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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宦海商海兩沉浮 229回 美女纏身…… 文 / 仙人掌的花

    喬麗麗依舊樂不可支,並且第一次看到趙慎三為情所困無計可施的樣子,那種好容易才發現老闆也會囧成這樣的奇景幾乎讓她太解氣了,在那裡幸災樂禍的說道:「嘿嘿嘿,恭喜哦老闆,美女纏身可是好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事,您可別放過這機會啊!」

    趙慎三終於受不了了,把眼睛一瞪罵道:「死妮子趕緊給我打住吧,也許劉縣長僅僅是覺得我開導她的話很正確,有些感激我罷了,你們女人不都喜歡做出柔弱的樣子博得男人的認同感嗎?說不定咱們誤會了人家,自作多情罷了。」

    喬麗麗卻斬釘截鐵的說道:「老闆,我可以拿性命擔保劉縣長絕對愛上您了!女人看愛人的眼神跟看合作夥伴可截然不同,而且跟嬌柔的撒嬌更加沒有任何相同之處,這一點我絕不會看錯的,所以您如果真的對她沒一點感覺,就得趕緊想方法子制止她這種情緒了,要不然因愛生恨的話……呃……嘿嘿嘿……」

    趙慎三不在調笑了,他陷入了深深的困頓之中,因為李梧桐對他的心意已經被那個短信徹底昭告了自然毋庸置疑,那是個下屬,頂多冷淡她一些她想必就知難而退了,可是劉涵宇卻偏偏是一個從各方面來講都十分敏感的人,首先她很可能是黎書記的禁臠,其次她是跟他平起平坐的搭檔,三者她還是桐縣最大的投資商的老婆,有這三層身份籠罩著,怎麼可能對她橫眉冷對呢?再說了,現如今桐縣的黨政合作關係正處在最最微妙的磨合適應期,在此關鍵時刻跟她保持距離都不好做到,如果說徹底冷落她的話,那豈不是成了又一個妄想把持黨政全部權柄的狂妄之徒了嗎?

    「施主,你的面相十分完美,在塵世中一定是一個美男子了。可是正因為完美,再加上你的眼角含春,眉梢帶翹,標標準准的桃花運滿身,亦運亦劫,運劫相依,一生一世身邊都不缺少女人,但成也女人敗也女人,樂也女人苦也女人,愛恨交織,糾纏一生。」沒來由的,了悟大師在那年春節替他看相所說的話又一字字清晰地浮現在趙慎三的腦海裡。

    唉!趙慎三啊趙慎三,難道你真的如同了悟大師所說,這一生就擺脫不了桃花運跟桃花劫嗎?可能別的男人對這樣的命運會覺得慶幸不已吧?可你怎麼就苦惱不堪恨不得擺脫她們呢?成也女人敗也女人,難道說這次你又遇到難以跨越的坎了嗎?唉,早知如此,沒事長這麼帥幹嘛?弄的這些個女人都跟花癡一般對他產生了「邪念」,萬一處理不慎那可就是身敗名裂的結局啊!

    看著趙慎三被她的話弄得眉頭緊鎖,沉吟不語,喬麗麗明白自己這個老闆真的並沒有因為劉縣長的暗送秋波而沾沾自喜,反而是貨真價實的苦惱不堪急於擺脫,就收起了嬉笑,認真的想了想說道:「老闆,如果您真的不想跟劉縣長髮展那個什麼關係,其實也容易,您再跟她說工作的時候不要給她單獨的機會,而且只要她稍微露出一點工作之外的情緒您就趕緊截住說別的,有這樣幾次之後,她就看出您對她沒意思了,也就沒臉再**……呃……那個您了。」

    趙慎三抬起頭看著一臉行家樣的喬麗麗,突然很認真的問道:「哎麗麗,我就納了悶了,你說你對這些事情跟行家一樣,為什麼到了現在了還沒有把自己給嫁出去啊?難道你也跟那個紙上談兵的趙括一樣緊緊是理論家嗎?」

    喬麗麗臉一紅,但很快就神氣的說道:「您怎麼知道我就嫁不出去啊?喜歡我的人多了,不過我看不上他們,我以後要找一個跟您一樣能幹的男人,絕不要那些只會啃老的公子哥們。」

