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重逢 第166章 我選擇放開 文 / 不知流火
「是胃藥,我胃痛。」季凌菲不知為何,看到他的眼神,她脫口就解釋了。
「藥已經過期了。」夏澤辰也發現了自己的「凶狠」,收回所有的鋒芒,她穿著寬大的毛衣,身形更加的削瘦,臉色也更加的蒼白。想起昨夜,又看到她現在這樣,心底泛過疼痛。
「我記得沒有過期啊,」季凌菲伸手去拿,夏澤辰看著她的動作,季凌菲忽然就縮回了手,「我去把碎片打掃乾淨。」她剛轉身,夏澤辰伸手就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扯入懷中。鼻尖頂著她柔軟的長髮,季凌菲心中驀然一慌。
「為什麼總在我要放下對你的一切恨的時候,你卻總是背棄我?」夏澤辰貼著她的臉頰,夾雜著恨意也夾雜著更多的痛,「我最恨的就是背叛我的女人,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對我。季凌菲,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即便,她這樣的對他,他還是沒有辦法放下她,就算是恨……也要綁在一起。
「是我配不上你。」季凌菲閉著眼,手指略顫抖。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夏澤辰扳過她,只要她說一句,夏澤辰,對不起,我一直愛著你。不管真假,他都甘之如飴。
「是我害了何家,害了你媽媽。夏澤辰,只要你放過金玄,我願意去補償我以前所有的錯!」季凌菲骨節泛白,夏澤辰,對不起,我真的無法再和你在一起,即使我愛你。
肩膀又被掐得很痛,季凌菲猛然被推倒,她的手一下子按在了玻璃渣子上,尖銳的玻璃扎進手心裡,頓時,鮮血就流了下來。
下巴被捏住,夏澤辰再次變得嗜血:「我會讓你的金玄出來,但我會讓他活得連狗都不如!」夏澤辰轉身砰的一聲,拉開門就離開。
季凌菲抬起手來,鮮紅的血已經染紅了那玻璃碴,玻璃碴深深的扎入了手心裡。季凌菲轉頭看到夏澤辰開車離開,頓時淚水迷濛了雙眼。
季凌菲自己拿著鑷子將玻璃碴拔掉,點上了一些藥,又有紗布包好。隨後又將碎片收拾乾淨。又將家裡收拾了一遍,原本這些都是趙嫂來做的,但是趙嫂走了,只有她做了。拖地、擦桌子,擦樓梯,洗衣服。手侵入涼水中,手心就開始疼,季凌菲忍住痛還是把衣服都洗乾淨了。又將夏澤辰的房間收拾乾淨,她把自己的行禮提到了另一個房間裡,將衣服都放在了那裡。
全部收拾一遍後,已經上午11點左右,夏澤辰的手機也被他留在了家中。季凌菲拿著他的手機,目光又是一暗。他忘了帶手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
打開網絡,就爆出一條消息,金玄的破冰電影,導演已經宣佈換人,因為金玄吸毒的事情太惡劣,二來電影即將開拍,金玄可能還有牢獄之災,因此製片方決定換主角。這無疑是落井下石,原本某雜誌要用金玄做封面,也棄之不用。這讓媒體紛紛猜測,金玄即使平安無事,也很難在娛樂圈混了。
『我會讓你的金玄出來,但我會讓他活得連狗都不如!』
是她又說錯話了嗎?她越說金玄,夏澤辰就越恨他,不知不覺中,似乎又害了金玄。
這時,門鈴響了。季凌菲走到窗前,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門前,穿著貂皮大衣,帶著大大的墨鏡,是韓易煙。韓易煙仰頭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她。韓易煙摘下了墨鏡,沒有絲毫表情的看著季凌菲。
季凌菲最終下了樓,打開了門:「你來幹什麼?」
「我有東西落在了這裡,忘了取回去,你很怕我來嗎?」韓易煙冷笑。
韓易煙拿著墨鏡走進去,看著光潔的地板,嘲諷道:「他對你怎麼樣?」她沒換鞋直接踏了進去,地板上就留下一串腳印,韓易煙瞟了一眼她手上包紮的繃帶,捏起她的手:「呦,都受傷了呢。看來,他對你也沒有比對我時好多少。這就是你死纏爛打的男人嗎?為了他厭食、退出娛樂圈,可到頭來,他還這麼對你。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賤的女人。」
