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風傾 【V87】攻心 文 / 果爺
血色印染的地面一片狼藉。
藍風看著那被瀾靈珠一鞭捅穿得無辜傭兵，眼神痛恨。
這個該死的女人！
身姿微動伸手扶住被她連累的傭兵，輕歎一口氣，伸手合上了那人的死不瞑目般瞪大的一雙眼睛，卻怎麼也合不上。
她說：「放心，我會為你報仇！」
那人似有感應，失去了死撐的最後一絲力氣，眼皮卡嗒一下合上了。
藍風放下他，起身，目光陰沉。
對面是戰火紛紛，中間是金戈鐵馬，外圍是人群流動，而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定定看著一步步跨步走來的瀾靈珠。
月兒，炆君，瑾兒後一步趕至，一個個面色灰溜溜的。
沒能攔住這個女人，慚愧啊。
「主人，我們……」想了想，月兒有些惶恐的開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寫滿不甘。
瑾兒和炆君也滿身火氣，摩拳擦掌的瞪著瀾靈珠。
賤人賤人賤人，害她們在主子面前出醜，可惡！
藍風溫和的看一眼幾人，語氣淡淡卻無責備，「無礙，本來也沒指著你們能攔住她，修魔人，若真的只有這些手段，那之前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了。」
她目光跳過幾人再次看向落穩腳跟的瀾靈珠，笑意譏諷。
幾人目光詫異，心想主人今天是轉性了麼？
若是換做平時，一定將他們幾個罵到狗血淋頭吧，今天的主子好像特別好說話，特別……不正常。
回頭看看四周亂七八糟的局面，也明白了形式有多嚴峻。
「你們去幫大哥那裡幫忙，這次務必保他安全，否則，不要回來見我！」藍風一扭頭看到瀾弈再次被綠妮莎震飛，心頭咯登一跳，不得不下死命令。
她的夥伴自己最為清楚他們的性子。
沒有足夠的壓迫別想成事，一個比一個懶惰，一個比一個好玩，若不給點壓力，是萬萬不行滴。
三人一聽，臉色立馬綠了。
咬咬牙，恭敬的躬身，「一定辦到，辦不到不回來了。」
……，藍風無語。
她有說不讓他們回來麼？
她的意思是盡力即可，若是害他們丟了性命換回大哥的命，那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然而，眼前只覺幾道虛影一晃，三人已快速的去增援了。
藍風所處的位置立在空曠裡，四面殺生如雷，不時有兩方人馬廝殺而過。
瀾靈珠對這些看都不看一眼，凡是經過她身邊的，不管是哪邊的人，一概格殺。
出手利落狠辣，一鞭下去不留活口。
藍風看著慢慢皺眉。
這怎麼行？
無奈伸手釋放靈魂力量，將閒雜人等驅趕出這一片土地，一時間，再無傷亡，她心微安。
她就那樣淡淡的立於風中，目光灼灼，金光不時流過，令人看一眼只覺心頭狂跳。
瀾靈珠也在看著她，良久，冷冷一笑。
「這才是我們的戰場。」
她等了這麼久，卻等來了這麼多閒雜人等。
事情變化之快應接不暇，以至於突然間失去了娘親，外公，這世上眼看只剩下大哥一個親人，也被逼得沒有活路，這些事讓她對藍風的恨更加深刻。
「呵，我也並沒有打算放過你。」藍風對她的態度嗤之以鼻。
做賊的喊抓賊，這種事歷來屢見不鮮。
只是能將賊做到底還做的這麼理直氣壯的她算個異類，不知是這女人的臉皮夠厚還是她的心理結構異於常人，誰是誰非是真不清楚，還是扭曲到如此地步。
對面的女人沒有立即回應，而是沉著一張臉，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
半晌，終於似想起什麼，嘴巴突然裂開一抹殘忍笑意，看著她，一字字如魔般吐出。
「藍風，你可知你是個禍害？」
藍風不覺得，所以果斷的搖搖頭，她倒覺得這女人是個禍害，天大的禍害精。
瀾靈珠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她的臉本來就夠扭曲夠衝擊人的視線，再一皺鼻更添猙獰。
於是，藍風又好心的補了一句，「別生氣，你一生氣更沒法看了。」
