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 第十九章 奪心 下 文 / 若米苔花
被活死人一般的目光籠罩，黑風的氣勢立刻弱了幾分，動作變得僵硬起來。一時間黑風破綻百出，防備我的攻擊時還要提防紫色雪貂的突襲，紫色雪貂已經牢牢牽制住魔法師，黑風也被我纏住。只是紫色雪貂一時難以攻破魔法師的防禦，而我平時能戰勝黑風就很勉強，何況現在這種狀態，戰局一時僵持起來。
鈴兒很快認清了形勢，顫巍巍得站了起來向外走去，只是經過剛才的折磨鈴兒已經相當虛弱了。值得高興的是黑風幫幫眾全部中了紫色雪貂的毒，只要鈴兒脫離這裡，我們就可以且戰且退。在我們熟悉的小鎮上逃走的機會是相當大的，即使逃不走，我們也會抗爭到底，不受別人要挾的永眠也是一種不錯的歸宿。這次再也不會有意外了！
現在情況還是很樂觀的，哪怕只保持現在的狀況，中了毒的黑風幫眾人根本無法緩解，或者付出一定代價和紫色雪貂之力擊殺兩人中任何一人都可以退走，並且不乏從容。戰鬥還持續著，沒想到陰隼竟掙扎著站了起來，很快就和黑風站在一起，憑借多年的默契，他們的攻擊很快凌厲起來。
我的體力卻漸漸空洞了，現在只憑一股毅力堅持。特別是魔法師對黑風幫兩位幫主施放了石膚術後他們的力量忽然大了起來，我應付得更加吃力了，在石膚術下就算被刀直接砍中也很難重傷，以他們的武技想直接對他們造成傷害太難了。
魔法師憑多年經驗很快轉為主動，幾片重巖壁隆隆升起，紫色雪貂的攻擊被狹小空間限制後很給構成致使威脅了。劣勢快速擴大並穩固下來，紫色雪貂在持續戰鬥中速度開始變慢，快速移動產生的殘影就快要消失了，這樣一來魔法盾中的魔法師很容易就能捕捉到它的身影。
若有若無的咒語聲出現，大廳裡的土系魔法開始活躍起來，魔法師開始吟誦咒語了！他已經能對紫色雪貂進行反擊了，很快，我就體驗到了魔法師的威力，黑風和陰隼兩把大刀環環相扣向我罩落，魔法盾很快堅持不住化成一團水霧，我的身體開始出現新的傷口。
不過鈴兒已經快走出暮楚家大門，只要再走一小段到達已經變成廢墟的商坊，那裡地形複雜混亂，被破壞後更是一個絕好的藏身之地。在那裡面，我知道鎮民們有抵禦雪狼群侵襲時的地道，只要進入裡面就可以周旋到天黑了，天黑後冷風很快吹起。
漫天飛雪中外來者們根本分不清方向，他們休想再捉住我們，雪原之靈會保佑我們的逃出生天的，平安鎮所有冤死的人也會指引我們為他們報仇的！！！
戰鬥變得艱苦，每捱一分鐘都覺得身體被抽空一分，暮楚家族武技大開大闔，威力巨大。而每一次攻擊我都是搏命的招術，黑風和陰隼實力遠勝於我，但他們怕死，一刻鐘過去了也沒能壓制住我。但土系魔法越來越活躍了，紫色雪貂似乎感應到了威脅，動作不由慌亂起來。
轟~~~隆~~~隆~~~~
大地開始震顫，大廳裡塵土飛揚，又是幾塊厚重的土牆出現，竟然是將魔法師圍了起來！難道魔法師想借此施放更高級魔法？那樣的話，無論是大地之熊還是其他五級魔法都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就算紫色雪貂也不能正面和大地之熊相抗衡，可是，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一個五級魔法會把所有人一起埋葬的！
「啊~~放開我！」
鈴兒！是鈴兒的聲音！可是鈴兒剛才已經走出暮楚家大院了，她怎麼又回來了？
「放下武器！」
魔法師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土牆緩緩崩毀消失，堪堪露出魔法師和鈴兒的半截身體。魔法師手持一把匕首，抵在了我最熟悉的人的脖頸之上，匕首上嵌著的暗色魔晶石散發著灰暗光芒，映得鈴兒面容一片黯然。
土遁術！剛才那陣魔法波動是在施放土遁術，奸詐如雪豺的他為了防止回到大廳時招致紫色雪貂的襲擊還加持了厚重的土牆。魔法師竟然有有餘力的，如果他一開始用魔力召喚其他魔法我們很可能會死！不，紫色雪貂肯定不會，但我就未必了。
也不對，魔法師顯然認定我知道了什麼，所以他這是要活口，而唯一能讓我開口說話的，只有鈴兒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鈴兒重新落到他們手裡，我不能讓她再受傷害！可是魔法師把自己掩在鈴兒後面，我一點辦法也使不出來，就算紫色雪貂也不行！
魔法師正醞釀著新一輪的魔法攻擊，如果再不決定的話我就完全陷入被動了。可突然一片熱風襲來，血液的鹹腥味同時湧出，發狂的血狼不知從哪裡衝出，一拳擊在我的肩背上。我幾乎是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落地時鹹鹹的血不可抑制的噴湧而出。
