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學院征途 【V45】本色 文 / 果爺
「藍風學長，你看，這裡好像有一個出口，藍風……」
迷宮般的空間內，向雲提劍小心翼翼的向前跨步走去，望著前方目光突然亮了一下，驚喜若狂的回眸大喊。
這一看，心頓時涼了半截。
後面是一片空蕩蕩的視野，哪裡還有那絕代美人的身影。
向雲緊張的轉圈，四下一看，毫無頭緒。
後腦勺也跟著漸涼，就一會功夫人就消失了，這個地方太詭異了，同時心底又想起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被什麼不明物體抓走了吧？
越想越糟糕的向雲心頭狂跳，轉身朝著來時方向狂奔。
藍風學長，你千萬不要出事。
此時，若是至高朝下看，便會發覺，他的身影始終在原地打轉，而每走一步，四周的空格子便會快速彈回到原地，猶如一棟天然迷宮，永遠走不出去。
……
藍風此時卻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第六重。
「這小子帶路也不知道帶哪裡去了？」
不滿的喃喃一聲，不時回眸掃身後幾眼，確定尋不到向雲的身影時，無奈一歎，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既已進來，必盡全力。
她一步步朝著前方走著，看似距離扶梯口很短的距離，卻為之走了半月有餘的時間，當她終於累得拖不動雙腿時，一道戲謔的聲音漸漸響徹在耳畔。
「小瘋子，照你這樣走下去，只怕是走到天荒地老也走不出這六重天呦。」
媚聲如醉，明明是好聽至極的嗓音，聽進耳中卻只覺刺耳。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氣死人不罷休。
鎩羽，改叫鯊魚好了。
藍大王吹口氣，憤憤然，「不然如何，呆在原地不動，那豈不是連點希望都沒了。」
沒見過這樣的狗屁老師，但凡跳出來總少不了損她一頓。
哼哼，損她當飯吃麼？
鎩羽聽出她的不滿，不氣，反倒溫柔一笑，「吾乃小輩，為師不與你一般見識。」
藍風不理睬他，只有那雙眼睛顯示了有多麼不信任親愛的老師大人。
哼！
少來，他才不是大方人。
至少，在她這個徒弟這裡，完全沒有為人師表的概念。
自然，不拿他當楷模。
這話，她是不會說出來的，以免引起某只絕技火鳳的怒火，鎩羽老師發飆的**陣勢太要她命了，那拔高的小高音尖銳的能讓人想去死。
被忽略的鎩羽老師突然有些糾結，一向要人品有人品，要氣勢有氣勢，要口碑有口碑，要德操有德操，要什麼有什麼的一代神帝煉妖大師，為什麼走到他這倒霉徒兒這裡全都行不通了呢？
究其原因，不明白也。
難道，是嫌他睡的時間太長了？
一想到被自個的寶貝徒弟嫌棄了，鎩羽老師那張比之女人還要嫵媚許多倍的臉頰突然變得有些小小扭曲，斂去溫柔笑意，甩甩長及腰際的如緞紫發，神祇般出現在藍風面前。
「瘋丫頭，你是在嫌棄為師嗎？」
幽幽冷冷的腔調配合著那張媚到骨子裡的容顏，一種致命的衝突感油然而生。
藍大王突然有些抽，頓住腳盤算著無量老師幹嘛突然冒出來，太不符合他一貫做派了些。
雙手放在一起，乖乖的作揖，彎腰，行李，一套標準行師禮下來，笑意無辜，「老師，我怎麼會那麼沒人性嫌棄您呢？」
鎩羽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雙臂環胸仙姿飄飄，已然恢復到了溫柔本尊，「你有過人性嗎？」
藍風深深汗顏，這才是老師本色，咧咧嘴乾笑兩嗓子，「嘿嘿，聽說這玩意是相互的，您有徒兒就有，您沒有徒兒有也當沒有，師徒之禮，不敢逾越。」
「嗯嗯，孺子可教，來，為師今日便給你亮亮人品，以後要虛心學習，這樣以後出去混了，也不辱沒為師的名頭。」無良老師很受用藍大王一番言論，闊袖一擺，已然顛顛的向前飄去。
