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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1于飛:文彩雙鴛鴦 文 / 瑢琭

    王存善進門的時候,頭一眼就看到縣太爺旁邊坐著的那位。舒蝤梟裻

    照理說,那位穿著打扮實在普通,一身粗布衣裳,正是個鄉農常穿的樣式,如此地坐在一身鮮亮官服的縣太爺身邊,明顯該是縣太爺搶眼才對。

    但王存善打一進門便直接轉開頭去,不知為什麼,就好像那裡有一道光吸引著他的眼。

    王存善凝眉去看,心裡隱隱地有些驚疑不定,彷彿那椅子上坐著的不是一個普通鄉農,而是一頭咻咻吐氣的老虎。

    王存善先前也是當過兵的,自有一番閱歷,不像是那些兩眼一黑的普通人等,看人倒是有幾分眼光。

    鳳玄本身是皇族中人,又是個千軍萬馬叢中拼出來的戰將,經歷過多少生死場,那一身的煞氣威勢,不是一朝一夕能生成的。

    一些尋常鄉人,比如連世譽,雖然認為他是昔日的連世玨,但卻不敢如昔日一般肆意親近說話。

    而如老薑,雖覺得他是一併出來的戰友,心裡頭覺得親近,可舉動中卻也有分寸,隱隱地不敢逾矩。

    似趙瑜這般的貴族公子,便惑於他的俊美外表跟出眾身手,雖知道他氣質出眾,心裡敬畏,卻也不知那種感覺所來為何。

    但實際上,則是因為鳳玄骨子裡頭的鐵血跟威煞,讓人情不自禁地便會有類似退避三尺、不敢造次的潛意識生出。

    故而當初連巧姑家那小孩兒,見了鳳玄才哇哇大哭,並非因為別的,是因為小孩子性靈,會察覺面前的人極為「可怕」。

    王存善自然非等閒之輩,他在軍營裡浸潤多年,出來後又在衙門裡鑽營,也多見過一些武將文官,見了鳳玄,頭一眼就覺得頭大。

    因此他上前行禮之後,還頻頻地看向鳳玄,見他如此的氣質,卻偏一身粗布衣,可他的神情卻泰然自若地,自在之中帶些天生的貴氣,這種出色氣質,卻是那些穿著錦衣華服的人都比不上的。

