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48榮華:暫時沒想好 文 / 瑢琭
這大概是入春以來的頭一場雪,細細的雪花從天空飄落,落在臉上涼浸浸地,總歸不似是寒冬臘月那樣的天氣,就算是下雪也不算太冷。舒蝤梟裻
劉拓平素被關在宮內,一到颳風下雪立刻就會被宮女內監們護送著躲避,從來不曾如此站在雪下任憑風吹雪打,小太子並不覺得苦惱,反而哈哈大笑,一邊跑一邊張開雙手,仰頭張著嘴對著天空,想要接住從天而降的雪片,看那撒歡的樣兒,簡直恨不得在雪裡打幾個滾兒似的。
寶慎在後面慢慢走著,細心留神地滑,一邊招呼劉拓:「拓兒跑慢點。」
幸好劉拓知道分寸,跑了會兒會便又衝回來:「寶慎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坐著歇會兒?」
前頭岳凌手中握著一根長長地樹枝鑽出來:「真看不出你竟這麼能折騰,原先我豈不是白擔心事了,不過你消停點兒,這個地方有野獸,小心跳出一隻狼來叼了你去。」
劉拓瞅著岳凌冷笑:「我知道你嚇唬我,就算有狼,他也叼大塊兒的。」
岳凌忍俊不禁:「你怎麼知道?我覺得狼喜歡吃肉嫩的。」
寶慎在一邊也忍不住笑出聲:「小岳你不要跟拓兒鬥嘴啦,前頭有沒有落腳的地方?」
岳凌道:「前頭有個小村落,寶慎姐,我們去那邊歇會兒吧?」他手搭涼棚往後看了看,道,「也不知道顧大哥找到了他娘子了沒有……」
劉拓聽了,就一擺手道:「哼,你也學得這麼婆婆媽媽的,我可不關心那個,我只在想,那些人把壞人引開了沒有。」
寶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說道:「素雪姑娘是為了擋住壞人才留下的,是為了我們好,拓兒不要那麼說顧大人。」
劉拓「哦」了聲,寶慎道:「他們都是好人,希望老天保佑,讓他們不要有事。」
岳凌摸摸頭:「寶慎姐,你放心吧,我瞧著他們兩個武功都很高,人又……極為聰明的,絕對會化險為夷的。」
原來昨日,外頭傳來虎牢來人聲音之時,同時有人自側邊窗戶躍進來,那樣極美的樣貌,竟是藍雪塵。
顧風雨正要動手,藍雪塵卻急急而至,低低地同顧風雨尹素雪說了幾句話。
顧風雨反應奇快,當下一點頭,便同寶慎道:「寶娘子,外面是來幫我們的,暫時委屈你一下,同素雪換換衣裳。」
寶慎來不及問,只看他們異常緊張,便一點頭。
尹素雪同她入內,極快把衣裳換了,尹素雪便在她面上微微又做了點手腳,寶慎自是不懂這叫做「易容術」,短暫時間內把她的樣子換成了尹素雪的樣子,若是不仔細看便看不出什麼來。
尹素雪便叮囑寶慎不要吭聲,尹素雪比寶慎要高一點兒,幸虧外面的人估計也不會怎地留心。
外間的人又喚顧風雨同尹素雪出去之時,顧風雨便帶著寶慎出外,臨出門在她耳畔道:「寶娘子不必怕,只走出去便是,一切有我們。」
如此,虎牢那些人把寶慎堂而皇之地就帶了去,剩下的人就極好辦了,除了劉拓,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劉拓又是小孩兒,極為好帶,大傢伙兒一起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屋子,只留了一張條子給顧東籬。
字條是尹素雪所留,讓顧東籬不必擔憂,不過小太子又自寫了一行:
「父皇,有人要害我,我不當太子了。」
顧東籬看看尹素雪所寫,又看看劉拓所寫,不知是喜是憂。
兩撥人馬在尚書府外匯合,虎牢的那位大人將面巾扯落,居然是副統領方霖卓,顧風雨啞然:「聽聞王爺的天罡三十六將裡頭有一位方大人,原來竟就是方統領。」
