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巧語 100 文 / 花釋稜
100
「你在看戲嗎？」商莫寒一改平時那嬉笑的樣子，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起來。
尤其是在看向冀北辰的時候，雙眸狠戾，明顯帶著怒氣。
冀北辰永遠都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藏在眼鏡下的眼眸瞟了一眼蘇雅，便又轉向了商莫寒了。
「又沒有戲子，哪裡來的好戲看？」
戲子？
明珠一聽這個詞，頓時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來。戲子應該比舞女要好幾分吧，戲子在他眼裡都這麼不屑了，那麼舞女呢？
她現在終於是明白了，什麼都懂了！
呵呵，還真是可悲，她為了他甘願做一個世人唾棄的舞女，可是到最後他卻因為她舞女的身份不願意接受她。
明珠那雙嫵媚的眸子裡再次湧上了一股恨意，冀北辰，既然你這麼薄情寡義，那麼就不要怪我明珠心狠手辣了。
「蘇雅，我們走吧。」明珠的語氣變得很冷很冷，再也沒有看冀北辰一眼。
蘇雅被明珠這突然的轉換也驚了一跳，不過想到她跟冀北辰之間的糾葛，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現在那個尹風還在後面虎視眈眈，她是應該快點閃人了。
眼眸迅速掃了一眼冀北辰，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什麼變化，便跟著明珠走了出去。
一直跟在她身後走了很遠，直到周圍沒什麼人了，明珠這才氣喘呼呼的鬆開蘇雅的手。她身子靠著牆邊，緊緊的蜷縮起來，然後順著牆蹲了下去。
「明珠姐，你還好吧？」蘇雅看到她這個樣子很擔心，其實她一直對明珠的事情很好奇，但是明珠一直不說，她也就不好意思問了。
明珠淡漠的雙眸慢慢的眺望著遠方，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付出了這麼多，沒有回報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還被厭惡了。
她的眼眶慢慢的濕潤起來，可淚花卻硬是沒有往下流。她有那個能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只要她不想流，就絕對不會哭。
「我愛他，很愛，很愛！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成為舞女，在不同的男人懷中來回的穿梭。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所有的犧牲在他看來，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聽著明珠的話，蘇雅知道她終於說出自己的故事了。她也挨著明珠靠在牆邊，輕輕的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很涼，甚至都有些滲人。蘇雅知道，那是因為她整顆心涼了，所以全身也才會跟著涼了。
「明珠姐，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如果你硬要那個人接受你，那麼到最後遍體鱗傷的人只會是你自己而已。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而然就放了。」
這些話也算是蘇雅兩世為人的經驗之談吧，正如前世她跟韓野那樣。是她硬要韓野接受她，而導致最後落得命喪黃泉的下場。這一世，雖然先前對韓野還有著眷戀，可是因為那痛，所以便能放了。不痛，就永遠不知道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是什麼。
「痛了就能放了？」明珠呢喃著這句話，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下來。
為什麼，她都痛的快要死了，可還是放不下呢？
她將頭重重的朝著牆壁上碰上去，發出的聲音將蘇雅嚇了一大跳。
「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讓我自己的頭腦清醒一點，可是怎麼都做不到，我做不到…」明珠繼續不停的碰著頭，砰砰的聲音都快撕裂她的心了。
「明珠姐，你別這樣…」
蘇雅急忙抱住她的頭，手上都沾有黏糊糊的東西了，她居然將自己的頭都碰出血了。
「小雅，你不知道，我真的好難受。我每天晚上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我…我…」
話還沒有說完，明珠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而且臉色發白，呼吸緊促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好難受，好難受…」
眼看著明珠越來越痛苦，蘇雅有些驚慌失措，明珠一直叫難受，又不說什麼地方不適，這可把蘇雅急壞了。
「明珠姐，你到底怎麼了，快說啊！」
明珠此時已經大汗淋漓了，渾身不停的抽搐著，還伴隨著一陣陣的痙攣，那個樣子看起來真的有些嚇人。
而且，她又用頭去撞牆了，蘇雅被逼無奈，只能用手抱著她的頭，可是她的力氣也大的驚人，連帶著蘇雅一起撞了。
「你讓開！」
就在蘇雅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冷聲倏地響起。她抬起頭一看，居然是秦少頃。只見他大步的走過去，將明珠抱起來就走。
「你帶她去哪裡？她好像哪裡不舒服。」蘇雅不是不知道秦少頃一直對明珠有愛意，可是他是個悶葫蘆，一直都不吭說出來而已。
明珠躺在秦少頃的懷裡卻也並沒有消停，反而抱著他的胳膊就咬。那力道一看就知道有多大，可秦少頃卻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後繼續走。
「喂…」蘇雅不放心明珠，只好跟著他們走，看到明珠死死的咬著秦少頃的胳膊，蘇雅都覺得疼了。
她趕緊拿出手絹來，幾步追上去，急忙說道，「你不能讓她這麼咬你，我看她現在都失去意識了，這樣下去，你的肉都會被咬掉一塊下來的。」
「沒事！」
秦少頃不是不痛，可是看到明珠這個樣子，他覺得身體那點痛已經不及心裡的痛了。
蘇雅還想說點什麼，可是秦少頃又加快步伐了，沒辦法啊，她只能作罷。
十幾分鐘之後，秦少頃總算在一家茶館前停了下來，然後望了望裡面，便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去這裡做什麼？」
蘇雅帶著詫異，明珠明明身體不舒服，秦少頃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只是，在走進茶樓之後，蘇雅頓時便明白過了。
因為她在這裡看到了一個熟人，那就是何美雲。看她那陶醉的樣子，應該是剛剛抽了鴉片出來。
