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9解甲：屋中春鳩鳴 文 / 瑢琭
連世玨不說則已,一說，連家二老只覺的天都要塌了。舒蝤梟裻
其實連世玨說的是帶著寶慎離開,但在二老聽來，卻本能地以為是他想要分家而已，——無論如何想不到男人竟是要徹底離開家的。
「天……」連婆子立刻就想繼續哭嚎。
連老頭在旁一扯,連婆子那一嗓子就噎在了喉嚨裡。
「世玨,」連老頭望著連世玨,「你剛回來，就想分家？」
連世玨一聽,就搖頭：「不是分家。」
連老頭更驚：「不是分家,那是什麼？」連婆子也忘了哭鬧，只是瞪著看。
夜色裡，他的聲音很清楚。連世玨道：「我不想留在這了。」
這話一出,連寶慎也都驚得魂不附體地：「夫君……」
連婆子張口結舌：「世玨，你這是啥意思，離開連家村？」
他很肯定地回答：「是。」
「這是為啥？不，這不行！」連老頭總算明白過來，頓時大叫，有些暴跳如雷，兒子才回來，就說要走，這可怎麼得了。
「夫君！」寶慎拉著男人的袖子，雖然不知要說什麼，只是哀求的眼神卻是不言自明。
頃刻間，連婆子在瞬間腦中轉了無數個念頭，是要當機立斷撒潑打滾好，還是抓著寶慎哭天搶地罵好……但是當看到「自己兒子」的眼神的時候，卻只生生地嚥了口唾沫。
她反而伸手拉了拉連老頭，兩個老傢伙一起過活這麼多年，早就心思相通。
連婆子鎮定了一下，便道：「兒啊，怎麼爹娘不過是說了你媳婦兩句，尋常口角，誰家沒有？你就因為這個要搬出去？這要是傳出去給四鄰八捨聽見了，就算娘不做聲，他們也得把寶慎的脊樑骨給戳斷了。」
連婆子素來雖然喜歡作威作福，但是狡詐的小心思上卻也很有一套，她看對付連世玨顯然是沒有法子，就只從寶慎身上下手。
孰料連世玨淡淡地：「我帶她離了這裡，誰敢戳一下試試看。」
連婆子忍不住又吞了口唾沫，暗自瞪了連老頭一眼，兩人眼神相對，都覺得挫敗無比：怎麼就生出這麼個兒子！
連老頭幾乎給噎死：「不孝子，不孝子……」當下連連咳嗽，前仰後合。
連婆子將他攙住：「世玨，看把你爹氣的……」她飛快地打定主意：畢竟是自己兒子，可不能硬碰硬，眼睜睜地把剛回來的兒子又氣走，事到如今只好先服個軟。
連婆子一邊扶著連老頭一邊便看寶慎，雖然仍舊板著臉：「寶慎，也不勸著世玨？難道你真要看著他離開這個家，讓我們兩個老的沒人送終？」
寶慎還沒做聲，男人已經道：「跟她沒關係，我做主的。」
連婆子差點也給噎死，寶慎見狀不好，拚命地拉了男人幾下：「夫君，夫君……」她素來不敢違逆的，就只小聲道，「夫君，別這樣……我不想、不想……」
連世玨望著她的模樣，眼神緩和了幾分。
連婆子察言觀色，當下裝模作樣地抽泣一下，趕緊順著台階下：「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兒子，圖個啥啊……算了，快回去睡吧，先別鬧騰了，明天再說！」又看寶慎一眼：「快叫你丈夫先歇息吧，半夜三更的……」扶著連老頭匆忙撤退了。
兩個老的進屋之後，院內重新寂靜下來，寶慎仰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夫君。」連世玨垂眸看她：「嗯。」
寶慎又是驚又有些怕，心裡頭很難受：「夫君，我們先睡好不好？」
連世玨怔了怔，才道：「好。」
寶慎便回屋子，開了門摸黑進內，不留神碰到地上的凳子，腿就給磕了一下，頓時疼得鑽心。
寶慎忍著不哭，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
她蹲在黑暗裡捂著臉過了一會兒，聽到院子裡嘩啦嘩啦的水聲，寶慎便出來，卻見月光下，男人擦了擦身子，正提了一桶水要往身上澆。
