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 第七章 鏡花水月 文 / 若米苔花
「聽我說。」
五根溫暖的手指扣在蕭風眼上，軟軟的，光潔的手指中上時掠過一絲清涼，那是鱗片的溫度。蕭風心中閃過一絲陰影，鈴兒出現在這裡肯定經歷了種種磨難，可為什麼她變成了龍女，如果是誰從中做了什麼，蕭風決不會善罷干休。
哪知溫軟的手一路下滑，蓋住了蕭風的唇，把他一肚子的疑問擋在了裡面。鈴兒的聲音有些遲疑：「什麼都不要問，聽我說好嗎？」
一句話把蕭風所有的疑問打消了，鈴兒既然在這裡了，還有什麼好問的呢。蕭風緊了緊手臂，說：「好，聽你的。」
「你肯定想知道這是哪裡吧？剛才你也看到了，這不是我們原來的世界，那天你撕裂了空間，沒過多久我們就來到了這裡。其實這裡也不錯，有山，有水，有魔獸，但這個世界只是精神具象化的世界。
以後你千萬記住一點，不管外面有多危險，只要你堅守住自己的信念就不會死。但這樣還不夠，這裡的魔獸都會把你吸納進它們的精神世界，你必須把它們打敗，不然會永遠迷失在幻象中。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遇到這個世界的意識，它太強大了，你不可能打過它！但是它也不可能追上你，如果碰到它你只管跑就是，它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意識，卻不是世界本意識。不過風哥哥你笨笨的肯定會被它捉住，那個大傢伙會變出各種東西來迷惑你，但只要你不相信它一樣拿你沒辦法。
在它的精神世界裡你可能覺得時間很長，其實也就一兩天罷了，外面的時間和裡面不一樣。這個世界一直在空間中漂泊，它充其量就是這個空間裡特別厲害的傢伙罷了，它一直不敢接觸空間亂流，又哪裡困得住我們。其實這個世界呢，本來就是由不同的精神體共同組成，我們也是其中一部分。」
蕭風一聲歎息：「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啊！」鈴兒一聲驚呼，她這才發現蕭風的敏銳沒有任何降低，她支去支吾吾道：「我沒事喜歡出去走走，走得遠就看得多嘛，看著看著就知道了吧……」
蕭風心疼地撫摩著她的頭，想說些什麼，沒想到鈴兒的手一把撲了過來，霸道十足地把他的話按死在喉嚨裡。鈴兒抬起頭，幾把擦乾了淚痕，說：「好吧，果然瞞不過你！告訴你實話吧，我好不容易能出來，當然不想閒著了，你一昏迷就是兩年多，沒人陪我說話，太無聊了。而且還有很多本世界的異獸來打擾我們，我心情不好當然要跟它們打了，把它們都打跑後我就想再找兩個大傢伙打打，打得多了就知道了……」
蕭風一陣心疼，鈴兒說得若無其事他心裡越是顫抖，異世界裡冒險何等凶險，這裡比起魔翎和冰風島只怕艱難萬分不止。稍有不慎便會跌落深淵，甚至落到神魂皆滅的下場，鈴兒哪裡經歷過戰鬥，這裡的一切對她而言是何等的艱難啊！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蕭風說著，捧起鈴兒的臉，為她抹去最後一點淚跡。
「啊！」鈴兒一聲驚呼，滿臉驚惶。
蕭風的吻落在鈴兒額頭，停留片刻後將鈴兒擁入懷中，用力抱緊：「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這兩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鈴兒用力搖著頭，蕭風感覺懷裡癢癢的，他剛想說什麼時一隻白嫩的小手啪的一聲按在他的嘴上，再一次把他的話砸了回去。鈴兒柔聲道：「你是我的風哥哥啊，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啊？」
蕭風覺得胸口異常壓抑，鈴兒生得纖細柔弱，身體輕得讓人憐惜，卻讓他感覺萬鈞之重。過往歲月中他早已忘記了鈴兒的容顏，夢中無數次遇到他不敢去看，鈴兒身影越是清晰他越恐懼，他不敢去看，因為每次夢到都是那天的情景，揮之不去。
而這之後，與小飛結為契約人，和霜陽同行，與寒煙相遇並走到一起，和冷光一起求證五百多年前的陰謀，直至進入神格封印。這當中有多少事情是為鈴兒而做，蕭風不得不承認，沒有。即便一開始擊殺阿撒茲勒，也是為了心中仇恨。而最終和寒煙走到一起讓他痛苦不已，嘗試再三，他將對鈴兒的感情在心中塵封，不再去觸及。
這樣一來，他對鈴兒又剩多少愛？
鈴兒似是感覺到了蕭風心事，遲疑道：「風哥哥，你……你想起寒煙姐姐了吧？」
蕭風一驚，隨後表情扭曲起來，他想要呼吸新鮮空氣來緩解一下，哪知懷中一涼，鈴兒已抽身離去。他又是一驚，可一陣陣的舒適感讓他緩緩坐了下來，不知什麼時候鈴兒來到他的身後，為他輕輕按壓著頭部。
鈴兒越帶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來的。」
蕭風想要解釋，鈴兒卻堅定地說：「你！要聽我慢慢說！」
鈴兒的口氣中帶著絕然和不可更改的堅定，蕭風一時無言。過了這麼長時間鈴兒的霸道一點都沒變。
鈴兒從後面抱住蕭風，有些調皮地撥動著他的頭髮，娓娓說道：「風哥哥你一定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吧？看這個，這不是普通手鏈，這是爺爺的心愛之物，他知道這個能極大增強水系魔法的威力。
我只是一個控魔者，更高的魔法親和能讓我感受更多的水系魔法精靈。但是我沒有魔力，不能施放魔法，但這個項鏈可以辦到。它有一種奇特的效果，能轉化佩戴者的精神力為魔力，，爺爺把它給了我以後我就能施放一點點魔法了。
