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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84:你介意抱我嗎? 文 / 四喜包子

    晨起葉道方照例去杜府,錦顏也一大早起來去了保安堂。

    林慶之已經參詳出那藥茶中的幾味,但還沒全得。錦顏看桌上凌亂的記著幾個藥名,總覺得眼熟,想了老半天,終於想起一個藥茶的方子,當時閔正音曾說過,那原本是極好的養生茶,老人喝了延年益壽,裡頭有一味藥是「郁金」,若把它換成「丁香」,其它藥通不用動,立刻便成了穿腸毒藥。那反過來,若是不換,豈不就是原汁原味的養生藥茶?

    一時有點兒拿不定主意。若是說了,只怕林慶之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若是不說,又不想看著林慶之勞心費力。再說這本來就是自家的事兒,怎好叫老人家勞累。想了半天,指了個略微有點像花瓣的葉片,道:「這不是金銀花麼?」

    林慶之道:「胡說。」

    「要不然便是鬱金香。」

    林慶之道:「更是胡說!」

    錦顏哪知道這「郁金」和「鬱金香」,其實不是一種東西,郁金壓根就不是一種花,見林慶之毫不在意,只得笑道:「挺像鬱金香的花瓣嘛!」

    林慶之笑罵道:「胡說八道。你這孩子!好了好了,快出去玩罷,吵的我弄不成。」

    錦顏只得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問:「這茶喝了沒害處罷?」

    「唔。」

    「既然沒害,您老人家還理他幹嘛?」

    林慶之哼道:「他這是向我挑戰呢!我若不好好應戰,倒叫他小看了。」

    錦顏哦了一聲,想了想,便嚇了一跳:「什麼意思?您怎麼應戰?難道你們要借我爹的身體來回試藥?」

    林慶之又氣又笑的揉著額角:「你這孩子,怎麼淨是瞎操心。我怎會拿你爹的身體試藥。縱然試,對他也只有好處,你快出去罷。」

    錦顏只得出來,迎頭撞到賀朱氏,又被她拉去,在珠寶鋪子待了一天。到家裡已經是黃昏了,還沒進門,就聽葉道方在屋裡大聲嚷嚷,錦顏微吃一驚,快走兩步進了門。看葉家娘倆都站在屋裡,葉錦念卻不在。錦顏還沒來的及說話,那邊葉道方早怒道:「顏兒,你還知道回來!」

    錦顏哪想得到這頓脾氣是居然是衝她發的,訝然道:「爹?您這是……」

    葉道方怒道,「你是不是叫杜家丫頭去燒人家的房子了?」

    她愕然,「什麼?」

    葉道方劈手把茶杯摔在了地上,噹啷啷的直滾到她腳邊:「你還不承認!我那日明明聽到你挑唆人家!藉著一點點小事就搬弄是非!今個杜家那丫頭親口說的。我就當著,句句聽的真真兒的,你叫我怎麼辦?我想為你辯解一句,怎麼都辯不出!」他氣的眼圈通紅,指著她:「我素常是怎麼教你的?你這孩子,從哪兒學的這麼睚眥必報……」

    睚、眥、必、報麼?錦顏有一肚子話想說。一肚子言辭想要辯解,可是聽著他的痛斥,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張大了眼睛發愣。

    葉道方見她不肯認錯,直氣的臉都白了。手邊又沒有戒尺之類,隨手從旁邊抓了另一隻茶杯。又照頭扔了過來,正正的砸在她肩上。茶葉茶水灑了一肩。

    葉林氏和錦玉都被嚇到,一齊趕了過來,錦玉急伸手來扶她,一邊低聲問:「丫兒,有沒有燙到?有沒有事??」葉林氏雙手拉了葉道方,急的不得了,向錦顏道:「還不向爹爹認錯,說不敢了。」一邊又使眼色,叫她服軟。

    錦顏勉強的定了定神,看葉道方氣的臉色蒼白,手都直發抖,怕他氣壞了身子,只得強嚥了哽咽,道:「爹,是顏兒的錯,你老莫生氣。顏兒不過是因為他攪和了伯伯的壽筵,才向陳公子和杜小姐打聽了一聲……我真的不知道杜家小姐會去燒人家的屋子,真的不知道……」

    「對啊對啊!」葉林氏急道:「當家的,丫兒是小孩子家,氣不過才白問一句。誰能想到杜小姐會去人家家裡鬧事,燒人家的屋子啊。這真真怪不到顏兒頭上……」

    葉道方喘了半天氣,才被葉林氏強扶著坐了,苦笑道:「婦人家不知道輕重!你可知道這一把火裡頭,有多少人命?」他定了定神,長歎一聲:「不管咱們有沒有這個心,有沒有說這番話,人家是為了給咱們出氣,才去幹了這事兒……即便人家不問著咱,咱們也是難辭其咎,總不能叫杜小姐替咱背這個罪……」

    他認真的想了一想,似乎這才想明白這嚴重,就有點哆嗦:「人命關天啊!娃他娘,你說的對,咱們丫兒是無心的,又是小孩子家,白說一句話,跟咱們丫兒不相干……」一邊說著,便捏緊了拳:「……不如我去跟望兒說,那天是我跟杜家小姐說的那番話,嗯,我現在就去,晚了怕來不及!」

