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39：一家女百家求 文 / 四喜包子
其實錦顏本來只是怕葉林氏和錦玉太老實，馬仙姑又是一肚子壞水兒，三套兩問，再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才硬把人拘在屋裡，可是葉林氏當娘的人，隔著一道門聽閨女挨罵，心裡哪能不難受，好歹憋到現在，還是哭了。
錦顏失笑著抱了她肩：「娘，您這是幹什麼，我罵架贏了，正開心呢！你倒哭起來。」
葉林氏低著頭啜泣：「是娘對不住你……對著個小丫兒也罵的這麼難聽，她是人不是……娘是死人，全指著我家小丫兒出頭……白讓人家欺負死了……」
錦顏聽她隨哭隨數落，趕緊想著說點別的啥來岔開，一眼瞧見桌上一個籐編的圓肚花瓶，才有拳頭大，編的好不細巧精緻，急抓過來，大聲驚歎：「娘！這是你才編的？太好看啦！」
葉林氏嚇了一跳，抹了淚眼瞧了瞧：「嗯……是啊……」
她急追問道：「娘！這顏色是怎麼弄上的，怎麼塗的這麼勻實？」
葉林氏趕緊把滾下來的淚又抹了：「傻丫兒，那哪是塗的，是籐條的原色兒！」
錦顏道：「哦！怪不得瞧著這麼鮮亮亮，脆生生的……」平時編籃編筐，用的籐條都是半干的，既韌又軟，趁手好編，編好了也容易風乾，可是現在葉林氏心急，現割的籐就編了，帶著天然的綠意，倒格外好看，錦顏細細的把玩，一迭聲的說好。
葉林氏叫她這麼一打岔，也哭不下去了。錦玉浸了帕子送過來，她就接過來抹了把臉，絮絮的道：「娘只瞧著好編，誰知道一動手才知道麻煩，該粗的地方得粗，該細的地方又得細，還有耳朵，還有這彎兒，都得接的沒有茬子才好看。小的地方手指頭都插不進，全都得細細琢磨才行，這大半天的工夫，才弄了這麼一個。」
錦顏笑道：「娘，萬事開頭難，娘你手這麼巧，編上一回半會就全會了，到時候編多了去賣，準能賣不少錢。」
葉林氏應了一聲，便低頭把籐條又拾了起來，錦玉道：「娘，我剛瞧見林老先生來了呢！也快到飯點兒了，咱們是不是得準備些菜。」
「哦！」葉林氏趕緊又撂了籐條：「是呢，險些把這個給忘了！我出去割點肉，打點豆腐，順道去地裡摘點菜豆，玉兒你把那地豆子刮刮皮……」
錦顏趕緊站起來：「我去吧。」
葉林氏嚇了一跳：「可別！統共才長了那麼幾個小地豆子，還沒拳頭大，你一刮就去了半個，咱還吃啥？」
「噗！」錦顏囧了，錦玉笑道：「小妹，爹和林老先生都在呢！錦念也快回來了，我去就行，就在院兒裡，沒事的。」
葉林氏數了十個銅錢給她：「小丫，要不你去割肉吧。」
錦顏只好接了，笑道：「看來我也就幹點跑腿的活兒！」
山裡人家，多的是野味，就是再沒用的狼戶，隔三差五，也總能得些東西，但凡勤快點兒的人家，吃肉都比吃菜多。殺頭豬趕三個集還賣不了，白放著瞎東西，所以村頭的肉鋪也不紅火。錦顏巴巴的跑了去，肉鋪子的門卻關的死緊，錦顏拍了幾下，也沒人應門，看來是不在家。
錦顏往回走，一邊就想桌上沒肉可不好看，要不要問問相熟的人家，有沒有沒吃完的野味？正好瞅見喜得娘出來倒水，錦顏就隨口招呼道：「嬸，我們家有客來，沒割著肉，你們家有沒有沒吃完的野味兒？」
喜得娘道：「可是巧呢，頭晌午喜得打了只野雞，我才褪了毛。」
錦顏笑道：「能不能先借我們半隻用用，我們回頭得了，再還你們。」
喜得娘笑著擺手：「不當什麼，我們都才吃了，你全拿著就是。」
正說著，屋裡喜得早就聽見，迎了出來，笑道：「錦顏妹子，你要用這雞伺候客？我幫你送過去吧？」
錦顏笑道：「我自己拿著就成，哪用你送。」一邊說著，就伸手來接，喜得卻抓著不放，憨憨的陪著笑：「反正我也待著沒事，我給你送家去。」
喜得娘嗔了自家兒子一眼，笑道：「顏丫頭，讓你喜得哥給你送過去就是。都不是外人，客氣啥。」
這喜得倒是個老實後生，老早就喜歡錦玉，事事討好，透著慇勤，可是現在，錦玉出了這種事，再讓他在錦玉面前晃，就有些沒意思。可這回是錦顏自己開口借的野味，又不好把話說死。兩家又離的近，錦顏才吭哧了一下，喜得早大跨步走了，眼瞅著進了葉家院子，錦顏上趕著跟進來，就聽喜得叫：「錦玉！錦玉！你妹子要的雞肉，我給你送過來了。」
