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11：作繭自縛 文 / 四喜包子
錦顏心頭一跳，心說來的好快！她本來就是合衣臥著的，爬起來就去開了門，門外的小廝打了個躬，道：「這裡可是葉家麼？」
錦顏打眼一看，門前頭兩個小廝，還有一個管家模樣的矮胖男人，都抄著手站著，旁邊幾匹馬兒鼻子裡還噴著熱氣，顯然是剛剛趕過來的。忍不住就有點兒犯嘀咕，道：「幾位有何貴幹？」
那小廝回頭瞥了一眼，管家模樣的矮胖男人就上前一步，拿著個架子，酸不溜的道：「小姑娘，你們家大人呢？我們胡老爺要請你們過去坐坐。」
她一聽這個胡字，心裡已經明白了一半，有點牙癢癢，臉上卻只淡淡的，道：「咱們不認識甚麼胡老爺。」
那矮胖男人向西邊一挑大拇指，洋洋得意：「長福鎮上的胡老爺！胡滿堂！」
她一見他這副狗仗人勢的德行，心裡頭就是一陣子厭憎，冷冷的道：「不認識。」轉身就要關門，那男人哎哎兩聲，急伸了一隻腳別住，道：「咱們胡老爺請你們去，是你們的造化，你們莫要不識抬舉。」
「造化？」錦顏不由冷笑：「有人當著狗還覺得是『造化』，咱們好好的人，可當不起這『造化』！」
那男人一瞪眼，「你這丫頭，怎麼嘴裡不乾不淨的？」
她一昂下巴，「你大清早跑到別人家裡吆五喝六，難道別人還得同你客氣麼？」
那矮胖男人憋了半天，只得收了氣焰，道：「聽說你們家丫頭生了個小子，只怕是我們胡老爺的種，所以叫你們過去看看，若是真的，你們可就發達了。一家子都跟著高門大院，吃香喝辣……」
錦顏聽他說的粗俗，氣的直咬牙，真恨不得甩他一巴掌，忍了又忍，才道：「我姐姐生娃娃，我家現擺著娃兒的爹，關甚麼胡老爺狗老爺啥事？你們再這麼仗勢欺人。拿這些污言穢語敗壞我姐姐的名聲。咱們就去見官，別當咱們是好欺負的！」
他頓時就是一愣：「不是說生孩子的是個閨女，沒出嫁就大了肚子……」
錦顏冷冷的道：「我們家一年前就招了上門女婿，成了親，村裡的鄉親們都是知道的。你們再敢胡說八道，可別怪咱們不客氣！」也不顧他腳別在那兒。就把門狠狠的一關，那男人吃痛，嗷的一聲收回了腳。錦顏便狠狠的拍上了門。
倚在門上，氣的直喘，心說這一出跑不了別人。肯定又是陳景望弄出來的。大概是上次杜清弦火燒胡家大院的事，叫他留了心，猜到了些端倪……拿著這種事翻來覆去，這手段簡直噁心下作到了極點，他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番對答。只怕早被左鄰右舍聽在了耳朵裡……眼下說再多也是白饒的，只有叫文木端站出來，才能當真解了旁人的疑惑，可偏偏他還病著……
葉道方和葉林氏都繫著衣服出來，顯然已經聽到了他們說的話，默默無言的站著。外頭胡家的人仍是不住拍門，一邊大聲嚷嚷，罵罵咧咧。
看來陳景望派去下說詞的人也是有份量的，胡滿堂本就沒有兒子，加上中毒鬧了那一出，以後要生兒子也難了，聽了這件事兒，哪能不上心？一定是信的實實的，緊緊張張，大清早就派了這幾個人出來。他們請不回人去，也交不了差，所以才這麼不依不饒。
既著他們鬧，也不是辦法，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可現在卻由不得她。錦顏狠狠的咬了半天唇，忽然就是心念一動，在心裡飛快的過了過，轉身就拉開了門。
門外頭已經三三兩兩的圍了好幾撥閒人，那矮胖男人一臉的氣急敗壞，一見她出來，指著她就要開罵。錦顏知道葉道方老兩口不擅做偽，索性把門狠狠的一帶，大聲嚷了一句：「爹、娘，你們都別出來！也別去叫我姐夫！我就不信這個邪了，難道桐洲還沒了王法麼？撞上門來欺負人！」
上前就扯了那男人的衣袖，道：「你別走！咱們找人評理去！」那男人一怔，她早又回頭道：「各種叔叔伯伯大娘大嬸，求你們，好歹幫著我些！」
那男人直發愣，錦顏已經扯著他往杜府後門走，她身小力弱，本來是扯不動的，可是他一時沒摸清她要幹嘛，也沒怎麼掙扎。兩家統共就隔了幾步，錦顏早上前叩開了杜府的後門，門房一愣神的空兒，她扯著他就往裡走，一邊朗聲道：「咱們現跟縣官老爺做著鄰居，這就找縣官老爺評評理去！」
因為前些日子才辦了喪事，所以有不少人知道這正是杜縣令的宅邸，附近的人更是沒一個不知道的，鬧事鬧到官宅去了，這熱鬧可是難得一見，加上人多膽壯，一見她昂然直入，大家便哄然跟了進去。
杜父過世之後，杜清弘便一直在家，閉門謝客，為父守制，他告「丁憂」的折子還不曾批復下來，也沒有繼任的縣太爺，縣衙雖有縣丞臨時主事，可是在平民百姓眼裡，縣太爺才是官兒。
陳景望，你不是喜歡挑事麼？喜歡坐收漁人之利？那好，我就索性把事兒捅到你面前去！看你是躲著做縮頭烏龜，還是繼續演你古道熱腸正直善良的十全大好人！