她意思，你本來就這麼難看了，再做這些小可愛的動作更讓我想吐有木有。
瀾靈珠這次險些跳腳大罵，只是腳跟剛剛抬起，又似想起什麼，再次冷冷一笑。
那抽筋般的笑容看得藍風頓覺受刺激。
尼瑪，你能不能不笑？
就在這個檔口，瀾靈珠道，「想不想知道瀾家人都去哪了？」
她的話帶著一絲絲陰森之氣，藍風眼珠轉了轉，突然不想知道了。
「這個跟我無關。」
她的話卻引來瀾靈珠放聲狂笑。
藍風受不了的伸食指，直指她的鼻尖，「你知道不知道你笑起來鬼都能被嚇死？」
一句話將對方氣得汗毛倒豎。
鬼？
她不就是鬼麼？
她這副樣子自己最清楚不是嗎？
瀾靈珠眼底快速劃過一抹悲傷，卻不理睬她的問話，只是自顧自的撫摸著手中鋼鞭，那副自戀的樣子一致令藍大王以為她是在摸著哪根……虎鞭！
是的，看手勢溫柔不用說，看眼神充滿迷戀，看動作軟綿綿的……
藍大王這邊想著虎鞭的幹活，瀾靈珠那邊猶自低訴開了。
「威戈表哥以前很疼我的，我們一起去騎馬狩獵，一起去散步遊湖，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她的睫毛低垂，說話時，說不住的撫摸著那根油亮亮的鋼鞭，語氣說不出的幽怨。
嗯，夠手賤，完全一副摸習慣了的樣子。
嗯，一起做，是一起做，做了還不止一次，不然怎麼能被當場抓奸？
嗯，繼續，在她死之前，她允許她不被自己未出口的話憋死。
她一邊聽著這女人絮絮叨叨，一邊眼光六路觀察著戰況勝敗。
好，妖孽動了動手指，周圍倒了一批黑暗死士，不錯，這無良男人終於肯出手做點人事了。
再看那邊。
也不錯，小剎同學的斬鞘又上一層樓了，這下一出手，威力讓她都感到很吃驚，看來修為又漲幅不少。
再看另一邊。
騷包美人琅玉是在……跳舞嗎？
不不，他是在指揮著殺人。
怎麼把他的靈魂攻擊給忘了，可是這般如凌波微步的步法很想現代華爾茲有木有？
目光一瞥，發現了新亮點。
好孩子西一蕭和小魔女墨玉好像應該大概也許……結果是肯定互咬了一下。
罪魁禍首最閃眼——美大叔五花。
她意興闌珊的瞄向美大叔，只看五花滿臉幽怨，跳腳罵著，「便宜你小子了！」
而她的獸獸們更是大展神通，配合大哥聯手對付綠茶婊。
槽，那張臉太雷人了。
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而且是正在無惡不作的一張臉，媽蛋，趕緊滅了她，她幼小的心靈傷不起啊啊啊啊。
瀾靈珠當然不知道藍風怎麼想的，她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猶如一個掉入湖水裡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只想一把抓住，貪戀的不想放手。
「我很愛他的，一直聽愛的，我們一起去騎馬狩獵，一起去散步遊湖，一起一起做過很多事……」瀾靈珠低垂著眼，緩慢的聲音猶如石磨在碾壓，聽著讓人全身不舒服，不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藍風卻聽得笑了。
看著她眷戀的摸著鋼鞭的手勢真是熟練，果然是一起做，而起做了不止一件，不然怎麼可能當場捉姦殺人滅口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對方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滔滔不絕的說天書。
「可是，他後來變心了，他暗戀你……」說著，抬眸看了藍風一眼，眼神陰測測恨綿綿，道不出的嫉妒，「你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麼？」
一句話襲來，藍風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揚揚下巴，笑中透出一絲痞氣，「難不成你給他找了十個八個女人逼他夜夜**最終精盡人亡一命嗚呼？」
尼瑪，這是狗血小說裡的情節好不。
別搞得誰都不懂的樣子，不純潔的說，這樣的故事她看了太多太多。