季凌菲甩開她:「有你的東西快去拿,別讓我趕你!」
「馬上就去拿。」韓易煙上了樓,逕直進了夏澤辰的房間,從床上的床櫃裡拿出了一條紫色的胸衣,韓易煙轉身,看到季凌菲的臉色悠然變得慘白。韓易煙的手指伶著那胸衣:「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胸衣,辰辰還說我的胸衣很漂亮呢。那晚,我和他在這裡做完之後,就落在了這裡,走的時候忘記拿回去了。」韓易煙將胸衣放進袋子中又放進包裡,走到季凌菲面前:「你以為他真還愛你嗎?愛一個給他帶過綠帽子的女人?雖然他也不愛我,但他和我親口說過,對於背叛他的女人,他會玩死她,讓她痛苦一輩子,讓她哭著喊著來求她,還要讓她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他現在應該是做到了吧,因為你現在就變成了背棄金玄、只喜歡錢的人盡可夫的女人!」
韓易煙看她越痛苦,心裡越痛快,她轉身優雅的下了樓。
「等等。」忽然季凌菲喊住了她,韓易煙看到季凌菲步伐不穩的走下來。
「還有什麼事兒?啊!」韓易煙一聲尖叫,季凌菲用盡力氣去打她:「韓易煙,你比我更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再說一遍,你和你老師的事情不是我捅出去的!」
「不是你,還有誰!」韓易煙上前就拉住了季凌菲的頭髮,死命的拽著。
這時,門忽然開了。陸涵站在門前,驚愕的看著這一幕。一步衝過去:「快放手,別打了!」陸涵一把拽開含韓易煙,季凌菲腳步虛浮,陸涵一把抓住了她:「季凌菲!」
「馬上滾,要不然我就報警說你私闖民宅!」陸涵罵道,韓易煙臉上腫了一大片,手上還拽著季凌菲的頭髮:「季凌菲,這筆帳我也記下了,不要以為有這麼多男人保護你,你不過是個婊子!我不會放過你!」韓易煙拉開門離開。
「你最好也離這個女人遠點兒,惹上她的人會一輩子倒霉!」
「滾!」陸涵喊道,韓易煙砰的關上門離開。
「季凌菲!」陸涵扶住她,喊道。
「我沒事,我想上樓,陸涵,你自己坐吧。」季凌菲推開陸涵,跌撞上了樓,啪,就將門從裡面鎖上,她從門上滑落,跪在地上,淚如泉湧,她咬住手臂,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牙下咬出血痕來。
「季凌菲,季凌菲,開門!」陸涵敲著門,屋內沒有一點動靜,靜得……嚇人。
給夏澤辰打電話,他的手機居然從屋內傳來了!
「你再不開門,我就踹開了!」陸涵喊道,片刻就傳來季凌菲的聲音:「陸涵,你走吧,我想安靜安靜,我沒事,真的沒事。」
「你沒事,沒事個p呀!季凌菲,你開門!」陸涵又喊。
「陸涵,你走!」屋內傳出季凌菲的一聲暴呵,陸涵徹底安靜了,季凌菲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上,再也聽不到陸涵的聲音,她自己也陷入死寂中。
當夏澤辰很晚才回來時,整個家都是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他望著這裡,心裡就發涼。夏澤辰醉醺醺的從車裡下來,一步三晃,推門進去。
門關的燈剛亮,就照亮了陸涵那張似從地獄裡爬出來的臉,陸涵揪著夏澤辰的衣領就給他一拳,夏澤辰砰的一聲撞在牆上。
「你tmd的去哪裡了?還喝得這麼醉回來!你tmd知不知道,你女人被欺負了!」陸涵攥著夏澤辰的衣領,惡狠狠的說。
夏澤辰臉上立刻青了一塊,酒也醒了:「你說什麼?」同時看向樓上,樓上黑得很,就像個無底洞。
「你的明星女友韓易煙來過,我來得時候,她們兩個正在打架!韓易煙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麼,她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現在還沒下來過!夏澤辰,你還是不是男人?把她自己放在家裡讓別的女人還羞辱!」陸涵又給了他一拳,夏澤辰接住他的拳,反手就擰開。
