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後續 013 愛女心切 文 / 舒黛
後續十三
春日的暮色很早便已降臨，當月兒掛上柳梢，湖心一輪圓月漾著冷輝，望月湖邊已然人聲沸騰，到處都燃起了篝火。
那些平日裡謹守閨訓與本分，出門都要戴著面紗的女子們也由先前的害羞變得活潑起來，對於來邀請她們跳舞的男子們，如果有相中眼的，也不再拒絕，一時之間，望月湖邊歡聲笑語不絕。
氣氛在幾位未婚的王爺以及鳳京城內有名的貴公子到來後尤其達到了**。不僅僅是名門貴女們想要通過這個機會讓自己心儀的男子看中自己，好去謀個好親事，那些出身一般的平民之女也希望通過今夜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同樣，男子亦然，畢竟如果能被貴女們看中，做了那乘龍快婿，可是要少奮鬥幾十年的。
江暖心到的時候，篝火會已經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今天來參加柳枝節的人，無論男女都顯然是經過細心裝扮的，放眼望去，處處一片花紅柳綠，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不過江暖心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太過出眾，她甫一亮相，陡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小姐，你來了啊！」段宴光眼尖，一眼就看見江暖心，他甩著袖子跑了過來，立即將覬覦江暖心的那些男子像趕蒼蠅一般趕到一邊去，然後宛如護花使者一般引著江暖心往位子上走去。
段宴光原先也是很親暱得叫江暖心暖兒的，後來也不知怎地，忽然有一天鼻青臉腫回來，自此就改口了。
「大小姐，你坐這裡別走啊！千萬別走！」段宴光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剛安排江暖心坐下，就又火燒屁股一般閃人了，但走之前他一直在叮囑江暖心，而且還招呼白芷和連翹，「哎，你們兩個，一定要保護好大小姐，不能讓那些色鬼近身！要不就麻煩了！」
江暖心聞言眉頭一動，「什麼麻煩了？」
「沒什麼！」段宴光自覺失言，連忙搖著頭，轉身就走。
江暖心撇撇嘴，也不以為意，也許是段宴光刻意安排，她坐得地方比較安靜，沒什麼人來打擾，於是百無聊賴的她便托著下巴看那些平素裡道貌岸然的男男女女互相眉來眼去。
說起來江暖心還真是詫異呢，沒想到禮制嚴苛的古代人竟然也有這麼奔放的節日，不過也許這和南越獨孤皇室出身異族有關，雖然建國後很快就融入了中原文化，以儒家為尊，但或許本性中還保留了當初策馬草原，天高地闊的那種豪邁，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完全不合中原禮教的節日誕生吧。
今夜的月很明，篝火亮而溫暖，這幾日獨孤澈還是沒有出現，若不是丹青前來告知那一日出手偷襲江暖心的賊人已經捉住，並且也已招供背後指使之人，江暖心怕不是真的要開始懷疑獨孤澈是不是有什麼其他心思了。
不過讓江暖心感到意外的是這出手偷襲她的人竟然是初藍——獨孤澈曾經的四婢之一。
因為初藍愛慕獨孤澈，五年前她住進王府後，這初藍處處與她作對，後來被小貔大人折磨得不成人形，那初藍竟然以為獨孤澈也喜歡她，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偷偷給獨孤澈下了春藥。
結果可想而知，獨孤澈一怒之下將初藍送去了軍營充作軍妓，只是不想一別五年，這初藍竟能逃出軍營，而且還在大街上一眼就認出江暖心來，並且對她下手。
正胡思亂想間，江暖心忽然感覺眼前光線一黯，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大小姐，我能坐下麼？」
江暖心聞聲掀起長睫，抬眸看去，卻見是一名面生的著翠裙的美貌女子，她不由蹙了蹙黛眉，「你是？」
「大小姐，我大哥是定國候。」女子有些羞澀道。
「你是李三小姐？」江暖心眼神一亮，眸光飄向坐在不遠處的白子涵，她倏爾露了笑顏，「快坐，說起來，我該叫你一聲嫂嫂才是！」
李如聞言頓時面染紅霞，她十分侷促不安地朝白子涵瞥去一眼，語氣羞澀，「大小姐！」
