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只願為你再活一天 文 / 綿綿可愛多
蹲地畫圈圈ing,親愛di乃們都知道偶想要蝦米吧?^_^
衛府的工匠做事利落是有目共睹的,三天時間就連三間廁所、淋浴間並菜園子的擋風牆一齊整治了出來,佳期在廁所完工那天喜的繞著廁所轉悠,衛央打趣她樂得都恨不得想睡在這廁間裡了。
「阿彌陀佛,人有三急,今天總算解決一急了。」(某綿註解:三急是指內急、性急和心急。)佳期喜笑顏開的雙手合十做還願狀,只差再擠出兩滴眼淚墜在眼角以示感動的心情,那誇張滑稽的樣子讓衛央、小棠和亦函都笑的前仰後合,就連涯都抿了唇扯出了一個極淡的笑意。
下午時候老夫人在絳珠的陪同下又過來了一趟看了看那個新式樣的茅房,聽說是佳期提議的不由得對佳期又是一陣誇獎,隨後絳珠領著兩個小環抱了幾匹綢緞過來,老夫人只說這是府裡布莊剛送過來的秋冬新花色,前幾日送來便想叫佳期和衛央去挑,但是看他們一直忙的不亦樂乎也便做罷了,止老夫人做主留了幾匹給他們兩人做冬裝。
衛央對於衣服一向不怎麼挑剔,只要乾淨舒適便成,所以謝過老夫人的好意後就讓小棠和亦函抱著綢緞到內室放好,祖孫又說了會子閒話,佳期便借口去準備晚膳走了出來。
當她快要走到小廚房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涯正在支撐油布的架子,不知為何,佳期在看到這畫面的時候居然長長的舒了口氣,剛才自老夫人來到就一直屏息靜氣提心吊膽的唯恐老夫人那雙利眼看穿什麼,直到此刻才全然的放下心來。
「師父,我來幫你。」佳期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換上大大的笑臉提著裙子跑了過去。
涯聞聲抬起頭看看,恍惚間卻將佳期那小小的身影和記憶最深處的那一抹倩影重疊了起來。()在也許很久也許就在剛才的時候,有那麼一個只為他存在的少女也這樣提著裙子飛揚的笑著跑到他的面前。
「師父,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像是要哭了。」女童特有的娃娃腔調與少女的清脆不同,涯閉了閉眼,將那抹倩影自眼前放回心底。
他的愛情是一個悲劇,只是他連悲傷都讓人心慰。原來悲傷也是可以這樣幸福的,淚水、傷痛也可以讓人感覺到安慰。就連涯自己都絕望的認為或許他這一輩子也不會跟她在一起,但是有一種感覺卻可以藏在心裡守一輩子——他的一輩子。為了一瞬間的感覺守住一生的約定,直到他化為齏粉,化為烏有。當所有的時間都已經在倒數,明明緊緊相握的手隨時都會消失,他還會真的在乎答案嗎?她不在,空氣也沉寂的了無生氣;她不在,藍色的海漸漸被灰色蒙蔽;她不在,所有的時間都只是用來回憶。所以,無論那些所謂的神還能給予他們多久的時間,勇氣只會讓他的愛情更加堅定,哪怕未來不可確定,也不會再放開她,哪怕終究命運不會繼續交集,也要有足夠的畫面讓以後的時間可以記住甜蜜。
「佳期,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再睜眼,涯的神情堅定的可怕。
跟他走?佳期茫然了:「師父,為什麼要跟你走?」
涯黑幽幽的雙眼似是點燃了黑色的火焰:「即使你現在還想不起來也無所謂,跟我走吧,我會讓你想起一切的。」
佳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但是更多的卻是膽怯與害怕,她瑟縮著慢慢往後退去:「師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夜風吹多了著涼了?對不起,天色很晚了,我要去廚房準備晚膳了,師父您也快回去吧。」
佳期轉身就要跑,但是還沒來得及邁出第一步,她就感覺到手腕處像是被鐵鉗緊緊的鉗住了一般,下一刻她的身子就被帶著往後轉去。
她與涯此刻的距離很近,近的她能夠清晰的聞到涯身上傳來的淡淡泥土味道,還有一種莫名的、絕望的味道。
「師父,你弄痛我了,請放手,這裡隨時都會有人經過的!」佳期一向不是個大膽冒進敢於挑戰常規的人,她忍耐住所有感情、感動、以及軟弱,按部就班,不動聲色的在這個深似海的豪門安分守己的呆著,就是為了在這完全陌生的異時空給自己創建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她不知道一向看起來清冷的毫無人味的涯師父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孟浪的拉著她胡言亂語?衛家一向注重家風門規,何況老夫人現在還在園子裡沒有離開?這一幕要是被什麼有心人士看到轉而去告訴了老夫人,那麼可預見的她不是被沉潭就是被逐出衛府。「師父,你認錯人了!我以前到現在都不認得你!」