夏澤辰幾步跨到了樓上,拿出鑰匙開了門。屋內也一片黑暗,他打開燈。就看到她縮在床上,縮成了一團。手上還纏著紗布,他記得她沒有受傷!卻又忽然想起,自己早晨把她推倒,旁邊都是碎玻璃……
「季凌菲!」夏澤辰心底滑過尖銳的痛,他將她一把摟進懷中,揉著她的長髮:「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眼睛裡流過淚水,他早晨不該和她吵架,才讓她變成這樣。
「我以後什麼話也不說了,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夏澤辰抱緊她,他可以為她放下所有,只要她在身邊就好。
陸涵看到兩人這樣,靠在牆壁上,抹乾眼淚,朝樓下走去。
「夏澤辰。」季凌菲終於開口說話,她的聲音被他悶在懷中,遙遠而陌生,「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金玄,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何家和你媽媽都是因為我出了事故,你讓我怎麼和你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我夜裡都會做噩夢,何依依和你的孩子滿身是血的來找我,讓我償命。夏澤辰,在你身邊,真的好累。我知道你恨我,我現在已經變成了無恥的壞女人,你放過我行不行?」
「我不會放開,季凌菲,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我不會放開!」夏澤辰抵著她的額頭,「就算死,我也不會放手。」
「你真的愛我嗎?夏澤辰,你愛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她的語氣冰涼,像是沒了靈魂一般。
「我愛你,沒有人比我更愛你,季凌菲。」夏澤辰低聲說。
——
「韓易煙和你說了什麼?」夏澤辰從後面抱著她,頭埋在她的脖頸處。
也許,他該感謝韓易煙,自己用盡辦法,都換不出她一句他想聽的話。可是韓易煙一來,季凌菲就將一切「和盤托出」。可是當知道,她是因為他爸爸的逼迫離開,夏澤辰不禁又開始自責。她可以因為自己弄到了厭食昏倒的地步,他怎麼就那麼輕易的否定了她呢?
「夏澤辰,別再為難金玄了好嗎?是我讓他陪我演戲,這件事情許知安和張小玲都知道。金玄是無辜的,他現在已經被吸毒這件事情弄得身敗名裂了。」季凌菲任他抱著,輕聲說。
「他陪你演戲?那你知不知道,會讓我有多恨?我說過,就算恨你,我們也要綁在一起。如果不是韓易煙來,你還要這樣對我多久?」他側過臉,灼熱的盯著她。
「直到你放手。」
「季凌菲,你對我比對任何一個人都狠!」夏澤辰不禁又抱緊她,「但我就是放不開。就算有一千個理由,一萬個理由,只要看到你,我就不想放手。就算在月彎島遇到你時,我本來想要報復你,報復你這兩年的無情,可最後,我發現我比以前更愛你,愛得更深……」
「我有什麼好,值得嗎?」
「你說呢?」他反問。
「不值得。」季凌菲轉頭對著他,「為我這樣一個女人,不值得。夏澤辰,我們太相像了,太相像的兩個人不應該相愛,愛起來會很辛苦。從我們相遇以來,除了恨還是恨。像這樣的折磨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夏澤辰,我愛你,但我更想你幸福,所以我放手。你想過你父母嗎?媽雖然不怪我,可是她的腿是因為我瘸的,我已經沒有臉面對她。爸爸也很愛你,他不想夏家再遇到什麼不測,想要有孫子孫女頤養天年。我和你在一起,又怎麼對得起何依依和你的孩子?」季凌菲靠在了他懷中,眼淚簌簌的流下:「我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季凌菲那夜像開了閘的大壩一樣,哭個不停,直到哭累了才沉沉的在他懷中睡去。夏澤辰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擦掉她的淚珠,目光愈發的深沉。