    趙慎三做出嚇壞了的樣子說道:「啊?不會吧麗麗,你可別嚇我,我可沒看出來你對我也有意思,看你天天一副不耐煩伺候我的模樣,難道是裝的?」

    喬麗麗狠狠的剜了趙慎三一眼說道:「老闆,有您這樣的嗎?人家不過是指您這種白手起家的類型而已,我又沒神經病,怎麼會對您有意思呢?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份量,那是萬萬比不上鄭市長的,所以呀,能跟您一起工作學點能耐就知足了,別的想也白想,所以乾脆不想!」

    趙慎三很喜歡麗麗的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要不然他也不會開她的玩笑了,此刻就開心地笑道:「哈哈哈,對嘛,還是我們麗麗有眼光,一下子就能看透我的本質,知道我就是一個怕老婆的人,這樣最好,這樣最好啊!」

    兩人笑了一陣子,趙慎三終於從剛剛桃花纏身的鬱悶中跳了出來,轉而問麗麗道:「你昨天就不見了,直到現在才回來,到底幹嘛去了?難道真的當克格勃去了嗎?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喬麗麗一聽這個話,居然賊頭賊腦的跑到門口拉開門看了看,外間只有那個縣委辦的陪護呆在外邊,她就叫了一聲:「小宋,有人來先敲敲門啊,別讓人悄沒聲的就推門進來。」那小伙子答應了,麗麗才返回來關好了門,端著小馬扎坐到床邊,一副準備進行耳語密談的樣子。

    趙慎三雖然覺得她的行為很是可笑,但是卻意識到了她要說的事情一定很是要緊,就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等著她開口了。

    這妮子坐近了趙慎三之後,兀自一副不相信自己的神態又把病房四下看了一圈,彷彿在衡量哪個地方會藏一個密探一般,當她發現沒有能容下一個人的空間時,才神秘的開口說道:「趙書記,王校長果真是被吳局長逼迫的才寫了辭職報告的,不但如此,吳局長還用辭退他兒子作要挾逼他在暑假期間先離開桐縣,堅決不能跟咱們接觸。他實在沒法子了才在吳局長承諾給他全報醫療費的情況下去省城住院了。」

    趙慎三氣的冷哼一聲,喬麗麗就接著說道:「您知道咱們去找王校長他怎麼知道了嗎?原來咱們在河溝邊上說話的時候,沒留意吳局長的車進了一高大院,他看到了咱們在一起,就揣測到王校長有可能跟咱們說過什麼,咱們前腳走他後腳就去威脅王校長了。我這次就是打聽到王校長住院的地方,然後通過我一個在省醫工作的熟人把我打扮成小護士才接近了王校長,就是怕給他再帶去麻煩的。」

    趙慎三氣的怒容滿面,低聲吼道:「這個吳克涵看來還真是一個惡棍無賴了,怎麼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他怎麼威脅的王校長你打聽清楚了嗎?」

    「嗯,王校長一開始有顧慮,後來看我很誠懇,而且他也信任您的為人,就都跟我說了。原來早在放暑假前,吳局長就去找過王校長,提了兩個要求,第一個是今年的新生招收工作讓一高交給教育局進行,第二個就是新校區的承建權也要由教育局出面進行。一開始王校長還覺得教育局這麼做也是好事,畢竟這兩項工作都是教育系統的重頭戲,局裡出面更為慎重穩妥,也就答應了。誰知道過了幾天吳局長拿著規劃圖來給王校長看,一下子就把王校長給嚇了一跳!」喬麗麗說道。

    「怎麼了?難道他想白要一套房子嗎?」趙慎三氣憤的問道。

    「何止呀!」麗麗也滿臉的憤怒,話音也變得又急又快,加上不敢大聲,就如同正在沸騰的茶壺蓋發出的「嘶嘶」聲一般說道:「吳局長拿去的規劃書上明白的寫著,建造校舍的全部資金都用一高的教育基金跟縣裡撥發的基建費,但等新校區蓋好,一高要白給教育局三棟住宅樓,以便滿足教育局全體職工的住宅需求,可是職工們的購房款卻歸教育局……」

