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奇謀妙計夢一場 第84回 黎書記巧布「李代桃僵」 文 / 仙人掌的花
第84回黎書記巧布「李代桃僵」
趙慎三帶著朱長山到達礦山的時候,雲都市委、市政府派遣的調查小組已經入駐好一陣子了。{純文字更新超快138看書小說}
關於調查組的人員構成紀委書記李建設跟政法委書記侯長生也很費了一番腦筋,早上黎遠航開會的時候雖然沒有點透,但是其潛台詞很是明顯——調查既要煞有介事的進行,又不希望實際性的查出什麼問題來,而且調查的過程跟結果還需要嚴格保密,否則的話,可就算是出了力也不落好了,就算是僅僅不落好也還好說,就怕給兩個人招來禍患那可就糟了!
對於礦難的真實情況,兩個人誰都明白那可是越避的遠越好,誰也不敢眼瞅著萬丈深淵自己往裡面跳的!人家黎書記都已經說了,連省委、省政府以及生工礦局統統都接受了礦山事故沒有傷亡的事實了,你們調查組如果查出什麼不一樣的結果來,豈不是放著自在不自在嗎?
侯長生其實是雲都市公安局的局長,兼任著市政法委的書記,辦案多年,經驗自然是老道豐富之極,跟李建設一起來到紀委書記辦公室之後就牢騷道:「罵的這不是掩耳盜鈴嗎?既然你們都已經把萬丈大火捂下去了,現在還要咱們出來調查什麼起火原因呀?萬一逮老鼠弄碎了花瓶,咱們豈不是成了憨大了?這案子咋查?查不成!」
李建設沉吟著點燃了一根煙,還沒抽就被侯長生劈手奪過去叼在了自己嘴上,他笑了笑又點燃了一支自己抽了一口才說道:「呵呵,老侯你說得對,咱們就是用來堵眾人的嘴的!你想呀,這麼大的事故他們雖然摀住了,畢竟會有議論的,咱們出去大鳴大放的調查一陣子,完了說沒什麼大事,豈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了的確是沒事?而且我聽黎大老闆的意思,讓咱們追查出事原因的目的還有一個,那就是他的確很是憤恨引發這場事故的肇事者,這樣的話咱們就複雜了。」
侯長生不屑的說道:「球!追查出來肇事者有毛用?事故都被定性為沒有傷亡了,那麼就算是肇事者查出來了還不是屁松?至不濟讓人家把損壞的礦井設備賠出來,還能怎麼樣?」
「這你就錯了!」李建設高深莫測般的搖搖頭說道:「越是不能披露事故真相,領導們對造成事故的肇事者越是憤恨,因為他們需要心不甘情不願又耽驚受怕的為這些肇事的混蛋當擋箭牌,所以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咱們這次派調查員一定也要向黎書記學習,把握三個要點:第一,可靠,第二,可靠,第三,可靠!囑咐清楚上山調查,避開事故真相,之調查事故原因,到時候查清楚了原因從嚴從重處分。」
侯長生多年的老刑偵了,自然聽的明白李建設的意思,也就沒有對他那三個一摸一樣的要點發出笑聲。兩個人默默地抽完了好幾根煙之後,李建設才說道:「我這邊出兩個人吧,就讓一室的林聰跟辦公室的田振林去,這兩個人我把握得住。」
侯長生愕然的說道:「至於嗎?你都把老本都壓上了?這兩個人你不是輕易不用的嗎?上次還是省裡領導被雙規需要抽人你才讓他倆去的,這次不至於吧?」
李建設苦笑一聲說道:「老侯呀,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咋倆已經被黎書記拉到原子彈上了嗎?如果處理不慎,咱們倆就變成了替罪羊的替罪羊,粉身碎骨都有可能啊!」
侯長生更加愕然的說道:「老李,你太小心了吧?頂多就是個查不清楚,還能怎麼粉身碎骨?他們再怎麼能幹,也不能誣賴礦難是咱倆去放的炮吧?」
「切!你看看你,什麼大案要案多年的積案你都能破,怎麼這麼點事情你都想不開呢?你也不想想,如果調查礦難事故原因,為什麼礦難當時不讓我們入駐?偏偏都處理完了也給省裡匯報過了才讓我們成立調查組?這個時候上山,現場沒現場,證人沒證人,豈不是黃瓜菜都涼了嗎?就算是掩人耳目,他們大可以推給礦產局的安監部門,又何苦興師動眾的讓咱們紀委、政法委出面呢?這就是姓黎的埋下的『李代桃僵』之計!咱們調查之後,給出礦難有傷亡自然是堅決不被他們接受的。{純文字更新超快138看書小說}給出沒有傷亡,僅僅屬於一般**故的結論自然是皆大歡喜,但是,你想過沒有,這樣一來,可就變成了這個事故調查報告是我們紀委跟你們政法委得出的了!那麼如果一旦日後這個案子被翻了出來,有人證實死亡了好多人,省裡追查下來,黎老闆他們自然可以聲稱他們處理的時候沒有親臨現場,是手下人懼怕承擔責任糊弄了市委市政府,可是我們兩家是幹什麼吃的?你們公檢法跟紀委聯合調查組出面都查出沒有傷亡,該怎麼交待你們自己給省裡交待吧!到了那時候,咱們倆成什麼了?是不是他們的替罪羊?」李建設究竟是老謀深算一些,一步步鞭辟入裡的分析下來,登時,一件很尋常的調查就成了一個「李代桃僵」之計了!
