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葉底藏龍 文 / 青墨
「你怎麼認識他的？」卓成出了房間後問賽珍珠。
「是他來找我的。」賽珍珠說：「我覺得他的話可信度很高。」她看到卓成的臉上有一絲疑慮：「怎麼了？你懷疑他？」
「不是，我說不出什麼感覺，我總覺得這個邦德有股……邪氣？」
「哦？」
「他的眼神我好像在哪見過。」
「哪？」
「說不出來，但總覺得見過。」
賽珍珠說：「會不會因為他是政府人員，你對他抱有什麼從見。」
「可能吧，一想到他背的國家機器我就擔心我會陷入什麼政治企圖，可也不像，因為他給人感覺不像是那種官方的說辭。」
「那要不要查查他。」
「他本身就是情報特工人員，也無從查起，算了，他的身份先放在一邊，我要核實一下美國方面是不是真有一個《英雄無雙》，要做的事還很多呢。」卓成看看天色：「也很晚了，你不如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參加王翔的酒會。」
「嗯，你也別多想了，繃太緊的話很容易累的。」賽珍珠搖手向他再見，她回身走幾步忽然又轉身說：「哦，差點忘了，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說完在卓成唇上輕輕一吻。卓成先是一愣，賽珍珠已歡快地跑開了。卓成摸著唇上留下的馨香，露出笑容。
賽珍珠回到房間，回想卓成的笑臉，她的心跳有些加快，也許兩人的感情不能盡如人意，但作為戀愛者來說，能見到自己的心上人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心情好了許多，甚至哼起了歌兒，洗了個澡後躺上床，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
可她一關燈。忽然黑暗中有個東西亮了起來，她一驚起身，本能地拔槍警戒，槍口對準黑暗中一束藍光，那光芒一閃一閃，看起來不像是個人。賽珍珠一邊警戒，一邊小心地打亮檯燈。
燈光亮時，那光芒黑了，一個東西落在賽珍珠的被子上，她看到這件東西，差點驚叫出來：「kk？」
落在她被子上的正是還在變形的kk，好像是為了能讓賽珍珠認識自己，它又變回了手錶的形狀，當賽珍珠顫抖著手去撫摸它時，突然她只覺手背一疼，kk伸出尖刺刺進她的肉裡，與她的神經相連，表面高亮起來。
如果換成是別人，只怕要痛叫著馬上甩開kk，但賽珍珠不一樣，她得到過kk，還配帶過kk，她知道kk與她身體相連的目的是為了實現與自己進行交流，並不是要傷害自己，如果不與自己身體接觸，它就只能以關鍵字的形式溝通，極不方便。
果然，kk一與她相連，馬上跳出兩個字：你好。
賽珍珠呵呵地笑了，kk的智能真高，而且越來越有人味了，知道先打招呼，這兩個字表明它來這裡完全沒有敵意。但她很奇怪，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而不是找卓成？
由於kk與她意識想連，馬上知道她的想法，顯示一行字：他不愛我。
賽珍珠張大了嘴，她無法形容內心的震驚，雖然從卓成口中聽說了這些事情，但如今親自得到證實，kk真的有了感情。她開始了與kk無聲的交流。
賽珍珠：「kk，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kk回答（顯示）：「愛的關鍵字：關懷，奉獻，陪伴。」
「你希望他為你奉獻，關懷你，陪伴著你嗎？」
「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找他？」
「他愛甘琳。」
「為什麼找我？」
「同病相憐。」
賽珍珠看到同病相憐四個字覺得好笑又有點傷感，原來這就是kk來找她的原因，它和賽珍珠都愛著卓成，可是卓成卻不愛他們而愛著甘琳，所以才是「同病相憐。」
賽珍珠感覺kk有些可憐，像自己一樣，她撫摸著kk像撫摸一個可憐而又生氣的孩子一樣：「kk，你不可憐。」
「為什麼？」
「你那麼強大，你可以自己作出選擇。」
「我在選擇。我要消滅一切妨礙我選擇的人。」
賽珍珠心中一動：「葉芝是你殺的嗎？」
「嗯，她想囚禁我，是我的敵人。」
賽珍珠倒吸一口涼氣：「kk，她不是你的敵人。」
「為什麼不是？」
