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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23榮華:夜深知雪重 文 / 瑢琭

    寶慎離開書房,起初還是走著,漸漸地便加快了步子,到最後居然是小跑了起來。舒蝤梟裻

    身後劉拓跟著跳出來,一邊不捨地捏著包子,一邊竭力把嘴裡的嚥下去,眼望著寶慎叫道:「寶慎姐……等等我!」

    他說的含含糊糊地,寶慎心中有事,自是沒有聽到。

    劉拓眼見寶慎跑的遠了,也顧不上吃包子了,右手包子,左手栗子,撒動小短腿兒便追起來,一邊跑一邊叫:「寶慎姐,等等我呀!」

    寶慎往前跑著,那淚就忍不住地墜下來,心中想道:「是他,真的是他!是他沒有錯的……栗子炸開的時候明明是說過那句話,只有他才會那麼說才會那麼抱著我……吃包子也是這樣的,沒有錯,絕對沒有錯,如果看錯了我就把眼睛挖出來!」想到這裡,眼淚湧得更凶了,各種心緒複雜,幾乎想要大哭一場。

    在路上,寶慎撞見幾個王府裡的丫鬟,還有些閒雜人等,她也顧不上看,也不去理會他們驚詫的眼神,只是低著頭跑的極快……跑了一段路後,才隱約聽到身後劉拓的叫聲。

    寶慎略微站定了,回頭看看劉拓,見那小小的身影在遠處若隱若現,拚命地追趕著,那些丫鬟內監見了,慌忙跪地行禮。

    劉拓理也不理,見寶慎腳步慢了,便猛喘了幾口氣,才又追過來,他一路跑得急,手中的栗子已經都掉的差不多了,見一個丫鬟跪在旁邊,便把剩下的塞過去:「你給孤先拿著。」

    那丫鬟慌忙把栗子接過來:「是,太子殿下。」

    劉拓伸手握住寶慎的衣襟生怕她又跑走,仰頭看著她道:「寶慎姐,你可不能再跑了,我要累死了……」忽然看見寶慎滿臉淚痕,小太子呆了呆,問道:「你怎麼哭了?」

    寶慎抬起袖子把臉上的淚擦了擦:「沒事。」

    劉拓瞪大眼睛:「哭了還說沒事?到底怎麼了?你說,孤替你出氣。」

    寶慎望著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眼淚剎那又忍不住,劉拓嚇了一跳,呆看了會兒,望著寶慎似是傷心的落淚模樣,便挪的靠前,張開小手臂把寶慎抱住:「你怎麼啦?不要哭好不好……」

    寶慎聽著他的聲音彷彿也帶了一絲哭腔,情知小傢伙是被她嚇到了,便一俯身,將劉拓抱住:「沒事,我只是……」她想來想去,終於說道,「只是有些放心……是、太高興了吧……」

    劉拓愕然。

    寶慎心中的滋味很複雜,有發現真相的震驚錯愕,有被隱瞞欺騙的一點氣惱,可除此之外,卻更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悲欣交集。

    她並不是因為心裡難過而落淚,細細探究,卻多半是因為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有一種痛快之感。