侯長生是轉業軍人出身,雖然查案極精,但是在官場權謀上的確遜了一籌,聽完了也目瞪口呆起來,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操!果真狠辣啊!媽的這個姓黎的不是機關官員出身嗎?怎麼心底這麼瓷實呢?這不是把咱們倆都給套進來了嗎?」
「嘿!你才發現他心底瓷實呀?我告訴你,這可不是一個善茬子,你沒發現早上開會的時候,郝市長明明想依仗自己出事的時候不在雲都作壁上觀,可是黎老闆僅僅用『莫須有』三個字就把他也給拉下來了嗎?咱們倆好歹也是常委,這麼大的擔子他怎麼會一個人挑?就是要把咱們統統拖下來,逼咱們不得不跟他共患難,結成現在這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就算日後隱瞞不住大家都露了餡,向來省委也不可能把咱們整個常委都一窩端,又可以用『法不責眾』的方法減輕或者逃脫懲罰,這一招厲害吧!」李建設更加語出驚人了。
「那咱們怎麼辦?乾脆咱們徹查,手裡先弄下他們的軟肋,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咱們也可以跟他們談價錢!最起碼,自保是可以的。」侯長生明白過來後就說道。
李建設雙手一拍說道:「對頭!這才算是你聰明了!明白我為什麼派出我的兩員大將了吧?你也別心疼你的張若飛了,讓他出馬吧。另外再讓檢察院副檢察長秦建輝出來,這四個人都是咱們的心腹,就算是跟他們交底咱們也放心不是?」
侯長生想了想說道:「那也只有這樣了!這四個人也的確是咱們倆最靠得住的人了,那麼我就通知他們吧。」
四個人被叫到李建設辦公室之後,兩個主官很有選擇性的把此次調查的目的跟方向都說明白了,因為是紀委牽頭,但是職務最高的是市檢察院副檢察長秦建輝,於是就讓林聰跟秦建輝兩人同為組長,其餘二人為組員,四個人也就整裝出發了。
到了三礦,張若飛看到礦井口已經機器轟鳴,正在熱火朝天的開著工,那麼大的斗子正從深不見底的礦井裡往上面運煤,不時有穿著工作服的工人們忙碌著,哪裡還有什麼事故的跡象?
「靠!這次幾天,他們就恢復生產了都,這還查個屁啊!」田振林其實算得上是李,他才是徹底得到調查底細的唯一一個人,此刻看著徹查事故真相的第一現場已經徹底不存在了,心裡自然是十分的懊喪,就牢騷道。
張若飛是刑偵隊的線索專家,他卻不這麼容易就放棄,沉著的說道:「咱們還是先下去看看吧。」
秦建輝卻搖搖頭說道:「既然已經開工了,早下去一會兒也沒什麼意義,咱們還是先跟礦產局的安監部門接上頭吧,要不然私自開展調查也算不禮貌,日後他們如果不配合,反倒欲速則不達。」
四個人一進辦公樓,就有幾個保安走過來攔住了他們,很是警覺的問他們的身份,當得知是調查組的時候,有個人還不相信,非要看了證件還在他們身上摸索了一陣子,說是要看看有沒有夾帶照相機跟攝像機,看來戒備工作做得的確很是到位,不過當他摸到了張若飛腰裡的手槍時,登是嚇得臉色焦黃,倒退了幾步,算是沒有吧英雄當到底,趕緊屁滾尿流的帶路往礦長室走去。
三礦的礦長辦公室裡,徐朝棟正在那裡打電話,突然看到手下領進來四個這麼有氣派的人,徐朝棟就趕緊站起來問道:「請問諸位要找誰?」
秦建輝說道:「你是徐礦長吧?我們是市裡派過來的事故調查組,我是組長秦建輝,這幾位是我們的同志。」
徐朝棟昨天才被局裡放出來,一聽到市裡又派來了調查組,登時嚇得一**坐倒在椅子上,直著嗓子指使手下:「快快快……去把朱局叫過來!」
很快的,朱長山就從隔壁走了過來,看到秦建輝,他笑瞇瞇伸出手說道:「哎呀呀,秦檢,您怎麼親自出馬了啊?咦,這不是林科跟田科嗎?天,居然連張隊長也來了?好好好!這次我們算是有了主心骨了!我正愁死了呢,扣著幾個人查也查不出什麼,放了吧又覺得便宜了他們,你們來了我可就輕鬆了!」