人越聚越多，門房擋也擋不住，從後院一路嚷嚷到了前院，此時那管家男子也是騎虎難下，就算想退，也退不出去了，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堪堪走到前廳時，就見杜清弘急匆匆的過來，一見陣勢，就嚇了一跳，喃喃道：「這是……」
錦顏扯著那人上前一步，便跪了下去，道：「杜老爺，求您幫咱們做主。」
杜清弘卻是認識她的，只怕也知道些陳景望跟葉家的關係，倒是不敢失了禮，急伸手相扶，道：「莫要多禮，我在家守制，不便理事……」
錦顏哪管他說什麼。早掉下淚來，她心裡本就憋屈，也不用裝，就哭的氣阻聲噎，哽咽的道：「我們家好好的，從沒得罪過胡家，可是不知為什麼，今天一大早。這幾位忽然跑到我家來砸門。滿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些污言穢語，我一個小女兒家，也不好說的……」一邊早捂著臉，哭的說不出話來了。
她年紀小，個頭不高。又生的細瘦伶仃，本就楚楚可憐，偏樣貌又是極漂亮的。這一哭，著實招人憐惜，杜清弘皺了下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言辭間，已經帶出了些為官坐堂的架勢。
胡家跟杜家因為杜清弦放的那把火，本就有些過節，這一問，那男人可就慌了神。道：「咱們……那個……咱們……」
杜清弘抬高了些聲音：「別吱吱唔唔！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辟啪一聲就跪下了，大力磕頭：「老爺明鑒，不是咱要來的啊，是胡老爺打發咱們來的……他說……嗯……」這件事，胡滿堂本就不佔理，若是真，就是他作奸犯科，騙奸良家婦女，若是假，就是他無理取鬧，敗壞旁人閨譽，怎麼說怎麼錯。這男子口舌又不便給，越說越是心虛，顛三倒四的說了許久，仍舊不得要領。
杜清弘聽的不耐煩起來，鎖緊了眉頭。他一來想在眾人面前留個好政聲，徐圖後計，二來，也存了個討好陳景望的意思，想偏幫錦顏，三來這男子哭的一臉的眼淚鼻涕，叫誰瞧著也是生厭。索性便一揮手，道：「夠了！胡家一向仗勢欺人，欺壓鄉里，無惡不作，我原本還存了不忍之心，想不到如今更是變本加厲……」
他親扶了錦顏起來，和聲道：「葉小姑娘，你莫要難過。我此時在家為父守制，不能理事，我著人送你們到縣衙，縣丞大人一定會為你們好生裁斷的。」
錦顏哭著謝了，才抬袖抹了淚，卻見陳景望從前廳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滿臉惶急關切之色，老遠便叫：「顏兒？顏兒，出了甚麼事？」
錦顏此時當真是心思電轉，一看他這模樣，便是心頭一跳。想他必定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既然這齣戲叫胡家弄砸了，害不到錦玉，他便站出來當個好人，順便當眾對她示以親暱，讓人以為葉錦顏跟他有些不清不楚……
也來不及多想，趕在他走過來之前，急對著杜清弘福下身去，口中不住道謝，杜清弘急伸手相扶，她硬要拜下，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陳景望已經走了過來，卻當然不可能從杜清弘懷裡把她拖過來，只得轉身負手，看了那男人一眼，道：「出了什麼事？」
那男子苦著臉，只是陪笑，他便上前一步，挾怒道：「你們究竟想幹什麼？平白無端的欺上門來，真當咱們都是死的不成？」
聽聽！葉家的事，跟你陳家的人死不死有甚麼關係？
錦顏哭出聲來，道：「多謝杜老爺，多謝陳東家，多謝王大叔，李大叔，秋嬸，金大娘……」瞅著認識的人點了幾個，又道：「……多謝大傢伙兒幫忙，要不是你們來幫忙，我一個小孩兒，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好，這麼一說，葉家的事，跟大家全都有關係了。
眾人紛紛道聲不敢，陳景望抿了抿唇，溫言道：「顏兒別怕，我親送你到縣衙去。這胡滿堂竟造出這種謠言來，真是恬不知恥！」
錦顏福身謝了，心裡氣恨不已，本來這一鬧，已經把事兒攪亂了，他這一句卻提綱擎領，又把這「謠言」二字點了出來，生怕旁人忘了似的。正暗中咬牙，忽聽有人和和柔柔的道：「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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