夏澤辰一夜都坐在樓下,腦海裡來回的映著季凌菲的話。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金玄,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何家和你媽媽都是因為我出了事故,你讓我怎麼和你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我夜裡都會做噩夢,何依依和你的孩子滿身是血的來找我,讓我償命。夏澤辰,在你身邊,真的好累。我知道你恨我,我現在已經變成了無恥的壞女人,你放過我行不行?』
電視上正演著一個訪談節目,一對青梅竹馬的情侶即將結婚時,女人被強姦,更不幸的是女人患上了癌症,愛她的男人雖然不離不棄,但女孩兒不願拖累他,就離開了那個男人。男人一生未娶,30年後他終於找到了他的愛的那個女人,雖然癌症未治癒,但她也一直活到了現在,而那個女人卻早就結婚,有一對兒女。男人此時已經變成了老頭,當在商場看到自己深深愛著的女人和兒女們在一起時,他對她撒謊說,自己是來給老婆買衣服。主持人問他,當時為什麼不說自己一直在等她呢?而且一等就是30年啊。老頭憨厚的笑道:她都有兒有女了,我這去說又算什麼,只要她過得好就好。主持人和在場的觀眾都鼓起長來:張大爺,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愛,愛情絕不是自私的佔有,而是要讓她幸福。真心愛一個人,如果放手會讓她更幸福,就應該放手。故事的最後,女人在幾個月後終於來看他,才知道他根本沒有結過婚,而女人的丈夫在幾年前就去世了。當男人和女人白髮蒼蒼,從年輕變成了老年人,終於圓滿了他們跨越幾十年的愛情。
愛情絕不是自私的佔有,而是要讓她幸福。真心愛一個人,如果放手會讓她更幸福,就應該放手——季凌菲放手,是要讓他幸福。
『你真的愛我嗎?夏澤辰,你愛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夏澤辰,你愛的是自己。
當季凌菲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夏澤辰就躺在自己身邊。冬日暖陽射進來的陽光格外的溫暖,照在他的臉上也似渡上了一層光彩。
昨夜,哭了多久?她也不記得了,只是很久很久都沒有那麼哭過了。
她愛他,現在依然愛著,否則韓易煙昨日的話就不能讓她心如割血,再次陷入那萬般的深淵之中。愛得越深,傷得越深。就算說不愛,愛也成了習慣,也難以戒掉。可是愛得太累,最終也不得不分手,分手時也不是不相愛,只是因為太疲倦。
季凌菲靜靜的看著夏澤辰。在這段感情中,她一直在放手,他一直不放手,所以兩個人疲倦至極。
許久,夏澤辰睜開了眼,四目相對,季凌菲就想逃開。一旦陷入了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沉溺,這種沉溺讓她有時無法呼吸。夏澤辰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壓下來,身體卻沒有再壓上去,捏著她柔軟的臉蛋,挺俏的鼻子,這一輩子都想抱著她,一輩子都不想放手。
可是,他帶給她的痛苦太多了,不是嗎?
夏澤辰將她摟進懷中,呢喃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你昨晚哭了很久。」
「我不困了。」兩個人難得的平靜,霎那間似乎變回了原來。
「可是我困,陪我睡一會兒。」他說完,吻了吻她的額頭,又閉著眼睛睡著了。季凌菲沒有掙扎,也閉上了眼,雖然是假睡,她也恍然間意識到什麼。
「我想去看看爸媽。」季凌菲輕聲的說道。
「明天,我就帶你去。」
早晨的空氣清新而靜謐,季凌菲和夏澤辰相擁而眠。或許,兩個人都沒睡著,不過是兩個人想要彼此這般靠近。
夏澤辰知道她悄悄的爬起了床,他依舊裝睡,等她拉開門離開,才睜開眼。懷中是空蕩蕩的,房間也是空蕩蕩。這種寂寞,又真能再次承受得起嗎?