頓時，蘇雅的心從頭涼到了腳，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明珠居然在抽鴉片？
這個震撼真的是太強烈了，以至於蘇雅很久都無法挪動腳步。她眼睜睜的看著秦少頃帶著明珠去了簾子後面，她知道那後面是什麼地方。
要知道，現在蘇雅可是控制著整個鹹江的鴉片買賣，她怎麼會不知道那裡面在做什麼勾當。還真是可笑，身為鹹江的毒梟，她居然不知道明珠那是毒癮發作的跡象。
她沒有勇氣走進去，因為不想看到明珠那瘋狂吸食鴉片的樣子，這樣只會讓她更難受。
而此時茶館後面的屋子裡，明珠躺在一張敞開的炕上，手端著煙槍，正無比享受的吸食著裡面的東西。一隻手還靈活的加著煙土，那個樣子真的是熟練的不得了。
秦少頃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他也不想讓她碰這個東西，可是現在也只有這個東西能救他了。知道明珠在抽大煙也是前幾天的事，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辦法從那種打擊中走出來。
他的手臂此時已經滲出了鮮血，那是被明珠咬的。十幾分鐘，明珠不知道在他的胳膊上咬了多少口。而且每次都是死勁在咬，要不是冬天衣服穿的厚點，估計早就咬掉幾塊肉了。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肉沒有掉，可是也破了。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明珠才緩過勁來。睜開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少頃，臉色瞬間暗沉了下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送你來的。」秦少頃依然是簡練的語言，連多說一個字都不肯。
明珠對她的少言少語也是領會過的，所以便不在意了。反正她跟眼前這個人也沒有什麼關係，被他知道了就知道了吧，無所謂了。
只是，當她準備從炕上下來的時候，猛然記起了什麼。她急忙抬頭問道，「蘇雅呢？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呢？」
「在外面。」
「什麼？」明珠一下子慌了神，她毒癮發作居然會被蘇雅看到了。現在蘇雅會怎麼看她？
本來作為一個舞女就已經夠墮落了，可偏偏現在還成了癮君子，她的人生已經成了一個悲劇了。
急急忙忙的穿好鞋子，可是她卻不準備從前面離開。現在她還沒有做好去面對蘇雅的準備，所以她要逃。
但是，秦少頃好像早就猜到了她的意圖一般，率先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在外面等了你一個小時。」
沒有過多的語言，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他雖然話不多，可並不代表他不夠細心。
明珠的身子再次回到炕上，她現在要怎麼去面對小雅？
「出去吧，她不是那種膚淺的人。」秦少頃雖然跟蘇雅相處不多，可是還是有所瞭解的。
如果她真的是那種膚淺之人，那沐放也不會對她如此死心塌地了。
明珠怔怔的看著他，說實話，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只知道他是沐放的人，所以便一直退而遠之。可是，他卻三番五次的出現在她身邊，每次都是在她最危難的時候替他解圍。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等她作何反應，秦少頃便直接拉著她的手，帶她走出了這裡。茶館裡，蘇雅一直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彈過。
她是因為替明珠感到心疼，她無法想像明珠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像她這樣的女子，如果不是走入了絕望，是絕對不會碰大煙的。
聽到簾子的地方傳來一陣響動，蘇雅趕緊回過頭去。看到秦少頃拉著明珠走了出來，她急忙站了起來。
「明珠姐，你沒事了吧？」
「我…」明珠根本就不敢抬頭看蘇雅，現在蘇雅肯定瞧不起她了。
做舞女就算了，居然還去抽大煙，她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蘇雅知道明珠心裡在忐忑什麼，起身緩緩的來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真誠，堅定的說道，「明珠姐，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要記住，你是為自己而活，不是為別人。今天的事我的確是很意外，可我卻沒有半分輕看你的意思。如果可以選擇，沒人會走上這條不歸路的。」
正如她自己，如果可以選擇，她多想要一份平靜安寧的生活，可是老天爺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明珠已經感動的流淚了，她緊緊的將蘇雅抱住，聲音都嗚咽出聲了。她不是個愛哭的女子，甚至有些冷血。可是此刻，她卻放肆的大哭了起來。
有時候，哭泣不是懦弱的表現，那也是一種宣洩的方式。
想哭但哭不出來，其實才是最可悲的，因為就連宣洩都做不到了。
蘇雅輕輕的拍著明珠的後背，也為自己能找到這麼一個知己而欣慰。
她一直都沒有女人緣，家裡的幾個姐妹跟她都是仇人。明珠還是第一個跟她真心相待的女性朋友呢。
所以，她也格外珍惜這份情誼！
秦少頃看到這兩個女人完全不顧場合的摟抱，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小聲的提醒道，「很多人看著！」
聞言，蘇雅這才轉向一邊看了看，果然整個茶館的人都看著她們。
「明珠姐，我們走吧。」
明珠也是覺得有些不妥，趕緊擦乾眼淚，「好，我們走！」
經過這次的事，明珠也漸漸打開了心結。而對蘇雅也是完全的信任了，把她當做最好的姐妹。
只是，三人剛剛走到門口，一個人影便猛地竄了出來，然後死命的拽著蘇雅的胳膊。
「小雅，救命啊，你一定要救我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蘇雅回頭看著拉著自己的人，居然是何美雲。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了，沒想到她還在。
她在這個時候衝出來讓她救命，肯定是沒錢抽大煙了吧！
用力掙脫她的束縛，蘇雅面色冰冷的開口，「我不會救你的，以後你也別來糾纏我了。」
「不，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啊。只要你這次救了我，我就告訴你關於你母親的秘密，難道你就不想見你的媽媽嗎？」
「你說什麼？我媽媽？」
這一下，蘇雅也震撼了，何美雲知道她媽媽的事情？
這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