藍風望著那妖嬈背影，差點咬了舌頭。
她說什麼來著，是人就喜歡聽好聽的，何況老師本身……不是人。
無奈歎息一聲，跟上。
一段距離之後，異象突然出現。
鎩羽飄過之處，一團影響悄然浮現。
藍風一看，怔怔的看著那副畫面，無法言語。
「看吧，這就是競爭的殘酷。」鎩羽頓住身形，氣定神閒的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這丫頭什麼都好，單是心思太純了，這樣怎麼行呢？
必要關頭，有些東西必須讓她看到。
他的話有種薄涼落差，一直涼到人心底。
藍風只是看，不吭聲。
畫面中，四面銅鏡，兩人正在拚命戰鬥，那染血的衣衫濕了大半，兩雙眼睛卻毫無退讓，只為堅持到底，贏得勝利。
她低聲如囈語，「丹竹，黃聖一。」
裡面不停歇顫抖的正是此二人，進塔時還一臉笑顏，此刻猶如殺父仇人，她只覺心頭一陣顫抖，為了爭奪神級寶器塚陰，不惜同門相殘，難道這便是幻塔學院的目的所在？
若不是，那又為何？
利益面前，人人眼紅，何況是可祝人一步登天的稀世珍寶，五百年封印難逃此劫，一旦面世必將生靈塗炭，此時，又豈非災難的起點？
想到此，不禁打個寒顫。
一件塚陰尚且如此，若真正的王牌神寶器至尊幻決出現，不知會發生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鎩羽瞄她一眼，暗讚，果然是個聰慧女子。
可惜，心太軟，難以成大事。
他笑，臉上是少有的冷酷神采，「至尊幻決暴漏無需擔心，此器之前有我靈魂印記，現在你身上，已接受你的血脈，他人，即使得到也是一堆破爛而已。」
一眼看破，一語戳穿，毫不留情，可謂一針見血。
藍風眼神微晃過一抹慌亂，鎩羽的話她從未懷疑，只是，這麼個定時炸彈戴在身上，苦悶的是還不知在哪個部位隱藏，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暴漏，引來滅頂之災。
天下這麼大，面位如此多，不要說別的高級面位，即使是奧義大陸也是強手如雲，更有諸多隱世高人潛伏暗處，張揚，只能是找死。
只是，此時，卻顧不上至尊幻決之事。
「老師，要阻止他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人就這樣耗死在裡面。」
她算看出來了，並非兩人不想出來，而是環境已不受自己控制，看著丹竹臉上血色越發蒼白，腳步一動，便欲竄進去。
「你幹什麼？」鎩羽伸臂攔住，低喝。
「當然是救人！」她挑眉，這問題有懸念嗎？
「救他們做什麼？貪心不足蛇吞象，都是該死之人，即使這次救回來，不久之後依然會死，只不過，多活兩天而已，這樣又有何意義？」無量老師表情很淡，淡到看透了一切。
在他看來，貪心的人都統統該死。
藍風急的額頭浮氣豆大的汗珠，「老師，你沒聽過一句話麼？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們正值人生最好年華，只是暫時沖昏了腦子，不該喪命此處。」
說完，再不管鎩羽是何表情，身子旋轉間已如游魚般滑過他臂彎，一猛子紮了進去。
鎩羽怔了怔，歎口氣，一溜煙的跟了進去。
藍風正急急尋找著兩人身影，只覺一股熟悉的力量包裹週身，不禁莞爾一笑。
嘴硬心軟的老師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小瘋子，也許你是對的，只是，這裡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鎩羽的聲音悄然響在心底，隱隱中透出些許不安。
「我會小心。」藍風目色化金，運轉身形飛行在空曠的大殿內。
只是，來回尋了一圈，依然找不到那兩人身影。