方霖卓笑道:「非常時候,便不寒暄了,我聽王爺命留在京內,主要便是為了護著……」說著就看寶慎一眼。
當下方霖卓眾人護送著顧風雨一行往城門而去,有虎牢令牌,又有方霖卓親自出面,城門官自然不敢阻攔,一行人堂而皇之出城,方霖卓道:「後面或有追兵,我會叫小藍引一隊人故佈疑陣把追兵引開,你們則順著另一條路而行。」
當下兩撥人馬又重新分開,藍雪塵帶著一隊人馬離開,方霖卓則自回京周旋。
顧風雨同尹素雪岳凌便仍舊護著寶慎跟劉拓選另一條路而行,本來按照預計該一路暢通無阻,誰知半路竟又殺出一夥人馬來。
這些人並非是皇后的人,也並非是皇帝的人,不是楊相的,不是王妃的……卻只被一人買通,那就是廖漣澤的父親廖仲吉。
原來自從廖漣澤死後,廖仲吉一直在追查她的死因,追來追去,便查到王妃蘇千瑤頭上。
只不過當時蘇千瑤同楊相勾結,廖仲吉自然無法輕舉妄動。
但廖仲吉表面雖然聽從楊相命令,暗地裡卻依舊按捺不住,便買通了江湖殺手,就在蘇千瑤同皇后密談之際出手。
當時劉拓出面的時候,蘇千瑤已經遇害,殺手一擊即退,劉拓也以為是皇后所為。
廖仲吉殺了蘇千瑤,便把目標又對上了寶慎。本來他是恨極了鳳玄的,但是鳳玄人在邊疆,何況他又知道寶慎對於鳳玄的重要性,便時時刻刻盯著尚書府。
方霖卓帶人出來的時候,廖仲吉的人便盯上了。
正趕在這時候,暴起發難。
顧風雨同尹素雪夫妻雙劍合璧,示弱破竹,將來襲人馬擊退大半,尹素雪為不讓寶慎跟劉拓受驚,便命顧風雨先行護他們離開。
顧風雨雖不捨得嬌妻,但卻也知道事情不能耽擱,當下先護送寶慎同劉拓殺了出來。
將三人送到安全地帶後,顧風雨心繫尹素雪,面色忐忑心中惶然。
寶慎看了出來,當下勸他回去找,顧風雨本就坐不住,聽了寶慎的話,便急急而去。
才撇下了他們三人。
三人在雪地裡走著,岳凌又道:「寶慎姐,就是不知道那位方大人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安排我們出城……看他的樣子,的確是虎牢裡的大人物,怎麼居然肯幫我們?」
劉拓在旁邊一本正經說道:「說你笨你還不承認,肯定是我叔叔的人啊。」
岳凌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劉拓道:「別以為我年紀小什麼也不知道,我知道王叔有很多親信的,父皇大概也知道,王叔去打仗,當然要留兩個來保護寶慎姐啦,寶慎姐,你說是吧?」
寶慎聽得眉開眼笑,簡直愛極這小傢伙:「拓兒說的真對。」
劉拓見她開心,便也咧著嘴笑道:「寶慎姐,將來叔叔回來,你可得替我多說點好話呀!」
「說什麼好話?」
「就說我能幹……還會逗你笑……王叔一高興,也許就許我上戰場打仗了。」劉拓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開始嚮往戰場衝殺,雖然沒什麼死亡跟血腥的概念,但對男孩子來說,彷彿是一種天性。
岳凌聽到這裡,悠然神往:「寶慎姐,那你也得給我說幾句好話,我哥總攔著不讓我上戰場,這哪能成啊。」
劉拓道:「你放心吧,將來有我的就有你的。」
岳凌被他逗得也有幾分開心:「那好吧!」
寶慎被他兩人說的無語,心道:「打仗有什麼好的……等你們到夫君這個年紀就知道啦……」
三人走了會兒,果真見到前頭有座小村莊,說是村莊,其實不過是簡陋的村落,隔著十幾丈才有一戶人家,顯得格外的寥落蕭條。
劉拓跑上前看了會兒,見那些房屋有的坍塌,有的東倒西歪,在風裡瑟瑟發抖似的,邊上便生著許多雜亂枯草。
他皺著眉便道:「這裡還有人住嗎?」