    鳳玄向她說謊也好,執意不肯相認也好,她心裡明白他是有自己的緣由的,可是他所做的一切應該也是想為了她好,寶慎皆都明白。

    她之所以不停落淚,或許,更是因為這回她終於認出了他。

    ——原來一直不敢看他、看著他的時候總會覺得他就是先前陪著她在連家村的那個夫君,那種熟悉之極貪戀之極的感覺,並非她的幻覺。

    這一回,她終於沒有認錯人。

    因為這個,其他的感覺皆都不重要了。

    劉拓從她懷中仰頭,驚訝不解:「高興又為什麼會哭?」

    寶慎搖頭,低低道:「有時候覺得高興也是會哭的……」看他跑的小臉通紅,便忍了淚,伸手摸摸他的小臉,「你做什麼追出來?萬一絆倒了怎麼辦?」

    劉拓任憑她的手在自己頭上摸過,道:「我要跟著你啊……」到底是小孩兒,看寶慎不哭了,便又道,「那麼,我們回去朝陽閣一塊兒烤栗子吧?」

    寶慎見他兀自惦記這個,便略露出笑容:「那個有什麼好玩兒的,不留神真的會傷著你的。」

    劉拓大聲道:「我不怕,而且我也不會像是你夫君那麼笨的。」

    寶慎「噗」地一笑,眼睛卻兀自紅紅地,想起鳳玄,便又吸了吸鼻子:「他其實才不笨……」

    寶慎雖然不解鳳玄為何如此,但是把所有發生的事前前後後極快想了一遍,卻也知道鳳玄定是有難言之隱的。

    寶慎是個極為溫柔的人,但卻是外柔內剛的性情。

    ——因先前把鳳玄錯認成了連世玨,又在宮內見了真正的連世玨,震驚之下幾乎崩潰,誠如鳳玄所說,當時就算是鳳玄再怎麼苦求她,她心中也有一個揮之不去無法開脫的心結。

    只是陰差陽錯一系列事兒發生,鳳玄又用了這招「偷天換日」,用「計」把寶慎拖住了……讓她在逼於無奈之事有時間去把這所有都想清楚,才讓她的心結緩緩地開解、釋然。

    先前寶慎以為坐在輪椅上這個便是連世玨,她心中記著連世玨的無情,又惱他的樣子同鳳玄一模一樣,故而不肯將他細看,鳳玄的一舉一動她自然也無心觀察。

    何況寶慎也深怕自己再度錯認。

    她煎熬良久,總是抗不過自己感覺,又加上那晚上似真似假之事,早上鳳玄又說了那席話,讓她開始正視自己心意,把過往又想了一番,正好左茗來求她去做飯,寶慎便想起一事,特意去做了包子。

    鳳玄以「連世玨」的身份回到連家村,但是他的作息習慣,卻全不似一個農夫所有,幸好先前寶慎從未同連世玨同席吃過飯,也未相處過,自不知連世玨原先如何,連家二老雖覺得兒子變了許多,但又怎會想到本就非同一人?只當是在軍營裡歷練所致。

    寶慎雖不知以前的連世玨習慣如何,但她每日同鳳玄同餐同臥,對鳳玄的舉止卻是再熟悉不過,先前進王府見鳳玄的時候,他人在輪椅上,寶慎一心就以為是連世玨,自不會細看,而鳳玄坐著,也當然不會露出什麼其他破綻來。

    這一回她有心試探,——鳳玄吃包子有個習慣,一個包子掰開,半個便原汁原味地吃,後半個卻會沾點蒜泥,便另有一番滋味。如今寶慎細看著,他拿包子的手勢,吃起來的模樣,以及那種歡喜間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小動作,一舉一動,寶慎看得明明白白。

    只不過瞧著鳳玄恬靜吃包子的樣,居然還空口說白話地掩飾他叫「娘子別怕」這事,寶慎氣不過他欲蓋彌彰的這樣,賭氣才把包子分給黃公公跟左茗。

    此刻劉拓聽寶慎說夫君不笨,就道:「說起來,你夫君在哪啊,你讓我看看,我就知道他笨不笨。」

    寶慎眉一挑,正要說話,卻聽到有人說道:「太子,你在做什麼?」

    寶慎同劉拓回頭,卻見王妃蘇千瑤正從前頭姍姍而來,奇怪的是,她身邊還另有一人,那等斯文儒雅,卻是顧東籬。

    劉拓見是王妃,便道:「沒幹什麼。」

    蘇千瑤疑惑地望著兩人,此刻劉拓已經站直了,卻仍在寶慎身邊兒,蘇千瑤知道這個小太子素來不喜跟人親近,方纔她同顧東籬遠遠過來,早見了劉拓撲在寶慎身上,兩人十分親暱似的,蘇千瑤想到昨日兩個還「打」的不可開交,心中自是驚疑不定。

    此刻顧東籬同寶慎劉拓兩人打了個照面,劉拓先道:「老師。」

    顧東籬還禮罷了,那側寶慎也道:「顧大人。」竟也行了個禮。

    蘇千瑤一看,眼睛頓時又瞪大了一圈兒,自從寶慎入府,她相見了,寶慎便自來不曾對她行個禮,如今竟對著顧東籬如此……怎不讓她驚訝?

    顧東籬見寶慎行禮,便一點頭:「寶娘子。」面兒上仍是淡淡地。

    蘇千瑤見兩人如此,心中那個想法便又清晰冒出來,她看看寶慎又看看顧東籬,便先不理劉拓,只對顧東籬道:「方纔我還跟顧尚書說起你的這個同鄉呢,這會兒便不期而遇了……說起來,顧大人,我記得你是自小就來了京裡頭的……可是看她的年紀,明顯要比顧大人小,那又怎麼算作同鄉呢……」