    「**的,這不是一個蘿蔔兩頭切嗎?虧這個無賴想得出!」趙慎三罵道。

    「還不止呢,除了這三棟樓之外,吳局長還授意王校長在校園外圍,也就是最接近南沙河的好位置再單獨建一棟高檔次的大面積住宅樓,說是他要給各位領導留的,到時候意思意思一套房子收三五萬塊錢的購房款,這房子就算是被領導們買走了。當然,他也承諾了裡面可以給王校長留一套的。除此之外,對工程的承招權以及各項設施的購買權全部歸教育局,還說恐怕王校長長期搞業務的人幹不來這種純交易類的事情,他打算委派教育局的常務副局長王淑琴駐校協助,其實就是讓王校長乖乖的拿一套房子就罷休,再也不能參與這兩項事務的領導權了。」喬麗麗說道。

    趙慎三已經怒火滿腔了,但他現如今的涵養早就達到了越怒越淡的境界了,臉上反倒越發的平靜淡然了,聽到這裡僅僅是冷笑了兩聲沒說話。

    喬麗麗端起剛剛給劉涵宇倒了卻沒動的茶水喝了下去,這才接著說道:「王校長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而且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敢擔責任呢?雖然說是教育局全面接手了,但最後說到底還是一高的事務,需要一高承擔責任的啊!他就婉轉的說這件事要先按照吳局長的規劃書給縣裡打報告,等縣裡同意再說。吳局長哪裡會同意呀?他打的算盤是全部按照一高需求建造,就壓根不讓提教育局的三棟樓跟領導樓,最後教育局再一伸手要走的,看王校長死活不答應,他就放了狠話,說他都把承建單位都找好了,王校長如果不識趣的話就乾脆別幹了。王校長也倔,當時就說寧肯不當校長,也絕不敢當一高的罪人。吳局長就走了。恰好沒過兩天咱們倆去了,王校長正在無奈期間,也就表現得十分失常,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敢跟咱們說出吳局長的企圖,但卻又被吳局長看到,就懷疑了王校長,就發生後來的事情了。」

    趙慎三聽完之後說道:「麗麗,你把我扶起來,我要下去走走。」

    麗麗趕緊扶著他下了床,看著他在屋裡踱來踱去,最後猛地轉臉說道:「你爸爸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就憑姓吳的對王校長的伎倆,我有七八分能斷定買兇打我的人一定跟他有關!」

    「我爸爸對案情從來不肯洩露的,我還真不知道。」喬麗麗無奈的說道。

    趙慎三嚴肅的說道:「這個姓吳的這種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超出了一個領導對業務單位的約束權利了,這種情況你告訴你父親吧,應該對他查案有用。」

    喬麗麗為難的說道:「唉,王校長拉著我的手再三央求,說他們家一家五口人除了小孫子,剩下四口都在教育系統工作,萬一不慎被吳局長知道他洩露了天機,收拾起他們家來那簡直是輕易之極,我是答應了他他才肯說的……」

    趙慎三更覺得這個人可惡至極了,就說道:「你放心吧麗麗,這樣的人我會容他繼續留在局長的崗位上作威作福嗎?別說他沒能耐報復王校長了,就他自己能否保證不去喝免費稀飯(指坐牢)也好不一定呢!再說你爸爸那人辦事十分穩妥,你告訴他不礙事的。」

    麗麗猶猶豫豫的答應著去了,趙慎三卻氣的睡不著了,在屋裡轉來轉去的尋思這件事,顯而易見的態度是堅決要拿掉這個無法無天的惡棍,可是他伸手要打電話給紀委,準備讓紀委出面先查查看這個人有什麼別的違紀證據的時候,卻在電話撥通的一霎那間猛然間心裡打了一個突,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而吳克涵這個人也更加沒那麼簡單,否則的話,僅僅一個正科級幹部,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去要挾校長,並要求白白拿走價值上千萬的房子嗎?如果他這次被打也是那個人指使的話,這個人的背景就更加可怕了,如果一旦紀委洩露出了對吳克涵的懷疑,打草驚蛇的話,說不定這個人瘋狂起來還會造成什麼不可估量的損失,那麼還是穩妥點的好。

    趙慎三由吳克涵又想到了李梧桐,更想到了這段時間他在工作中發現的中層幹部中存在的諸多問題,更加有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終於悟到怎麼樣成功的領導中層幹部,居然是一門十分深奧的學問了,而他之前僅僅把工作重點放在如何提高整個縣城各項工作數據的提高上面了,對這項最重要的打基礎工作卻徹底忽略掉了,現在想想,如果最基層面對老百姓的幹部素質不抓上去,就算是成績出來了,天知道是怎麼弄出來的數據,萬一出現像吳克涵這樣無法無天的狂徒弄虛作假留下隱患的話,那可是多少成績都無法彌補的啊!