夜深了，井水更是冰涼，寶慎生怕男人被井水冰壞了，正要去攔擋，男人的手臂一動，木桶傾斜，月光下水如白銀般嘩啦啦閃過一道光，澆在他的頭臉身上，水流遍身，又落了地。
寶慎倚靠門邊兒上，怔怔看著男人的背影，高大的身形，□的半身，月光下他有些孤單地站著，寶慎看著看著，便慢慢地走了過去，從後面張開手臂，將他抱住。
他早就聽到她放慢了腳步過來，卻假裝不知道的，一直到她將自己抱住才呆住。
「夫君……」身後寶慎輕輕地說，「夫君……」她細瘦的手臂用力，似是用了她全部的力氣將他抱得死緊。
他遍體都是冰涼的水，水沾濕了她的身子，但是他卻覺得□的後背上有一股熾熱的感覺，必是她的淚烙印在他的背上。
片刻，男人將寶慎的手掰開，轉過身同她面對面。
寶慎垂著頭，將頭抵在男人的胸前，也不吭聲。
男人抬手小心捏著她的下巴：「寶慎。」這是他頭一次當面叫她的名字，那樣渾厚低沉的嗓音，聽得她心中掠過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身體被他抱著，無法按捺地激動。
「嗯。」
「怎麼在發抖？」他問。
「夫君……」她望著他水淋淋地臉，不知怎麼說，「我……我有點怕。」
「別怕，」他對著她的眼睛，「有我在，你什麼也不用怕。」
寶慎凝視著他的臉：「夫君……」她踮起腳尖，手撫摸著他的臉，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口。
就是想要表達一下她心中的感覺，形容不出是種什麼感覺，只是想要如此地親近他而已。
月光下，男人的俊臉上難得地出現一抹赧顏，他看了會兒寶慎，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對了，你為什麼那麼怕……他們？」他並沒有說是自己爹娘，而只是看了一眼連家二老的屋子。
寶慎隨著看了一眼，低聲說：「我……我嫁過來的時候，我娘說，要聽從公婆的話，聽從夫君的話，不好跟公婆和夫君爭競。」
「那麼，就算她欺負你也可以嗎？」他想到方才連婆子的動作，他都不捨得動他的小娘子一根手指，實在是說不出的可惡憤怒。()
「一開始我也不高興，可是我跟她爭的話，她就會叫嚷的更厲害，只要我不搭理她只是聽著，她說一會兒就會停了，」寶慎搓著手，緩緩地說，「而且是公公婆婆，就算是有錯，我也只是個媳婦，當小輩的該聽著的。」
「你啊，」男人無奈地笑笑，「怪道你妹子說，你會給吃的渣也不剩。」
「啊？」寶慎意外地抬頭看向男人，「寶如？她、她說什麼了？」
「沒什麼，」男人摸摸她的臉，「她說她很放心，因為……看到你跟著我很開心。」
寶慎的臉兒騰地便紅了：「夫君……寶如就愛亂說話。」
「我不覺得是亂說。」他放低了聲音，眼睛從她朦朦朧朧的眸子上往下，移到那桃花瓣似的嘴唇上，然後俯身便吻了上去。
略有些生澀的動作，漸漸地放得緩慢而溫柔，他學著放慢了速度，細細地親吻她的唇，就好像剛才她輕輕地親了自己一下那樣，充滿了溫馨疼愛的感覺。
可是很快地，緩慢的動作便有些無法滿足身體的**，男人無師自通地侵入她的唇齒間，捉到那藏在裡頭忐忑不安的香滑小舌，像是逮到美味的獵物一般強力地絞住不放，飢渴而源源不斷地吸取她唇上口中舌尖上的香甜，迫不及待地像是要將她吸入自己腹中。
寶慎幾乎喘不過氣來，憋得滿臉通紅，整個人暈陶陶地，感覺男人抱著自己的手臂也不知不覺地越來越用力，迫使她緊緊地貼著他堅硬地胸膛，最後她的雙腳都有些離了地，身子軟軟地像是被獵人捉到手裡的小動物。
有什麼東西也迅速地堅硬起來，地在她的小腹處，像是凶狠的凶器，叫囂著要衝殺釋放似的。
寶慎不懂，也來不及想，就在她幾乎暈過去之前，身子一鬆，是男人及時地將她放開。
寶慎雙腳落地，竟站不住，晃了晃便要跌倒，男人將她拉住，寶慎眼神都有些渙散，像是喝醉了似的「醉醺醺」地望著男人：「夫……夫君……」身子無力，忽然本能地想要他再抱一抱她。
