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各懷鬼胎 文 / 路苔生
杜藍的耳朵靈得跟老鼠似的,早已將孫大娘的低語聽了個一清二楚,心裡便沒來由地更涼了幾分,便臉上平靜似水,只是怯怯地問:「孫大娘,你說什麼?」
孫大娘笑了笑道:「沒說什麼…受傷了?」
個,就是拿書的時候,不小心踩滑了,摔倒的時候,手扭了一下。」杜藍說完,忙又補充道:「不過現在沒事了。」
就好。今兒個你什麼也不用做了,好生歇著吧。」不知為何,杜藍聽孫大娘的語氣,似乎比先前還要親切溫和。
就先回房了。」杜藍向孫大娘告辭出來,不急不緩地走回自己房間,將門關好,輕輕鬆了一口氣,微笑地自語道:「幸好孫大娘沒說要幫我檢查,不然就會被發現了。」
走到桌邊坐下來,杜藍托著腮疑惑地道:「可是,為什麼她說話的時候,好像很高興的樣子?難道,她希望葉大少爺的侍妾越多越好種薄情寡義的男人,把女人當成什麼了?等本姑娘玉珮到手,定要設法給他個教訓。」
想到這裡,杜藍的眉眼輕輕顫動,那雙原本平淡的眸子中便蹦出幾顆頑皮的星光來。
…………
葉嘯樓走進書房,便看見杜藍忙碌的身影,只見她手執笤帚,正在認真地清掃地面。
「藍兒,我來幫你吧。」葉慶一見,忙上前搶過杜藍手中的笤帚,邊掃邊問:「藍兒,你的手沒事了吧?要掃地的話,你跟我說一聲,我早點來幫你的忙呀。」
好了,謝謝葉慶哥。」杜藍輕輕地點頭。
葉慶停下手,擔心地看著杜藍道:「不會吧?花大夫說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如果扭到了關節,沒有這麼快好的。」
杜藍見葉嘯樓停在樓梯上正望向這邊,忙甩了甩胳膊道:「葉慶哥,真的沒事了,不信你看。我應該只是撞痛了,並沒扭到筋骨。」
葉慶喜滋滋地道:「那就好,那就好,藍兒啊,我正想和你切磋切磋畫技,生怕你傷了手不方便,這下可是天時地利人和,一會兒少爺看書,我們便在樓下畫畫兒玩罷。」
「藍兒經》上來,讀給我聽。」葉嘯樓微帶怒氣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平時輕的像貓兒一般的腳步,今天卻踏得樓板「通通」直響。
杜藍忙應道:爺。」說著轉身去尋書。葉慶卻苦著臉道:「完了完了,少爺又要你給他唸書,我一個人在這下面好無聊。」但只是一轉眼的功夫,他便又眉開眼笑地道:「嘿嘿,算了,我也上樓去聽藍兒唸書,一會兒再下來掃地。咱是少爺的書僮,哪有少爺讀書咱不在旁邊陪著的道理?」說完,他也扔了笤帚,追在杜藍身後上了樓。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李,報之以……」杜藍清脆的嗓音如落玉般悅耳,葉慶便在一旁搖頭晃腦地哼哼,滿臉陶醉之色。而葉嘯樓微瞇的眼睛,卻再一次落在杜藍身上。
杜藍雙手捧書,眼皮微垂,眼神明明就沒有落在書上,但口中卻讀得甚為順溜,這說明,這首詩她一定早就背得,只不過是捧著書裝裝樣子而已。但是,讀書就讀書,這丫頭嘴角為何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和譏笑?
「藍兒,你可知這首詩是什麼意思?」葉嘯樓忍不住輕輕地打斷了杜藍的誦讀。他倒想看看,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
杜藍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仍然捧著書,輕輕地搖頭道:「大少爺,藍兒才疏學淺,不甚明白。」
「少爺,小的知道!小的知道!這首詩呀,說的就是,別人對你好,你就要對別人好,這個,這個就叫做『投桃報李』……」葉慶興高采烈地湊上前來解釋。能在藍兒面前賣弄賣學問,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不過,當他看見葉嘯樓漸漸變得陰冷的目光後,葉慶猛地摀住嘴,縮著脖子溜回牆角坐下,不自覺地摸了摸頭,小聲地道:「…的知道錯了。」
「本少爺在問藍兒,你給我一邊乖乖呆著,不然本少爺一腳踢你下樓去。」葉嘯樓瞪了多嘴角的葉慶一眼,依舊轉回頭來,若有所思地問:「藍兒,你說說看。」
概……應該就是葉慶哥說的那個意思吧。」杜藍仍然面無表情,只是那嘴角的嘲諷笑意早已消失。
「……」葉嘯樓沉默片刻,便又瞇上眼睛,倒回軟榻上,懶洋洋地道:「你接著念。」
少爺。」杜藍翻過一頁,又朗朗地念了起來。不過,這次,無論葉嘯樓怎麼看,杜藍的表情都平靜似水,眼神也專注地落在書上,先前那種神情再也不曾出現。
葉嘯樓閉上眼,悶悶地想:「是我想多了吧?她明明是一個小小的本分的丫鬟,我怎麼會覺得她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憑著直覺,葉嘯樓對杜藍有著隱約的警覺,但每當他仔細觀察時,杜藍卻又總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膽小丫鬟模樣,憑他看慣商場爾虞我詐的利眼,竟然尋不到什麼破綻。
杜藍卻一邊讀書一邊想:該死,怎麼又開小差了?可別被葉家大少爺看出馬腳來。先前,她讀到「投桃報李」這一段,突然想起葉嘯樓對樓裡幾位姑娘的無情,便暗暗覺得有些好笑,一不留神,竟然引起葉嘯樓的注意。
哼,白天本姑娘才懶得和你勾心鬥角呢,等明兒手臂上的傷大好了,我倒要看看,那匣子裡,到底放著什麼不得了的寶貝。杜藍心裡當然希望那匣子裡裝的是那個塊血玉珮算不是,她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不弄個明白,她是決不肯罷手的。
兩人各懷心機,只有葉慶,聽得杜藍讀了幾句,便又陶醉在心上人甜美的嗓音裡,獨坐在角落,洋溢起一臉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