    寶慎聽到「同鄉」兩字,就覺惆悵,心知顧東籬又要騙人了。

    果然,顧東籬聽了王妃的話,神色絲毫未動,只是說道:「同鄉也不一定非要從小一塊兒長大,寶娘子是顧某郡望所在地方人氏,便以同鄉相稱了。」

    蘇千瑤「哦」了聲,似笑非笑地又道:「原來如此,從那麼多人之中單單選出她,這緣分倒是匪淺的。」

    顧東籬本以為她只是質疑寶慎身份而已,如今聽了這句,才琢磨出點兒不對味兒來,頓時便看向蘇千瑤。

    顧東籬素日端正自律,又是朝臣,蘇千瑤心中雖浮想聯翩,表面卻不敢就對他如何,便道:「聽聞顧尚書前兩日出京辦事,如今回來了,莫非是來接她的嗎?」

    顧東籬淡淡然道:「不忙。」

    蘇千瑤見他神情冷淡下來,便道:「既然在此相遇,顧尚書要不要同你的同鄉相處一會兒……敘敘舊什麼的。」

    顧東籬眉頭一皺,正要回絕,寶慎卻突然道:「好啊。」

    顧東籬一驚,就看向寶慎,蘇千瑤把兩人的面色變化看在眼裡,嘴角便露出幾分得意的笑:「那便不打擾顧尚書了……我先去看看王爺吧,顧尚書不必著急,我會同王爺說你在同你的同鄉敘舊……的。」

    蘇千瑤說完之後,又看劉拓:「拓兒,你也跟我去吧?」

    劉拓道:「我要去朝陽閣。」

    蘇千瑤一蹙眉:「那好吧,你就在這兒玩吧。」下巴一揚,率人離去。

    剩下顧東籬默默無語,寶慎看看他,便低頭對劉拓道:「太子,你先去旁邊等會兒,好嗎?」

    劉拓道:「啊?為什麼呀,我們要回朝陽閣烤栗子……」

    寶慎道:「我有些事要跟顧大人說,你耐心等會兒再去。」

    若是換了別人,劉拓早就頤指氣使鬧將起來,然而此刻是寶慎,又加顧東籬在側,便只是無奈道:「那好吧……你可快點兒。」又對顧東籬行禮道:「老師,孤暫在旁邊等候。」

    顧東籬還禮,劉拓便領著幾個侍女同太監,果真走到旁邊幾丈遠的地方去了。

    這會兒顧東籬才問道:「寶娘子有事嗎?」

    寶慎道:「我有件事想要問問顧大人。」

    顧東籬看看左右無人,便歎了口氣:「請講。」

    寶慎道:「你畫的那幅畫,還在嗎?」

    顧東籬有些意外:「在。」

    寶慎記著先前那些只能抱著畫的日子,心道:「現在好些了,他就在我跟前,不用只看著畫了,不過,卻又不能時時都看著他,畢竟這不是在家裡頭。」

    寶慎就說:「你下次來,能不能把畫再給我帶來?我想……」

    「你想要?」顧東籬問。

    寶慎點頭:「可以嗎?」

    顧東籬望著她忐忑期盼神情,心中一歎,便道:「可以,下次我帶來便是。」

    寶慎很是歡喜,笑道:「顧大人,多謝你。」

    顧東籬望著她喜悅的神情,一笑梨渦深深,瞧著她的臉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似的,冬日過午,陽光卻是極好,暖洋洋地,她穿的也不多,越見腰身瘦削。

    顧東籬便問:「你在此住的可好?」

    寶慎道:「還行。」

    顧東籬本就不是個習慣噓寒問暖同人親近的,問了這句,便嘎然而止不知再說什麼,正想問問寶慎有沒有其他事,沒有的話他便要離開了,剛開口說:「你……」

    卻聽寶慎幾乎同時也出聲道:「顧……」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尷尬,顧東籬便道:「你要說什麼?」

    寶慎沉默片刻,便說:「顧大人,你當初為什麼會畫我夫君的畫像?」

    顧東籬心頭咯登一聲,略頓了頓,便道:「我同你說過……我跟他曾認識。」

    寶慎道:「我先前沒留心,可是最近我想……你畫上的人,穿的好像很氣派,我夫君從來沒有穿過那樣的衣裳……」

    顧東籬默然:「所以……」

    寶慎道:「你畫得真是我夫君嗎?」

    顧東籬不語,寶慎道:「在皇宮裡的時候,你是不是……跟皇帝一樣,想我認輪椅上的人是我夫君?」

    顧東籬見她明白,雙眉皺起,他是個謹慎之人,何況此事關係非常,寶慎身份又極特殊,多說多錯,便不肯多話。

    寶慎見他不做聲,便道:「其實我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我只是想認我的夫君,然後跟他一塊兒回家過日子……」