正說著,卻見面前的茅屋裡頭出來一個人,卻是個雞皮鶴髮的老人家,猛抬頭望見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兒站在自家門前,一時幾乎以為是觀音菩薩旁邊的金童下凡。
此刻岳凌同寶慎兩個走了過來,見老人家一臉呆滯,便行了個禮,又道:「老人家,我們是打這兒過路的,能不能在你家裡歇歇腳?一會兒便走了。」
老頭兒一聽,這才忙道:「原來是路過的客人,好好好,快請進來吧……」一邊招呼著,一邊回頭叫道,「老婆子,有客人來了!」
裡面便挪出一個微微胖乎乎的老婦人來,見了寶慎三人,也覺得驚奇,只是瞧著寶慎面善,岳凌俊美,劉拓天真可愛,便喜道:「快進來。」
劉拓也不客氣,轉動烏溜溜的眼睛邁步先進來,一邊東張西望,卻見院子裡養著兩隻雞,正縮在牆角里,劉拓不認得此物,眼睛瞪得越發大:「這兩隻鳥兒卻大。」
寶慎差點失笑,岳凌不客氣道:「那哪是鳥兒,那是雞好嗎?」忽然之間想到他頭一次去連家村的時候,正也是因為雞跟抱枕吵起來,不由地又笑。
劉拓驚道:「這是雞?」他以前只吃過做好的雞……燉雞湯,燒雞……汽鍋雞……從沒有見過活得雞,一時驚疑不定。
這邊岳凌便不理會他,同寶慎兩個入內,那邊老兩口張羅了幾張凳子,大傢伙兒便在堂屋坐下了,寶慎抬頭,見只屋子果真極為簡陋,倒跟她娘家以前的屋子差不多似的。
因此寶慎並不覺得異樣,只有岳凌跟劉拓兩個四處張望,都覺得驚疑,岳凌年紀大些,知道分寸,有些話不肯說出來,劉拓卻是不覺得怎樣,張口就道:「這房子不會塌下來嗎?」
老頭兒聽了,就說:「估計還能撐一陣子。」
劉拓目瞪口呆:「那怎麼不住新房子?」
老頭見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笑得鬍子也跟著動:「小公子,我們是貧苦人家,哪有銀兩值買新房子?更何況我們老兩口都這把年紀了,好的話估計還能活幾年就兩腿一蹬入土了。」
劉拓皺著眉,這會兒卻不做聲了。
老婦人從裡頭捧了水出來:「這水還是熱乎的,喝口暖暖身子吧。」
劉拓低頭,見是幾個破邊兒的瓷碗,看起來還髒髒地,就低頭不語。
寶慎端起來喝了口,又道:「拓兒,喝口熱水吧,外頭冷。」劉拓跟著坐過來,果真也慢慢地喝了口,只覺得這水不知有一股什麼怪味兒,以他的心性便要吐出來,然而看寶慎已經喝了下去且未說什麼,他就也強嚥下去,卻是死也不肯再喝第二口了。
老婦人打量著三人:「你們是要往哪裡去呢?前頭可就是山裡了。」
岳凌便道:「前頭沒有縣城……村落嗎?」
老頭說道:「要是多走一段路,才能到縣城呢,不過這一下午,你們又沒有馬車,只靠走的話怕是走不到。」
岳凌就看寶慎,寶慎擔心會有那些半道出現的刺客追來,便道:「小岳,我們試試看吧?」
岳凌道:「寶慎姐,你的身子呢,可撐得住嗎?」
寶慎道:「不礙事的。」岳凌搖頭:「這可不成,你不能急著趕路的。」老婦人在旁邊聽了,便道:「這位小娘子,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寶慎道:「大娘怎麼看出來啦?」
老婦人打量著她,道:「我生了三個兒子,有沒有身孕我一眼就看得出來……我瞧你,這一胎也是個兒子。」
岳凌同劉拓齊聲道:「真的嗎?」
寶慎也有些訝異,不過卻沒有十分地信,就只抿著嘴笑。
老婦人道:「當然,我看得可准了。」
寶慎低低笑著,有幾分羞澀:「肚子都沒有顯出來呢……」
老婦人笑道:「第二才是看肚子呢,我是看臉色的。」
說到這裡,那老頭就插嘴道:「既然是有身孕,那自然就不能趕路啦。」
寶慎便搖搖頭:「兩位老人家,我們有急事呢,不能耽擱。」而且這老兩口只有兩間房,四面漏風,怎麼能容得下他們三個人?
