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半開蓮塘寄浮生（3） 文 / 夜雨笙簫默
金黃色的未央殿，巨大的銅鼎中燃著裊裊的龍涎香，一絲一縷。金色的柱子上纏繞著幾條騰雲駕霧的龍。
明黃色的紗帳後，一抹修長的身軀若隱若現。
洛川昨日說七七一切安好。
夏非寒唇邊似笑非笑將手中的奏折上的誅字劃掉，改為了充軍二字。懶
「皇上，今日雲妃去找慕妃了、」李成德弓著身子走了進來，垂著首道。
夏非寒挑眉，放下手中的奏章：「尹清淺不是去了麼？」
「是、」李成德想了想，點頭。
「七七可有事？」夏非寒問道，修長的手指疲倦的撫上了自己的眉心。
越來越容易犯困了。
嗜睡，不是一個好兆頭。
「娘娘沒事，洛川公子替她診過脈，說是動了胎氣，無礙。」
「嗯，你退下吧。」夏非寒修長的身軀站了起來，青絲搖曳，在空氣中打了一個卷，然後緩緩飛揚。
「是、」李成德退了下去。
狹長的眼眸驀地睜開，夏非寒開口道：「來人，替朕擺架瀟湘殿。」
夏非寒進來的時候，七七正坐在床上發呆，眼眸空洞到讓人心疼。
「又在想什麼？」夏非寒伸出手將七七圈在了懷中，略微冰涼的手指拂過她蒼白的唇。
「王，你說是不是只要七七死了，若凝就不會恨我了。」腰間的手一緊，七七卻沒有理會，兀自說下去：「是不是只要七七死了，雲家就不會反了？」蟲
「若是你死了，朕陪你一塊兒。」夏非寒漫不經心地吐言，薄唇微微一勾，卻是一記冷笑。
「王怎麼可以！不可以！」七七大喊一聲，手指驀地收緊，眼眸看向他，慌亂不已。
「所以、」夏非寒頓了頓：「不要胡思亂想。哪怕沒有你，雲家也早晚要反。」
七七定定地望著他絕色傾城的側臉，木然地點了點頭。
「朕聽說今日雲妃來了？」夏非寒將她抱在膝蓋上，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
「嗯。」七七依舊點頭。
「尹清淺沒有擋著？」
「我出去見她的。」七七訥訥道，頭低了下去：「清淺很苦。」
夏非寒不語，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青絲。
「王，你生氣了？」七七半晌沒有聽到夏非寒的回答，悶聲問道：「我只是不想清淺夾在我和若凝之間，他是無辜的。」
「他是朕的臣子。」夏非寒終於開口道，語氣生硬：「若是他連保護你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朕留他何用？」
輪到七七沉默。
七七木訥著，纖細的手指不安地攪動在一起，眼簾垂了下去，又是一副空洞的樣子。
夏非寒冷著臉將七七的小臉抬起來，唇猛地壓了下去，輾轉反側，唇齒廝磨、
良久才放開她。
「王……」七七低喚一聲，眼眸不再是空洞，而是帶了迷離的癡纏。
「朕只是希望你們母子平安。」夏非寒低淳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如魅惑的蠱毒一般，攝人心魄。
「嗯、」七七用力地點頭。靠在夏非寒懷中不語。
「七七，朕累了。」夏非寒說完，帶著七七便倒在了床上。七七壓.在夏非寒的身上，他的臉色蒼白的厲害。
「王？你怎麼了？」七七有些慌了，趕緊扶著肚子坐了起來，伸出一隻手去探了探夏非寒的額頭。
「朕，沒事……」夏非寒緊閉雙眸，手卻一把抓住七七的手，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懷中。淡淡的龍涎香竄入七七的鼻腔中。
「可是……」七七還想說什麼，卻被夏非寒打斷：「朕昨日批了一夜的奏章。」
七七不再說話，就這麼躺在夏非寒的懷裡，靜靜地看著他俊美無鑄的臉龐，安詳不諳人事。
多年後，每當七七回憶起這個平靜的午後，唇邊還是會咧開傻傻的笑意。
夏非寒一直睡到了晚上，醒來時，七七已不在他身邊，他有一瞬間的害怕，驚懼起身，卻發現七七坐在桌案前發著呆。
聽到響動的七七回過頭來，訥訥地道：「王，你醒了？是不是餓了，點心我叫似玉一直熱著。」
夏非寒穿好靴子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怎麼起了？」
「睡著不舒服，翻身很累。」七七木然道，手托著肚子站了起來。七七的肚子才五個多月，不是很大，卻圓滾滾的，像個球。
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夏非寒開口道：「倒是豐腴了不少。」
「啊？」七七一愣：「王是嫌七七胖？」
「像個肉球。」夏非寒忽然玩心大起，戲謔道。狹長的鳳眸中含了笑意，好看的唇角微微上翹。
「哦、」七七垂了眼簾，暗自苦惱，以為夏非寒真的是嫌棄她胖了：「那七七少吃一點。」
「不准！」夏非寒眉心一蹙。
這個傻女人，把他的話當真了。
「啊？」七七木訥地看他一眼，有些緩不過來。
「朕說不准！你聽到了沒有？」夏非寒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朕不會嫌棄你胖。」
「哦、」七七低下頭，嘴角緩緩勾了勾。
「娘娘，皇上醒了麼？」似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外面下雨了呢，天有些涼了。」
七七想要去開門，卻被夏非寒一把拉住。
「王？」七七看他，他也在看她。
「朕去。」半晌，夏非寒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七七沉默、她又惹王生氣了、
「娘娘……」似玉輕快的嗓音在見到夏非寒的一瞬間消散，轉而變成誠惶誠恐地喏喏：「皇上，怎麼是您啊……」