夏澤辰出來時,她正在做早餐。他靜寂的從後面抱住她:「在做什麼?」
「早餐。」
「我去擺碗筷。」夏澤辰從櫥櫃裡拿出碗筷擺上,季凌菲看著他的背影,轉身,已淚流滿面。擦掉淚水,她趕忙繼續炒菜。
兩個人安靜的吃著,夏澤辰忽然說:「金玄,快出來了。」
季凌菲神情一僵,夏澤辰繼續低頭吃著:「吃完早餐之後,我們就分手吧。」
窗外依舊刮著北風,殘葉飄卷,屋內雖然很暖和,季凌菲心中卻刮過一道凜冽,雖然已經感覺到了,可是他說得太快了……快得讓她依舊有措手不及的感覺。
夏澤辰看著窗外:「你說我只愛我自己,你和我在一起很累,所以這次我先放手,我們分手吧。今天,你就可以走了,我不會再糾纏你。」
「嗯。」她低頭,掩飾眼中的淚花,起身,拉開椅子。將椅子又推回,走了幾步,她沒轉身只是問他:「你還會交女朋友吧?」
「嗯。」
「這回找一個愛你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落,「不要再找像我這樣冷血的女人。」
「嗯。」他又應了一聲。
「要好好照顧自己,吃飯時按時吃,天冷了多穿衣服。」
「嗯。」
「多回家陪你爸爸媽媽。」
「……」
「娶一個會做飯的女人,她會照顧好你的胃。如果,你哪天結婚了,記得通知我。」
「……」
「夏澤辰,祝你幸福。」季凌菲轉身上了樓,每走一個台階,淚水就洶湧的氾濫。
每一次的分開,都讓我的心比以往更痛一次。
這一次,夏澤辰,謝謝你,原諒我這個自私的女人,總讓你受傷,總是搖擺不定,總是想要逃離。
我曾讓你那麼痛苦,和我在一起,你不會有幸福,會有一個女人比我更愛你,你也會比愛我更愛她。
季凌菲進了房間,頭靠在門上,任眼淚往下流。
夏澤辰握緊了拳,一滴淚也順著眼睛落下。心就像被剜了一塊,再也無法癒合。桌子上的湯還冒著熱氣,可所有的再也回不到前一秒。
割捨,是這般的痛;留下的傷口只能自己慢慢舔舐、癒合……
當季凌菲收拾好了的時候,樓下沒有夏澤辰。剛才,已經道過別了。季凌菲提著行禮往下走,環視這裡,安靜得很。
夏澤辰,再見。
她拉開門,拉著行禮離開。而夏澤辰就站在二樓看著她,就像五年前離婚時,看著她拉著行禮離開一般。
那時,是輕鬆。
現在,是被疼痛淹沒。
季凌菲出來,一輛車就等在了外面。陸涵打開車下來:「出來了?我是來接你的。」
陸涵接過她的行禮,朝二樓看去:「他就在二樓看著你。」
「我知道,陸涵,走吧。」季凌菲死命不讓自己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陸涵將她的行禮放到後備箱,也上了車,開車,離開。
「為什麼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你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陸涵問道。
「他給你打了電話?」
「昨天半夜打的,說什麼你和他在一起很痛苦,說什麼你說他,只愛他自己。他為了證明自己愛你,就決定放手。讓我早晨來接你。」陸涵歎了一聲,給了她一張紙巾,季凌菲接過來擦乾淚。
「如果他只愛他自己,就不會一直想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計較。如果……」陸涵沒有說下去,如果我媽因為你腿斷了,我恨你還來不及,別說一輩子,八輩子都不會在一起。他沒敢往狠下說,就怕說了,加重季凌菲的罪孽感。
「你再想想吧。就因為過去那點破事,連愛情都不要了,值得嗎?人都死了,蘇阿姨的腿也斷了。再說,當時根本和你沒有關係。是何家做虐太多,報應。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拉,你一輩子都活得不開心,又能怪得了誰?算了,你先安靜安靜,你現在要回d市,還是暫時在t市?在這裡我也有房子,我先送你過去。」陸涵說道。
「我想去看看蘇伯母。陸涵,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季凌菲問道。
「當然可以,老爺子,可不是你能應付的。現在要去?」
「現在。」
季凌菲買了一些滋補品給蘇蘭晴帶過去。到了門前,連陸涵都有點兒緊張:「一會兒進去,老爺子說什麼,咱們都忍著。」
季凌菲點點頭,按了門鈴。
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是劉嫂:「誰啊?」
「劉嫂,是我。」陸涵揚手笑道。
「劉嫂。」季凌菲說道。
「陸少爺啊!」起初劉嫂還很高興,一看到季凌菲:「是你?你還有臉來這裡?太太被你害得有多慘……」
