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2 罪證,兩個大舅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文 / 月疏影
王喜一見武德帝這是真的發火了。起碼看上去是怒火中燒了,否則也不至於把東西直接摔出來了。
那張紙條輕飄飄的一點點的飄落在地。
王喜尋思了片刻,到底還是自己躬身撿起了紙片,也不過是微微一瞥,頓時就心驚膽戰。
卻也只能心裡哆嗦著把紙條遞給了那邊一臉驚異的楚王和楚王妃。
楚王輕輕接了過來,定睛一看,立即是劍眉倒豎,直接厲聲呵斥周益之:「周大人!這是何物,此等荒謬的物件你也敢往父皇面前遞?」
周益之知道如果楚王見了這個東西,是必定要責問自己的,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偏巧今日自己過來舉報,這楚王就在現場。
不過他倒是早就提前想好了說辭。
「王爺,微臣哪裡敢如此的言行無狀,把沒有任何證據的東西就往皇上跟前送?這東西本是昨天早上有人扔在府衙門口的,被那護衛撿了進來。微臣看後,也是驚詫萬分,當然不敢貿然的上奏皇上。因此,微臣也提前向禮部求證過了,這些所謂借條上的人名都是真實存在的。」
「那又如何?這些都是已經中了進士的學子,他們的名字張貼在那紅榜之上,京城裡人人皆知!」司徒俊揉進了手中的紙條,面色依舊嚴厲。
周益之說道:「王爺有所不知,臣雖然愚魯,然而還不算是昏聵,臣已經著人拿著這些字條和這些人的試卷一一比照過了。這字跡都是可以對應得上的,也可以確認是本人的筆跡!」他的語氣雖然恭敬,可是話中卻帶了三分的不滿。
柳靜菡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卻是覺得心中不安,她也顧不得禮儀了,就從司徒俊的手中搶過了那張不過三指寬的紙條。
她一看之下,饒是她自詡穩重自持,仍是驚得差點一個踉蹌。
那紙條上的內容自然不必贅述,自然是和武德帝所看到的幾乎一樣。
可是最驚人的是那下面的署名——
柳慕風!
那一筆法度嚴謹,筆力險峻的歐陽體,不是柳慕風的手筆又是誰?
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哥哥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她的心思瞬間轉了千萬次,可是依舊不明白這樣的東西怎麼會到了周益之的手上。
正當她猶自在震驚之中的時候,居然又有一個人來到了大殿之上。
「啟稟皇上,肅王殿下到!」
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如今的場面已經夠混亂了,怎麼偏偏肅王又過來插這一槓子。
柳靜菡一聽到肅王的名字,立刻也是心中一凜,她對這位實在是提防得很。
一則是他有一位精明刻毒的母妃;二則是她總覺得這人看似多情,可是其實是個最最無情的人,否則當年又怎麼會對自己的死視而不見?
如今他表現的越是深情,越是懷念當年的李如貞,她反而心中越是發毛,越是覺得不踏實。
她不自覺地和司徒俊對視了一樣,發現對方也同樣對於肅王的到來表示驚訝。
至於坐在上位,永遠隱藏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面目的武德帝則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肅王似乎也是沒有想到大殿之內居然是這麼個情況。他本意倒是希望能夠單獨給武德帝回稟的,卻沒想到反而多了這麼多人「作見證」。
他多少有些埋怨那個大殿門口守著的太監——銀子倒是收了不少,怎麼卻是不肯辦事?
他哪裡知道,這些太監都是經過王喜精心挑選的,個個都是忠心耿耿。收錢自然是不手軟,可是轉頭都會一五一十的交給王喜,並且告知是誰給的是什麼時候所得。否則這偌大的龍乾殿如果真的任由所有人過來安插人手,只怕是早都天下大亂了。
肅王就算是藉著貴妃的人脈再手眼通天,也別想著能把手伸進龍乾殿了!
肅王看了看楚王,一偏頭,卻又意外的看見了柳靜菡。
他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動,突然有些心慌意亂,本來最是識禮節的他居然就忘了向武德帝行禮。
武德帝感覺肅王有些不妥,說是有事啟奏,可是進了大殿卻這樣直愣愣的呆著不說話。就有些不悅的冷哼了一聲。
肅王頓時清醒過來,他回過神來,卻發現柳靜菡低垂著眼睛根本沒有看自己,而司徒俊卻是神色不明的盯著自己。
肅王趕忙收斂了心神,拱手行了個禮,聲音清朗:「參見父皇。見過四皇兄。」
武德帝輕輕「嗯」了一聲,溫聲問道:「你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那語氣倒是比方才和緩了許多。
肅王低頭看見周益之,微微皺了眉頭。方才只顧著注意柳靜菡,沒成想這個新上任的順天府尹,居然也在這裡?