    顧東籬擰眉思索片刻:「那你為何不認呢?」

    「我不知道……」寶慎吶吶地,「我怎麼做才是對的。」

    「你明明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夫君……可是為何你最後又選擇了『他』?」顧東籬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個疑問一直存在他心中,當時他同皇帝一塊兒看著寶慎走向連世玨的時候,那時鳳玄的臉色也極震驚難看,又帶絕望之色,——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塵埃落定,卻沒想到她竟又在關鍵時刻轉身。

    寶慎眨了眨眼:「啊?……哦……我也不知道……」

    她思索著,喃喃地如同低語般說道:「是啊,我明明認出輪椅上的是他,可是心裡卻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叫,讓我轉身……一定要轉身的……」

    顧東籬身子一震,寶慎定了定神,喚道:「顧大人。」

    顧東籬「嗯」了聲,寶慎道:「顧大人,現在王府裡有個王爺啦。」

    顧東籬說道:「哦……然後?」

    寶慎深吸一口氣看向他,問道:「那麼,另外一個人呢?」

    顧東籬對上她的眼睛,雙唇再度緊閉。

    寶慎猶豫著,小聲道:「我、我聽說他出事了,那個人……才去救他的,後來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要是不方便說也罷了,我只想要知道……另外那一個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寶慎心裡頭雖惱連世玨,但畢竟曾是她記掛之人,也是她名頭上的夫君,他的生死存亡,她自是無法說放下就放下。()

    顧東籬皺著眉,心裡狐疑不定。正在欲說不說的當口,卻聽得身後有人輕聲道:「顧大人……您在這兒呢,王爺等你半天了。」

    顧東籬回頭,卻見黃公公攏著手,躬身在身後一丈之遙處,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顧東籬若有所思地說道:「哦……就來了。」

    且說蘇千瑤別了東籬同寶慎,一徑便去書房,進門後見鳳玄兀自在看卷宗,便上前見禮,見鳳玄神情淡漠,她便道:「王爺,您病體初癒,該多歇息才是。」

    鳳玄看她一眼:「多謝,王妃進宮可好?」

    蘇千瑤望著他冷清的神色,一時有些心中意動,便道:「一切都好,就是聽說太子又來府上了。」

    鳳玄道:「是,剛走。」

    蘇千瑤笑道:「說起來,方才臣妾在外頭撞見太子跟那個……顧尚書的同鄉,正好臣妾回來的時候在門口遇到顧尚書,此刻兩人正說話呢。」

    鳳玄有些意外,抬眸望著她道:「哦?東籬來了?」

    蘇千瑤笑道:「是啊,正跟他的同鄉敘舊呢。」

    鳳玄聽她的語氣似別有用意,便道:「敘舊?」

    蘇千瑤道:「可不是,王爺您沒在故而沒看見,兩個人站在一塊兒,那副樣兒……」

    「什麼樣兒?」鳳玄漸漸覺得不妥。

    蘇千瑤道:「也沒什麼,就是有些彼此有些不好意思的似的,可真沒想到,顧尚書喜歡的居然是這一種……」

    鳳玄這才明白,他心中震驚,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按:「什麼?」

    蘇千瑤看向他:「這個女人不是顧尚書的外室嗎?」

    鳳玄心頭嗖地火起,卻又生生壓住,冷冷道:「胡說八道!」

    蘇千瑤怔了怔,繼而心想:「他們要瞞著,自然是不肯直接告訴我的。」便說道:「若是胡說,就當是臣妾多嘴了吧。」忽然之間環顧左右,「這屋子裡什麼味兒?奇怪……」

    鳳玄心裡雖惱蘇千瑤胡言亂語,但想到她說的那些胡話,心裡卻一陣陣貓兒抓似的,便垂眸道:「黃公。」

    黃公公趕緊上前,鳳玄道:「你去看看東籬怎麼還不來?」聲音裡帶著一絲寒意跟按捺的微惱。

    蘇千瑤見黃公公離開,正中下懷,便起身,款款地走到桌邊兒上,望著他那俊美臉容,心猿意馬地,柔聲說道:「王爺,今日進宮我跟皇后娘娘說起你來,娘娘也叮囑我好生照料你……」