    正要忍不住問此人是誰,卻聽得趙瑜道:「王捕頭,給你介紹一番,這位是本縣新要聘請的捕頭,連世玨,連兄。」

    王捕頭先是被鳳玄的人才震了震,聽了趙瑜的話,又是心神大震,一時竟有些慌亂:「大人您說什麼?」

    趙瑜微笑道:「你沒聽清嗎?本縣是說,想讓連兄取而代之……以後這樂陽縣的捕頭換人做,你就不用操心了。」

    王捕頭這才反應過來,看著趙瑜笑瞇瞇的樣子,喝道:「你……昨天你還說……好哇,你是在設計我?」

    趙瑜道:「好說,好說,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

    王存善怒從心底起,就要發作,倘若鳳玄不在場,他即刻就要掀桌子了,雙手握在腰間,道:「你好!你竟敢如此……」

    趙瑜漫不經心道:「你當初也是答應了的,只要本縣找到個能敵過你的人,你就讓賢……倘若你不樂意,那麼就跟連兄比試一番如何?」

    王存善一氣之下,便要答應,可是轉頭看一眼鳳玄,那一聲「比就比」竟無法出口。

    鳳玄明明就很是閒散般地坐在那裡,從頭到尾沒動聲色。

    可是當他一抬眼,王存善對上那雙明澈銳利眸子的時候,就彷彿面前有千軍萬馬撲面而來,會將他毫不留情地踏碎撕裂,這種感覺讓他打心裡覺得冷,雙腿肚子都忍不住暗暗地發抖。

    老薑家的婆娘正在院子裡折騰一些從地裡撿回來麥穗頭,聽了門響就起來看,見寶慎挽了籃子進門,急忙道:「寶妹子怎麼來了,快來坐坐。」

    搬了個小板凳給寶慎,兩人在院子裡坐了,寶慎道:「嫂子,菜園子裡種了點兒胡瓜跟茄子,多的吃不了,我給你送點來,你別嫌棄。」說著就把籃子放在了石桌上。

    籃子裡頭,胡瓜新鮮欲滴,茄子紫的可愛。

    老薑家的一看一聽,忙道:「這怎麼好意思?」

    寶慎道:「也沒什麼好東西,都是自己種的又不值錢……」

    老薑家的很是感激,同寶慎熱熱情情家長裡短地又說了會兒話,才送了她出門。

    寶慎回了家,見連老頭正跟連婆子碎叨什麼,見她回來,就停了口。連婆子便喚:「寶慎。」

    寶慎將籃子放下:「婆婆。」

    連婆子道:「你拿什麼東西去哪了?」

    寶慎回道:「婆婆,我給老薑嫂子家裡送了兩根胡瓜兩個茄子。」

    連婆子喝道:「自家裡頭都吃不完,又給別人送什麼?」

    寶慎道:「婆婆,上回壓場的時候,是姜嫂子借了他們家的轱轆給咱們用,因此我才送點菜過去。」

    連婆子聽了,眼睛眨巴兩下,道:「那倒是也算了。哼……」甩手走了。

    晚間寶慎早早地做好了飯,出門來張望了好幾回,都沒見到鳳玄的身影,最後寶慎索性不回屋,就坐在門口等著。

    一直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聽到腳步聲響,寶慎抬頭一看,便跳起來:「夫君!」歡天喜地地跑了過去。