夏非寒寒著一張臉：「怎麼瀟湘殿只有你一個宮婢麼？」
「回皇上，娘娘說人多了怕鬧，宮婢都叫尹侯爺給遣散了。」似玉吐吐舌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夏非寒。
「哼、」夏非寒冷哼一聲，由著似玉端著一些冒著熱氣的點心走了進來。
「娘娘，皇上好像生氣了呢。」似玉偷偷看了夏非寒一眼，然後湊到七七耳邊說道。
七七訥訥地抬眼看著夏非寒，卻見他只是目不斜視地吃著碗中的點心，並不理她，心裡滑過一絲絲委屈：「王生氣了。」
「那娘娘你快去認錯啊。」似玉快嘴勸道。
「哦……」七七點頭應著，卻不見動作。
「哎呀娘娘你快去呀。」似玉輕推著七七來到了夏非寒身邊坐下，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皇上，娘娘說也餓了，想跟您一起吃。」
夏非寒斜睨了七七一眼，手中的銀筷不動聲色地夾起一塊翡翠糕送入口中：「怎麼不吃？不是說餓了麼？」
七七緘默、依言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綠豆糕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皇上娘娘，你們先吃著，奴婢還有事，先退下了。」似玉唇邊綻開了一抹陰謀得逞的笑意，小跑著退了出去。
「侯爺，皇上和娘娘在裡面，你不能進去。」似玉拚命攔著尹清淺，尹清淺卻不管不顧，隨手推開似玉。
「我說似玉，皇上在裡邊我就不能就去嗎？這是什麼歪理！皇上可是派我保護小七的。」尹清淺滿不在乎道，看著被自己推的一個踉蹌的似玉，終究是不忍，便去扶了她一把。
「噓噓噓！」似玉死命地拿手指抵著自己的唇，壓低了聲音道：「我說侯爺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皇上和娘娘正在倔著呢！」
尹清淺一僵，臉色發青：「皇上欺負七七了？」
「沒有，沒有、」似玉連連擺手：「皇上哪裡捨得欺負娘娘。是娘娘自己太木訥了。」
「嗯，小七的性子就是這樣，一輩子也改不了了。」尹清淺點點頭，大聲說道。
話，一句不漏的被房中的兩人聽到。
夏非寒的唇角微微勾起，七七則依舊木訥著，只是臉色有點不好看。
筷子被放下，夏非寒慵懶地看著七七的一舉一動。
「小七，我進來了、」門被打開，尹清淺如花般的容顏落入七七的眼眸中：「我說小七，你們倆躲在房間裡面吃好吃的也不喊我一聲？」
七七沉默地看著尹清淺，不接話茬。
「皇上萬歲、」尹清淺隨意地行了一個禮便要坐下。人卻一坐而空，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滿身狼狽。
原來是夏非寒一把將桌案前的凳子踢走，尹清淺坐了個空。
「夏非寒！你不要太過分！」尹清淺滿臉通紅，氣憤地大叫。
「這是治你不敬的罪。」夏非寒挑眉，睨了坐在地上的尹清淺一眼。
「小七，你看你夫君這麼欺負我……」尹清淺故作委屈道，竟然賴在地上不起來了：「我不依，小七，你要他把凳子端給我。」
七七愣愣地看著他們兩人，唇畔吸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喂喂喂，夏非寒，你放開我！你要幹什麼？」夏非寒忽然寒著臉一把拉住尹清淺的衣襟就往外拖去。尹清淺又大喊大叫起來。
「打架去！」夏非寒咬牙切齒地道，一到外面就給了尹清淺一拳。
「夏非寒，我忍你很久了！既然要打，就打個痛快！」說著，尹清淺毫不留情地回了一拳。
似玉攙著七七趕緊跟了上去，兩人站在門邊看著打得稀里嘩啦的夏非寒和尹清淺。
「娘娘，要不讓奴婢去勸架！？」似玉不無擔憂道。
「不必了。由著他們去吧。」
他們雖然是在拳腳相加，卻並沒有往對方的要害去。
就像，兩個孩子搶玩具。
七七無言地看了一會兒便覺得乏了，便讓似玉扶著回到了寢殿，回頭對似玉道：「等他們打完了記得要給他們上藥。」
「是，娘娘。」似玉輕快地跑了出去，看著在外面打得昏天暗地的兩人，邊看還邊無趣地打著哈欠。
夜，很寧靜。
夏非寒和尹清淺躺在地上，臉上都掛了彩。
似玉替他們上完藥之後便退了下去，七七倒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清淺、你怎麼樣？」七七來到尹清淺面前看著他幾乎花了的臉問道。
「哼、」尹清淺孩子氣的別開頭不去看她，口中不知道嘟嚷著什麼。
「王、」七七又來到夏非寒面前，卻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
「做什麼不過來？朕會吃了你？」夏非寒不悅，寒著臉挑眉問道。
「小七你別過去，夏非寒這傢伙不是人！你看他都把我打成什麼樣子了！你要是過去了，肯定也會被他打！」尹清淺嚇唬她，一邊齜牙一邊道，好好的一張俊臉愣是被打花了。
「哦、」七七點點頭，繡鞋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就這麼聽尹清淺的話？嗯？」夏非寒狹長的鳳眸不悅地瞇了起來，修長的身軀猛地坐了起來，卻牽扯到傷口，悶哼一聲。
「王……」七七趕緊過來想要檢查他的傷勢，唇畔喃喃自語。
話語雖輕，卻被夏非寒捕捉到。
七七說的是：「王傷成這樣，七七會心疼。」
她不會心疼尹清淺，卻會心疼他。
心裡忽然就痛快了、
不顧身上的傷，夏非寒驀地將七七攬入了懷中，唇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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