可是他到底是在皇宮中長大的,哪裡會真的懼怕什麼。
「父皇,兒臣有事回稟。兒臣發現此次科考,恐怕是有舞弊的現象。更有可能有人到處販賣試題!」
他本指望著武德帝會表示出驚訝或者憤怒,誰知道他居然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跪著的周益之。
「五弟,你來的正好,正好這位周大人也過來向父皇舉報此事的!」楚王司徒俊有些冷然的說道。
肅王的神色一窒,怎麼也沒料到那周益之居然也是和自己同一個目的?
他一向心思縝密,立即就想到了周益之的背後會不會就是有穆王母子在指使。
雖然那穆王自從上次武德帝被刺殺事件之後的種種荒唐行徑被揭發之後,就做出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樣,可是都是身為皇子,每個人的雄心壯志都是一樣的,他怎麼可能相信穆王真的就如此就偃旗息鼓了?
他們周家出面揭發了舞弊之事,他和周王這兩個主考官自然是首當其衝受到牽連。
他不免有些慶幸自己當機立斷,沒有繼續拖延時機,否則倒是被這起子小人佔了先機,到時候自己的盤算就算是徹底落空了。
他很快的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原來竟是如此嗎?看來此事真的不是空穴來風了,否則也不會驚動了順天府了。」
武德帝接著問道:「你又是怎麼發現其中的端倪的?」
「那一日在大殿覲見的時候,臣向那二榜第十名提問之後,他居然一時緊張就暈倒了。兒臣當時就覺得有幾分的可疑,他當時的模樣倒是不像是緊張,反而更多的是心虛。兒臣就疑心他是不是根本就名不副實,所以不敢獻醜回答問題?」穆王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二榜第十名」這幾個字讓柳靜菡和司徒俊又是不由自主的相互對視,兩個人心中各自有了計較。
武德帝眉頭微微皺起,卻是點了點頭,示意肅王繼續說下去。臉上也露出了一抹興味。
「儀兒,你倒是個細心的。你說說吧,你都查到了什麼。」
肅王有些聽不出武德帝這話裡的意思到底是喜是怒,只能繼續說下去:「兒臣只好是派人跟著那為進士,誰知道卻聽見他私下與人談論,說是花了三萬兩銀子同人買了今科的試題!」
「啪!」武德帝猛地拍了一下御案,憤怒的說道:「竟然有人公然討論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真是世風日下!」
殿中的眾人都嚇了一跳,也都感覺到了武德帝的憤怒。
「那二榜第十名究竟是何人?如此的放肆!有道是空穴來分,未必無因。就算是真的不是買題,可見此人也必定有所不妥。」武德帝冷了臉孔問道。
肅王卻是奇怪的回頭看了司徒俊一眼,欲言又止
司徒俊自然是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樣。
周益之冷眼旁觀,心中嘀咕,難道這事情又和楚王有關係?
果然今天是這位楚王殿下陰雲罩頂?
怎麼接二連三的有人來找他的麻煩?
武德帝當然不會管肅王所謂的猶豫,他只是厲聲說道:「說!難道當著朕的面,你還要胡亂替人遮掩?」
肅王自然是誠惶誠恐:「父皇,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四哥府上那位側妃,楊氏的親生哥哥楊子康!」
楚王和柳靜菡都是一驚。
楚王連忙拱手說道:「父皇,此事,兒臣的確不知啊!她不過是個側妃,兒臣又怎麼會關心她的兄長到底是誰?又是否參加了科舉?」
柳靜菡也焦急的說道:「皇上,的確如此。就算是我的兄長參加科考,也是因為我主動告知王爺的。那楊氏也不過是一個沒有上了玉牒的側妃,她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讓王爺上心?」
接二連三,居然都有證據指向司徒俊,而且都是和科場營私舞弊有關。
偏偏又在這個時候爆出了皇上私庫失竊,丟失了三百個金錠的事情,只要是稍微有心的人都會把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
無論是柳慕風,還是楊子康,說到底都是司徒俊的大舅子,都算是和司徒俊沾親帶故。
楊氏倒也罷了,也就是個不輕不重的側妃。可是柳靜菡就不同了,她和司徒俊一向是鶼鰈情深,這是京城高門大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如果說楚王為了楚王妃偷盜金錠幫著柳慕風買題通過春闈,似乎真的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