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只有十分鐘,今年就過去了 文 / 思我之心
陳遇蹲在她面前,這麼近的距離,這麼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看著她,還是第一次。
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看的出來最近的睡眠質量不是很好。呼吸一起一伏的,眼睛微微閃了閃。陳遇一慌,以為她醒來了,連忙別過頭去。
誰知道她只是把手從腰上放到了耳邊當作枕頭壓著,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
過了一會兒沒有了動靜,他才敢回過頭來,暗罵自己的過分敏感。
看著她的睡顏,他忍不住的就伸出手去,輕輕撥開她額上的發,露出她光潔的額頭來。手指慢慢移動,淡淡掃過她眼下的黑眼圈,眸子裡劃過一絲心疼。
什麼事,讓你連睡夢中,都皺起眉頭?
觸手的肌膚很滑很嫩,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臉頰上,嘴邊漾起一絲淺笑:「請你,現在,以後,都要像今天我陪在你身邊一樣,這麼的快樂。」
說完,他自己都不自覺的揚起嘴角。
收回手,他一邊心裡覺得滿足,一邊又覺得手上空蕩蕩的,好像握緊的東西,一下子消失了。
看她睡得這麼香,陳遇也不想叫醒她。如果今天晚上,能陪在她身邊,和她這樣度過一晚上的話——
他願意。
甘之如飴。
只是林若若還是醒了,在他起身倒水的時候。
或許是沙發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驚醒了她。只是陳遇拿了杯水回來的時候,她睜著睡眼朦朧的眼睛,打了個哈欠。
她怔怔的看了陳遇幾秒之後,才猛然醒悟自己現在的處境,一骨碌的爬起來坐好,揉了揉眼睛:「現在幾點了?」
「晚上11點。」
林若若眨了眨眼睛,反應慢半拍的應了句:「哦。」
他笑著看她,慢條斯理的喝著杯子裡的水。
她忽然就瞌睡全無,睜大了眼睛:「我······我我·····我居然睡著了?!」
「嗯,睡了一個多小時。」
林若若懊惱的揉了揉一頭披肩長髮:「真的是·····明明說忍著不睡得······」
怎麼好意思讓客人獨自一個人在家裡,自己卻窩在這裡呼呼大睡?
這一下,林若若的瞌睡全都沒了,她不好意思的穿著拖鞋站了起來:「我······」
「沒事。」
話還沒出口,陳遇已經把她的心思理解透了。
「今天晚上······你還回去的嗎?」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既然你醒了,我也是該回去了。」
「不是不是,」林若若連忙擺手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如果你有時間,可以的話,今晚就留在這裡好了。家裡就我一個人,許棠估計今晚是回不來的了,覺著有點空蕩······」
剛才的鬱悶被一掃而空,陳遇點點頭:「好。」
漫漫長夜,她肯主動要他留下,目前作為普通朋友,他絕對認為這是一次突破性的接納。
林若若低頭去找拖鞋,然後跑到窗戶邊,趴在那裡不知道看什麼。
剛剛還睡的不省人事,現在又精神這麼充沛。
林若若興致勃勃的轉過頭來:「我現在睡醒了。」
他*溺的笑笑,但是隔得有點遠,林若若沒有看清:「睡醒了,所以你想做什麼呢?」
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是有什麼主意了。
外面黑的沉,連星星都沒有看見一顆,偏偏林若若說道:「我們出去吧,窩在家裡多憋屈。連許棠都知道往外跑,我們怎麼可以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
「出去?」他眉頭微微一皺。