但是爺爺不知道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縛冥。如果一個人佩戴它超十年，它就能記憶一個人的靈魂，那天……那天其實我沒死。」
「原來是這樣……」
啪——！
蕭風感覺眼前世界抖個不停，一片片的金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晃得他什麼都看不清。直到這時蕭風才發現自己被狠狠打了一記，他好久沒這種感覺了，有冰焰的保護他對這種程度的傷害完全免疫才對。
可身後再無他人，而能穿透冰焰的也不會有其他人，但蕭風想不通鈴兒為什麼突然發怒。
「不許打斷我！」身後傳來鈴兒氣惱的聲音，原來是鈴兒被打斷髮怒了，只是蕭風不覺奇怪鈴兒怎麼突然發火。
鈴兒繼續說：「當時有一個神秘的人出現，說它是項鏈裡的精靈，問我願不願繼續活下去，哪怕付出些代價。我想了沒想就答應了他，有什麼代價到時候再說吧，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在這裡面了，一開始時我總是沉睡，只有當風哥哥你想起我時我就會暫時醒一下。
可是每次你都是那樣子，想著小鎮那天的事情，全身都是血氣。我真的好害怕，特別是有幾次你差點死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啊！
縛冥慢慢讓我恢復了，我這才知道那個精靈說的代價，原來他是要讓我替代他成為縛冥之靈，好讓他解脫。成為他後我就只能呆在裡面，不能動不能說，只能看著外面的世界。我答應了他成為縛冥裡的靈魂，可每次醒來我看到風哥哥你越陷越深，甚至強行融合冰焰，還和聖階拚死戰鬥。
那一次你差點死去，冰焰也想毀滅你的精神取代你，你的冰焰佔據了你的意識，又向我這裡來了，我嚇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打不過它，也不知道攻擊它會不會傷害到你。不過它進來後突然變弱，你的狀態也好了些，於是我就把它給吃了。」
蕭風喃喃道：「原來是冰焰……」
啪——！
蕭風又挨了一記，鈴兒又在責怪他插話，這次輕了很多，只是略做警告而已。蕭風不明所以，鈴兒從來不是專橫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鈴兒似乎也覺得自己做得過火，她補償性的吻了蕭風一下，接著說：「從那天起我就天天和風哥哥在一起了，縛冥的力量也不能限制我太多了，但我還是不能出來太久。可是我不敢出來，怕你看到我的樣子，我沒有身體，只有魔法軀體。
後來……後來我遇到了寒煙姐姐，一開始我不喜歡她！每次你和她離得太近時我都不喜歡她！寒煙姐姐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她沒對你說，所以只有風哥哥你不知道。就是這樣我才不喜歡她的！
如果她告訴了你是怎麼回事，你真的喜歡她我也不在乎，我希望你過得幸福，但我就是不能讓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再後來你去了冰風島，還中了毒，只有她能救你。鈴兒知道，風哥哥你已經喜歡上她了，我不能傷害她，那樣我就太自私了。」
蕭風一聲長歎，這次他沒再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頭頂上鈴兒得意哼了一聲，說：「風哥哥你小看我了吧，鈴兒不管你從哪裡來，以前記得什麼，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風哥哥，你的心裡沒有一天不在想著我，只是你不敢承認罷了。」
蕭風心裡湧上一股異樣味道，原來鈴兒早就知道了他是異世界的人。可能那時還沒遇到寒煙，可能是在和霜陽談話時不經意提起的，如果那時鈴兒能出來和自己見一面，今天會變成什麼樣？
蕭風還在想，鈴兒繼續說：「寒煙姐姐人挺不錯的，她比我漂亮也比我堅強，最重要的是她能天天陪著你。還記得寒煙姐姐失蹤那次嗎？她是發現了自己的半精靈身世，而縛冥本是精靈之物，她怕你發現我存在後會重新對她冷漠，所以才那樣的。
我本以為寒煙姐姐會不擇手段的得到我，直到那天我才發現她只願為你犧牲，不管你會不會喜歡她她都無怨無悔。看到寒煙姐姐為你做的一切我才知道我還是自私的，你……你不許怪我！」
蕭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鈴兒立刻高興了幾分，她想了想後說：「再後來你身體裡那頭小龍想要傷害你，我就把它也吞掉了！可它太可憐了，我就沒把它抹滅，亂流空間裡太可怕了，我差點撐不過來，沒辦法只和它融合到一起了。對了！風哥哥，我這個樣子好看嗎？」
蕭風讚許地點頭，此刻他無心去欣賞，不知為什麼，鈴兒落到他的眼中，光彩越發的黯淡了。
一雙小手把蕭風的頭扭了回去，鈴兒頑皮道：「風哥哥你聽，我還會學幼龍的叫聲呢。」
蕭風再也忍不住了，他霍然站起，轉身盯著鈴兒說：「不，不對！」
鈴兒立刻瞪起眼，惱怒的神色溢於言表，幾欲發作。但看到蕭風眼中的執著和悲慟後她表情一下子軟了下來，氣惱和怒氣瞬間消融無蹤，她無可奈何道：「風哥哥還是那麼聰明，到底還是被你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