畢竟是雲都的大手面人物,朱長山跟這幾個人早不同的場合都吃過飯,雖然交往不深,但是也虧得他一開口就叫的那麼親熱,彷彿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哥們兒一樣,看的徐朝棟就只有羨慕的份兒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人家好歹也是一個局長,此刻親熱無比的寒暄著,這幾個人也繃不住臉了,都笑著握過了手,也就分賓主坐下了。
四個人中,秦建輝跟朱長山最為熟悉,也就直接問道:「朱局,我們四個也是剛才才組建的調查組,領導讓過來查看一下這次礦難是否存在人為的因素,剛才您說扣押的有嫌疑人,那麼能具體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朱長山可不是草莽之輩,他從秦建輝輕描淡寫的話裡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個問題,就歎息一聲說道:「唉!其實秦檢您說『礦難』兩個字,依我個人的看法還是稱不上的,因為也僅僅是工人違規操作,把用剩下的炸藥放的不是地方,別的工人不知道,更加忽略了安全隱患,點火抽煙的時候引起了爆炸把設備弄壞了,因為炸藥數量不多,又是人離開不之後才慢慢引燃的炸藥,所幸沒有人員傷亡,頂多也就稱得上『事故』,現在那個懶得把用剩下的炸藥放回到庫裡的工人跟丟煙頭的工人都被扣著,等下你們就可以去審問了。」
張若飛一聽朱長山說的事故原因那麼輕描淡寫,就微笑著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為什麼發生事故的時候,市裡主要領導都來了呢?如果僅僅是炸壞了一些設備,你們未免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
朱長山皺著眉頭歎息了一聲說道:「唉!雖然事故不大,但是當時卻把礦井裡面的一個作業面炸塌了,把剛剛換班進去的幾十個工人堵在裡面了,我們的工作人員又不沉穩,當時就嚇傻了,沒經過我們勘查就把這個事故當成重大礦難匯報給了市裡跟省裡,驚動的領導們都跑了來,當時市委書記黎遠航同志的秘書還親自陪我們的救援人員下了礦井實地勘查,當時我還也下去了,發現下面的工人都安然無恙,我們升井後就讓領導們回去了。」
這一番解釋果然是滴水不漏,自然是趙慎三已經跟他通過氣了,按照跟黎遠航鄭焰紅以及肖冠佳的商議結果從新設計了事故的原因跟情形,就連領導離開現場也足足提早了差不多半天一夜,自然更加印證了李建設的猜測了——他們果真預備好了退路,隨時準備「李代桃僵」。
秦建輝看朱長山說的滴水不漏,也就說道:「朱局,其實我們知道你們安監局的辦案速度跟水平都是很高的,你們既然已經查明了那就最好。不過我們既然被領導派來了,就算是你們處理完了我們也得走走過場的不是?要不然回去了領導不罵我們偷懶才怪呢!呵呵,咱們去看看你扣得那幾個人吧。如果真是跟你說的一樣,錄錄口供就收隊!」
正當大家站起來準備去看扣押者的時候,趙慎三帶著朱萬福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看到徐朝棟居然也在屋裡,趙慎三驚訝的「咦?」了一聲,眼風一掃間發現朱長山不易察覺的皺著眉頭輕輕搖了搖頭,他就趕緊說道:「看來我們來的不晚呀?幾位欽差也是剛到嗎?」
秦建輝早就明白這次的調查還有一個古古怪怪的「聯絡員」,雖然他聽了李建設的交底,明白這個人就是黎遠航派來的細作暗探,但是對方身份特殊他怎麼敢得罪?趕緊笑著說道:「什麼欽差,要說欽差,你這位聯絡員大人才是真正的欽差呢!我們呀,頂多也就是戲裡那拿著水火棍的衙役罷了。」
趙慎三笑了說道:「哈哈哈,秦檢您幾位如果是拿著水火棍的衙役,那我一定就是鼻子上畫一塊白的小丑了!平常坐在一邊看笑話,等你們辛辛苦苦查清楚了案情,我卻跑到主子面前告你們的刁狀,哈哈哈!」
