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夢醒的沉默 第十章 盤龍 文 / 若米苔花
夜色蒼茫，南方卻星光璀璨，但無風，無月。
寂寂夜空下小男孩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老龍只好了跟著他一起走，老龍越來越焦躁，夜魔的臨近和魔族的出世像兩把刀子插在他心頭，每走一步都帶著他的心一陣陣發緊。正當他剛想發作時小男孩突然轉身問：「沃德長老，今天是三聖日中的聖輝日，有多少族人去通天塔試練？」
老者呼吸一滯，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十五個。」
「那……」小男孩也有些遲疑，不過他還是問道：「成功了多少？」
「兩個！」老者的臉幾乎和石頭一樣僵硬了。
「那有沒有……？」小男孩的聲音也變得乾澀。
「重傷五個，艾炎沒挺過來……」
「又一個族人離開了！」小男孩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自語道：「通天塔，龍族世代榮耀積聚之地，也是我龍族賴以生存的源泉。只有在通天塔接受過龍神祝福後才能獲得四大元素之力的認可，我族才能與魔法精靈溝通，才能成為真正的龍族。艾炎就是衝擊天地能量呼喚龍神之力時犧牲的吧？
沃德長老你當時是怎麼同時獲得兩種元素認可的？聽說以前龍神的護佑無處不在，每一個進入通天塔試練的族人都能選擇三種以上的魔法精靈。可是現在，唉，龍神的光輝黯淡無光，甚至連族人的生命都無法保全。」
被小男孩追問，老者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他沉吟道：「殿下這……這似乎對龍神不敬！」
小男孩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轉而談到別的問題上：「把艾炎轉化成血獰龍吧，如果其他族人再出現死傷的話，照同樣的方法辦！」
老者大駭，驚道：「殿下您瘋了嗎！獰龍是我們的死敵，是整個龍界的禍害啊！」
小男孩淡漠道：「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不！」老者斷然拒絕：「這萬萬不能！」
「放心吧。」小男孩全然不把老者的勸告放在心上，他突然笑了起來，說：「獰龍雖是我們死敵，但被我們控制的獰龍不也同樣能殺傷敵人嗎，至於困在其中的龍魂是否會承受苦難，我想每一位龍族都背負得起。
而且，龍神不會降下責罰的！如果他真的降下神罰，那他肯定會看到龍界的一切，看到更多的族人的鮮血和悲鳴。沃德長老，龍神已經無力維持更多了，反過來說，如果龍神真的想放逐我們，那用我的死喚回他意志的重新降臨，我這一生不更加輝煌麼？」
老者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小男孩說這些時竟然是笑著說的，這已經超出了不敬的範圍，變成了徹底了褻瀆。但當小男孩最後一句話說出時，老者感覺耳邊響起一道炸雷，雷聲之烈讓他的龍耳都為之眩暈。
「殿下啊！！！！」老者深深跪了下去，老淚縱橫。
「是誰！是誰在向龍族施加詛咒！」一聲龍吟響徹天際，小男孩化身青綠色巨龍消失在天際，老龍一聲嘶鳴緊緊跟了上去。
魔獸森林中，蕭風忽然仰天望去，銀色火焰閃動中目光穿透了樹冠和黑夜襲向千萬里之外的未知空間。那裡，是血與火的戰場，衝鋒的吶喊和戰歌響徹天地，一個矯健的身影一躍而入加入糾纏的戰團。或者說那道身影被一張巨口吞了進去，那是地獄的入口！
身影消失後蕭風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他聽到一聲異嘯便向源頭望去，哪知突然陷入了精神世界的對沖之中。雖然只有一瞬，但蕭風捕捉到了其中一幅畫卷，畫卷正中央是一名小男孩，他正躍在半空，加入已燃燒成一團的戰場。
但畫面只有短短一瞬，蕭風只看出那是一個小男孩，也知道他只是有人的外形卻不是人類，當他還想再看時異嘯消失了，他也被迫退了出來。等蕭風從劇烈的頭痛中反應過來時冷光已在一旁了。