她的話剛落，瀾靈珠的眼睛已經瞪大。
看她像看外星人似的眼神，眼底滾過難以置信，不解和迷茫，隱隱還有一絲受驚過度的驚恐。
藍風看到這個眼神，心頭咯登一下。
心想，完蛋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猜中了。
於是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若真的這般手段對那個少年，當真過分的離譜了。
記憶中，瀾威戈好色不假，但卻也不是罪大惡極之人。
之前的瀾楓墜湖多半是瀾靈珠主張，他撐死算是個幫兇。
在她穿越而來之後，那孩子有意悔改，不然也不會在她第一次動手打了他二人之後，族裡問起隻字不提。
後來的種種，他曾暗中表示想與她拉近距離，是她一口拒絕了他。
沒想到，居然會因此得罪了這個狠毒的女人。
看著藍風臉色陰沉，瀾靈珠卻異常興奮。
「不錯，你猜對了，那幾日他的飯菜中每日都有大量的媚藥，時間久了，他自己開始管不住自己，神智迷糊，我便好心替他找了好多女人，沒過多久，他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衣衫不整，大長老氣得吐血離世……哈哈哈，你是不是很開心曾經殺你的人終於死了？」
笑聲如魔，聲聲懾人。
藍風心頭一片寒涼，這個女人已經瘋了。
當喜歡變成佔有，已經是走火入魔了。
瀾威戈，瀾家也曾寄予厚望的少年，大長老的嫡系子孫，屬與帝都瀾家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卻也算半個瀾家人。
聽說，瀾威戈曾經也是分家之人，父母早亡，於是過繼給了大長老名下，想他身世也讓人心生憐憫，如今這般死去，如何對得起地下雙親，還有那對他有養育之恩望孫成龍的大長老，死因也必不簡單。
深吸一口氣，猶自想記起瀾威戈的樣貌。
卻只依稀記得，那人長著一張絢爛的桃花眼，五官秀氣，愛穿華麗衣衫……
閉上眼，再睜開，已恢復一片清明。
他在那個時間遇上情竇初開的瀾靈珠，也算喜歡之至，但男人的感情和女人永遠無法相提並論的。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雖自白，卻一點不為過。
女人先動情，後面才有肌膚相親。
男人卻可以先發生了關係，再產生感情。
這話雖然有失偏駁，世間好男兒多得是，她不主張不能一棍子打死，卻可以歸納為一部分人至少如此。
情之所至，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只是可惜了繁華年少就此與命運蹉跎。
隱隱中，她心頭突然生出一絲痛。
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看著藍風眉宇緊蹙，瀾靈珠心頭突然生出一股極致快感。
她的臉容雖毀，手指卻是極其好看的。
如嫩蔥般白潤似玉，而那尖尖食指扣在鋼鞭之上，配著滿臉扭曲神情，令人充滿了一股違和感。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感覺自己是個罪人？」瀾靈珠拔高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銳，「那你可知父親和族中長老是因何死去的麼？」
瀾晟？
那個威嚴有些偏心的中年男子。
他死了麼？
連帶著族中長老都死了麼？
藍風秀眉緊蹙，不解她話的真假。
瀾家難道除了大哥和瀾靈珠，全族覆滅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底開始嗖嗖冒冷汗，連同袖中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
瀾族雖比不上奧義大陸上的頂級世家，卻也是人口眾多，若真的一個不留，當真太殘忍了。
而若是真的，那又會是誰幹的？