    他默默地思考著,從吳克涵的問題又想到了李梧桐這個人,這個**志從一開始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居然是他為了平衡劉涵宇的情緒而特意「施捨」給她的幾個幹部名額,當時在他的腦子裡考慮的僅僅是黨政之間的權利平衡,根本沒意識到他的一念之仁居然會造成今天這樣的惡果,更加說明了劉涵宇這個**志是沒有知人善任的能力的,她用人的唯一標準恐怕就是他今天開導她的那一番話裡的「小圈子」,她那時候對他依舊是懷有一種很濃郁的對抗情緒,並在這種情緒的誤導下,在任用幹部上唯一的標準就是是否能夠跟她保持絕對的一致,壯大她在縣裡的勢力範圍,增強她在主要問題上的話語權,而對所任命的幹部本身是否符合那個職位的標準則徹底的忽略掉了!

    李梧桐這個女人從拔苗種樹的行為看來,就能看出她是一個極度急功近利的女人,更加急於用政績來向他這個書記證明她的能幹,而且她在被任命之後就跑去跟他套近乎,看來人品也很有左右逢源的問題,而劉涵宇居然會被這樣一個女人所蠱惑,也只能說她的縣長當的還是太幼稚了。如果李梧桐僅僅是左右逢源油滑了點,或者是急功近利鑽營了點,這也都不算是官場上的致命弱點,畢竟在這個領域裡,想要站穩腳跟必須有自保的能力,而自保的最好手段就是博得領導的賞識跟幹出最好的成績,所以這女人前期的行為也算是無可厚非。可是今天呢?李梧桐作為一個女下屬,那麼露骨的對他這個縣委書記進行了暗示,表明他只要願意,她隨時都可以對他進行全方位的特殊服務,那麼,就足以證明這個女人的德行也有問題了。

    可是趙慎三為什麼當時沒有翻臉呢?這就是他個人的發跡史的奇特性所決定的了,在他看來,一個人在無法用正常手段博得上司賞識跟認可的無奈狀態下,使用了不損傷大眾利益的非常手段達到目的,雖然手段不值得稱道,但是其動機並沒有惡意,故而,是可以被原諒的行為。他當時就想到了他現在的身份已經是一個縣委書記了,雖然官不大,但足以左右得了李梧桐的禍福榮辱,這女人的目的不外乎是想借他上位罷了,他其實是打算就此忘記這件事,之後冷淡這女人一段,她也就明白不可為而退卻了。

    但此刻,聯繫到種種跡象,趙慎三就不得不慎重的面對這個嚴峻的問題了。

    李梧桐的事情還沒有想出該如何處理,劉涵宇那張離去時嬌憨的臉就又出現在他腦海裡了,是那麼的揮之不去,頑強之極。

    「唉!該不該一概的嚴詞拒絕,了斷這些女人的癡心妄想呢?」他輕輕的自言自語道。

    「施主真的想徹底了斷這些桃花嗎?可是你要想清楚,你的運勢起自桃花,盛自桃花,女人才是你一步步登天的階梯,一旦失去了她們,你就成了形單影隻的孤家寡人了,你受得了嗎?」猛然間,了悟大師的聲音又一次清晰地出現在他腦海裡。

    「桃花,女人……女人,桃花!**的,難道老子這輩子就解脫不了這種命運嗎?老子已經有了紅紅,她們這些女人為什麼還是糾纏我呢?罷了,老子還偏就不信這個邪了,偏要了斷了能怎樣?這些女人都是些純害無益的禍水,當工作搭檔還可以,怎麼可以跟她們玩這種危險的遊戲呢?」趙慎三發狠的想到。

    但是,彷彿了悟大師就始終潛藏在他意識之中隨時可以跟他對話一樣,那蒼老中包藏著智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如果只想女人的好不想她們的壞,那你的命運也未免太好了點,老衲也就不必退出塵世,晨鐘暮鼓,早就做你去了!哈哈哈!」