「劉媽,你又不是太太,您這教訓誰呢?」陸涵替季凌菲擋招,心裡也忐忑,這次陪她來,恐怕難以全身而退啊。
「劉媽,誰來了?」蘇蘭晴推著輪椅出來。
「媽……」季凌菲手裡的東西就落在了地上,失聲叫道。
「菲菲……」
季凌菲又噗通一聲跪在蘇蘭晴面前:「媽,對不起!我來向你請罪了!」
「菲菲,快起來!陸涵,快把她拉起來。」蘇蘭晴急忙拉她,季凌菲搖搖頭,聲淚俱下:「媽,我實在沒臉來見你。你因為我才變成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對不起,對不起!」
「菲菲,你快起來,起來啊!我沒怪過你,快起來。」蘇蘭晴也哭了,用力拉著她。陸涵拉起季凌菲:「別跪了,你能不能讓阿姨每次見到你都好受點兒!」
「你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們家不歡迎你,給我滾!」樓上傳來一聲暴呵,夏朝林抽著煙,大聲說道。
「朝林,你住口!」蘇蘭晴喊道,「不關孩子的事情,我都沒怪她,你也不要怪她了!」
「你這個喪門星,以後都不准登我家的門!給我滾!」夏朝林下來就用往攆季凌菲。
「伯父,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我們是來看阿姨的!蘇阿姨的事兒也不能全都怪在凌菲的身上啊。」陸涵說道。
「你小子也給我滾,立刻,馬上,你們都給我滾!」夏朝林力氣大的驚人,將他們兩個都推了出來,買的禮品都被扔了出來:「滾!」
砰的一聲,門就關上了。陸涵嚇得一瑟縮:「這老爺子真不講道理,季凌菲,你以後再來吧。現在這裡真的不能來。」
季凌菲卻又跪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夠了吧!」陸涵拽起她,給了她一巴掌,「你這麼給他們跪?你和夏澤辰分手,他們就原諒你了?季凌菲,你有點兒腦子行不行?就算是你犯的錯,也沒有必要三番兩次下跪啊!」
陸涵將季凌菲糾回車裡,將她送到了一個女性朋友那裡暫住。看到她失魂落魄,陸涵也沒有辦法了:「你到底要怎麼樣啊?大姐?你不是要夏澤辰給你解脫,你們分手了,不是嗎?你怎麼還這樣?我給你訂機票,你趕緊回去吧。小涵說你再不回去,她就殺回來。知道你這個樣子,又是一團亂。」
季凌菲一直沒有說話,陸涵沒治了,怒道:「你這樣是吧?那我給夏澤辰打電話,讓他火速把你接回去!」陸涵打了電話:「夏澤辰,你真打算放手?她今天剛剛去見了你媽,被你爸轟出來了。又給他下跪又求對不起,現在一句話不說……」
手機猛然被季凌菲搶過來,季凌菲卻發現陸涵根本沒打電話!
「你根本就還在乎,分個p手啊!」陸涵又罵起來。
「幫我訂機票,越快越好。」季凌菲將手機還給陸涵說道。
「這樣才對,明天的吧?」陸涵說道。
她略點頭,陸涵立刻訂了機票:「明天上午的,你睡一覺,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一夜未眠,季凌菲一直做在陽台邊,看著天上的星辰。張小玲給她打電話說,是金玄的一個朋友在他家放的毒品,因為金玄處處比他順利,他不甘心,就放了毒品。雖然有人認罪,但金玄也因為吸毒被拘留15天。許知安錄了金玄的道歉視頻,各個網站都在瘋狂轉載。
一切終於都塵埃落定,季凌菲抱住身體,只覺得從心底發出一股冷意。她不知道以後的人生在哪裡,要去做什麼。彷彿變成了一根沒有線的風箏,搖搖欲墜,不知道要飄向哪裡。
夏澤辰一夜都停在她住的小區附近,陸涵已經把她去見過他媽媽的事情告訴了他。本來,他答應她第二天帶她去,卻變成了一紙空文。她又受到爸爸的羞辱,那種痛苦,他才漸漸明白。他給她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第二天,陸涵送她去機場,他知道夏澤辰就在附近,但沒有告訴季凌菲。這兩個人不知道還要鬧到多久,這次就看看他們兩個誰能撐到最後。他始終不信,糾糾纏纏這麼久的能說白白就說白白。除非真的不愛了,可他們兩個打死他也不信。
季凌菲上了飛機前,對陸涵說:「對他說,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季凌菲拿著機票進了檢票口。
「你把我當成你們的傳話筒了?!」陸涵喊道,季凌菲已經進去了。
季凌菲回到了家,久違的平靜。即使只是租的房子,也是自己的家,不用擔心會被人隨時丟出去。
「姐,金玄吸毒了?」凌涵接她回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金玄怎麼會吸毒?」
雖然,金玄曾經和季凌菲鬧出緋聞,把她姐姐害得那麼慘,但那段日子金玄常來看季凌菲,都被凌涵擋了回去。雖然金玄也很可恨,但比起夏澤辰來,凌涵對金玄的恨還少一些。