    鳳玄見她靠近,便道:「多謝王妃,不過本王即刻要跟東籬談些要事,你便先退下吧。」

    蘇千瑤一怔,繼而伸手過去,輕輕按在鳳玄肩頭,做拿捏按摩狀,又道:「他一時半會又過不來,王爺就這麼急著想讓我走啊?」眼望著身邊人,手指搭過去,身子也略微伏底,瞧著他冷清的神色,心中越看越愛,越看亦越癢,「另外,臣妾還有件事……王爺您的身體若是沒什麼大礙了的話,晚上臣妾……」

    蘇千瑤輕聲說著,嘴唇貼著鳳玄耳畔,越來越近,正要把那句滾燙羞人的話說出來,鳳玄忽地揚聲道:「來人!」

    蘇千瑤身子正躬著,幾乎就要順勢在鳳玄臉頰上親上一下,誰知鳳玄卻忽然冒出這聲,她一時就愣住。

    而鳳玄說罷,書房的門陡然開了,有侍衛從外而入,直挺挺站在門口行禮:「王爺有何吩咐?」

    蘇千瑤直起身子,一陣尷尬,鳳玄道:「送王妃!」

    蘇千瑤不可置信地望向鳳玄,失聲道:「王爺!」

    鳳玄不再理她,只是垂頭又泛出一份卷宗,花花綠綠地像是什麼地圖,展開來便看,那侍衛上前一步,拱手沖蘇千瑤道:「王妃請。」

    「滾開!」蘇千瑤按捺不住,發作起來,沖那侍衛喝了一聲,又氣不忿地回頭瞪鳳玄,恨不得就把他手中的那些東西奪過來盡數扔掉,讓他看著自己,然而看來看去,卻終究是無可奈何,轉身氣沖沖地出門而去。

    蘇千瑤出了書房,往前而行,正遇見黃公公領著顧東籬回來,蘇千瑤也沒心思再跟顧東籬寒暄,逕直就昂頭而過。

    顧東籬望著她臉帶氣惱之色,便道:「王妃這是怎麼了?」

    前頭黃公公心知肚明,便咳嗽了聲兒道:「誰知道呢,王妃鎮日裡脾氣捉摸不定。」

    顧東籬看著他那神色,道:「前頭就是王爺的書房了,該不會是又在那生事了吧。」

    黃公公忍著笑,這才道:「顧大人果然聰明。」

    兩人相視一笑,點到為止。

    蘇千瑤氣沖沖往後去,走到半路,忽地聽到旁側屋內傳出一陣笑聲。

    她心情不好,便見不得別人好,當下停住腳,正要生事,卻聽得裡頭有人說道:「你們看到了?真是古怪,王爺放著好端端地山珍海味不吃,偏吃那些粗糙玩意兒,聽說今兒朝陽閣那位又給王爺做了包子,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哪裡是一個奇怪了得?前日四夫人想要討好王爺,親自做了大補的湯麵去,誰知道王爺一口沒吃,反勒令讓四夫人吃了,四夫人吃了後,被那些進補的東西弄得,流了一晚上的鼻血,真是可憐……」

    說是可憐,卻是取笑的語氣,一屋子盡也是笑聲。

    蘇千瑤聽到這裡,心中惱火稍去,忍不住便也笑了一下,她身邊兒的侍女本要喝止屋裡的人嚼舌頭,見蘇千瑤面露笑意,便也未曾開口。

    此刻,那屋子裡的人便又道:「還有二夫人,不知道她發什麼瘋,居然跑去王爺那,說朝陽閣那位打了她一巴掌,毀了她的臉,讓王爺替她出氣呢,誰知道王爺瞧了她一眼,說……」

    「說什麼?」

    「王爺說:這臉不是好端端地嗎?然後黃公公就叫兩個小黃門,足足打了二夫人十幾巴掌,整個臉都腫起來了……哈哈,你們道是怎麼樣?原來那一巴掌根本就不是朝陽閣那位打的,而是咱們王妃!」

    蘇千瑤聽到這裡,便皺了眉,只聽得屋子裡一陣鼓噪,有人道:「二夫人這果真是發瘋了,王妃打的,她卻偏說是朝陽閣那位,比四夫人更傻了……」

    「她不是傻,她是聰明過頭了,得罪不起王妃就咬別人……」

    「還是王爺聖明,一眼就看出來二夫人在撒謊,現在二夫人還閉門不出呢,必然是因為臉上的傷還沒好,她本來說是人家毀了她的臉,如今卻是她自己找上去被毀的,好生可笑。」

    「說起來,王爺可真是挺護著朝陽閣那位的……再者說,那位人好像不錯,前日裡左公公得罪了太子殿下跟王妃,那位絲毫也不怕,一心地維護左公公,嘖嘖,我聽朝陽閣伺候她的姐妹說,當時可是當著王爺、王妃、太子的面兒,其他人都嚇死了,獨有那位,人家雖然是個村婦,不過既然是王爺說的貴客,也算半個主子,這年頭裡,肯為了咱們當奴婢的挺身而出的主子可是少見的很呢。」