    鳳玄老遠就看到她坐在門口上,便張手將寶慎擁住,低頭端詳她的臉:「做什麼等在這裡,又坐在那冷地上。」

    寶慎道:「夫君怎麼才回來?我等的很著急。」

    鳳玄看她神情如常,沒什麼異樣,才低低一笑:「真的很著急?」將走到門口,便聞了聞,道,「晚上是吃煎魚跟餅子嗎?好香。」

    寶慎道:「夫君這也能聞到,我已經做好了,生怕你回來的晚都冷了。」

    「冷了也好吃。」鳳玄衝她一笑,握著手入內。

    吃過晚飯,洗漱完畢,寶慎便問道:「夫君,你頭一天去幹活,還順利嗎?累不累?」

    鳳玄道:「不累,也挺順利的。」

    「那明天還去嗎?」

    「明天不去,明天去我們的新家。」

    「新家……」寶慎驚地跟著重複了一句,然後道,「我們可以去了嗎?」

    鳳玄笑笑,從放在旁邊的衣衫裡頭摸了摸,摸出一張紙來:「你看。」

    寶慎遲疑著接過來,藉著燈影看了看,見上頭黑黑地用墨寫了幾行字,後面還有個紅紅的印,寶慎不認字,歪著頭看了會兒,便問道:「夫君,這是什麼?」

    鳳玄道:「這是地契。就是我們新家的房契。」

    寶慎這卻是知道的,可仍有些無法置信:「這就是……歸我們啦?」

    鳳玄笑道:「自然啦。」

    寶慎瞪圓了眼睛:「夫君,你怎麼辦到的?」雙眼目光閃閃,簡直像看著天神。

    鳳玄笑吟吟地道:「我說過一切交給你夫君就好啦。」又拉住寶慎的手,在懷中一掏,掏出一小錠銀子放在她的手心:「還有這個。」

    寶慎幾乎疑心自己眼花:「夫……夫君?」

    「放心吧,以後還有,」他望著她,低低地說,「只是別給他們知道了,你放起來,我聽說後天是縣上的大集,等我們去給新家置買點東西。」

    寶慎眼中熱熱地,不敢拿那銀子,就推回去:「可是……這麼多,我怕……夫君收著。」

    鳳玄將她擁在懷裡:「怕什麼,我的人都是你的,這點銀子有什麼可怕的。」

    這情話跟她手心的小銀錠子一樣,把她燙得渾身發熱,熱的嚇人。

    原來,這張員外當初弄了這麼一塊兒地方,建了這幾間房子,本想供給出個鳳凰,結果屋子修好後,張公子統共只呆了不到半個月,反而閒置了幾年。

    這地方又不能種田,拆了再建又怪可惜的,要賣掉的話,鄉下人又不願意出那份錢來住這偏僻的地方,於是一直如雞肋般扔著。

    鳳玄在上縣城賣新麥的時候,就向趕車的打聽過了,這張家倒是想賣,可惜沒有買主。

    鳳玄在趙瑜那邊只是一坐,趙瑜三言兩語地就逼的王捕頭自己悻悻離開,連動手比試都不必,趙瑜喜不自禁。

    鳳玄又叫趙瑜,把先前來參與比試的那些人的名冊翻出來,召集幾個青壯年,好供他調~教使用。

    趙瑜一概答應,立刻翻出名冊來,把有印象的幾個出色的後生名字圈起來,叫人去傳召。

    不多時趙忠帶著他幾個友人,人也七七八八地都齊全了,縣城內外的,共有十幾個青壯年。

    鳳玄把人領著,到後院的空地上先訓練了一番,篩去不合格者,留下可造之材。

    他是頂尖的將才,看人的眼光准且犀利,當下便選定了可靠能用的六個人留在縣衙內,先把這個危機四伏的縣衙給充實起來,也順便保護趙瑜的安全。

    至於其他之類,以後再繼續教導。

    趙瑜歡欣鼓舞,望著煥然一新的幾個壯實的漢子,這才有了點兒當縣太爺的感覺。

    鳳玄便正好借這東風,叫衙差跑了一趟,把張員外叫來。

    那張員外還以為犯了什麼事,聽聞是要買那地方才喜出望外,——要價也不甚高,本就是二兩半的銀子。

    依照趙忠的意思,怎麼也得再講究一下,可惜他沒見過那房子,倒是不好張口。

    當即就要轉了地契,縣太爺做了個見證,張員外見這陣仗,自己又降到了只要二兩銀子。

    鳳玄沒銀子,就看趙瑜,趙瑜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找銀子。

    張員外一看,銀子原來是縣太爺出,於是趕緊聲稱,情願不要那二兩銀子,白送都行,他心想著要跟這新任縣太爺搭好關係,這點銀子當然不算什麼。

    可惜趙瑜立志當一個清官,何況區區二兩銀子他也實在放不到眼裡,以後若是有人想找他的茬兒,說什麼「貪墨二兩」,那真是不要活了。

    打發了張員外,鳳玄看時候不早,諸事也都妥當,便不想久留,馬不停蹄就要回去。

    趙瑜看出他心有牽掛,便問道:「連英雄這麼急著回去,莫非家中有嬌妻等候不成?」他的心頭大事一去,那骨子裡的鴛鴦蝴蝶夢不免又翩翩飛了出來。

    鳳玄卻沒回答,只掃了他一眼,道:「時候不早了,我告退了。」也不行禮,只似笑非笑地出門去了。

    趙瑜望著他那器宇軒昂的背影,嘖嘖道:「真是奇異,怪道古人常說:豪傑每出草澤中……這樣龍章鳳姿的人才,竟然在鄉野之地出現,罕見罕見。」

    趙忠忙活一天,此刻摸摸肚子:「公子,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不提晚飯還好,一提晚飯,趙瑜忍不住又大皺其眉。

    趙忠咂嘴道:「公子,今晚是吃醉仙樓,還是望海樓,還是……」

    趙瑜胸口一陣翻湧,心裡琢磨著:這找廚子的事兒可不能再耽擱了。

    次日早上,寶慎早早做好了飯,吃過了飯,就跟鳳玄兩個往「新家」去,從連家到村後,要走小一刻鐘。

    因為是一大早,天色還有些霧濛濛地,路上極少的人,兩人到了小湖邊兒上,聽得草蟲唧唧,有只草裡的青蛙被驚動,呱地叫了聲,蹬動後腿兒跳入湖中,濺起一朵漂亮的水花。

    寶慎同鳳玄相視一笑,他緊握著她的小手,從草叢間的小徑處向前走去。

    木門上懸著鎖,不過是意思意思罷了,其實從旁邊的籬笆破損處也能進去,鳳玄掏出鑰匙,將鎖開了,便把木門推開,這一推,便像征著這房子是徹徹底底地歸他們了。

    寶慎靠在鳳玄身邊,喜悅之極,兩人邁步進了裡頭,除了中間一道石頭鋪就的小徑,院子裡也長滿了野草,清晨未醒的蟲兒們還在裡頭恬靜地做著夢。

    兩人到了茅草屋前,鳳玄又把這扇門給打開了,一推,灰塵便先飄落下來。

    他抬頭看了一看,便對寶慎道:「先進來,這裡荒廢許久,也不知有沒有什麼蛇蟲鼠……」說到這裡,忽然想起寶慎害怕蟲子,便又道,「不過別怕,有夫君在。」

    寶慎道:「夫君,我不怕。」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鳳玄將三間房轉了個遍,這屋子的外間雖然簡陋,不過裡頭修繕的倒是挺費工夫,地上用青磚鋪的整整齊齊,牆壁也用白灰給抹過,只要收拾收拾,倒是會不錯。

    桌椅板凳也還結實,試了試大部分都能用,只那一張床,鳳玄盯著看了會兒,說道:「娘子,這張床我們不要了吧?」

    寶慎正在看那些櫃子,跟書房裡的書架子,對她來說那櫃子倒是精緻,擦一擦必然會如新的一樣,書架子也新奇,她從沒見過這種東西,架子上還放著幾本書,跟香爐之類的小擺設。

    聽到鳳玄說,她便跑來看,看那床窄窄的,不過看來還算結實,就說道:「夫君,床沒有壞呢。」

    鳳玄看她一眼:「壞是沒有壞,不過上頭有人睡過。」

    寶慎「哦」了一聲,似懂非懂:是床當然會有人睡過了,而且她在家裡跟在連家都是睡炕,床倒是挺新奇的,不過既然夫君不喜歡,那也就算了。

    鳳玄見她答應,便道:「這些被褥之類的都不要了,那些擺設的東西沒用的也全扔了,我聽說明天就是大集?明天正好我也要去縣內,就跟你一起去,你看著買點兒家裡頭該用的東西,娘子你說好嗎?」