男人卻沒有再如方才一樣親密地抱她，只是低低咳嗽了聲：「我……再洗一洗，你……回房去吧。」聲音格外低沉，似隱忍著什麼。
寶慎昏頭昏腦地，有些意外，又有點兒莫名地失望，可本能地便順從了，「哦」了一聲，站穩了步子，就暈陶陶地回了房中。
一直又摸黑坐定了，臉才火燒火燎起來，寶慎捧著臉，想方才發生的事，有那麼好幾個瞬間，她以為自己的舌頭幾乎都給他吃掉了，奇怪的是沒有痛的感覺，反而蘇蘇麻麻地，感覺很異樣。
寶慎伸出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發現手上是濕的，原來剛才靠得男人太近，他身上的水把她也弄濕了。
寶慎抬起袖子來摸摸，忽然嗅到手臂上傳來的些許汗味，寶慎呆了一下，猛地從凳子上起身：「是了，夫君剛才抱我抱的那麼緊，忽然就不肯抱我了，一定是覺得我身上有汗味兒，他那麼愛乾淨……」
自從來到連家，男人一天幾乎都要洗上幾次，雖然是夏天裡頭，但他洗的次數卻也太多了些。
寶慎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只以為男人愛乾淨，並沒多想。
寶慎想通了這點，就摸黑點了油燈，拿著出了屋，到廚房的水缸裡舀了些水，才端著木盆到了柴房中。
那兩隻雞已經「相親相愛」地湊在一起，在牆角上睡了。寶慎放下油燈，又放下木盆，解開衣裳，拿著汗斤子蘸水，擰的半干了，先把頭臉給擦了一遍，又擦洗身子。
她不敢跟男人似的直接沖水，這樣卻也有些受不了，好不容易洗完了，身子冷的直打哆嗦。
寶慎急急地換上乾淨的衣衫，把水倒了，卻發現男人已經回屋了，她把柴房的門拉上，自己便也回了屋。
將油燈放在桌上，寶慎發現男人已經在炕上臥了，寶慎急忙過去把他搖起來：「夫君，頭髮還濕著，先別睡。」
男人被她叫起來，汗斤帕子不夠用，寶慎就從櫃子裡找了乾淨的舊衣裳給男人擦頭髮。
一直把他**的頭髮擦的半干，寶慎又拿了梳子，一下一下地給他梳理整齊。
夜靜靜地，直起的窗扇上撒著半扇皎潔的月光，燈影下她的臉顯得不那麼瘦削，微微濕著的髮絲垂在臉前，有種淡淡溫柔的美感。
男人卻總是垂著眸子，不動，也不言語，看來像是很冷傲的雕像。寶慎給他梳理好了頭髮，手指不留神摸到男人的腮邊，摸到很硬的鬍鬚，刺刺地有些扎手。
男人抖了一下，把臉微微轉開了去：「好了……睡吧。」聲音壓得太低，聽來似乎有些沙啞之意。
油燈滅了，兩人臥在炕上，寶慎依舊習慣地摟著男人，手垂在他腰上，時不時地手指頭碰一碰那敏感的腰腹。
倒不是有心的，只是因為今天一整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時而歡喜地似要到了雲端上，時而驚悸的彷彿見了鬼，寶慎一時半會兒哪能睡著。
男人起初背對著她臥著，過了一會兒就也默默無聲地轉過身來，將寶慎抱住，一隻手就擒住她的小手，握入掌心。
寶慎便小聲道：「夫君，你沒睡啊？」
男人「嗯」了聲，聽著她溫柔的聲音，想了想，道：「寶慎，方才在外頭，有些話我沒說完。」
「那夫君說吧，我聽著。」
男人思考著：「是這樣，以後要是有人再對你無理謾罵，你可以裝作沒聽到，但如果他們胡亂指使你，你就不用聽他們的，也不用做。如果像是今晚上一樣，又罵你又動手的話，就算是打不過他們，你也要學著避開。知道嗎？」
寶慎愣愣聽著：「我……我知道了。」
男人握著她的小手，溫聲道：「不僅要知道，還要照著做，有的人是很喜歡欺負別人的，你越是軟弱，他們越是欺負得厲害，所以要反擊。」
「哦……」她似懂非懂。
男人聽著她弱弱的聲音，歎了口氣：「你的性子太柔善了些，雖不是壞事，可我總擔心你會被欺負，又受氣，你這小……」欲言又止，又笑笑，「罷了，橫豎現在有我。」
