    鄒氏自然不知道柳靜菡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她看了看終於有些睡熟的長孫婕,咬牙切齒的說道:「今日起,我秦國公府和她莊妃勢不兩立!」

    柳靜菡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要的倒不一定是秦國公府和誰對立,她不過是想要讓秦國公府悄悄站在楚王府的後面。

    她早就發現,楚王雖然和太子親近,卻沒有自己可以信任的高官。真正到了關鍵時刻,若是被太子捨棄,那麼楚王就是死路一條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楚王沒了,她柳靜菡還能有活路?

    今天,這才是她進行的第一步——她既然已經決定和楚王攜手走下去,那麼就不會再和以前一樣,過分的低調,她要的也許不是潑天的富貴,但是起碼必須平安順遂。

    今日的事情,也讓她有些想明白了。即便是想要隱藏她的醫術,只要刻意打聽,終究害死被人發現端倪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到人前,或許還能有些意外的收穫。

    比如說今天這件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她稍微沉吟了一會兒,就對鄒氏說道:「夫人,我想和小姐單獨呆一會兒。有些時候,想要立竿見影,得用重藥。只是……您恐怕是狠不下這個心了。」

    鄒氏先是有些驚訝,可是隨後就明白了柳靜菡是一番好意,恐怕是想要和長孫婕說些什麼。

    其實她也覺得女兒雖然在昏睡中,但是並沒有失去意識,她本也想和女兒說些重話刺激一下,讓她被迫清醒。

    奈何她實在是下不了這樣的決心。

    如今有楚王妃來幫她這個忙,她心中還是感激的。

    她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就走了出去。

    「長孫小姐,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

    (今天有些耽誤了時間,稍後還有二更和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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