    「先前我瞧她打扮的很寒酸,還瞧不起她呢,原來竟是這樣好的人……」

    一干丫鬟太監們七嘴八舌說到這裡,便唏噓不已。

    蘇千瑤咬牙切齒,恨不得衝進去把這些人綁下了打死才痛快,她旁邊的侍女見狀便小聲道:「娘娘,要不要奴婢進去……」

    蘇千瑤轉念想了想,道:「算了!也不急在這一時!遲早我……」

    且說寶慎同劉拓回到朝陽閣,左茗果真送了好些花生栗子等物過來,劉拓興致勃勃地又開始在爐子上烤東西吃。

    寶慎陪著他,兩人坐在板凳上圍著爐子,寶慎見栗子烤的裂開了,便用筷子取下來,涼了些就剝了開來給劉拓,栗子香噴噴又甜,小太子滿懷欣喜,吃得不肯停嘴。

    寶慎又道:「這個不能多吃,吃幾個就好了。」

    有那些遲遲不開口的栗子,被火烤的吱吱作響在爐子上顫動,劉拓便緊張道:「要炸開了,寶慎姐,你看是不是?」

    寶慎被他說得也有些怕,道:「好像是,躲開著些……」劉拓靠在她身邊,興奮且帶一絲畏懼,寶慎便伸手將他抱住,兩個緊緊地靠在一起,不約而同盯著爐子上的那枚顫動不休的栗子。

    旁邊左茗看了,心中暗笑不已,見那栗子沒有動靜,忍不住便在旁邊作勢嚇唬喊道:「彭!」寶慎同劉拓嚇了一跳,劉拓便笑罵他,卻不像是以前那樣動輒就暴戾地喊打喊殺了。

    三個人正在放鬆而笑,冷不防那爐子上的栗子真個兒「彭」地響了一聲,便飛了起來,三個人便又齊齊驚叫,惹得外頭的一干丫鬟僕婦也跑進來圍著看,著實其樂融融。

    正在朝陽閣內歡聲笑語之時,卻聽得外頭有人道:「寶慎姐,寶慎姐在這裡嗎?」

    劉拓耳朵尖,當下聽見這個聲音,便霍地站起來:「怎麼我聽到有人叫寶慎姐,除了孤誰敢這麼叫?」

    寶慎並沒聽到,便看他,屋內眾人一時寂靜,卻聽到那聲音近了,有人在門口探身出來,試探著喚道:「有人嗎?寶慎姐……」一眼看到眾人叢中的寶慎,頓時歡喜著跑進來,大聲叫道:「寶慎姐,你真個在這兒啊!」

    寶慎見了他,心中又驚又是高興,便也撇了眾人跑過去:「岳凌,怎麼是你?」

    原來來的人果真竟是那個慣常跟隨在陸通身邊的岳凌。

    兩下相見,旁邊的眾人看呆了,不知哪跑出來個英俊少年。

    小太子見狀,有些嫉妒,便撒腿跑過來,把寶慎一拉,就擋在她跟前,望著岳凌道:「你是誰?幹嗎叫她寶慎姐!」

    岳凌見是個盛氣凌人的小孩兒,便道:「怎麼啦,哪裡有不對嗎,你又是誰?」

    劉拓氣道:「我是太子!」

    岳凌瞪著他看了會兒,見他嘴角帶著栗子皮,額頭上還沾著點粉末,便哈哈大笑:「什麼?你是太子?太子是這個傻樣兒?」

    劉拓見他瞪眼不語,正要接受跪拜,忽然見他大笑,一時怒道:「你笑什麼?」

    寶慎見狀,便在旁邊輕聲道:「小岳,他真的是太子……」

    岳凌正在仰頭大笑,聞言笑聲便嘎然而止,嘴巴卻還張得大大地,眼睛往下,又瞄向劉拓。

    劉拓雙手卡腰:「混賬東西,見了孤居然不行禮!還出言侮辱!」

    岳凌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反應過來後急忙翻身跪地:「小人……小人不知道是太子殿下,還請太子恕罪!」

    劉拓舊習未改,見狀即刻就要上去踢上一腳,將要動作間目光一動,望見旁邊寶慎有些擔憂的神色,小太子便咳嗽了聲,把手緩緩放下,裝模作樣道:「算了,不知者不怪罪,本太子大人有大量……你平身吧。」