「夫君。」寶慎往他懷中湊了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你啊，真是讓人……」男人無奈地笑，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很重要，倘若，以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不管是誰欺負你，你就照我先前說的，拒絕不過，就逃開，然後記住一定要把事情跟我說，記住了嗎？」
寶慎用力點頭：「記住了。」
寶慎察覺他的手握著自己的，手掌裡頭也有些刺刺地，很是粗糙，寶慎心裡一動，便拉住男人的手，在眼前一點一點扳開攤平。
被她的手指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掌，男人卻只道：「做什麼？」
寶慎盯著他的手：「夫君，你的手掌是不是磨破了。」她說話間仔細看了看，心裡陡然有幾分難受，藉著窗外淡淡的月光，看得清男人的手掌上，除了掌心，手指跟掌心周圍都磨破了，看起來有些可怖，他竟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男人將手一握：「不礙事，養兩天就全好了。」
寶慎卻握住他的手不放，慢慢地把他的雙手都抱到懷裡，放在她身上那最柔軟的地方，又低頭在上頭親一下，再親一下：「你為什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不想讓夫君這樣受苦。」
「這對我來說不算是苦。」男人的手碰到那柔軟的所在，心裡也軟的一塌糊塗，低聲說，「寶……我問你。」
「什麼？」
「如果我真的要帶你走……離開這裡，你願意嗎？」
對面的人好像很緊張，剎那間連呼吸也停頓了，男人靜靜地等著，感覺過了很長時間，才聽寶慎說：「夫君去哪，我就去哪，夫君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黑暗裡，他竟喜歡的笑了笑。
卻聽寶慎又小聲道：「夫君，你不會真的要離開連家村吧，不要因為我……」
男人啞然失笑：「好啦，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的，你也別給我胡思亂想地，夜深了，明天再說，先睡吧。」
寶慎哪裡睡得著，抱著他的手不放，男人無奈，想了想說道：「娘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寶慎一呆：「故事？」
男人道：「你愛不愛聽？」
「愛聽。」
「愛聽就好，嗯……」男人笑了笑，像是哄小孩似的，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是說，有一座大山上，有兩個老虎兄弟。」
寶慎抱著他的雙手，黑暗裡眨了眨眼。
男人道：「大老虎，很聰明，又能幹，所有人都喜歡他，老虎弟……他不算太聰明，可是……他的爪子跟牙齒都極為鋒利，他很會打架，整座山上的……野獸，都打不過他。」
「好厲害啊。」寶慎有些害怕，喃喃地，「老虎弟弟千萬不要到我們村，不然就壞了，肯定要咬死很多雞，狗……老虎還吃人。」
黑暗裡，男人的嘴角略微抽了一抽，是想笑，卻又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入v三更，這是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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