    葉林氏急拉住他,哭出聲來:「當家的……你若有個三長兩短……」

    葉道方慌慌的拍她的手背:「……不妨事,到時候縣太爺自有公斷……」

    錦顏苦笑。瞧,他們沒想過胡財主是不是罪有應得,沒想過杜小姐是不是自取其咎,只聽到杜清弦口口聲聲說為她們出氣,就信了,就想著人家是為了咱,咱可不能躲著……他們不是不聰明,只是太忠厚,他們不是不明理,卻太重情……其實正經說起來,杜家人殺人放火,與旁人可有半點關係?不管哪朝哪代的律禮,都沒有一條,替誰出氣,誰便得去領罪吧?何況,杜清弦是為了什麼,鬼才知道。

    一時只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定了定神,才緩緩的道:「爹,杜家小姐您也見過,可有正眼看過咱們一回?咱白問了那句話,隔了好幾天,杜清弦忽然去燒了胡家大院……您真信她是為咱出氣?您真覺著她是替咱頂罪?」

    葉道方一怔。錦顏緩緩的續道:「至於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這話頭是誰跟你老說的,可是,您老信我一句話,這場火裡頭,一定會有人受傷,也興許會有一個半個,沒根沒蒂的奴才送命,但有名有姓的人,一個都不會有。換句話說。錢擺不平的人,一個都不會有……」

    葉道方怔怔的看她,錦顏續道:「所以,您老放心,陳公子自然有法子,周周全全的解決。杜家公子雖是父母官,但這回,也絕對演不到大義滅親的戲份。這事兒鬧的雖大。到頭來,自然是杜家破財消災。他們消的災,是杜家小姐殺人放火的災,跟旁人一點關係也沒有。您若硬要拉過來,往咱們頭上扣,那我真沒話說了……」

    話沒說完。卻再沒了半分力氣,停了一停,道:「我去睡了。」

    站起來回了屋,門扇子一合。連走去床上的力氣也沒了,背倚著門閉了眼睛。心裡像驚雷一般。來回滾著葉道方那幾句話,「我那日明明聽到你挑唆人家!藉著一點點小事就搬弄是非!從哪兒學的這麼睚眥必報……」

    明明知道他是恨其不爭。卻仍是不能不覺得委屈,覺得憋悶。定了好半天,悄悄開門出來,一邊沿著路走,眼淚就刷刷的往下掉,好歹走到一個沒人的小胡同,實在忍不住,往地上一蹲,捂著臉就哭了出來。起初還想著不要吵到人,卻越哭越覺得傷心,只想著痛痛快快哭一場,把這些日子的委屈全哭出來才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緩緩的抬手,放在她的發上。錦顏大吃了一驚,背猛然就是一僵,一時滿心驚惶,居然不敢抬臉去看。

    他的手便滑下來,慢慢的撫她的背,一點點撫平她的驚懼,她的不安,像撫慰一隻驚跳的貓咪。錦顏死死的咬著唇,不敢動,不敢吭聲,卻在他的撫慰下,不由自主的放鬆身體。靜夜裡浮動極清雅的香氣,像是蘭花悄悄綻放……錦顏緩緩的別臉,便迎進一雙湛亮的鳳眸,月色下看來,真如星辰一般。

    錦顏微怔,喃喃的道:「阮鳳棲?」

    「是我。」他靜靜的看她,忽然展顏一笑,鳳眸璀璨:「顏兒。」

    「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不答,微微沉吟,環顧左右:「顏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可好麼?」

    「什麼地方?」

    他停了一停:「一個可以痛痛快快哭的地方。」她微怔的看他,他含笑對她伸手:「要去麼?」

    她猶豫的低頭,看著那修長如玉的手掌,只覺這像是一塊有磁力的玉石,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迎上去。她一咬牙,抬手放進他的掌心,阮鳳棲拉著她走到胡同最裡面,看了看那牆,側頭一笑:「顏兒,你介意抱著我麼?」

    「啊?」她以為她聽錯了。

    阮鳳棲似乎也覺得不妥,搖了搖頭,又道:「請別見怪,我抱你去吧。」

    「什麼?」她仍舊覺得不可思議。誰知下一刻,他就一彎腰,把她抱在了懷裡,腳尖輕點,便躍上了圍牆。錦顏下意識的伸手抱了他的脖子,維持著平衡,只覺涼風拂面,整個人居然是在一片片民宅上掠過,那種感覺,真是神仙一般。

    忽悟了自己的姿勢,一時面紅過耳,羞不可抑。可不知為什麼,只要對方是阮鳳棲,出現什麼情形,似乎都沒辦法大驚小怪,就連……就連這麼突如其來的擁抱,都因了他光風霽月的眼神,讓人沒理由尖叫……

    於是兩人就這麼飛簷走壁,一直到了山上一片空地,阮鳳棲放她下來,笑道:「顏兒你瞧,這兒好不好?」

    錦顏猶豫的環顧四周。

    這兒只不過是林間一小片空地,四周的樹生的極密,枝葉蒼翠,擋了寒風,又恰好圍成一個圓圓的圈兒,人站在中間,仰望天空,天幕湛藍,月華一線,便顯得格外美好。錦顏喃喃的道:「倒像是樹林圍成的一間屋子……月牙兒就是蠟燭。」

    阮鳳棲一笑,拉了她手,便在中間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兩人一齊仰面,看著天空。阮鳳棲含笑道:「我也這麼覺得,像是天地把這裡包圍起來,這才真是天當被,地當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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