佳期拚命的扭動著自己的手腕,眼睛還得不停的留意著周圍是不是有人經過,心裡又是著急又是羞惱還夾雜著別的不知名的情緒,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如果不是最後一點倔強死撐著,佳期現在已經放聲大哭了。
「請放手,我真的不認得你的,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佳期的聲音已經明顯帶上了哭腔,好死不死眼尾處還隱隱掃到有人影過來了,情急之下佳期一偏頭,正好狠狠咬在了涯的手腕上。
感覺到鉗制著自己手腕的那只冰涼的手鬆了些,佳期卯起來狠狠朝涯那邊一撞,趁機掙脫了他的桎梏就往小廚房那邊跑去了。
涯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冷冷的睇著手腕處的一圈細密的牙印,幽深黑瞳中的火焰跳動了兩下,熄滅了。
原來,真的已經過了兩百年了。歲月流逝了生命,時間是吞噬一切的毀滅者。以為可以永恆不變的東西,終究還是有改變。比如綿綿殿下那間辦公室屋頂上面四個角的套獸,即使在地府沒有風雨侵蝕,百年內卻也要更換兩次。這就是時間的可怕之處。她曾經說過,用她的心血和生命來起誓的心咒是比任何咒語都來的緊密堅固的牽絆,但經由時光的沖刷,最先被遺忘的居然就是他。
她已經往前走了太多,而他卻被留在了原地。
或許在那個徹底絕望的一天發生之後,當綿綿問他是願意成為暗行者還是願意墮入六道輪迴受盡煎熬時,他所認為的只願為她再活一天就是錯的吧?只願為她多活一天,一周,一月,一年直到七生七世。看著她輪迴,為人,尋覓,未果,死去,週而復始,看著她不斷的嘗試、不斷的回憶和重新創造記憶中的愛人,但對愛人的臉龐卻沒有任何感覺,記憶中的愛已經無法燃起,只剩下空洞、死亡的記憶。緊緊抓住的回憶,變成了回憶的回憶,最後什麼也沒有剩下。直到她忘記了尋找,只是在偶爾心痛的時候感到迷茫,像是丟了什麼東西,心底總有一個空落落的地方,然後將這失落拋之腦後,繼而單純快樂的生活。
說不清誰的心裡更痛一點,遺忘的人?還是銘記的人?
另一隻手掩住了手腕的傷口,再放下時,滲著血的牙印已經不見了。只是傷口抹去了,痛楚卻經久不散。涯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沒有了痛這個知覺,但是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只有被所愛的人弄傷——無論是**的還是心靈的,那痛楚都會被無限的擴大,直到連他也承受不住。
「咦?剛剛明明好像聽到少***聲音在這裡的,怎麼一下子就沒了?」亦函站在遊廊上張望著,當她的視線正對上涯那雙死氣更盛的眸子時,她嚇得腳下一軟,差點當場坐在地上。
涯垂下了眼睫,手指摩挲著方才牙印的地方,是他急進了,他不能讓佳期怕了他。是的,他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他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她慢慢想起他。
思及此,他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屈,一個肉眼不可見的黑色小光球順著他的指尖彈出,飄飄悠悠的往小廚房的方向去了。
此刻佳期正站在小廚房外間胡亂的用袖子擦著臉,當她跑進小廚房的時候她就已經腳軟了,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無比的後怕讓她一個勁兒的發著抖。
「少奶奶?」素衣從裡間探了個頭出來。
「哦,我沒事,剛才過來的時候風大被沙塵迷了眼睛。」佳期慌忙轉過身去背對著素衣,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可不像是被沙塵迷了眼睛。
不過素衣她們四個丫頭一向安分有眼力價兒,知道什麼可以看可以說,也知道什麼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言,既然佳期說是風大迷了眼,那就是迷了眼,素衣沒有再開腔,乖乖縮了頭回去繼續自己的工作。因此她沒有看到佳期忽然全身一抖,繼而臉上的悲傷恐懼全消,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惘然。
「呃,我怎麼哭了?」佳期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不期然卻摸到了濕漉漉的一片。「莫非剛才被沙子迷眼了?」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哭,佳期聳聳肩給自己的眼淚下了一個註解。
「啊啊,要準備晚膳了,姑娘們,打起精神來,老夫人今兒晚上可要在我們園子裡用膳呢……」
廚房外,最後一點陽光也徹底的被黑夜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