    猛然間,趙慎三彷彿明白了,如果這注定是老天安排給他命運,那麼他坦然面對也就是了,只要他立心正,不貪婪,就一定能夠用浩浩正氣讓這些或者想利用他往上爬、或者真是對他動了愛意的女人們知難而退,化解掉這一切桃花劫的。

    想好了這個問題,趙慎三心頭一陣輕鬆,突然間十分十分思念起鄭焰紅來,就給女人打通了電話,很是委屈的說道:「老婆,你難道把我忘了嗎?怎麼兩天都沒來看我了?」

    鄭焰紅正在開會,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正在開會,惦記著散會了就去看你呢,等著我啊。」

    聽著鄭焰紅的聲音,趙慎三心裡一陣甜蜜,剛剛那些閒花野草帶給他的困擾都被鄭焰紅的聲音所驅散了,他悄聲說道:「快來吧,晚上你要是不陪我,我就找別人陪了。」

    鄭焰紅在會場上,聽著他故意使壞,就低聲啐到:「呸,德行,掛了。」

    趙慎三精神一鬆弛,就走回到床邊往上面一躺,不由自主的發出一句滿足的感歎:「啊,有妻萬事足啊……」

    而喬向東那邊並非沒有進展,而是在昨天晚上就通過監控初步鎖定了嫌疑人的大致樣子,那是一個身材不高,略微消瘦的一個男人,板寸頭髮,穿了一身民工們習慣穿的迷彩服,黃球鞋,行動迅速,由此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社會務工人員,而且根據現場在縣政府後牆邊上發現的攀爬痕跡發現這個人從縣委逃走後是翻牆出去的,牆邊遺留有從歹徒鞋子上刮下來的泥濘痕跡,從那種痕跡可以推測出這是一個建築工人,因為他腳底下有陳舊的、混合著水泥的泥垢,很顯然是從工地上踩踏上的。

    喬局長他們從縣城的幾處正在建築的工地上逐一排查,終於發現了嫌疑人,在詢問他的工友時也證實這個人在案發當晚的確沒有在工地,第二天早晨才回去,控制了這個人之後第一次詢問,這個人就慌亂不堪的漏洞百出,被警察一番審訊就和盤托出了他行兇打傷了縣委書記的事實。

    可是,案情卻就在此處陷入了僵局,因為這個人一口咬定是在當晚閒逛到縣城南環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問他想不想發財?他當然說想,那人就說讓他盯著前面夜市攤上喝酒的那三個人,讓他認準那個派頭最大的男人,等沒人的時候拍那人一磚頭,怎麼傷都沒關係只要別打死,做了就給他五千塊錢。

    這個人也是想發這筆橫財,立刻就答應了,那人讓他晃悠過去先認準趙慎三,然後給了他兩千塊定金,說好了事成之後還在這裡會合給他剩下的三千,還給他買了一瓶啤酒讓他喝了壯膽。

    後來,他跟著趙慎三三人一直到縣委,其實說來也是可笑,縣委的保安是從監控裡看到他進來的,但因為他進來的時候是緊緊跟在趙書記身後,讓保安誤以為是趙書記的司機,才沒阻攔他進來了。而趙慎三因為酒醉,根本沒發覺身後多了一個人,走到照壁牆後面,這個人才隱藏在石榴樹的陰影裡想要下手,卻陰差陽錯的被趙慎三一低頭打在了肩膀上,然後他看趙慎三還很清醒,就落荒而逃了。

    當他匆忙跑到南環路的集合點時,卻發現讓他出手的那個人早就無影無蹤了,欠他的三千塊錢也沒給他,他就罵罵咧咧的用那兩千塊錢找了個地方嫖0娼去了。

    警察問他僱傭他的那個人的具體情況時,他卻根本形容不出那人的相貌,只是說那人在黑影裡他沒看清楚,恍惚是一個不年輕的男人,個不高,胖胖的,說話的聲音有些綿綿的帶些蒼老的娘們氣,其餘的再也說不出來了。

    當然,第一嫌疑人吳克涵的照片被這個民工指認後斷然否認了,因為吳克涵的體型頗像一隻敏捷的螳螂,渾身上下都透著精幹,沒一絲贅肉,根本不符合那個僱傭者的特徵,而且吳克涵說話也鋼刀利水的十分乾脆,更加不會綿軟的如同女人。

    那麼,這個僱傭者是誰呢?