幾個人都笑了,趙慎三趕緊說道:「哎呀,只顧著說笑話了,還沒有跟大家介紹呢,這位可就是咱們省礦產安全局鼎鼎大名的朱萬福處長!朱處長可是事故勘探方面的大專家呀,大家歡迎吧!」
大家一聽這個其貌不揚的半老頭子居然就是省城鼎鼎大名的朱萬福,除了從他一進來就熱情的跟他握手寒暄的朱長山,其餘的人都是肅然起敬般的鼓起掌來,這就讓朱萬福的行業自豪感油然而生,大義凜然般的說道:「停停停!同志們不要這樣嘛,咱們大家都一樣,都是為了礦工們的安全奉獻能力的弟兄們,說什麼專家不專家的,一起工作罷了,我希望咱麼能夠合作愉快,早一點查清事故原因,讓大家對辛苦在地下的礦工兄弟們有個交待就行了。」
秦檢卻在來之前就被交待了要竭力抵制這位省城來使的調查,因為李建設他們也不傻,明白事故不露餡萬事大吉,他們自己查清楚了是為了有備無患,日後好避免成為黎遠航等人的替罪羊,但是那也僅僅是「備」著以防萬一罷了,畢竟露餡的可能性是極小的!可如果被省裡直接查出來了,那麼可就螃蟹鯰魚一鍋煮了!
「朱處長說得對,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嘛!不過……咱們事故調查組是受市委、市政府委託成立辦案的,朱處長您可能不知道,咱們公檢法辦案是不跟行業調查員溝通的,剛才我們才跟朱局長交接完在押人員,您再參與的話……」秦檢趕緊說道。
趙慎三一聽秦檢這麼快就開始堵了,而朱萬福的臉也越來越難看,就趕緊緩和般的說道:「呵呵,沒事沒事的,秦檢您堅守你們的規則沒錯,可是朱處也是受省裡委派過來的呀,原則上是沒有衝突的,存在的僅僅是程序而已,要不這樣吧,我現在打電話向黎書記請示一下,如果可以聯合辦案的話豈不是萬事大吉了?」
但是朱萬福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專家,他一生下來查案無數,每一次都會遭到當地希望保護礦主的領導們的阻撓,這一次他也沒感到意外,看趙慎三說完就做出要打電話的樣子,卻急切間好似找不到手機了,在那裡滿身的摸。
朱萬福冷冷的說道:「趙科長先不忙請示,我先問秦檢一句,您來辦案是不希望我介入對在押嫌疑人員的詢問對不對?如果我想自己勘察現場應該不妨礙你們的辦案程序吧?」
秦檢一想自己來時已經看到礦井開工了,想來下面一定是沒有絲毫的痕跡了,既然這個眼睛長在腦門上的傢伙想去看就讓他去看吧,也就說道:「那沒什麼,其實就算朱處長想要一起審問嫌疑人員,只要領導同意也沒有問題,我絕非個人成見,僅僅是工作規定罷了。」
朱萬福傲慢的擺擺手說道:「不必了!我早就看明白了,咱們兩家雖說都是來調查事故,但是目的卻不相同,我是調查事故真相,您是調查事故原因,那麼就各行其是吧。朱局長,您能安排人陪我下井看看嗎?」
畢竟是直接業務對口的上司,朱長山趕緊答應著,讓徐朝棟領著秦檢一行人去接洽在押人員,而他親自帶領著朱萬福跟趙慎三來到了井口,朱萬福要下去,兩個人自然都要陪同,也就都戴上安全帽下井了。
再次走到黑暗的井下,趙慎三雖然頭頂帶著礦燈,卻依舊覺得黑暗中彷彿又無數殘破的肢體恐怖的散落在地上,他不禁嚇得一個勁哆嗦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朱長山的身後。
可是朱萬福一進到這裡,彷彿整個人都變成一隻嗅覺靈敏的鬣狗,四處檢查著,搜索著,突然,隨著他頭頂的礦燈照到了井架旁邊的一個角落,他的眼睛一亮就鑽了進去,也不知道撿了一個什麼東西在鼻尖聞著,慘白的礦燈照耀下,他的臉上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
而朱萬福的笑容看在朱長山跟趙慎三的眼裡,可就真成了魔鬼的羅網了,趙慎三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被這張羅網給勒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