    寶慎就想起大妞的話,趕緊道:「大妞昨天跟我說想一起去趕集呢。」

    「大妞?」

    「就是上回在縣裡遇見的,胖乎乎的那個丫頭……」

    鳳玄依稀記得這麼一個人:「那也好,我去辦事,正好有人陪你。」

    寶慎又問:「夫君,真的要買嗎?被褥之類都要買嗎?把在家裡的帶來能湊合用吧。」

    鳳玄搖頭:「其他的可以先湊合,床,被褥、床帳……這些都買新的。」

    「新的?」寶慎眨了眨眼,吶吶道,「我們成親時候的被褥還沒用過呢,因你走了,我就收起來了,都鎖在櫃子裡,是我親手做的呢,不用怪可惜的。」

    「你親手做的?」鳳玄有些怔。

    「是啊……出嫁之前要準備嫁妝,我娘讓我做了兩套新的被褥。」

    他的眼神變得溫柔:「那好,就全拿來吧……不夠的話再買。」手掌覆在她的肩頭,感覺手底下布料的粗糙,又道,「不過你真得買兩件新衣裳了。」

    「啊?」寶慎意外,「做什麼買新衣裳,我有衣裳。」

    「總之要買。」他不由分說地,「撿兩件兒漂亮的……我喜歡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地。」

    寶慎又覺得臉熱,便甜甜答應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便開始收拾,鳳玄在屋裡轉了兩圈,看到幾隻老鼠,不過老鼠寶慎卻是不怕的,還說家裡頭屋裡也常見。

    鳳玄仍舊把老鼠趕出去,就叫寶慎留在屋內收拾,他出到屋外,拿了把鐵掀將院內的草給剷除。

    原來院子裡草高,又地方偏僻,他生怕草裡有什麼東西,驚嚇到寶慎。

    鏟草的功夫,驚動無數蟲兒,或爬或跳地逃竄,他鏟了一會兒,果真發現一條蛇,悄無聲息地往外遊走,鳳玄也沒吱聲,目送那蛇爬出屋外,才又繼續幹活。

    他頃刻間便把院子裡的草卡嚓卡嚓剷平了,就又去那籬笆邊上打量,倘若那蛇還沒走,他就得弄死了,免得以後再嚇到寶慎。

    鳳玄來回地敲打了一番,並沒見到那畜生,料想它已經識趣逃了,才回屋看看寶慎。

    寶慎正把些不用的被褥抱出來,見院子裡一片乾淨,也甚是驚喜:「夫君你這麼快!」

    鳳玄哈哈一笑,便想把那張床也搬出來,正在努力,忽然間寶慎從外頭匆匆地跑回來,道:「夫君!快來快來!」卻是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

    鳳玄一驚,當下擔心是那只蛇去而復返,他趕緊隨著寶慎出門,卻聽寶慎低低地說道:「夫君你看,多好看的兩隻水鴨子!我以前從沒見過。」

    鳳玄呆了呆,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前頭的湖上,薄薄的霧氣之中,靜謐的湖水之上,竟翩翩地游著兩隻彩碧輝煌的……

    水鴨子?

    不,鳳玄忍著笑:「娘子,那不是水鴨,那是……」

    ——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夫君?」

    他攬著她的肩頭,望著那兩隻嬉戲追逐的水禽,輕笑著說道:「娘子說是水鴨子,那就是水鴨子。」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次用這首詩,寫到這一回的時候,正是瑜兒的戲……我一看,大為驚恐,咋地也不能讓瑜兒鴛鴦了去啊,鴛鴦是屬於寶寶跟老虎弟的!於是果斷換了一首,就是王維老先生的——

    春中田園

    屋中春鳩鳴,樹邊杏花白。

    持斧伐遠楊,荷鋤覘泉脈。

    歸燕識故巢,舊人看新歷。

    臨觴忽不御,惆悵遠行客。

    果真各方面都比較合適,而這一回,也用得比較合適~撫胸~~

    寶寶:這兩隻水鴨子長的真華麗

    鳳玄:我可愛的小娘子啊,為夫被你徹底征服了~(為了娘子甘願指鹿為馬的老虎弟啊xdd)

    忽然想起我曾拍過鴛鴦,等找找發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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