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16：想磕睡就來枕頭 文 / 四喜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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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錦念本就是文弱書生，強撐著走了大半夜，也實在累的狠了，向她一笑，倚在樹上，微微閉了眼睛。錦玉和錦顏一左一右靠著他，兄妹仨擠的緊緊的。夜風幽涼，四週一片靜謐，林中的每一點聲息都聽的清楚，遙遙的，似乎的確有人在叫。
錦顏側耳聽了聽，奇道：「是劉大叔？」
葉錦念也道：「聽起來很像。」
錦顏猶豫了一下，爬上旁邊的樹，腿軟的掛不住，還是葉錦念托了一下，才勉強爬了上去，找了根粗壯的樹枝站了，看不遠處果然有火把的光，於是也拿過火把，上上左右的晃。晃了不大一會兒，便見那火把越移越近，慢慢的到了身邊。居然真的是劉大叔兩口子。
錦顏滑下樹來，道：「叔，嬸，你們怎麼來了？」
劉大叔雙手握了她小手：「丫頭，大叔剛才真是犯渾了，回去怎麼想怎麼過不去。你是咱的救命恩人，咱要是看著你出了事，一輩子良心都不安的。」
「甚麼恩人啊！」錦顏十分無奈，「大叔，你想多了……我是來尋藥的，最多尋不著，卻絕不至於送命，你這麼跟來，若是出了事，我才真是一輩子良心不安呢！」
葉錦念在旁瞧著，竟有幾分感慨。
劉大叔人高馬大，樣貌也是粗豪，平時錦顏跟著他打獵，在葉家人眼裡，頗有點「謝謝他幫咱看孩子」的感覺。可現在看他對著錦顏，卻似乎是平輩論交，甚至還有幾分恭敬。他正正經經的說了，錦顏也正正經經的答，若不是親眼看到她剛才驚慌失措的模樣，真要以為她當真如此胸有成竹。這個整天捧在手心裡疼的小妹妹，是幾時變的這麼老成的？
劉大叔也是沿著平時不常走的路繞過來的，兩邊兒這一匯合，選了個方向，繼續往前，速度也快了許多。()天色已經白茫茫的，眼看就到卯時了。一路頂著密林籐蔓，露水把衣服打的透濕，越走越覺得全身發涼。又堪堪走出里許，晨風中，忽然送來一陣清香。
錦顏精神一振，喜道：「就是這兒！」
也不知從哪兒來了力氣，加快腳步往前趕，又走了里許，才見眼前一片花海，足有畝許的地面，密密層層，居然全是火烈蘭。錦顏歡呼了一聲，急撲上前，就湊眼花根下面，去尋那百納草。
最邊緣的土質略乾，旁邊連顆雜草也沒有，往裡走了數步，才見貼著地面，鋪著一簇蓮花一般的草，葉子形狀像杏仁，色澤青白，邊緣生著毛刺，正是百納草。錦顏喜出望外，從身後取了小藥鋤，小心翼翼的挖了出來。
錦玉猶豫著湊近些，道：「小妹，我幫你挖？」
「不用，」錦顏頭也不抬的道：「這草有毒的，我自己來就好。」
她心思全在草上，只是隨口回答。錦玉從來沒挖過草藥，本來怕弄壞了，不敢上前的，一聽她說有毒，便是一驚，急上前兩步，道：「小妹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是大吃一驚，尖聲道：「有蛇！」一把扯開錦顏，想也不想的跳上去亂踩亂跺，怕的連眼睛都不敢睜，只覺得腳下圓滾滾滑溜溜，踩了數下，終於嚇的哭了出來。
錦顏猝不及防，直被她甩在地上，摔了個屁股敦兒，葉錦念站的略遠，急步過來，扶了她起來，劉大叔兩口子早扯著錦玉的胳膊，把她遠遠的扯了開去。
錦顏揉著屁股坐起來，看地上一條小土公蛇，已經被錦玉踩的稀爛，大概是有生的淺的火烈蘭，誘了蛇來，已經醉死在這裡，要不然也不會被錦玉踩死也沒啥反應了。()
錦顏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抽了抽鼻子，故意玩笑道：「原來姐姐也會跳大神麼？早知道請了神問一問可有多好，也省了咱們找上大半夜。」
錦玉又是後怕，又是害臊，咬了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兒，葉錦念會意，也笑著打趣道：「我家妹妹若真能請神，那可比馬仙姑強的多了，縱請不得神來，坐著也宛然是個菩薩相。」
錦玉氣的頓足，別開臉去，劉大叔兩口子都是實在人，只是憨憨陪笑。葉錦念早找了個長片的石頭，學著錦顏的樣子，開始挖百納草。