蕭風勉強一笑：「他們走了，只是幾個精靈，除了一把精靈王級別的戰弓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冷光沒有任何表情：「冰焰，你沒必要這樣，寒煙會告訴你的。」
說完冷光就往回走，蕭風快走幾步追上去，問：「為什麼？二哥你怎麼這麼肯定。」
冷光難得一笑，說：「她喜歡你，她愛你。」
腳步僵在了原地，蕭風苦笑著說：「我知道，可是我……我沒辦法再愛一個人了，我做不到。」
還未說完，一股勁風迎面襲來，剛剛消耗過的蕭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被結結實實揍了一拳。搖晃著站起來後頭又疼又暈，蕭風萬分疑惑的看著冷光，不解地問：「二哥你這是幹什麼！」這一拳蕭風自認全盛時期也閃不過，最多能消減一部分威力而已，只是冷光為什麼突然發難，用的還是毫無技巧可言的渾擊。蕭風無奈地發現，這一拳下去冷光好像沒那麼冰冷了。
「你自己清楚！」冷光少有的顯露出些許怒容，站在那兒冷冷看著蕭風。蕭風哭笑不得，也不敢再說什麼，冷光出拳沒用多少鬥氣卻疼得要命，蕭風可不想再挨第二記了。對視了幾分鐘，蕭風說：「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對了，二哥你對剛才的聲音怎麼看？」
這次換到冷光疑惑了：「什麼聲音？」
蕭風回想了一下後說：「是希若雨，一頭年輕的龍！我和小飛救過他，剛才就是他通過精神世界呼喚我，要我去找他。」
冷光聲音一顫：「你有自己的精神世界？！！」
「難道你沒有？」蕭風反問。
「冰焰，知道嗎？」
「什麼？」蕭風一頭霧水。
冷光盯著蕭風，以極慢的語速說道：「你太像他了，我甚至懷疑你才是黑蘭王的血裔。當年三人冒險團隊中只有首領擁有精神世界。」
蕭風沒有過多表示驚訝或喜悅，和冷光一起回到休息的地方慢慢把自己的氣息降低，進入武者特有的半睡眠狀態。然他的心久久無法平靜，蕭風的力量和道路與任何人都不相同，他一直認為到達聖階都能擁有自己的精神世界，魔法師或許能提前擁有，其實只有極少數的人在聖階前就能擁有精神世界。這些人都是能成為尊者的人。
但，蕭風的精神世界是從八歲開始萌動的。
霜陽正在挖土，普通的獸骨在鬥氣的灌注下發揮出精鐵才有的強韌，碎枝腐葉的表層只兩下就被全部掘走，帶著樹根的土壤被一蓬蓬地刨出。幾人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微凸的小丘，不可能成為水窪或其他魔獸的棲息之地，埋起幾枚冰焰珠再合適不過了。
溝通快而順利，簡單的說明後四人決定先向盤龍峰脈行進，之後再去極南的夜魔之地。臨行前蕭風想埋幾顆冰焰珠當作傳送坐標，寒煙立刻笑出聲來。之前一直是被冷光追擊無奈才這麼做的，現在還這樣似乎沒有任何意義了，何況這裡是中央森林，在這裡想要追蹤一個人太難了。
但蕭風認為有這樣做的必要。自從發現可以利用冰焰珠遠距離定位後他不遺餘力的製作收集坐標地點，即使冷光不再追殺後也是。而且正因為這裡是魔獸森林最核心的區域才有這樣做的必要，這裡處處充滿了意外，但只要小飛在幾人就可以任意穿越這裡。
再者這裡離精靈非常近。
精靈射出的那幾箭蕭風記憶猶新，最外圍的巡邏小隊就有如此實力！精準無比的箭術和勇武敏捷兼有的精靈武者，在這樣一個環境裡就是聖階也要忌憚三分。當然他自己是除外的，魔獸森林對他的影響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還有夥伴同行，但即使這樣他也不能挑釁精靈的權威。這裡只是外圍的精靈，隊伍中並沒有精靈魔法師。
精靈魔法師對蕭風來說同樣沒有多少殺傷，因為冰焰不懼怕任何木系魔法。不過其他的冰系和火系單獨使用對木系克制非常小，在魔獸森林裡精靈魔法師發揮出的作用是無法想像的。根據冷光得出的數據，精靈裡稱得上精靈魔法師的絕對超過了一千。這是讓所有帝王無法入睡的力量！
然而世界是公平的，精靈一旦離開精靈界就會開始衰老，壽命會縮短三分之一。而離開魔獸森林會迅速衰老，生命變得只有150歲左右，離開了熟悉的森林和飛速的衰老會讓所有精靈痛不欲生。