「嗯……」賽珍珠一時還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她想了想就說：「就像父母管自己的孩子，那不是要囚禁他們，而是為了他們好。」
「我沒有父母。」kk的這個回答同賽珍珠的話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仔細一想，這裡面包含著幾層意思，一是它沒有體會過人類正常的感情，並不理解有時「管」不代表敵對。二是它對感情的認知十分模糊，十分直接，只認為誰對自己不利就該消滅誰。
而賽珍珠從這句話判斷出kk為人（假如它是人的話）的心理狀態，kk現在出現的自主感情是一種比較單純的感情，就像剛進入**世界的孩子，還不理解**感情世界的複雜，是直接以單純的方式來應對的，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誰對我不好我就對誰不好。
比如說它會因為「同病相憐」來找賽珍珠進行交流，卻不能想到，賽珍珠在某種意義上也是自己的「情敵」，它也許能解讀世界上的所有信息，但感情是一種極不穩定的因素，它對此的判斷依據完全是從行為情緒上進行數據分析，無法深入到人物的內心世界，簡單地說，它不瞭解「人性。」
賽珍珠輕撫著它：「kk，你知道為什麼我雖然愛卓成，但我從沒有想過要殺他身邊的人嗎？」
「為什麼？」
「因為愛一個人意味著希望他幸福。」
「那自己呢？」
「自己也許會受些傷害，但這就是愛的奉獻。」
「奉獻有價值嗎？」
「能看到心上人幸福，這本身就是價值。」
「這不合邏輯。」
「人性本來就不能用數據上的邏輯來衡量的，愛會讓人瘋狂，讓人激動，讓人做一些看起來很傻的事情。」
「我討厭傻。」
「但這就是愛，愛一個人不意味著得到多少，而是在於你是否傻得無怨無悔。」賽珍珠說這話時眼光閃動著，她不禁也為自己的情懷而有些感動。
kk的表面藍光高亮起來，它好像明白了什麼，顯示一行字：人性的奧秘？
盯著字行最後面的問號，賽珍珠理解了它的要求，笑著說：「你是不是覺得理解了人性的奧秘？」
kk回應：「卓成渺視我。」它所說的渺視，自然是指卓成說它可以解開一切謎題，但偏偏不能解讀人性的奧秘。
「這不是渺視，沒有人能真正讀懂人性的奧秘，誰都只是一知半解，你的強大只是基於物質上的，但這世界除了物質，還有精神，人的精神需要不是簡單的物質可以衡量的。」
kk再次高亮起來，賽珍珠看到它的表面開始不停地變幻，出現無數數據，雜亂無章，又多又快，什麼樣的信息都在顯示跳動，從人體的生理結構圖到密碼文件，從基因檢測到染色體的螺旋圖……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刷新，又被清除。一直運行了好幾分鐘，最後藍光黯淡下來。
kk表示：我沒有計算結果。
言下之意，它基於剛才賽珍珠所提供的關鍵字進行分析，但最後，對人性的奧秘始終沒有明確的結果，它不懂人性。
「那你可以慢慢地學啊。」
kk藍光高亮：「我還需要學嗎？」
「要的，一切生命都是在不斷的學習當中，kk，你雖然是台機器，但你現在正向一個生命的進化歷程邁出莊嚴的第一步，這個過程中誰都會犯錯誤的，比如你不該殺葉芝，但作為孩子，我們會原諒這些過錯，你要做的，只是謙虛，只是謹慎。」
kk光芒暗下去：「我錯了。」
賽珍珠鬆了口氣，kk意識到自己錯了。太好了，看來它殺葉芝並不是出於什麼邪惡的目的，只是一起盛怒之下的舉動，就像孩子生氣時砸壞玩具一樣。只不過由於它可怕的能力，才會造成可怕的後果。
「那就好。」賽珍珠說：「你應該回卓成身邊，回非人協會，他正為你擔心，他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愛他，你就該為他做些事情。」
「我願意。」kk被賽珍珠說服了，它停頓了一會，又顯示：「我也愛你。」
賽珍珠啞然失笑，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她抬起kk在嘴上親吻了一下：「我也愛你。」
這個吻讓kk表面都紅了，它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這個親吻給它的感覺它搜遍所有的資料庫居然找到合適的關鍵詞來形容，只覺得很美好。
它向賽珍珠要求：「可以再來一次嗎？」
賽珍珠笑著又親吻它一下，kk顯示：「我感覺好極了。」