「都快是一家人了，別那麼見外，叫我暖心吧！」江暖心拉著李如的手坐下，她說話的聲音可能大了點，白子涵也在此刻朝她們看來，江暖心促狹地朝他眨眨眼，李如卻在白子涵的目光中，臉色瞬間紅透。
江暖心與李如年齡相仿，她早就聽說過李如心繫白子涵，雙十年華依然不嫁，可是白子涵卻對她無意，若不是去歲獨孤澈登基後一道聖旨賜婚，以白子涵那個牛脾氣，可能真的永遠也看不到李如。
女兒家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江暖心與李如很是談得來。
「喂，暖兒，有沒有看到落影？」兩人談興正濃，不妨有一人忽然加塞坐在了江暖心與李如中間。
「你哪位？」江暖心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大喇喇毫不見外的女子。
「我哪位？！」來人一聽立即炸毛了，指著自己鼻子瞪圓了一對眼睛，「你連我都不認識？」
「舒曼華？」江暖心聽這聲音才發現這面目清秀的女子竟然是舒曼華，她不由訝異得瞪大了眼睛，「原來你長這樣啊？！」
「是不是羨慕嫉妒恨姐比你美膩？」舒曼華立即朝江暖心翻了個白眼，抓起桌上的被子就狂喝水。
「不可能，你一定是冒充的！」江暖心前看後看，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眉細眼長的清秀佳人與滿臉厚厚的白粉，頭上插滿珠寶，打扮極其惡俗的舒曼華聯繫在一起。
「冒充你個頭！」舒曼華沒好氣道，接著編苦了臉，拉著江暖心的衣袖，哭訴道，「暖兒啊，你讓陛下給我賜婚吧，我實在受不了了！」
「怎麼了？落影拋棄你了？」江暖心挑眉，賤賤地問了一句。
自從中魯回來之後，舒曼華仍然在替江暖心管理拈花小築，但是舒曼華與落影之間卻明顯是女的主動，男的不知為何總是沒什麼表示，舒曼華比江暖心還要大好幾歲，顯然她是著急了。
「呸呸呸，烏鴉嘴！」舒曼華聞言立即狂呸出聲，「江暖心，你不准咒我們，我們好的很！」
「那還要什麼賜婚？」江暖心道。
「可是落影那根木頭死活就是不開口哇！」舒曼華再次苦了臉。
「你今晚不是已經有計劃了麼！」江暖心上上下下看著舒曼華，伏在她耳邊道，「不如，將生米煮成熟飯！看落影還能跑得掉！」
「不正經！」舒曼華紅了臉，但目中光芒閃動，顯然是動心了。
江暖心也知道在古代，其實在唐朝以前，禮教並沒有多嚴苛，尤其是對於異族，男男女女看對了眼，去草叢裡來上一炮，也是常有的事。
這幾天她也聽白芷說了，往年的柳枝節上，這種露天苟合之事可是層出不窮，她們還提醒她不要去偏僻的地方，擔心她會被那些事污了眼呢。
李如見江暖心與舒曼華之間氣氛輕鬆，尤其是江暖心，那飛揚的眉眼，眼中神光璀璨，一顰一笑都是這般迷人，可是她自己卻木訥害羞，今日她會主動前來認識江暖心，也是因為存了比較之心，她想知道那人心裡的她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為何那人心心唸唸這麼多年都不願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今日一見，她方才知曉她確實是比不上江暖心的，單是那容華天成的氣質，她就只能望而興歎了。
「喲，這不是江大小姐嗎？」幾人聊得正歡，耳畔突然再次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怎麼江大小姐也會參加這柳枝節啊？是不是嫁不出去了，想要在這柳枝節上另覓良人呀？哈哈哈……」
「你是什麼東西，我來不來關你什麼事？」江暖心有些厭惡地凝了眉心，她平生最是討厭這些後院裡汲汲營營鬥來鬥去的女人，眼前這女子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出頭，打扮富貴，也不知是哪家的妾室沒事跑出來亂咬人。
「喲，我說江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氣，哼，這還沒見你攀龍附鳳呢，就如此羞辱官員家眷！」那女子眼神一飛，十分不屑說道。
「杜側妃，你怎麼可以這樣和暖心說話！」這女子也著實太過囂張，就連性子向來溫婉的李如都看不下去了，她霍得起身，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指著那女子叱責道。
「李三小姐，你這是什麼態度，本妃好歹也算是你的長輩！你就這麼和本妃說話？」那杜側妃一挑細眉，目中迸出狠色。