錦玉聲音小，在灶房裡說話，外頭就聽不大清，就聽喜得陪著小心，問：「最近怎麼老不見你出門了？」
錦玉不知答了句什麼，喜得便道：「我娘早上還說，得空兒來瞧瞧你呢！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話說的親切稠密，卻是一派自然。錦顏心裡暗歎，三步兩步進了灶房，就見喜得正背身站著，錦玉垂著頭站在灶前，兩人只隔了三步遠。她這一過來，喜得才回了身，就有點兒慌裡慌張，笑道：「回來了？你們姊妹們先忙，我家去了。」
錦顏道：「喜得哥，謝謝你跑一趟。」
喜得擺擺手，悄悄瞥了錦玉一眼，看她一昧的低著頭，也不好再說話，只好轉身走了。錦顏送了兩步，回頭瞥了眼錦玉，看她臉紅紅的，就覺得有點懊惱，心說真不如不借這野味兒了，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
誰知道真讓她給說著了。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子才吃過早飯，鄰居劉嬸就上了門，屁股還沒沾凳，先就笑道：「瞧咱們錦玉，越來越漂亮了，真就是咱鳳尾村一枝花兒啊！」
錦玉不好意思，喊了聲劉嬸就想走，早被她一把抓了手，細細的從頭看到腳，一邊就嘖嘖稱讚，說個沒完。
葉林氏瞧出事兒來，給錦玉使了個眼色，錦玉就掙手走了。劉嬸笑瞇瞇的坐下，這才道：「錦玉也不小了，也得找婆婆家了。」葉林氏低頭挽著籐條，嗯了一聲，劉嬸便笑說是喜得娘托她來，向錦玉求親。
這幾年，向錦玉求親的人，不說踩破了門檻，卻也從沒斷過，鳳尾村差不多的後生，幾乎都來過了。喜得在這裡頭數不上多好，但喜得娘人勤快爽脆，喜得爹也是個好獵戶，也算是不錯的人家。被劉嬸一誇，更是說的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葉林氏本來就不是巧嘴的人，加上心裡有事兒，臉上就有些不自在，不管劉嬸說什麼，都低著頭不吭聲，劉嬸翻過來倒過去說了幾遍，看她只悶著編筐，就有點兒好笑，說：「倒是行，倒是不行啊，你給個話！我好去同人家說。」
葉林氏只得道：「玉兒還沒這心思呢，且略等兩年。」
劉嬸笑道：「瞧你這個當娘的，有出挑孩子不早盤算下，再等兩年，錦玉就成老姑娘了！」
葉林氏只是低頭，又道：「反正，略等等罷。」
劉嬸又氣又笑：「這老嫂子，你倒是什麼意思？給個明白話兒！若依錦玉的人物兒，嫁個城裡的公子哥兒，也是把裡攥的事兒，你盤算的要是這個，就明白同我說，我還能擋著不成？」
葉林氏有苦難言，又不會扯謊，只道：「不是，他劉嬸，不是這個。且略等等……」
錦顏一直在櫃子後頭悄悄坐著，聽著劉嬸急了，再說下去只怕就惱了，只得站起身，道：「劉嬸。」
劉嬸一回頭，「你個小丫兒，怎麼躲在那後頭聽事。」
「沒呢，我躺著沒尋思困過去了。」一邊就繞出來，笑道：「我家裡最近事兒多，我哥馬上就得上京趕考，實在沒心思盤算我姐的事兒，承您操心，對不住了，勞您先回去同嬸子說，讓喜得哥另尋思別家的姑娘吧。」
劉嬸倒笑了，說：「你個丫兒，小大人似的，說的倒清爽。」又問葉林氏：「你是顏丫頭這意思不？」
葉林氏道：「是。是啊。」
劉嬸想了想，就站起來：「成，若是哥兒中了舉，你們家可就大發了，錦玉又長的好，哪能找個鄉下後生。我跟喜得嫂子說說去。」
錦顏知道她是誤會了，也不解釋，就送了她出去。
……………
一整天叫這事兒鬧的，葉家母女興頭都不高。晚上吃罷了飯，葉錦念忙忙的起身，想回南屋唸書，錦顏急道：「等一下！」
葉錦念一怔：「嗯？」
「是……是姐姐的事，我想了好一陣子了，還是拿不定主意，想著咱們一家子商量商量。」
葉錦念趕緊坐回來，看了錦玉一眼，錦玉就有點坐不住，站起來想避到北屋去，錦顏伸手拉住，小聲道：「姐，這是你一輩子的事兒，你得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