「有你在身邊,又不是我一個人晚上亂跑,不怕!」
「這麼晚了,能去哪裡?外面很冷,還下著雨。」
「沒有下雨了!」林若若走了過來,理了理睡得凌亂的頭髮,「我剛剛觀察了一下,已經停雨了。現在是半夜11點,再過不久,就是新的一年了。難不成,我們守在電視機前看著別人跨年?」
是啊,再過一個小時,就是新的一年了呢。
看見她充滿期待的眼神,他總是不能拒絕,千篇一律的點頭答應:「好。」
已經到了這麼溺愛一個人的地步了。
林若若一見他點頭答應,連忙跑進房裡去。不一會兒走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穿好了厚重的大衣,戴了一頂雪白雪白的毛線帽,上面印著一個卡通人物,十分可愛。
陳遇不禁啞然失笑,難得她這麼有興致,就陪她吧。
哪怕黑夜,哪怕寒風,哪怕擔心。
林若若穿的厚厚的,拿著他的外套和圍巾站在客廳中間看著他:「快點,再待在這裡,我都覺得自己快發霉了,而且包的跟個粽子一樣。」
陳遇走了過去,接過外套穿上,林若若已經踮起腳尖把圍巾替他戴好了:「快點快點。」
她的笑意映在眼底,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就算已經準備妥當了,打開門的時候冷風還是刀割一樣刮在臉上,但是依然阻止不了林若若要出門去的心情。
也不知道她睡醒了哪根筋不對了,一下子活躍起來。
看著這樣的她,陳遇想,對了,若若,你就該懷著這種心態,過好自己的生活。
樓道裡根本就沒人,走進電梯的時候,林若若的腳步可以用歡快來形容。
陳遇一直跟在她身邊,眼裡嘴邊都是滿滿的笑意。
兩個人因為不同的事情,卻同樣掛著燦爛的笑容。
其實小區裡,並不是只有她和他兩個人。雖然從家裡的窗戶往下看的時候,的確是空蕩蕩的道路,半個人影都沒有。
原來小區門口,還有小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一起放著小煙花。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很鬆散。但無一例外的是,臉上都有喜氣洋洋的笑意。
是啊,過年了呢。
「你看,我就說吧,總會有人和我一樣的,在這個時候出來。」
林若若得意洋洋的看著陳遇,每說一句話,一股熱氣就從嘴裡裊裊而上,很快又被風吹散。等過完年,冬天也就慢慢的離她而去了吧!
「這個時候出來,玩的最歡的,都是些小孩子吧?」陳遇笑,「你看,爸爸媽媽都在邊上看著,不怎麼參與。」
她順著他說的方向看了一眼:「真是的,就不能順著我的意思說下去嘛。」
「可以。」他非常快的轉移了語氣,「你想玩就玩,隨便。」
小孩子玩的煙火,不外乎就是寫仙女棒,糖果炮,摔炮之類的。林若若站在邊上,雙手捂在口袋裡,笑呵呵的看著孩子們玩的開心。看著看著,她忽然就想起了孤兒院裡的孩子們,同樣大的年紀,他們現在,應該乖乖的睡覺了吧,伴著外面的喧囂聲音,懷著無限的期盼與羨慕。
想到這裡,她立馬就往小區門口正賣煙花爆竹的小攤子上跑去。陳遇不知道她怎麼了,連忙跟了上去。
「老闆,你這裡······」她話剛問出口,瞥見攤子上的仙女棒,興奮的拿了出來,「哇,就是這種,還有麼?」
「有有有,多著呢,你要多少?」老闆一看來了生意,連忙招呼不停。
頭上的毛線帽因為她低頭的動作滑下來了一點,遮住了她的眼睛。林若若只覺得眼前突然就一片漆黑,剛要伸手去弄,陳遇已經幫她把帽子戴上去了:「急什麼,眼睛都被遮住了,還看什麼看。」
她沒有去計較那麼多了,接過老闆遞過來的一大把仙女棒:「看看看,這是什麼,你認識麼?」
他搖頭。
「仙女棒啊!小孩子最喜歡玩的煙花了!」林若若把這些抱在懷裡,樂呵呵的,「買一些回去,等哪天送給孤兒院的小朋友了,他們一定很喜歡。」
陳遇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做出來的事情卻又是這麼的讓人覺得欣慰,知道她的善良和細心。
也就是這樣的她,才會讓自己慢慢的淪陷吧!