    另外一個最不可能的人選再次進入了警察的視線,那個人選就是李富貴!

    李富貴,白白胖胖的中等個,說話時的確帶著些娘娘腔,雖然在一般人看來並不嚴重,但是民工們都是長期生活在粗野的環境中,對這類人的感覺自然比文化人要敏感的多。

    那麼,對於早期傳喚那個陳經理的調查結果是怎樣的呢?完全如同趙慎三的猜測,那個姓陳的當天晚上的確是帶著巨款想要賄賂趙慎三,讓他拿了錢財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高抬貴手放寬合作條款,大家各自悶聲大發財罷了。誰知道這個人也算是倒霉,早早的就猴在書記宿舍門口等著,一直等到深夜,好容易聽到書記要回來了,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居然會一板磚拍傷了書記,很快就大呼小叫的滿院子人,嚇得他躲在兩棟宿舍的中間過道上一直不敢吭,一直到人都散了才悄悄從陰影裡出來,膽戰心驚的繞道縣政府那邊溜掉了。

    喬向東詢問他別的情況的時候,他一概的推說不知道,因為趙慎三為了投資的順利,囑咐喬向東不要去追查行賄的事情了,也就在達到迷惑真正的歹徒這個效果之後放他去了。

    可是,為什麼李富貴的特徵那麼像那個歹人呢?因為姓陳的說出當他去送錢的時候,他的老闆李富貴是在桐縣等他的,那麼買兇作案的時間也符合,能不能正面接觸一下李富貴,敲一敲嚇一嚇呢?喬向東那天去醫院跟趙慎三密談,其中就包括這個主要的內容,可是趙慎三從工作大局出發,更加忌憚李富貴背後的劉涵宇跟黎遠航,斷然否定了喬向東這個想法,並且替李富貴擔保說這個人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絕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對付他的,讓喬向東一定不能輕舉妄動。

    調查陷入僵局之後,喬麗麗帶回來了王校長那邊的最新消息,喬向東沉思再三,就覺得還得多方面著手,先暗中調查李富貴的外圍活動,再從吳克涵最信得過的人中間排查有沒有符合歹徒所說買兇人的特徵,雙管齊下,爭取早一點取得突破。

    可是就在趙慎三遭遇雙重桃花運的下午,劉涵宇居然再次跑來了,這次她並沒有接著施展溫柔攻勢,而是滿臉困惑的帶來了一個最最不可思議的消息——吳克涵主動呈交了辭職信,要求辭去桐縣教育局長一職,不但如此,還連公務員身份以及多年的工齡福利一切一切統統捨棄了。換言之,他這封辭職信被縣裡簽了字之後,他非但不是高高在上的局長了,甚至連最普通的公務員都不是了,而是成了一個普通老百姓。

    劉涵宇迷惘的問道:「趙書記,您說這個人到底在耍什麼花樣啊?一開始咄咄逼人的要把一高的所有利益項目都抓在手裡,現在又突然之間連工作都不要了,難道他已經察覺了咱們對他的懷疑,想就此脫身不成?」

    趙慎三也覺得很是奇怪,在他看來,這個吳克涵是一個對利益如同螞蝗見血般貪婪的小人,這個人能夠厚顏無恥到他已經點明了不可能讓教育局負責那些項目了,依舊賊心不死的去慫恿劉涵宇出面替教育局爭取,怎麼會到了現在如此輕易地就辭職呢?難道這個人真的已經嗅到了什麼味道了嗎?

    「劉縣長,既然他要求辭職,那麼就通過組織程序處理吧,先把這封信送到組織部,讓組織部的秦沛同志正常處理,我就不信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趙慎三冷冷的說道。

    劉涵宇滿臉的擔憂,欲言又止的樣子沉默著,趙慎三看出了她有深深地顧慮,就問道:「涵宇同志,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呀?方便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嗎?」