這個空檔，鎩羽突然輕輕一歎，「你確定要繼續在這浪費時間，別忘了還有一個人不在掌控之內。」
一語驚醒夢中人。
藍風腳下一個急剎車，是哦，進塔後自始至終，那空降學院的男人便沒再看到他身影。
連城。
他人在哪裡？
「老師，您說話能說明白點嗎？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
鎩羽輕笑，他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為師的意思是，那個男人看不透。」
看不透？
槽，那他的實力豈非要越過師傅大人？
搖搖頭，隨意扔一句，「我也看不透，管他做什麼，你又不是他老丈人！」
說完，接著找人。
鎩羽老師很內傷，他交了什麼好運才收了這麼個粗枝大葉的徒弟，完全沒有女兒家的溫柔細心嬌態。
「為師的意思你還不懂？聽好了，你現在有兩種選擇，一，繼續留在這明鏡空間找人，二，直接闖入第九重藏金閣，先機不可失，你要想清楚。」
他的話很輕，語氣卻重得讓人壓抑。
半晌，藍風不解道，「這才第五重就已困難重重，我如何闖入第九重，老師莫急，急不來的。」
然而，鎩羽卻明顯不苟同她的觀點。
「還記不記得上次在斷心崖下，都經歷了什麼？」
藍風腳步微頓了一下，繼續搜尋，心底卻嘀咕開了。
斷心崖，不就是和妖孽約定三年相見之處，這男人太無恥了，口口聲聲說遵守約定尊重她，還不是沒事就跑來，還有那誅殺鎮駐紮的大批黑暗勇士，想想就頭皮發麻。
她是來院校學習，又不是國家保護動物，用得著如此大張旗鼓麼？
不過，想起斷心崖，突然想到了那片隱蔽的幻神遺址，骷髏幻神的古怪風采一世難忘。
「老師，你的意思難道是指九道輪迴？」她的聲音向上提了提，猜測。
隱隱中，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聰明的丫頭，不錯，這裡的設防和九道輪迴有異曲同工之妙，你之前已經歷過一次，再來一次小菜一碟吧，不要管這些傢伙了，我們去九重塔看看有什麼機關好不好？」鎩羽一副誘哄的腔調，雖看不清其面貌表情，單憑聲音藍風已判斷出無量老師有多得瑟。
嗤——
腳步再次急剎車，原地乾笑兩嗓子，在鎩羽滿心期待之下溫柔開口。
「不好！」
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沒有思考一下。
無量老師再次重傷，此次打擊程度已然難愈。
利益誘惑面前，這個死心眼一根筋的笨丫頭，還是那麼的無藥可救。
真不想承認是他的弟子啊，說出去丟他人。
「你別後悔就成，不過，為師有必要提醒你，我的時日無多了，不要忘記了答應師傅的事情。」
聽著那飄渺的聲音，藍風突然湧起一股傷感。
時日無多？
四個字殘酷的砸落她心頭，從未想過鎩羽會有一天離開自己，她說過，但凡有一線生機，必不放過。
壓下心底惆悵，重重嗯了一聲。
就在此時，一道微小的喘息聲自遠處傳來，藍風目露喜色。
找到了。
一個提氣間，旋風般掠去衝向了聲源處。
見狀，鎩羽老師一聲長歎，傷心爬走。
半個時辰後，當藍風急匆匆趕到時，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滿室銅鏡陣空間被結界鎖定，兩盞昏黃火把飄忽，地面之上，兩道身影，一人單膝跪地，一人狼狽斜臥。
勝負可見。
跪地之人，一身利落緊身黃衫破落多處，破破爛爛的服飾絲毫不影響他挺拔身材和立體五官，尤其那雙淡金色眼瞳，釋放著散不開的犀利。
看到藍風之時，瞳眸微露錯愕之態。
而那斜臥之人，就沒這麼樂觀了。
陰柔的五官此刻可謂扭曲，什麼風雅不知跑哪去了，俊秀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半邊臉完好無缺，半邊臉腫的像個豬頭。