她正想著，不知是她太興奮，還是她的心理太複雜，以至於瀾靈珠那張臉隱現抽搐，「滿族沒有一個活口，哈哈，你沒有見識到那一幕吧？真是可惜，你不知道那些人死的有多慘……」
聽著她的話，藍風心頭再次下沉。
冥冥中突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卻下意識拒絕這個想法的成型，誰知越是抵擋越是清晰無比。
滿族覆滅，幾個字如魔魘般穿透空氣而來，她怔怔的定在原地，喉嚨裡發不出一絲聲響。
對方似很滿意她這樣的反應，唇角翹起的弧度也似帶起了那夜的灑不完的血，猙獰，恐怖。
對面一直關注著這邊動向的無央幾人心底有些納悶。
「過了這麼久，她們在談什麼這麼入神？」琅玉不解的挑眉，女人間的戰爭不是應該激烈無比的麼？這會怎麼開始舌戰了，真是不明白。
剎無煙送他一記大白眼，冷笑數聲，「你這麼笨的人當然不會知道人家在幹什麼。」
平淡無奇一句話差點沒把琅玉大美人嗆死，「剎無煙，你找死是不是，老跟我過不去！」
無央不理睬兩人的唇槍舌劍，只是淡淡的看著對面。
小風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再勇敢一點，便什麼都不用怕了。
也許前途的路很黑暗，也許身後的世界很漫長，只要你肯回頭，其實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目光悠悠望向笑得詭異的瀾靈珠，那張聖潔中帶著無雙風情的容顏突然變得有些陰沉。
之前與這個女人在黑暗幻殿外交手，只覺得實力很強，沒想到心計也如此，他早早便認出了她的身份，只是礙於沒有證據無法確認，此刻卻明白了原來是修魔人的血脈在作祟。
在瀾家時，他尚是靈魂狀態，並未多做留意這個女人的存在，眼底看到的不過是一個富家子弟嬌嬌女，成不了大氣候。
三年過去，那個不曾放在眼底的小人物如今卻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威脅。
先是利用修魔人神出鬼沒的體質，偷襲了剎無煙，琅玉，百葉，等人，再是將星塵拐至黑暗幻殿，進而冷刺聯盟一度陷入癱瘓狀態，後進攻黑暗幻殿，被她攔截，幾番爭奪終是難持，最終沒能逼出北凌，無功退場。
瀾靈珠，丑娘，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麼，變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知道小風兒一定不會輕饒了此女，縱使一時難敵，他也相信她身為煉妖師終有法子來解這步死棋。
正因為相信她可以，他才選擇遠遠觀望。
瀾靈珠此時正興味濃厚，半瘋半癲的狀態，不管藍風願不願意聽，一股腦的盡數吐了個乾淨。
「你已經猜出來了對不對，哈哈，不錯，是大哥，他們都是大哥殺光的哈哈哈……」
轟隆隆——
藍風腦袋瞬間有些短路。
果真再次被她猜中，可為何偏偏是大哥。
大哥是族中少主人選，沒有必要費盡心機殺掉不支持自己的族人，更沒理由殺掉長老和……族長，瀾晟！
至少有一點她確信，大哥清醒時不會做如此糊塗事，但是若入了魔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不知會做出怎樣驚天動地的事情。
人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瀾家作為帝都的老牌實力，族內也有不可小窺的武裝力量，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她說什麼也不信。
這個女人，故意利用此等下作說法亂她心神，其心可誅！
「別說了，我不會信你隻言片語，我信大哥！」
她目光遙遙看向奮身而戰的瀾弈，他好像受了傷，但背脊挺得筆直不曾彎曲一毫，而那雙眼眸無意間與她重疊。
剎那，便是火花。
其中憂色，令人心驚。
當瀾弈發現了藍風身後的瀾靈珠時，青色臉龐上的表情瞬間化為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