約摸挖了有三四十株，一行人便兵分兩路，錦念回去報平安，錦顏姐妹便去鎮上送藥。緊趕慢趕，還是到辰時才到了鎮上。昨天碰到長生的時候，大約是酉時，這麼算起來，六個時辰，怎麼也是過了。
一路趕過來，離的最近的叫長壽堂，問了一下，卻是沒有，再往前便到了保安堂，老遠便見本村的幾個後生，正在店門前或蹲或坐，一看錦顏姐妹過來，就都站了起來。
錦顏也顧不上客套，急道：「長生哥沒事吧？」
便有一個後生，名叫喜得的，答了一句：「說是不大好，長生嫂子哭了一夜了……」一邊向裡努嘴，錦顏扶著門喘勻了一口氣，這才聽到店裡有個女人的哭聲，聽著正是長生媳婦，錦顏一頭衝了進去，一進內堂，就見長生躺在榻上，旁邊站的人，正是林慶之。
她這麼一闖進來，屋裡的人都是一怔，錦顏飛快的走上前，把獵袋一張：「伯伯，這是百納草，有用沒？」
林慶之大喜：「太好了！要的就是這個！子涵，快拿去洗淨搗爛……」錦顏心頭一鬆，就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
不知睡了多久，心裡忽然一個激靈，猛然張了眼。一眼便看到錦玉坐在窗邊，倚在窗子，似乎已經睡著，卻有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正把長衫輕輕披在她的身上。
錦玉本就睡的不沉，立刻跳了起來，那男子飛快的向後退了一步，卻還是被她撞到，長衫也滑落在地，他便伸手輕輕一扶，待她站直，立刻縮回了手，態度十分謙謙。
錦玉本就羞怯，一時連耳根子都紅了，急低了頭道：「賀先生。」
他笑了笑，牙齒白生生的，便顯得笑容十分燦爛：「葉姑娘，叫我子涵就好，你一口一個先生，我師父聽到了，要不高興的。」
錦玉便有些侷促：「那……我叫您賀大夫，可好？」
賀子涵笑笑：「我還不曾出師，不能開方呢，大夫兩個字，可當不起。」
…………
兩人言來語去，這邊錦顏早悄悄瞇了眼睛，看這賀子涵長的濃眉大眼，五官也算俊朗，而且看那氣派，似乎也是個富裕人家，最主要的，看他雖然說話親切溫和，舉止卻不輕佻……嘖嘖，真是想磕睡就有人送枕頭，這倆人，簡直越看越般配啊……
外面不知是誰叫了一聲，賀子涵答應了一聲，便迎了出去，不大會兒，便端了一碗東西進來。錦玉急上前接了，走到床邊，低頭看她，錦顏趕緊做個剛剛醒來的模樣，嗯了一聲，緩緩的張了眼。
錦玉便是一喜，輕聲道：「小妹，醒了？來喝了這藥粥。」
錦顏問：「長生哥怎樣了？」
錦玉道：「說是沒事了。」一邊就看著賀子涵，賀子涵笑道：「姑娘放心，有姑娘拿來的百納草，以毒攻毒，他已經沒事了，再喝幾劑湯藥就好。」
錦顏長吁了一口氣，便倚在錦玉肩上，就她手喝了那粥，看賀子涵的目光正落在兩人身上，微微含笑，便問：「大夫，您貴姓？」
錦玉急道：「這是賀大夫。」
賀子涵笑看了她一眼，錦玉便別開臉去，錦顏看在眼中，悠然道：「原來是賀大夫……您也是保安堂的坐堂大夫麼？」
賀子涵輕咳道：「家師賀青山跟林伯父，都是保安堂的坐堂大夫，有時兩位忙起來，我也學著開開方子。」
喲，這不早就可以獨立坐台行醫了，還說的這麼謙抑！
錦玉生怕她有冒犯，悄悄拉她手臂，錦顏只裝不知：「賀大夫今年貴庚？」
賀子涵愣了愣，有點失笑：「明年便是弱冠之年……姑娘放心，我學醫已經近十年了。」
錦顏笑瞇瞇的道：「可曾娶親？」
賀子涵更是好笑，卻又不好笑出來，輕咳了一聲，才道：「不曾。」
「哦……」錦顏又是長長的哦了一聲，忽聽屏風有人失笑出來，接著便有一個青袍的老者走了進來，正是那天那個坐堂大夫。賀子涵早站起迎上，道：「葉小姑娘，這位便是我師父。」
錦玉顯然已經見過，只站起相迎。錦顏趕緊想下床行禮，賀青山擺手止了，笑道：「林慶之忙著，只有我這個庸醫幫你治了，你可放心不？」
錦顏也笑道：「我來的時候半死不活，現在卻是神清氣爽，若是庸醫都有這本事，那人家誇人，就不說華陀扁鵲了，倒要翹翹大拇指說一句，您老醫術高明，可真是個庸醫哇！」
賀青山哈哈大笑，賀子涵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外頭夥計迎了聲客，賀青山擺擺手，賀子涵便出去了，賀青山笑道：「你這小姑娘，還真是林慶之說的，專愛操心，你打聽我徒弟娶沒娶親做什麼？你現在就想這個事，是不是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