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25 難得溫柔 文 / 亂鴉
孟青夏有一點不好,就是太過倔強,沒有一點身為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乖巧,照顧起她來,甚至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可沒那麼聽話任人擺佈呢。
也或是是突然從天上跌到了地獄的悲慘經歷,讓這孩子就連睡著了,也一刻都不曾放鬆過警惕,就如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死死地用沾滿血的小小的手抓著石壁上尖銳的石頭和泥土,爆發出驚人的毅力,不肯讓自己掉進正在鬥獸場中央張大口等著吃她的畜牲嘴裡那般,此刻她環著白起脖子的那雙小胳膊,也正死死地勒緊了白起的脖子,不肯鬆手,生怕自己會掉下去,更愁人的是,這孩子的這些動作,全然都是無意識的,她睡得正沉……
這世間有忌憚他的人,有厭惡他的人,有畏懼他的人,但像現在這樣,毫無防備地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她還是第一個……
白起是以抱著一個孩子的姿勢抱著她的,她的腦袋就趴在他的肩頭,沐浴過後的髮絲和呼吸間皆是稚子香甜的氣息,細嫩的胳膊也沒有一點要鬆手的跡象,白起的寢殿裡,侍候的人早已退下去了,帶上了門,唯有正燃燒的蠟燭燒長了燭芯,火焰躥得老高,偶爾發出啪拉帕拉火星子爆破的聲音。
白起高大的身影就立於他的床榻前,逆光而立,修長的影子向下投射了下來,拉長,那躍動的光影勾勒出了這英俊的男人挺拔的身姿,卻也沒能放過此刻他微微皺起的眉宇,白起對孟青夏絕對算得上是寬容的了,可還不至於要將她寵壞,他抬起手,很自然地拎住了孟青夏後頸的衣領,要將她從身上取下,丟回床榻上,那才是她該睡覺的地方,而非他的身上。
也不知這孩子是不是故意的,迷迷糊糊之中,她好似猜到了白起的意圖,他才稍稍將她往後拎起,身子離空的恐懼感讓意識模糊的孟青夏感到了急迫,她低低地發出了嬌憨的哼聲來,兩隻細嫩的胳膊慌忙一緊,變本加厲地抱緊了白起的脖子,甚至為了防止掉下去,她因醉酒而略微發燙的臉頰,緊緊地往白起的脖頸裡湊,死活不肯放手了……
白起微微斂眉,恐怕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這年紀輕輕卻足以讓所有上位者感到威脅的野心勃勃之人,會獨獨在一個孩子這遇到了難題。
「冷……」不大情願的聲音在他耳邊抱怨,這孩子還真會使喚人,一點也沒把她自己當一個奴隸看待。
白起抬起的手卻在半空中頓了頓,這瘦小的孩子身上是莫名地讓人安下心來的香軟氣息,細細軟軟的黑髮滑落下來,微微撩動這空氣裡的甜味,白起最終還是手下留情了,俯下了身來,令這孩子的背部接觸到了柔軟的床榻,然後才一手托住了她的腦袋,另一隻手解開了她不肯鬆開的兩隻胳膊,將她掛在自己身上的小身板解了下來,這才輕輕地將她安置在了床榻上,起了身。
白起風塵僕僕地歸來,又因為微生的事,的確是有些累了,在這孩子的身側就和衣臥了下來,別忘了,這裡可是他的寢殿,而那個睡相並不怎麼乖巧的孩子,顯然是反客為主了。
他的確是安排她住在他的寢殿裡的,可沒打算把自己的床榻也讓給她。
白起一躺下,那熟悉的氣息讓孟青夏並不感到陌生,身旁的小傢伙動了動身子,很自然地往他懷裡鑽了過來,她今天似乎是非把他當棵樹不可了,整個人又掛了上來,她的腦袋幾乎都攀到了白起的肩頭,蹭了蹭臉頰,整個人趴到了他的身上,頭頂蹭著他的下巴,臉頰貼著他的胸膛,棄了好好的床榻不躺,像只憨厚的小貓一樣攀到了他的身上。
這小東西倒也挺會適應,一個**歲的孩子重不到哪去,尤其是她,輕得過分,比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還不如,她細細軟軟的頭髮散發著清幽的淡香,睡顏比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還要純真上幾分。
或許一路上,他是真的將她給慣壞了,讓她全然沒有了身為奴隸的自覺。
良久,白起幽深的藍眸裡,緩緩地淌過了一抹諱莫如深的流光,他緩緩地勾起了那涼薄而又性感的唇,再一次放棄了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奴隸從身上丟出去的想法,手臂一攬,微微側了個身,令這孩子睡在自己的身子與臂彎之間,甚至還大發慈悲地為她該上了一側的毯子,這才重新閉上了那雙深潭似的幽眸,燭火燒到了底,恰好熄滅……
對於自己對這個孩子格外的忍讓,這一點令白起自己也稍稍感到有些意外,事實上,他也在猶豫著,為什麼唯獨這個孩子,可以令他身體裡住著的殘暴的猛獸稍稍安靜下來,不至於讓他夜不能寐,頭疼暴躁……這一切就像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這個結局,至少在找到原因之前,這個孩子還需留在他身邊……
這樣難得的好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真是應驗了那句好景不長。
這夜還未太深,宮殿裡的宴席甚至都還未完全散場,甚至於,微生那意味深長的提醒仍在耳邊,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嗎?
也是,想要找到一個令白起身旁眾多部下都失去警惕的時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這禹康啊,耳目太多,骯髒的東西也太多了,就像動物到了一定的時間總會躁動發情一般,有些麻煩,也總是時不時地露出端倪的……
空氣中隱隱約約滲透進一股陌生而又多餘的氣息,白起尚未睜眼,但那冰冷的薄唇就已冷冷地向上挑起,週遭的空氣,驟然寒徹凝結了下來,他的神色冷酷,讓人不寒而慄,可那唇角的弧度,卻像優雅的雄獅看到了闖入領地的獵物一般,輕蔑,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