老頭跟老婦人面面相覷,兩個略微一商量,老頭兒便出去了。
寶慎見坐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要走,劉拓正在外頭逗那兩隻雞,忽然間失驚打怪地跑進來,道:「寶慎姐,外面來了隻怪物!」
寶慎忙跟岳凌出外,那老婦人也跟著走了出來,卻見院門處,是那老頭牽著一頭毛驢進來,毛驢長耳朵白眼圈兒,嘴一咧露出結實的大牙,把劉拓驚得不輕。
寶慎笑得彎了腰:「這是小毛驢兒,怎麼是怪物呢?」
劉拓道:「毛驢是什麼?我……我只見過馬。」
寶慎摸摸他的頭,這功夫那老頭過來:「小娘子,你有身孕不方便,這只毛驢是我兒子的,我去牽了過來,你騎著它的話,身子也好過些,你們到了前頭的鎮子,就把這毛驢交給開客棧的周掌櫃,我的小兒子就在那當店小二。」
寶慎吃了一驚:「老丈,這怎麼好意思?」
老婦人過來,就說道:「你這娘子固執,你有身孕,這位小哥年紀也不大,還帶著個孩子……不過是要有急事的話也沒有法子,有了身孕的人是要留心著些,快去吧,趁著夜晚前趕到鎮上就好了,看好了路,別轉到林子裡去就成。」
寶慎感激之極,岳凌這時侯忽地聰明起來,急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碎銀子:「老丈大娘,這點銀子算是謝銀。」
「不過是借你們使使,不要不要。」兩個老人家嚇了一跳,堅決不收,極力退讓,硬是把三人送了出門。
老丈又給毛驢上了坐墊,扶著寶慎上去坐好了,給岳凌指了路,看三人重新啟程才又回了屋子。
「這娘子來歷好生古怪,像是大戶人家的,還有身孕,不會是什麼……」
「三個都是面善的,再說,要不是逼的,人家怎麼會懷著身孕趕路呢,還帶著個小娃娃……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咦,這是什麼?」
老頭兒正揣著手,忽然之間伸手在懷中掏摸一陣,竟摸出一塊碎銀子,老兩口面面相覷,情知是方纔那位少年所留,他們雖然是「施恩莫忘報」,但這銀子能幫他們大半年的過活了,不由地大為感激。
寶慎坐在毛驢上,毛驢小步往前,顛顛兒地,劉拓像是找到了好玩之物,非要在前頭牽著毛驢走,岳凌便笑哈哈地看。
寶慎道:「小岳,你什麼時候把銀子給那老人家的,我竟不知道。」
岳凌笑道:「寶慎姐,我好歹也是練過武功的。」
那塊銀子都能買一匹馬了,自然抵得過一匹小毛驢的價錢,只不過這老兩口很是善心,都不怕他們把毛驢騎走了便慷慨借與,相比較這份心意,那塊銀子反倒不算什麼了。
劉拓走了一陣,寶慎怕他累了,便叫岳凌扶著自己下來,把劉拓拖上去,劉拓念及還小,在皇宮內沒準被騎馬,如今有了毛驢騎,當真是快意之極,只當自己來騎馬,在毛驢上大聲呼喝,威風之極。
作者有話要說:小太子游出宮,總算自由了一把∼
最近身體總是不大舒服,希望無恙,快點好吧,呼∼加油∼∼
另外最近有同學發現評論被刪除了,我也正內牛最近評論少得可憐,估計是有的評論被晉江抽抽的時候給抽掉了,可惡,本來就不多啦……默默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