「那,要不要再多買點?」
老闆接過話茬:「這是最後兩把了,今晚上孩子們多,喜歡玩這種,都賣完啦!」
「沒事沒事,」林若若說著把手裡的仙女棒一股腦的塞給陳遇,「我再買另外的種類好了。只有一種,玩起來沒什麼意思。」
他伸手接過,然後站在她旁邊看著她挑選。
最後直到陳遇雙手都拿不到了,她自己懷裡也抱滿了,才沒有繼續買下去。
老闆的臉都笑成了花一樣,做完這筆買賣,就可以收攤回家了!
兩個人的手裡都拿滿了煙花往回走,林若若還從一堆糖果炮裡露出小腦袋:「陳遇,你看下時間,等下別遲了。」
他抬手看表:「11點35分。」
「那就好,不過時間也不多了,我們快點把東西放回去。」
「什麼時間?」他轉頭問道,「你還要去哪裡嗎?」
林若若抿嘴偷笑:「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快點快點。」
出門的時候也是她催促著,回去的時候依然還是她在這裡催快點快點。這個林若若,陳遇搖頭笑笑,真拿她沒辦法。
回家把東西往牆角一放,她又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還嫌陳遇走的慢:「再磨蹭,真的時間就來不及了。」
「還要去哪兒?」
這次林若若沒有賣關子了:「去頂樓啊!快零點了,那個時候會有很多很多的煙花,很漂亮的!順便一起跨個年好了。本來是打算和許棠一起的,誰知道她······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不拉你去,難道我一個人去嘛?」
原來是這樣。
她和他,將要在一起在頂樓過零點,迎接新的一年來臨。
這樣的時刻。
頂樓很空曠,萬家燈火通明,俯視往下看去,才會知道自己站的有多高。不過這樣令人覺得心曠神怡的地方,也並不是十全十美的。風刮的更大了些,可是現在在林若若眼裡,根本都不算什麼。
她胳膊肘撐在欄杆上,雙手捧著腦袋,側頭看著身邊的陳遇:「怎麼樣?比悶在家裡要好多了吧!」
她的聲音很大,比平時說話的聲音要大上一倍。現在的她很放肆,不是以前那個糯糯的林若若,話語間帶了點嗓門,她只知道,現在她很高興。
深吸了一口冷空氣,然後揚起頭,感受到臉頰被冰涼的風吹著,很舒服,一點兒也不覺得冷,很暢快。
這樣的感覺,多久······不曾有過了?
「嗯,很好,」他回應著她的話,「吹得我的頭腦,很清醒。」
清醒的知道,等零點一過,等天一亮,等你和我笑著說再見的時候,就是結束。美好的時間,它總是過的太快,讓人抓不住,還沒有細心感受一下,已經離開身邊了。
「清醒?」她重複了一遍,然後笑了,「的確是很清醒了。」
有些情緒,總在你最快樂的時候,有些回憶,總在你最安穩的時候,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跳了出來。林若若嘴角邊一直掛著淺笑,看著茫茫沉沉無邊黑暗的天色,心角邊上一直掩蓋著的傷痛,慢慢的佔據主導權。
兩個人的背影,看起來都這麼的寂寥。
她努力的忽略著回憶的翻天覆地,問道:「還差多久?」
「十分鐘。」
「只有十分鐘了啊·····只有十分鐘,今年,今年就過去了·····陳遇,這一年,你有沒有很高興很想跟所有人分享的好事情?」
他握著欄杆的手緊了一下,然後慢慢放開:「有。」
「那······悲傷的事情呢?」
「······沒有。」
「為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難道你過的生活,就沒有什麼不如意嗎?」
陳遇說:「有很多不如意。但是,我能做的,就是把這些不好的,變成好的。然後,學著忘卻。」
「這樣啊······」
「嗯。」
林若若,我想用我的方法,讓你從過去走出來。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真的,值得任何人欣賞和喜歡。不要再徘徊在邊緣了,就像剛剛你說的,若若,還有十分鐘,今年就過去了,什麼·····都過去了·····
「那你說的好事情呢?」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