「那我明天就帶你去見卓成。」賽珍珠芳心大悅，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以為找回kk會有場艱苦的歷程，想不到這麼簡單。
kk卻說：「回去前，我想給他帶件禮物。」
「哦？」賽珍珠饒有興趣：「你也懂得送禮了。」
「常規的感情表現方式。」它用到常規二字，賽珍珠想想還真是，對人表示好感多數不是用送禮來表達的嗎？她本想說你回去他就很高興，可她也有些好奇，kk會送出什麼樣的禮物呢？
「我要抓到史天龍。」
「真不愧是kk。」賽珍珠笑道。的確，kk雖然在人性上還不成熟，但在邏輯推理上絕對無人望其項背，它很簡單就能計算出什麼是卓成最需要的，如果自己回去的話，那卓成唯一的心腹大患就是史天龍他們一夥人。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入侵英雄無雙，找到他的行蹤線索。」
「可以嗎？」
「可以。」kk的回答就是信心的保證：「只需要一台上網的電腦。」
賽珍珠看看床邊的書桌，酒店為客人配置的上網用電腦靜靜立在桌上，她起來打開電腦：「kk，史天龍是個很狡猾的人，不行就不要勉強。」
「行！」kk似乎處於一種激動狀態。
kk的本事除了卓成，最清楚的只怕就是賽珍珠了，她沒有懷疑，何況只是搜索線索，在電腦上運行一下，就算沒得到什麼，也不會損失什麼，而且說不定以kk的能力，史天龍十有九要被挖出來。
打開電腦，搜到《英雄無雙》的官方網站，下載遊戲，申請帳號登入，賽珍珠看著kk：「接下來怎麼做呢？」
「蝴蝶效應。」
就像kk首次為卓成入侵巨人集團的《征伐》一樣，如今像歷史重演，蝴蝶效應再一次在整個網絡上刮起風暴，kk的搜索手段是極為簡單也是極為有效的，它要找到《英雄無雙》最高管理權限，查到它的ip，只要鎖定那個地址，就完全有可能找到史天龍，一連串的人為的「巧合」開始在電腦中上演。
「美國，加利福尼亞。」很快，地址顯示，管理員高級權限密碼顯示，這些對kk都是小菜一碟，隨後而來賽珍珠見識到kk的偵測能力，整個解密過程中，它能過破解十三項權限不同的密碼得出所有管理員權限設定的統一地址，還是加利福尼亞，看來邦德沒有說謊，加利福尼亞大地軟體公司就是史天龍的大本營。
當地址統一，最高權限的設置者顯示時，結果確鑿無疑：「收割者！」所有的權限均來自這台電腦。
賽珍珠大喜，這下史天龍跑不了了，這世上除了非人協會和小惠，哪還有誰會擁有第二台收割者呢？必是史天龍。
賽珍珠進入收割者，準備獲取權限，只要得到裡面的資料，就能獲取史天龍行蹤的蛛絲馬跡，相信有了各國情報員的追蹤，史天龍以及普修一幫人將很快被擒。
然而，就在大功即將告成的一瞬間，kk忽然發出從來沒有過的鳴叫，像急劇的報警聲。
「怎麼了？」賽珍珠吃了一驚。
「病毒入侵！」kk表面變得腥紅。它剛要進入系統時，忽然從收割者那邊傳來一組強大的數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攻入kk本身的系統，這組數據是kk的資料庫中都沒有過的，它像一張無邊無際的大網，很快把它拖進遊戲數據庫的汪洋大海中，嗚地一聲，kk的運行中止了。
賽珍珠看到kk表面極快地顯示幾個關鍵字：病毒，核心程序被盜，數據庫鎖定，囚禁！再囚禁！再囚禁……
「kk你怎麼了？」賽珍珠嚇壞了，kk的光芒一閃一閃，像個垂死老人閃動的眼神。
kk顯示：「陷阱！是陷阱！我的核心程序被鎖在遊戲中了。」
正在莫名其妙，賽珍珠忽然感覺腦後被一個**的東西頂住，她立馬感知：是槍。
「多謝了，賽珍珠小姐。」一個熟悉的聲音。
賽珍珠一驚回頭，看到是邦德。她大驚：「你……」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情報員要搶。她想伸手拔槍，但邦德啪在她頭部一擊，她頭破血流倒在床上，接著手臂一疼，kk被邦德連皮帶肉地撕下來，kk身體一縮，剛要化為飛碟狀。邦德飛速掏出一個容器一下把它扣住。
「哈哈哈！終於得到了。」邦德高聲大笑：「最終的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賽珍珠捂著鮮血直流的額頭，怒吼：「你……你身為英國政府的工作人員，你想搶嗎？」
「呵呵，賽珍珠小姐，你可冤枉英國政府了，如果你在我同你結識時查查我的背景，會發現我同英國政府一點關係也沒有。」