    岳凌緊張之際,幾乎卻又要笑出聲兒來,這太子丁點兒大,居然就大人有大量了。

    岳凌不敢怠慢,謝太子恩後才站起身來,這會兒寶慎才問道:「小岳,你怎麼會來的?」

    周圍的丫鬟見岳凌少年英武,便很有眼色地去奉茶,有人便退後暗喜相看。

    岳凌道:「我知道寶慎姐在這兒,想你了,就特意求軍師讓我過來看看寶慎姐。」

    寶慎很感激他的一片心意,便道:「小岳,你真有心。」

    劉拓坐在寶慎身邊上,仍舊有些警惕地看著岳凌,岳凌同寶慎說了兩句,看劉拓警惕地盯著自己,他便道:「太子殿下,你有一個師兄叫松機的嗎?」

    劉拓一聽,眼睛瞪大:「是啊,你怎麼知道?」

    岳凌笑道:「我出門的時候,松機對我說,若我見了太子,讓我捎信給你……當時我還奇怪,為什麼我要見太子,沒想到……」

    「我師兄會神機妙算的。」劉拓昂頭,又趕緊問,「別囉嗦,是什麼?」

    岳凌道:「松機說,不日就會跟太子殿下在京中相會。」

    劉拓一聽,大為高興,從寶慎身邊一躍下地,握著那隻老虎在屋子裡跑來跑去:「太好了,師兄要來囉!」滿屋子飛跑起來。

    當下岳凌便住在了王府之中,幸好王府極大,多他一人也不顯得多,何況岳凌年少,性情又開朗活潑,王府內的丫鬟極少見到如此英俊且性格又好的少年,一瞬間竟惹了好些春心蕩漾。

    只不過岳凌一心要當個縱橫沙場的英雄將軍,在兒女情長之上毫不留心,因此不免辜負好些芳心暗落。

    劉拓見岳凌要住在王府,心中卻不免嫉妒,奈何他是宮裡之人,身份又特殊,自然無法自由留在王府,但就算如此,隔三岔五也要跑一趟。

    且說寶慎認破鳳玄,便賭氣不肯去做飯,於是過了一日,第二日將到了傍晚,左茗躲躲閃閃地來到朝陽閣。

    寶慎正吃了晚飯,心裡有些悶,就在窗口邊上透氣,見他來了,便知道用意,卻不理會。

    左茗道:「寶娘子,你能不能去……」

    寶慎轉頭不看他,只道:「累了,要睡,外面冷就不出去了。」

    左茗有些失望,寶慎就問:「怎麼了,不會是你們王爺又要讓我做東西吃吧?」

    左茗急忙搖頭:「不是,是我自作主張……王爺可愛吃你做的飯食了,昨兒跟今日你沒做飯,他又沒怎麼吃……」

    寶慎哼道:「我又不是你們府裡的廚娘,誰讓他不吃的,大概是不餓。」

    左茗愁眉苦臉,卻又道:「人是鐵飯是鋼,哪能不餓呢,何況王爺又忙,身子又剛病癒,虧了可如何是好…」他囉嗦至今,見寶慎不為所動似的,便又吶吶,「不過算啦,……外頭冷,都結冰了,那你早些安歇啊。」他慢慢便退出來,走到門口,便想:「前日中午頭寶娘子做了包子,我央求她給了我兩個,後來又獻給王爺了,王爺晚上吃的頗為高興,唉,早知道讓她多做幾個,我要過來藏著,暗地裡偷偷給王爺,王爺也不至於受苦了……」

    寶慎見左茗心事重重地走了,便把窗關了,坐在桌邊縫了會兒衣裳,看著又餘下幾塊布頭,想到先前那個被劉拓帶走了,她就想再做個小老虎,把幾塊布拼湊起來,縫了兩針,便覺得有些眼花疲倦。

    寶慎便把東西放下,起身要去休息,爬上床後,丫鬟僕婦們退了出去,寶慎睜著眼睛看著帳頂,想到這三天發生的事,仍有些如夢似的。

    忽然之間便又想起那晚的事,寶慎翻了個身,揪著被子角想:「既然真的是他,那麼那晚上就不是我做夢了……他居然……哼!」

    寶慎縮在被子裡,咬了咬唇,手指在唇上摸過,忽地有些渾身發熱,情不自禁地想:「不會真的沒吃東西餓壞了吧,我是不是應該給他做點兒……不不,他要想吃,可以來見我自己跟我說,像是那天一樣……」