「風哥哥你快走啊，是鈴兒拖累了你，鈴兒不能讓你和我一起死，森林裡的那幾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風哥哥你走啊！不要忘了為平安小鎮所有冤死的居民報仇！」
嘴裡一片鹹澀，頭又暈又痛，雖然不會因疼痛失去行動能力，但受傷後身體不可避免的遲鈍了，而接下來我要面對的是黑風幫三位幫主。恍惚中我聽到鈴兒的呼喊，憑感覺，我看到鈴兒沒有哭，雪原人不會輕易哭出來的，鈴兒正以極快的語速向我說著什麼。
那一刻彷彿時間之神降臨，但他要把鈴兒帶離這個世界，那鈴兒柔弱的身體中透出的竟是山嶽般的堅定不移。一瞬間我忽然想到了什麼！
「鈴兒不要！！！」
我大喊著，可一切都太晚了，鈴兒的想法沒有一定時間根本無法改變，而現在最缺的，正是時間本身！魔法師瞬間也意識到了，情急之下他竟沒有想到只要輕輕一掌就可以擊暈嬌弱的女孩，而是下意識的念起了石化咒語。
「我的血，我的靈，我以水之聖名呼喚你的甦醒，我以我全部生命換取你最強大的意志，血靈咒——水縛！」
不知什麼時候起，鈴兒已將自己嘴唇咬破，鮮血流進衣衫將胸前染得一片艷麗。鈴兒的聲音瞬間讓五級魔法師的咒語失去色彩，隨著鈴兒的呼喚，那柔嫩的脖頸間突然多出來一條血紅的細索。長蛇般的細索輕盈柔軟，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出現的剎那收緊，勒在了鈴兒纖長的粉頸上。
鈴兒雙眼已經閉上，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點點淚珠。
不知哪裡發出一聲悶響，世界好像狠狠震動了一下，天地瞬間顛覆，劇烈的痛感襲擊了我。痛，真的很痛，好像回到了亂流空間，那種撕裂靈魂的痛重新降臨了！我要死了嗎？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鈴兒臉上掛著的不知道是苦、是甜、是悲或傷的笑容湮沒在塵土中。
「啊——！」
小鎮上空暴出野獸受傷時的長吼，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大吼，是痛嗎？我以為在亂流空間裡我已經磨掉了所有的感情，我以為愛上鈴兒也許是滿足自己的心理空虛，是一種寄托，是一種慰藉。可是我錯了，心痛的感覺讓我知道哪個才是真的我，我不是與這個世界無關的外來者啊！
平安小鎮裡的十八年，我以為我不會再將傷痛記憶，可是現在心臟抽搐的感覺是這樣的真切，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洞穿，我控制不住血的溢出。痛，真的很痛！鈴兒死了！為我而死！
如果不是我想要安安靜靜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一直呆在小鎮，如果不是我滿足於雪獵人中唯一的魔法師，如果不是我執意返回小鎮，如果…………已經沒有如果了。
一切都晚了！鈴兒死了，什麼都不能挽回了。回想著鈴兒之前的一顰一笑，她平時的刁蠻，偶爾流露出的溫柔，她的聰明大方，還有冰雪森林時的嬌羞，她臨死前的決然……她一直深深愛著我啊！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我，可為了我她竟選擇離我而去！十七歲的年輕生命，十七年的所有，她把她能給的所有都付出了，可我又能給她什麼？我做什麼都沒有用了，我的鈴兒再也回不來了。
我現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小鎮報仇！我要報仇！鈴兒不會死得不明不白，父親和藍爺爺也不會，小鎮的雪獵人們更不能承受這種侮辱！
我要知道為什麼！我要弄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哪怕他們背後是神明我也要弒天滅神，我要復仇！！
看著少年瘋狂吼叫後怔怔的定在原地，嘴唇一顫一顫哆嗦著，似在喃喃訴說著綿綿情話，又像在自言自語，黑風幫幾位幫主和魔法師都是一愣。隨即他們明白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四人同時出手想要擒住少年，最起碼不能讓他和少女一樣自殺，那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此時出手的力度足以把眼前少年殺死幾次了，但潛意識中他們還是這麼做了，因為不知什麼時候起大廳中有一股近乎實質的殺意瀰漫，這殺意就像冰凍千年的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