賽珍珠猛然意識到自己落入圈套：「你到底是誰？」
邦德冷笑一聲，在自己下巴搓了搓，猛力一扯，一付人皮面具從他臉上撕了下來，看到面具後的面孔，賽珍珠差點暈過去。
這張面孔，居然是史天龍與普修的合夥人：齊格拉。
「這個計劃叫葉底藏龍。」齊格拉小心地把裝有kk的容器放入懷中，槍對賽珍珠晃了晃：「這六個月來，史天龍在開發《英雄無雙》沒有錯，他藏在美國也沒有錯。不過他還多做了一件事，就是設計一種專門針對kk的通訊病毒。」
賽珍珠聯想到史天龍當年通過收割者設計與kk的單線通訊工具，史天龍的確是個計算機方面的天才。她看似緊張地在床上移動，手偷偷伸到枕頭下面，那裡有個小小的mp4，她睡覺時有聽音樂的習慣，此時她悄悄按下上面的「錄音」鍵。
得意的齊格拉沒有發現她這一小動作，還在洋洋自得地解說：「為了設計這種病毒我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kk的系統我們並不是太瞭解。但作為電子設備，都有共同的剋星，那就是病毒，史天龍發現了kk的一個小破綻，那就是它不是靠暴力破解來解密，而是蝴蝶效應，你知道什麼是蝴蝶效應嗎？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就可以在美洲刮起風暴，但使用蝴蝶效應解密中間環節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哪怕一個細微的干擾也會破壞整個解密流程，雖然解密時間很短，但這段時間還是有可能出現很多變數。kk平時有一個防火牆自我保護，幾乎可以防範任何外來病毒攻擊，但它一旦進入工作，為了避免有外來因素干擾蝴蝶效應，它會隨著這幾秒內的周邊環境信息變化而變化，簡單地說，這時它要關閉自身防火牆，把核心程序暴露出來，而kk的設計理念是資料庫與蝴蝶效應的核心解密流程是兩個部份，就像硬件與軟件，我手上的……」
齊格拉舉舉手上的容器：「kk本身外殼硬盤內就是資料庫，而它的核心程序是組數據，現在，病毒入侵，kk的核心程序與硬盤資料被迫分離，現在核心已被鎖在了遊戲之中。而它的硬件我們也得到了。」
賽珍珠問：「你們怎麼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別忘了我是個行為學家。」齊格拉笑道：「我們通過某些渠道得知了kk出現感情問題，非人協會不該把這事透露給美國情報局，那裡有我們收買的官員很快告訴了我們這一新進展。於是，葉底藏龍計劃就應運而生，具體過程我就不說了，通過對kk的瞭解，分析，我認定kk就在卓成的附近，所以，假扮邦德騙取你的信任，假裝與卓成做交易與他接觸，把英雄無雙的存在洩露給他，因為我們知道，他如果得到kk，一定會用kk入侵英雄無雙以求獲取史天龍的行蹤，當然，沒想到進行這一操作的人會是你，kk的心路歷程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kk中計了，我們成功了。」
「卑鄙！」賽珍珠大罵：「遲早有人會發現英雄無雙就是你們的大本營，你們逃不了。」
「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關閉了英雄無雙，kk的核心程序在數據庫中就會徹底消失，而且英雄無雙的營運是完全合法的，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了，你們喜歡，儘管把我們的服務器地址抄個底朝天好了。」
賽珍珠啞了口，步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中，這三個傢伙簡直是魔鬼。
忽然窗口一聲輕響，齊格拉看看窗戶：「一個老朋友也來探訪了。」
他拉開窗戶，一個人影跳進來，賽珍珠嚇得一縮，這是個半人半鬼的怪物，一身漆黑，頭長尖角，不是那個已經變異的超人普修是誰？
「得手了嗎？」普修聲音像口破鍋般難聽。
齊格拉向他舉了舉手中的容器。普修一掌打在賽珍珠頸部，把她抱了起來。
「帶她幹嗎？」齊格拉問道。
「在事情徹底完成以前，我們或許需要讓卓成這些非人協會成員投鼠忌器的人質。」普修一手提著賽珍珠，一手抓起普修，像一陣風一樣掠出窗口，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