    她想來想去,便想:「今晚上他會不會來呢?這次我不能睡的太沉了,一定要看個仔細,如果真的是他,我就……」

    寶慎浮想聯翩,暗中決心,誰知道仍舊抵不過倦意襲來,便閉眸睡去。

    如此漸漸地又過了子時。寶慎因解開心結,也不曾再做那等嚇人的噩夢,這是她來王府後頭一次睡得恬靜。睡夢中也渾然忘了自己要醒著等那人的事。

    寶慎睡得極好,只覺得身子彷彿被人安安穩穩地抱著,熱乎乎暖洋洋地十分舒服,寶慎模模糊糊地,心裡最渴望的就是回到連家村同鳳玄一塊兒過日子的那些歲月,這功夫,舊日的感覺氾濫,便依稀也如在連家村似的,她還縮在鳳玄懷中……

    寶慎睡夢裡抿了抿嘴,嘴角便露出兩個小酒窩,輕輕地一旋,含糊道:「夫君……」把臉往前蹭了蹭。

    感覺身子彷彿被抱得緊了些,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而後,有人熾熱地在耳畔低低道:「娘子……我就知道娘子會認出我的,娘子真是聰明。」

    寶慎睡得糊塗,夢裡哪裡會記得那件事,聽了誇獎,便笑呵呵地只覺得歡喜。

    黑暗中,鳳玄望著她笑面如花,他許久不曾見過寶慎這樣美好的笑容了……自從離開他們的湖畔小屋之後,他朝思暮想見到她,心心唸唸想要她安心無憂,一直到此刻,才隱隱地有些柳暗花明。

    鳳玄心中幾分愧疚,想道:「本不該來的,可是總是忍不住,娘子,誰叫你是我娘子呢。」想到這裡,又笑。

    他可以任憑三夫人那樣的美人投懷送抱卻面不改色,王妃那樣的風情撩撥卻不為所動,四夫人的一意現好,二夫人的藉故糾纏,都給他輕易打發,然而卻始終過不了她這關,輕易就在她一顰一笑之下屈服。

    鳳玄握著寶慎的小手,摟著她的纖腰,低低道:「乖乖娘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再忍耐些時日,我答應你,會帶你回以前那種好日子的……我還是你的夫君,你永是我的娘子,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

    寶慎在睡夢裡,似乎也夢到了什麼好的,竟笑出聲來,像是答應了他似的。

    鳳玄看著她活潑嬌美的笑容,只覺得世上最美莫過於此,便輕輕地捧住她的臉,溫柔地將唇印過去,從臉頰上,到鼻尖,眉心,一直落在她的唇上,輕憐□,久久纏綿。

    窗外,風吹雪落,細雪從夜空中紛舞落下,像是吟唱一曲無聲歡歌。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出現了三個萌物,撒花~~~

    羅伊扔了一顆地雷

    dormant412扔了一顆地雷

    本草扔了一顆地雷

    抱抱,謝謝哈~~=3=

    今天是2012最後一天了,明天開始就是新的一年,慶祝跨年,更得多一點,於是信息量也略大,大家慢慢接收啊~^^

    而本章的結尾也預示了一個新的開始,很好很好~~

    另又,迄今為止八月同學網絡上有十九篇文,除了《花月佳期》仍在連載,其他的均已經完成了~包括古言,現言,跟各種同人。

    同時也有四本書已經上市了,分別是《我的如意狼君》《花好孕圓》以及最新上市的《鳳再上》和《一諾傾心》

    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我的如意狼君》,一句話就是強取豪奪地流氓小侯爺甘心匍匐在某嬌娘裙裾下的故事~,《花好孕圓》算是某偽裝的忠犬翻身吃掉某潑辣美艷小花的故事,《鳳再上》是腹黑皇帝鹹蛋君對上同樣腹黑的影后穿越娘娘,《一諾傾心》則是純純的有點類似兄妹戀,小軟妹跟兩個極品優質哥哥~~

    狼君跟鳳再上的封面有點類似,都是古風,上下兩本,狼君是淺綠淺黃似的,很有氣質,鳳再上的封面一藍一粉,很粉嫩,花好則是古風的花朵圓月畫,同樣是上下冊,顏色很漂亮,《一諾傾心》是紫色的封面,上面貌似有雨滴跟心心,略覺小清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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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新的一年即將開始了,回顧過去再看看將來,略有點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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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新的一年要萬事如意,美麗活潑,同時也要繼續支持八月啊,溫柔撫摸~~xdd

    ps這章這麼肥kiki你的長評債是不是順便算還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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