「榮親王府的杜側妃？」江暖心瞇了瞇眼睛，她看著眼前神色陰厲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杜側妃可不就是秦依依的母親，原來是替秦依依報仇來的！
「哼，知道就好！」那杜側妃神色傲慢，一揮衣袖，她居高臨下俯視著江暖心，「怎麼，一介庶民，見到本妃竟然敢不行禮？！」
「給你行禮？」江暖心掀起長睫，慢悠悠得站起身，明眸中有冷淡的光暈溢出，她淡聲道，「你配嗎？」
江暖心本就身量高挑，比這個杜側妃還要高出半個頭，這麼一站起來，頓時就將杜側妃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高高在上的氣息給打破，而且江暖心的語氣也是十分睥睨，似乎絲毫都沒有將杜側妃放在眼裡。
「你，敢這麼和本妃說話，大膽！跪下！」杜側妃凶狠地瞪著江暖心，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害得她的依依在那麼多人面前丟了醜，也讓陛下厭棄了，這以後的親事，別說進宮當妃子，就是一般的王侯之家恐怕都不會敢娶她的依依，依依這輩子就毀在了這個江暖心手上，這幾天來，她一直關在房裡不吃不喝，她這個做母親的，能不心疼嗎？
所以她一定要為依依報仇，她要讓江暖心跪在她的腳下，她要讓江暖心這個賤人在全城的百姓面前丟盡了臉，她想當皇后，門都沒有！
四周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劍拔弩張的一幕，漸漸地，周圍圍攏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杜側妃就是希望人越多越好，這樣才會讓江暖心更加丟臉。
「杜側妃，你在這幹什麼？！」榮親王府的雪郡主見狀也趕緊過來，試圖拉開已經喪失理智的杜側妃，「你快回去！」
「放手！雪郡主，本妃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你這是什麼態度？！」杜側妃怒聲道。
「杜側妃，你鬧夠了沒有？」雪郡主朝四周看看，她的容貌比不上秦依依那般嬌艷，眉目疏淡，顯得頗為普通，但眉宇間卻自有一股高華的氣質，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視，「父王知道一定不會放過你！」
杜側妃在聽到雪郡主提及榮親王時，目中掠過懼意，但她隨即掩去，換上憤然，「你少用你父王來壓我，本妃今天一定要她跪！」
她從小捧在手心裡嬌養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享譽全鳳京城的才女和美女，可是王府的郡主之位卻封給了秦雪那個醜八怪，她的女兒貌美如花，卻只能是二小姐，後來她寄希望於秦依依能夠進宮為妃，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反正她今天已經來了，她也是為了他們的女兒才會這麼做，就算王爺要追究，屆時頂多罰她去祠堂反省，還能將她怎麼著？
江暖心不過只有一個擎北侯府撐腰，就算陛下對江暖心有情，但不論是榮親王府還是她娘家兄長都手握兵權，陛下怎麼也得忌憚幾分，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去和重臣鬧翻，所以今天她就是整死江暖心，也不會有人追究！
雪郡主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而江暖心的神色也冷若冰霜，她心知不好，心中不由暗罵杜側妃的愚蠢，這個杜側妃一直就這樣，以為自己娘家有權，所以在府中也一直為所欲為，秦依依那麼花癡愚蠢就是被她教出來的。但雪郡主一個人也拉不走杜側妃，不由著急地朝四周看去，她的哥哥榮親王府的元世子也來了，杜側妃再怎麼跋扈也不能不聽世子的話。
「來人，將她的雙腿給本妃打斷！」杜側妃見江暖心不說話，以為她是害怕了，她心中得意，一揮手就命身後的僕婦上前。
江暖心捏了捏拳頭，她才不怕這個什麼杜側妃，這樣的挑釁對她來說什麼都不是，她也不介意在這麼多人面前替榮親王教訓教訓這個囂張愚蠢的杜側妃。
然而還不待江暖心動手，眼前便有白影一閃，白子涵迅速走了過來，他護在江暖心面前，冷聲叱責，「杜側妃，注意你的身份！」
「白子涵，你還知道本妃的身份？那你還不來給本妃行禮？！」杜側妃趾高氣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