除了極少數的人，精靈是一個相當危險的存在，當然這不是對蕭風而言的。
森林裡巡視的精靈都是無私的奉獻者，他們甘願放棄二百多年的生命只為防止可能存在的敵人。事實上無論是霜陽那裡還是冷光透露出的信息蕭風從來沒聽到過精靈被奴役或當作實驗材料的情況發生，天知道他們在防範什麼！
不過眼下盡快離開這裡是最要緊的事，魔獸森林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是久留之地，其實寒煙也非常想離開這裡。
失去活性的冰焰珠不會引起魔獸太大興趣，只要埋深一點就行。新鮮土壤就不一樣了，魔獸森林裡這代表地行魔獸活躍的跡象或埋藏食物的信號，不少魔獸會來搗亂。霜陽出手自然另當別論，掌握了土系魔法的他能把這件事做得毫無痕跡。而且霜陽覺得蕭風挖土太慢。確實，蕭風挖好一個洞的功夫霜陽已經把其餘的兩個都挖好了。
南方！北國裡南方是危險與荒蠻的統稱，這裡遍佈各種奇怪的種族：侏儒、地精、地穴矮人、狂亂嗜血的野蠻人和遊走於風沙的黑蘭蠍騎，極南之處更是有魔與夜魔。曾經有不少戰魂家族踏足這片廣袤的土地，可幾百年的努力和征戰到最後只留下了幾個遊牧民族小部落。
其中最關鍵的因素是獸潮！
南方每年的雨季都不固定，富含魔法元素的風也非常活潑方向不定，生物生存必要的資源今年在這裡明年就不知跑去哪裡了。人類生活需要這些，魔獸和動物們更需要，恰好居於其中或追隨風雨季潮的所有生物都會歡呼。人類以慶祝表達內心的喜悅，魔獸們則是以生育來證明自己對自然的征服，瘋狂的生育。
普通動物群落壯大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但魔獸群的驟然增加讓所有的人和類人種族無法安眠。千頭的魔狼能輕易地摧毀一座小城，南方沒有什麼建築材料，城大多是用土築成的，根本擋不住魔狼的衝擊，它們用牙齒和天生的魔法撕開所有的防禦，用胃帶走看到的一切生命，留下的只有斑斑血跡。
六七天的時間，已有四五個魔狼群自四人腳下掠過。千頭以上的狼群四人不是不能對付，可誰願一天到晚的擊殺這些孤傲的精靈？一頭狼注定是草原的肥料，百頭以下的狼群會遠遠避開四人，幾百頭的狼群的有會試探攻擊，不過在留下十內具屍體後就選擇了撤退。
至於千頭的狼群，蕭風苦笑，他正由霜陽帶動在天上飛行，腳下正好就有一群嘯月蒼狼。一千五百多張血盆大口，六千多隻狼爪掀起的腥風和煙塵十幾里外都看得清楚，他們前方是一群風馬，一千頭的風馬明天或許只剩幾十頭吧。千頭的狼群便是這片草原的王者，四人加起來不過幾百斤肉，一千多頭狼連塞牙縫都不夠。
四人終於也被無視了一次……
重新踏上大地後寒煙有些奇怪地問：「木頭，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沒有看到龍？」
蕭風稍想了一下，回答：「莎莎你一定以為龍才是這片草原的捕食者吧，其實不是，龍族從來不在這裡捕食。」
「可是，除了這裡還能是哪？這裡有這麼多的食物，其他地方肯定滿足不了那些大傢伙了。」
蕭風搖了搖頭，停下等寒煙過來後和她並肩一起走著，慢慢解釋道：「這裡食物是很多，但滿足盤龍峰脈那些大傢伙卻未必夠，它們要求食物不但是新鮮的血肉，還要富含大量的魔法能量。這裡無論是狼、風馬、羽魔、還是其他的魔獸對它們來說都不夠美味，因為成群的魔獸魔核往往都很小。至於他們的捕食場，看到那座山峰了嗎？」
「嗯，就是那個圓圓的，像塔一樣的山？」寒煙問。
「對，那就是盤龍峰。但那也不是山……」
寒煙疑惑道：「不是山，不是山會是什麼？」
蕭風拍了一下寒煙的頭繼續被打斷的話題：「那是一個入口。」
「入口？」寒煙揉著被蕭風拍過的地方，另一隻手上凝聚著的復仇冰刺為之一緩。
「對，是入口。」蕭風看向遠方，似乎有些出神：「我也才想明白不久。仔細看，那不是山脈應有的形狀，反而更像一個堡壘，一個適合龍族休養和戰鬥的堡壘。」
寒煙不知什麼時候收起了煙氣，語氣也認真起來：「木頭你的意思是說那裡其實是通向龍界的入口？而龍族真正的捕獵場是在龍界對嗎？」
蕭風笑了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