「是他和朋友一起聚會時,朋友請他抽煙,煙裡面有毒品,他並不知道。現在網絡上有新的報道嗎?」季凌菲問道。
「金玄要拘留15天。」凌涵看著季凌菲,憋了半天才問道,「姐,你是不是和金玄分手了,又和夏澤辰在一起了?」
「……」
「是真的了?網絡上沒瞎說!你告訴我為什麼啊?姐,你是我姐,我以為我瞭解你,可我現在越來越不瞭解你了!他們說你愛錢,說金玄倒了,你就跑去和夏澤辰在一起,我不信!你總是說你不會和夏澤辰在一起了,可你每次都食言!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賤……」凌涵口不擇言的罵道,啪的一聲,季凌菲打了她一個巴掌,手顫抖著:「誰都可以這麼說我,你是我妹妹,你也要這麼說!小涵,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是你不知道愛惜自己!姐,你才讓我失望透頂!」凌涵拉開門離開,季凌菲站在那裡搖搖欲墜,眼淚就往下流。
兩個小時後,李肖給她打了電話,說凌涵在他的飯館,讓她別擔心,約她出來見見。季凌菲答應了,就在另一個餐館和李肖見面了。
「你的事情,青青都說了。她說,夏澤辰很愛你,你也很愛他,變成今天的地步真的很可惜。」李肖歎了一聲,「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季凌菲看著外面,「小涵在幹什麼?她還生氣嗎?」
「正練習我給她寫得歌曲呢。小涵也是關心你,關心則亂,有些話就想也不想說出來了。小涵到我那裡就後悔對你說那麼重的話了。你和夏澤辰這次真的分手了?」李肖抽著煙問道。
「分了,這次是真的分了。」季凌菲輕歎一聲,「你和慕青怎麼樣了?」
「我向她表白了,答應和我交往了。」李肖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真羨慕你們啊。」季凌菲也笑道。
「你和夏澤辰也可以,只要你放下那些事兒。凌菲,我知道你心裡的感受。可事情都過去了,人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要珍惜眼前人。你現在一直想和夏澤辰分手,可是分手了,我並沒有看出你有多輕鬆,你讓我感覺你更加孤單,就像天上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人再牽著你,你飄飄落落不知道要去哪裡。人這一輩子,就像個有線的風箏,有個人牽著你,不管飛到哪裡,他(她)一直跟著你;也不管你飛多遠,你都能找到他(她),有了他(她),也就是有了家,有個牽扯。人最怕的就是沒牽扯,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那人就和孤魂野鬼一樣了。年輕的時候你感覺沒什麼,上了歲數,你就知道朋友和家人對自己多麼重要。凌菲,朝前看吧,不要朝後看。你和夏澤辰糾纏了這麼多年,如果沒有緣分,他早就結婚了,你也早就結婚了,就連你離開這兩年,你們兩個都還沒有再找到一個愛的人,這就是緣分,注定的緣分。就算你想分,也分不開。」李肖吐著眼圈說,「別輕易對自己愛的人說分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你愛誰,或者不愛誰,除了和你自己,和誰還有最重要的關係?」
那天,李肖說了很多,季凌菲一直安靜的聽著,李肖知道她是個固執的人,不撞南牆不回頭,這麼乾巴巴的勸不會有用處。
季凌菲跟著李肖回到餐館,小涵正在唱歌。季凌菲也才知道,就在這兩天,網上又出現了罵戰,原本有經紀公司找小涵,也不介意她的腿,但網絡上忽然爆出她是餐廳少女季凌菲的妹妹,頓時罵聲一片,每首歌下面都有大量的髒話,不堪入耳。經紀公司一看這勢頭,也不和小涵簽了,也就黃了。
「小涵,我來接你回家。」季凌菲對凌涵說道,凌涵背著吉他跟在她後面,一瘸一拐的走著。季凌菲幫她拿過吉他:「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凌涵明顯還不高興。
「那你也打我一巴掌出出氣?」季凌菲說道,「小涵,對不起。」
季凌菲抱住了凌涵:「這段日子也讓你跟著我受苦了。我知道了簽約的事情,是姐連累了你。」
「姐,我不在乎這些,我只希望你活得幸福快樂!我上午說話太重了了,對不起,姐。」凌涵也抱住了她,「我知道你心裡比任何人都苦,是我不理解你,還說那麼難聽的話,讓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