    「趙書記……那個……有個情況我不知道該怎麼講……」劉涵宇終於艱難的說道。

    「你如果信任我就儘管說,該我出面處理的絕不推給你一個女人家,不方便外傳的我也自然咽在肚裡。」趙慎三簡短的表明了態度就不說話了。

    劉涵宇又一次用那種飽含情愫的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趙慎三,然後才開口說道:「我就剛才才聽李富貴說……唉!我被他害死了!他說……吳克涵曾經去找過他,承諾他一旦拿下了一高新校區的承建權,就讓老李買下的鼎盛公司承包建造,還……還送去了三十萬元現金,說是送給我的。但老李居然一直沒告訴我,我蒙在鼓裡一直不知道……是今天吳克涵送來辭職信的時候告訴我的,我問了李富貴才明白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趙慎三歎息了,以李富貴的資產,怎麼會把這區區三十萬放在眼裡?那個老傢伙在乎的是那個龐大的工程才對,可是他能夠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劉涵宇,還真是夠老奸巨猾的,那麼事到如今吳克涵知道事情不諧想要抽身退步了,自然要把之前投放出去的「魚餌」要回去的,若非如此,估計這個傻乎乎的女人到最後也不明白她已經被她老公給賣掉了。

    「劉縣長,這件事這麼嚴肅,受賄的金額又如此巨大,我也沒法子替你說一句沒事的。不過最主要就是趕緊退賠出來,做通吳克涵的工作讓他別到處亂咬,否則的話你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除了我,誰能相信你居然不知道吳克涵給你送過錢?不知道的話,你為什麼不遺餘力的替他爭取教育局長?又為什麼替他出面拿新一中的工程?你可要趕緊想法子挽回這件事啊!」趙慎三說道。

    「嗚啊……」劉涵宇居然哭了,隨著她的哭聲,她猛地撲過來就抱住了站在那裡的趙慎三的脖子,踮著腳把她淚淅淅的臉貼在趙慎三臉上嗚咽道:「我怕啊……趙大哥我怕……吳克涵那個混蛋去我辦公室找我,當時就翻臉了啊……他……他威脅我……嗚嗚嗚……」

    趙慎三猝不及防間被美女強抱,驚呆在那裡後那姿態委實是難受之極——傷了的左胳膊自然無法動彈,右手也尷尬的平舉著不敢縮回來,整個人都木偶一般僵直在那裡,而劉涵宇兩條胳膊八爪魚一般纏在他脖子上,讓他掙扎都掙扎不動。

    「呃……劉縣長,你先冷靜一下,去洗洗臉,回來咱們再商量該怎麼辦好不好?聽話啊,哭不解決問題,等下咱們好好商議……」趙慎三無奈的、尷尬的說道,希望劉涵宇能夠趕緊放開他恢復理智。

    誰知道劉涵宇投身到他散發著濃烈男人氣息的懷抱裡,居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安全感,受了驚嚇的她哪裡捨得馬上放開?就那樣賴在那裡抽泣不已。

    人家總歸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如果讓趙慎三狠心的一把推開他也還是做不出來的,只好無奈的繼續勸說她要冷靜要冷靜,可是事情就那麼巧,門如果換一個人過來的話,看守的那個小伙子是不會讓不敲門就進來的,但這個人可不是別人,而是最有資格破門而入的人——有著市長跟書記夫人雙重身份的鄭焰紅。

    她接到老公的撒嬌電話,自然是心急如焚的急於過來探望,會議結束後就馬不停蹄的上車過來了,到了外屋一看到那個小伙子想打招呼,她就豎起食指在嘴上「噓」了一聲,想猛然出現給趙慎三一個驚喜,卻沒料到驚喜是有,但卻不是她給丈夫趙慎三的,而是趙慎三跟劉涵宇給她的!

    看著丈夫一隻胳膊僵直著,另一隻胳膊平舉著,而那個女人則纏在他身上嬌聲啼哭,如果是換一個世界上任何的女人做趙慎三的老婆,大概都會怒吼一聲:「姦夫**」然後撲上去狂毆一頓。

    但這個老婆卻偏偏是鄭焰紅,她作出的反應自然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她輕描淡寫的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咳咳,三,這是什麼狀況?你欠了劉縣長的錢了嗎?」

    劉涵宇剛剛哭泣的太投入,居然沒看到鄭焰紅進來,更加沒看到趙慎三一臉的無奈跟尷尬,聽到這聲音才猛然間如同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咻……」的一聲就推開了趙慎三,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裡,可憐巴巴的支吾道:「呃……那個鄭市長,我其實……趙書記其實……我們倆其實……那個我是因為……呃……啊啊啊……」估計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想走就怕這個場面解釋不清後患無窮,想說又「證據確鑿」無從說起,她居然最後掩面痛哭著蹲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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