藍風受不住的噴笑出聲。
這畫面，太搞了。
抬抬手，朝著丹竹哥打招呼，「嗨，哥你這是去了一趟豬頭國麼？」
黃聖一冷漠的臉上隱隱有抽搐跡象。
丹竹咧咧嘴哼哼兩聲，全身腫痛的暗自抽氣，硬著頭皮撐著手肘，「哥特意這個打扮，你懂什麼！」
噗嗤——
笑死她算了。
這世上還有人放著正常人不做，愛做豬寶寶的？
轉個身，笑意要多美好有多美好，「好的，小弟建議，你那半邊臉也扮一下，要不要我幫你？」
一旁忍受著全身劇痛的黃聖一再次抽抽唇角，彷如混血的五官淡淡浮現一抹探究。
他雖一直在閉關，外面發生的任何一件事卻從未逃過他的耳目。
藍風，也不例外。
這個剛入院的傳奇新生果然與眾不同了些。
丹竹不理她，氣哼哼的扭頭頭去。
藍風笑一笑，走到黃聖一身邊，溫柔喚一聲，「一哥，打夠了沒有？要不要小弟接著奉陪？」
黃聖一本是起了好奇心，欲正眼看看藍大王本尊，聽到她這句話，就這麼定住了。
她不依不饒，湊上前，再笑，「要不我主動一點？」
不知是被藍風那張容顏震到，還是被她臉上的不羈笑容吸引，許久，黃聖一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必！」
呵呵，藍風笑起，也好，省她力氣了。
上一秒還笑若春風，下一秒，她的聲音陡然變了。
「說說吧，為什麼這麼拚命，同門間這樣太過了不是嗎？」
略帶警告的聲音，傳進兩個大男人耳朵裡，說不出的蛋疼。
「沒什麼說的，哥生哥死哥願意！」丹竹氣不順，陰陽怪氣的嚎一嗓子。
「無話可說。」黃聖一被她直勾勾看著，極不情願的蹦出幾個字。
藍風笑一笑，好，既如此，她便不客氣了。
手中劍唰一下驀然出現。
兩男同時變了臉色。
她要做什麼？
除掉他們，自己去第九重嗎？
世上居然有這麼不要臉之人，坐山觀虎鬥，然後殺人滅口。
她笑聲突起。
「不老實交代，耽誤我時間，自相殘殺，同門之誼盡毀……那便挨揍吧。」她揚起手中劍，七彩虹劃過，凜冽的煞氣飛射而來，兩人驚恐之際完全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
下意識閉眼之際，直覺耳旁，頭頂，週身，氣流都似在狂舞，來不及反抗，只能在肚子裡將藍大王滿了個狗血淋頭。
無恥，可惡，趁人之危，奸詐，混蛋……
還未罵完，只聽周圍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刺耳響聲。
兩人錯愕的睜開眼，看到四周碎了一地的銅鏡，瞬間光明的殿堂通道，喉嚨突然似打了結，說不出一句話。
再看，只瞥到她纖細不失高挑的背影晃悠悠的朝著扶梯走去。
一眼，難忘。
那道背影不魁梧，卻異常高大。
原來，是他們小人了。
原來，她是來救人，而非害人。
原來，她不到此，他們便一直被困於此。
原來，人與人之間，可以選擇信任，也可以選擇毀滅。
原來，一念之間，會改變許多。
兩人思緒間，藍風腳步消失在扶梯盡頭，清冷的聲音也跟著徐徐傳來。
「結界已破，如何去留君可隨意。」
淡淡的聲音悄無聲息的傳遍四處各個角落，且在不斷蕩動著陣陣回聲。
兩人看一眼彼此，各自艱難的起身。
一前一後，分道揚鑣。
抉擇面前，誰是英雄，誰是狗熊，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看清了自己的心。
和，自己追求的東西。
……
此時，藍風已踏上了六重塔，看著四周微微熟悉的力量波動和瞬間黯淡下來的灰色世界，暗夜裡，她淡定的勾唇一笑。
同樣的輪迴之道，不過生死之間，天堂地獄，早已嘗過，何懼道哉！
只是，這一次，眼前拂過的畫面卻完全不同。
當畫面急轉，定格那一瞬間，藍風再次被震得眼神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